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被照顾的三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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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回
盼望着，盼望着，春节的脚步近了，学员们从深圳离开的日子也近了，史俩八期间想再去找杨一波被高大炮拒绝了，毕竟，两个人已经决裂了，再见面就是很奇怪的事了，时间长了史俩八也释怀了，人既然有了选择就要有割舍，边防部队即是部队，又是警察，要履行双线职能，这注定是一条不好走的路，可既然选了就得走下去，要不然呢？混不好回家继承家里的千万家产吗？
回校的那天，一个多月没能聚齐的七班在集结点支队机关见面了，黑瘦黑瘦的叶笨和史俩八看着养的白白胖胖的其余哥几个惊得下巴都快砸脚面了。
叶笨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就算勤务少，不要训练的吗？”
谢三光冷笑一声：“大家都很忙，谁管我们这些外来学员，只叫我们自己组织训练，七班的情况你是了解的。”
史俩八接口说：“所以，把能偷的懒全偷了。”
白干说：“这还不算过分的，小黑都和对面工厂的女工好上了。”
叶笨更加愤怒了：“丢，你们还可以随便外出。”
小黑忙解释：“哪有，对面工厂女工宿舍楼和大队办公楼挨得太近了，在楼顶可以说话来的，我也就是和他们聊聊天，哪有好上。”
牛十八使劲把他的眯缝眼睁大表示愤怒说：“还说没有，那个叫如萍的都说非你不嫁了。”
小黑也怒对牛十八说：“你和他妹妹依萍又是怎么回事呢？还说一起抓蛇煲汤喝，好浪漫哦！”
史俩八听到捉蛇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叶笨见状，笑着说：“八蛋因为捉蛇被罚扫狗舍呢，那一身狗屎味，哦买噶的，我的天啊。”
史俩八也回怼到：“你九蛋能好哪里去啊，抓个小偷，不对，是小商贩，弄那一身臭黑泥味，对了，迷彩服裤子和作训鞋都扔了吧。”
叶笨还想回怼，想想两个一起受苦受难的这么拌嘴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说到：“咱们还是听他们的故事吧，咱们这边就剩受罪了。”
史俩八也附和到：“对，你们这情深深雨蒙蒙的故事刚开始呢。”
周日成说：“还是我来讲吧，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吃完晚饭，大家都会一起活动活动，第三天，小黑就突然不参加我们的集体活动了，第五天的时候，我们发现小黑不参加活动，是独自一人上楼顶了，当时也没在意，第七天的时候，牛十八好奇，就在小黑偷着上楼顶后十分钟也跟着上去了，结果，发现小黑正躲在楼顶的矮墙后面偷看对面工厂宿舍楼的女工。于是两人就一起偷看了两天，到第三天大家就都知道了。”
史俩八：“于是你们就一起去偷看，结果被发现了。”
吴一挺伸出大拇指说：“不错啊，分析的很对。”
史俩八说：“对啥啊，这么多人，肯定要被发现的，你们在楼顶看哪里的女工，怎么能有交流呢？”
周日成继续说：“那边女工晚饭后很多在楼顶晾晒衣服，而且，你知道的，这边女工大多数都是天天冲凉，冲完后洗衣物上楼顶晾晒，她们大多数穿的都比较清凉，头发还湿漉漉的，看上去很性感。”
史俩八说：“最主要的晾晒的还主要是小内内，能满足你们变态的幻想对吧？”
吴一挺又惊讶的点头：“对啊，对啊，你也看过？”
史俩八说：“还用看吗,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周日成说：“被发现后，我们就干脆大大方方和他们聊天，其中有个叫依萍的，是小黑老乡，他们用家乡话聊的很起劲，依萍就叫来了很多他们的小姐妹，这其中又有依萍的亲妹妹如萍，这女孩比较喜欢桂林山水，就被牛十八拿下了。”
史俩八说：“就没约时间出去见个面吗？”
周日成无奈的说：“这里始终没有安排外出，只能隔楼相望了。”
贾高楼突然插嘴说：“两个楼距离和没过4米呢，要是想过去搭个梯子就成了，你们还是胆子小。”
史俩八也很意外：“这么近，那采光一定成问题。”
周日成说：“两个楼都是挨着院墙建设的，深圳这边很多这种情况，这里不象你们北方，没人会特别在意采光问题的。”
白干说：“昨天晚上依萍和小黑还依依不舍告别呢，两人都向对面楼扔纸飞机，小黑受到那个写着很大的要记得我奥。”白干说着不由得淫荡的笑了起来。
史俩八问：“那你的红颜知己呢？”
白干立刻换上沮丧的表情：“唉！我这北方佬没市场，硬是一个没聊上。”
几个人正叽叽喳喳的聊着这些花边新闻，集合的哨声响了，几百人立刻列队集结，各级领导一通“我简单说几句”的陈词，然后就各自登车了，这次走和来的时候心情是大不一样，因为这次回去后，将迎来考上军校后第一个寒假，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自由呼吸家乡的空气，这里的人，有很多自当兵就没回过家的，史俩八虽然在本省当兵，他也是好久没回过他那日思夜想的小渔村了。
一路无话，回到学校后，又是一通卫生大扫除，活还没干完，肖杰就召集各班班长开会，推荐这次执勤任务中的立功受奖人员名单，而三等功名额只给了一个，剩下的是10名嘉奖人员。
这次执勤真的是收获颇丰，在距离史俩八执勤点不远的另一个中队执勤的六班学员游路，竟然抓获一个妄图偷渡的人员，据说这个人可能是喝多了，带着一床被子就从我方管理区外铁丝网一搭直接翻进，再妄图靠近港方铁丝网时被游路按倒，后来经测试，这个人搭被子，翻越铁丝网仅需要6秒钟，也就是他翻进管理区，再翻过香港那边铁丝网有2分钟就特别够用了，就这千钧一发，竟然被按住了，这原本是执勤活动中最大的一见事，但中队以港澳边境线抓偷渡是很寻常的事，只给游路报了个嘉奖，倒是给按着小商贩被拍照片的史俩八报了三等功，史俩八虽然知道因由是什么，但心里始终是觉得不痛快，这让他感觉占用了同学们的公共资源。
大家也是议论纷纷，因为在大家看了，就是在这件事上报三等功，也得报下河追小偷的叶笨，而不是就摆了个pose的史俩八，这让立了功的反而抬不起头来。
于是抵不住舆论压力的史俩八精神开始恍惚，走在大街上总感觉迎面而过的两个人都是在低头议论他的无耻，有人甚至说史俩八这些成就是陪睡得来的，他接受了潜规则才获得了金钱和荣誉。于是，饱受精神摧残的史俩八在夜半时分，爬起来，咬破手指头，在墙上写下“人言可畏”四个血字，转回头看了一眼他深爱的这个世界，毫不留恋的从七楼一跃而下，嘭的一声巨响后，鲜血从史俩八身下四散晕开，宛如一幅黑白的水墨画。
全剧终！！！
史俩八猛地从睡梦中醒来，摸摸身上，没有流血，但刚才那嘭的一声却是记忆犹新，仿佛就在耳边，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又想起，把史俩八着实吓了一跳，扭头看看睡的和死猪一样的小黑，忍不足在心里骂道：“妈的，死小黑，睡觉放屁声音大的好像有人跳楼一样。”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史俩八这两天精神压力确实不小，于是，他找到高大炮诉苦说：“队长，这不行啊，虽然我知道是为什么，但大家不知道啊，还以为我是关系户呢，这荣誉拿的不清不楚的。”
高大炮看了史俩八半晌说：“你可是校长钦点的三等功，谁敢说不子啊。”
史俩八说：“只是，这功立的太牵强。”
高大炮说：“好吧，正好该点名了，你先下去，我再想想。”
史俩八下去后，高大炮立刻打开电脑，找到《将相和》的故事，温习了故事提纲，心里暗想，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了，都怪自己平时读书少，想给学员灌鸡汤还得现找。
点名的时候，高大炮一脸严肃的说：“最近，我听说大家对史俩八荣立三等功的事颇有微词，在这里，我想讲个故事给大家听，战国时期赵国有个叫蔺相如的，相信大家都知道，这蔺相如凭着完璧归赵，寅池之会被拜为上卿。”
下面的区队长何墩鸠立刻纠正：“队长，那个叫渑池，渑池之会。”
高大炮红着脸说：“很好，看来我们的小何还是比较通典故的，你上来讲一讲将相和的故事。”
何墩鸠尴尬的摇摇头说：“队长还是您来吧，我实在不知道您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我认真听就是了。”
高大炮继续讲着，不过这次他已经很小心翼翼，尽量不讲他不熟悉的章节了，于是故事就变成这样：“这蔺相如因为特别能逼逼，在秦国那边一通猛说，不仅没让秦国把和氏璧给弄走，还差点把秦王吓尿裤子了，于是回过后给提了个大队长，这时，打仗特别厉害的廉颇琢磨着我打了那么多仗，要死要活的，才是个中队长，心里不服，就总想着教训蔺相如。蔺相如也觉得不得劲，就总躲着，后来有人问，蔺队长，这廉颇就一个中队长，比你矮着一级呢，你怕他什么，蔺相如说‘我不是怕他，我没打过仗，仅凭一张嘴就做了大队长，廉颇肯定不服，为了不影响团结，所以就躲着他，这是为了国家利益。’和蔺相如聊天的这个人说‘可您虽然没打过仗，但您完璧归赵，寅池大会，不对，是渑池大会（高大炮说着忍不住又狠狠看来何墩鸠一眼。），立了国威，打击了秦国嚣张气焰，这功劳也不小啊。’后来廉颇听了就负荆请罪了。”
高大炮典故讲完，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大炮意思是：“后来呢？所以怎样？”
高大炮立刻步入正题说：“所以，史俩八这个三等功是校长亲点的，为什么校长钦点呢，史俩八抓贼这照片被群众放在网上，给咱们学校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同时还引起了深圳的民生大讨论活动，让深圳政府就改善民生做了很多工作，咱们学校也因此被公安部纳入重点建设校园之列，以前这些荣誉只有公安原校才有，从没有公安现役原校，你们说史俩八该不该得这三等功。”
众人听得高大炮一通长篇大论，恍恍惚惚间觉得好有道理，又隐约似乎这将相和同史俩八也没太大关系，狗屎运的三等功似乎不太和蔺相如的功绩划等号。只是队长好不容易给碗鸡汤喝，总不好吐出来，于是便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称是。这让高大炮也很欣慰，头一回觉得自己在教育方面也行了。
于是，关于一场三等功该不该立的争论也就这样莫名其妙平息了。
颁奖那天，三等功由校长亲自颁发，史俩八有种委员长给颁发一等云麾勋章的感觉，总觉得是仪式感大于内容。而校长似乎也不太待见史俩八，在他眼里，能获得三等功的人，怎么也是看着精神威武，正气凛然，而史俩八看着腰都挺不直似的，还一脸狡黠的表情，他一边给史俩八佩戴三等功奖章，一边心里暗骂：“这小子，长得和旧军队的国民党军官似的，要不是因为省厅任务的缘故，这辈子他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三等功。”到史俩八领到奖章喜悦的敬礼时，看着史俩八喜笑颜开的表情，校长脑子中还回旋着一个喝的醉醺醺，满脸堆笑的国民党军官坐在黄包车上唱着“当兵好，当兵好，穿皮鞋，戴手表，搂着小妞满街跑。”这个被称为老虎的校长忍不住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授勋大会结束后，校长把史俩八单独叫到办公室进行谈话，他觉得要不和史俩八说几句不中听的，实在是对不起这枚三等功奖章。
而三队学员一听大会结束了，校长找史俩八单独谈话，立刻有人开始议论：“我就说吧，这史俩八肯定是个关系户，要不然怎么大会结束了校长単找他聊天啊。”
“是啊，是啊，他补考擒敌拳打成那样，竟然都及格了，你说要是没关系，谁信啊！”
“对，听说校长还要给他爸面子呢。”
于是有人又问同一总队的白干：“你们一个总队来的，他到底什么关系啊？”
白干一脸茫然的说：“我一直子基层，他一直在总队机关伺候总队长、政委的，我哪知道他什么关系。”
“这就对了，你看，一直在领导身边，肯定是被特别关照的。”
而史俩八这边，日子可不好过。
校长第一句就是：“听说，当初联名给杨一波求情就是你策划的？”
史俩八没想到开局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是承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他知道校长这是明知故问，就是为了下面的发言做铺垫。只是在校长这里他也不敢造次，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诚恳的低下头说：“校长我错了，是我思想太狭隘，那次您给我们开大会批评我们的这种行为，使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在那以后也是痛定思痛，认真进行了整改。”
校长没想到这小子反应还挺快，这个话题就不好进行下去了，思考了片刻又想起他补考的事，这在学校也是广为流传的，而且，建校这么多年，象他这样考核他是第一个及格的，还连带着让他们队的潘高峰也顺利过关，毕竟擒敌拳打成一个奶奶样，也不能双标打分。于是他又严肃的说到：“听说你强化训练考核考的非常差，你平时怎么训练的？”
史俩八脑门再次渗出汗来，这一棍子又打在他七寸上面，校长说的都是他无法辩驳的事实，而这又是一个以军事为主的学校，他知道自己能过关也是被照顾的，这也是在这所学校所被人不齿的行为。于是史俩八只好垂头丧气的说：“我知道自己做的很不好，能合格也是因为校长您网开一面，但这对我来说只是我军校生涯的一个开端，之前我是在机关工作多年，缺少训练，之后我会特别努力的补上这一课。”这倒是史俩八的心里话，毕竟他也不想活在其他学员轻蔑的目光之中。
校长微微点点头说：“有目标是好的，但今后一定要更加努力，你起步晚，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要不是这次省厅的任务，说不定就真的给你退回去了，因为我们学校很少见像你素质这么差的学员，既然给了你机会，你就应该珍惜，首先，就得从你自己的形体开始练起，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哪像个军人，以后腰板给我挺直，说话给我中气十足的，别整天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史俩八立刻笔管条直的站好，校长每要求他一件事，他就大声说：“是”，校长话说完，他差点说出：“谢谢委员长栽培。”心里暗恨自己，看那么多解放战争时期的谍战剧干什么。
这时，校长接了个电话，是有人招呼校长踢球的，校长也顾不上再教训史俩八了，自己开始忙着换球服。
史俩八早就听说校长喜欢踢球，其实他也喜欢踢，只是强化训练期间他没什么精力踢球，而今见校长换衣服忙拍马屁说：“校长，您也喜欢踢球啊？足球好啊，可是世界第一大运动，没点体力还真踢不了。”
校长也没空搭理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行，你先回去吧，好好学习，给自己争口气。”
史俩八如获大赦般忙和校长告别临走时说到：“其实，我也喜欢踢球，就是体力差点，以后肯定会有机会向校长请教的。”
校长听史俩八说喜欢踢球，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说到：“也好，踢球最锻炼体能了，以后没事多踢踢，把体能练好，当然不能象中国男足似的，竟在场上散步。”校长说到中国男足，一脸鄙夷的表情：“算了，这快过年了，不让男足给i咱添堵了，不说了，你走吧。”
史俩八走出校长办公室后，立刻一路小跑上厕所撒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