第十九章 理智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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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韶将他背起，背回了他的院落，郑锦衾连忙把脉。

郑锦衾知道自己这次真的伤了他，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也不愿顺从皇帝的意思，嫁给他为妃，所以只能逼他娶那郑氏女为妃了。

郑锦衾面对大是大非，她为人极其冷静，也很理性，有人曾说她理智起来，近乎冷酷的地步。

在她的认知里，兰陵王迟早会娶荥阳郑氏女为妃，既如此，她肯定不会选皇帝所说的第二条意见，只会逼迫兰陵王娶那郑玉静。

况且她这次成全了皇帝的意思，那下次皇帝再用阿肃逼迫自己，又用什么筹码来和他交易呢？

皇帝也没想到信阳郡主会逼兰陵王娶郑玉静，他以为和士开的计策定会奏效，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为妃。

郑锦衾给他上药包扎，然后派人煮了药给他喝下。

站在一旁的段韶道，“郡主，你何苦逼殿下？殿下那么在乎你，让他娶别人，那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郑锦衾理智地问，“那段将军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段韶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他缄默不语。

郑锦衾平静地望着昏迷不醒的兰陵王，语气镇定地说，“段将军，陛下只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娶郑玉静，要么让我嫁给他。

陛下的用意，段将军不会不明白，他就是为了逼我嫁给他为妃。所以他若是不娶郑玉静，陛下是真的会打死他的。

段将军也应该明白，我不会眼睁睁看着阿肃哥哥去死，那么我就只有两个选择，一，嫁给陛下，二，逼迫阿肃哥哥娶郑玉静。

我若是选择嫁给陛下，那么我和阿肃哥哥之间就真的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若是他娶了郑玉静，至少我们还在一起，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段韶看着面前理智过了头的丫头，他满心满眼心疼，“丫头，委屈你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她。

段韶无法反驳她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段韶往日还把她当个少不经事的小丫头片子，可今日他才看清，面前的小丫头遇到大事比任何人都要理智和冷静，这份果敢和理智，让他都自愧不如。

傍晚时刻，兰陵王醒了。

他醒了后，一句话也不说，在和她赌气。

郑锦衾将药端给祁江，“祁江，这药要趁热喝，你喂他喝了吧！”

祁江看了看自家主子，又望了望郡主。

祁江说，“郡主，还是你来吧！”

郑锦衾将药端着，坐到床沿，“阿肃哥哥，喝药！”

高长恭伸手一推，将她手中的药打翻了，还烫到了她的手。

高长恭第一次在她面前发脾气。

他见自己将药打翻，烫到了她的手，他又是心疼又是着急，“阿锦……”你没事吧！

可话未落，郑锦衾却面色镇定平静地喊了一声，“高肃！”

她顿了一下，声声质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难道你真的想让我嫁给陛下，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你才甘心，对吗？”

这一句句质问，问的高肃哑口无言。

他不想让她嫁给陛下，不想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可他真的不甘心，娶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啊！

郑锦衾疲累地揉了揉眼睛，“你不要再闹了，我很累，我真的很累，麻烦你好好喝药！”

“你把身体养好才最重要，身体好了后，你若是还生气，还不肯原谅我的自作主张，那我走，我离开，总行了吧！”

她说到最后，是用吼出来的。

高长恭听她说要走，他焦急万分，想要下床抓住她，可是却忘了自己背上有伤，不能大幅度动作。

高长恭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还是这么没用，不能好好保护她，不能给她独属于她的幸福。

祁江扶着他下了床，抓着她手不放，“阿锦，我错了，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气我不能好好保护你，还要让你为我操心。”

高长恭抱着她，苦苦哀求，“阿锦，别走，不要走，是我的错，不怪你，怪我，都怪我，你别走，不要走！”

郑锦衾眼眶湿润，默默流下眼泪，“阿肃哥哥，你以为我想让你娶别人吗？

你娶别人为妻，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阿肃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我就算嫁给陛下，已陛下的为人，他会改变自己做的决定吗？他会收回成命吗？

他不会，他只会用其他手段来逼迫你，逼你尽快迎娶郑氏女，逼我断了对你的念想，逼我和你划清界限！”

高长恭无可辩驳，因为她的话都是事实，已陛下的脾性，他只会变本加厉逼自己，况且自己也不想让她嫁给陛下。

高长恭拿出自己怀中的帕子，替她擦眼泪，“阿锦，别哭，我最怕你哭了！你一哭，我就，就……”

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女主破涕为笑。

“阿肃哥哥，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了，至于妻子的名分，我根本就不在乎，只要你的心，爱的是我，就足够了！”

她心中呢喃，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做他的妻子？可这是古代，皇权至上的世界，她不能舍弃阿肃哥哥对自己的感情，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决绝的离开他，她只能向皇权退让，逼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

祁江觉得自己第一次对郡主才算彻底认识，也是第一次敬佩这样的郡主，郡主心里什么都清楚，她清楚陛下的用意，清楚殿下对她的感情，可她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逼殿下娶别人。

他不知道该说郡主大度，还是该说郡主太理智，她亲口逼着自己喜欢的人娶别人，郡主一定比任何人更难过，更伤心，只是郡主太过冷静和理智，她既不找殿下哭闹，也不祈求陛下收回成命，因为她清楚，哭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找陛下也无济于事，相反还会落入陛下早已设好的圈套。

往后，在他的世界里，王妃只有一个，那就是郡主，除了郡主，谁也当不起这个兰陵王妃。

高长恭让祁江拿了烫伤药，他轻轻沾了一点在食指上，轻轻涂抹均匀被烫红的部位。

高长恭边涂边道歉，“阿锦，对不起，我，我竟然伤了你。”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如玉，如今被烫伤，那块儿一片通红，他自责地扇了自己几巴掌，“阿锦，对不起，对不起！”

他边扇自己耳光，边给她吹风，让她的手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郑锦衾抓着他的手，阻止他，“阿肃哥哥，我没事，你别自责，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端稳！”

高长恭流下了十几年都未曾流过的眼泪，他心痛怜惜地看着她受伤的地方。他自从父亲去世，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如今他所爱的女人，却因为自己伤着了，他竟然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