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横生的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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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赌场域，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逼郁的热风，温度的源头是一堆又一堆紧密抱团的人体，他们用力挤在简易搭建的各色帐篷里，任由无数狂热的感情滋长，如一块又一块在路边烧红作响的铁石。
罗连见惯不怪，护住小诺，让她格外安心。
“唯阳祭真的有你说得这么好玩吗？不要钱都有礼品啊？”小诺在罗连的臂膀阴影下抬头望着罗连。
当小诺知事以来，前几年的唯阳祭小诺都因病没能参加，红纹病折磨着小诺的身体，也使她的精神趋于贫瘠。
虽然唯阳祭还没开始，不过已经有很多商贩提前布好位置。唯阳祭对唯阳而言有着重要的意义，唯阳终日不停，车轮从始至终一直在磨蚀，唯阳祭除了赞颂第一任国王的功绩，也是为了测量唯阳高度的重要节日。
“还记得上一年2月15日的唯阳祭，我给你带什么了吗？”罗连问道。
小诺摇摇头。
“玩具木偶啊！能变形的！是那林文帝国的最新产！足足花了我几个月工钱呢。”
“我记得都是你在玩吧？”小诺皱着眉。
“那上上一年的唯阳祭，总记得了吧，你当时收到我给你的礼物都开心得跳起来了。”
小诺一脸嫌弃，似乎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
“那明明是个箱子，打开还会蹦出个骷髅头！太吓人了！”这就是罗连口中小诺所谓的“开心得跳起来”。
“那……”
罗连和小诺聊得正愉快，突然就走到了叫卖花色糖果的小摊。糖果红的绿的色彩纷呈，造型好看，路过的小孩大多都抓着一块咂着嘴品尝，津津有味。
“想要吗？”罗连低头问小诺，她只吃过码头区的劣质麦芽糖。
周围同龄小孩的目光都望向小诺。
该不会她连花色糖都没吃过吧？小诺似乎听到了这样的话。
“这东西别人都说不好吃的。”小诺骄傲地扬起下巴。
罗连蹲下来问小诺，他知道，“没吃过可不算数，很多事情你得自己体会。”
“lian‘ga！”小诺抓着衣摆，突然叫唤了一声，“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这是你教我的。”路上走过的人都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带着自家小孩远离了小诺和罗连，
小诺偷瞄着路上的小女孩，她们都穿着好看的蓝色，白色，粉色的衣裙，她再低头，自己即便是格外耐脏的粗麻制衣服，也已经布满显眼的污渍。
罗连也吓了一跳，随即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保持蹲着的姿势摸了摸小诺的颅顶，说道：“在罗连哥哥面前，你可以偶尔任性。”
说罢，罗连走向糖摊，正回头叮嘱小诺不要乱跑时没留意前面有人，两人撞到一起。
罗连没站稳，踉跄一下，正先一步喊骂着，没想到对方直接上前拎起罗连，一米七二的罗连弱得像一只小鸡仔，轻易被提溜起来。
平民和赌鬼都放慢了脚步，像终于觅得什么乐子，看别人遭殃倒霉总能带来无穷乐趣。
罗连平时也会来赌场域碰碰运气，靠着出千和耍赖也惹了不少仇家。按罗连的话来说：贵族抢富人钱，富人赚穷人钱，穷人骗傻子钱，自己也算是循规蹈矩的大好良民。
罗连唯有在说服自己时歪理特多。
围观人群里也不乏跟罗连结过梁子的，看到罗连惹了硬茬，更是毫不留情地嘲弄他。
罗连也用手抓着面前的大个子男人，强撑着面子毫不退让。
“小子，你找死？”大个子男人留着满脸胡须，穿着看起来不像是唯阳平民，更像是外地来的雇佣兵。
从男人后面慢悠悠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留着有棱有角的精致短须，不满道：“怎么了？”
罗连和小诺想要到达南部区，首先就要穿过赌场域，这里开设着竞技场和赌馆之类的娱乐行当，韦彻博思竞技场是这里最大的竞技场，正是坎巴的地盘。
“坎巴大人，有个不长眼的……”
“明明是你先撞的人！”罗连也不怵。
“你找死！”坎巴对着大个子男人骂道。
坎巴认出了罗连，正是在那天韦彻博思竞技场打败钢斧，以一敌八的狠人物，顿时脸色突变，硕大的胖脸汗流如注。
大个子男人却误以为有自家老板撑腰，更加猖狂起来。指着罗连骂道：“听到了吗？大人说你找死！敢冲撞我们坎巴大人！”他越说越起劲，愈加仗势欺人，“在东部区赌场管辖域，坎巴大人可是顶天的大人物，我非要教训教训你！”
罗连挣脱，将小诺护在身后，小诺识相地跑到人群里，担忧地看着罗连。
坎巴刚要说什么，罗连的眼神无意扫了过去。
坎巴哆嗦了一下，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他，凭借这项技能在鱼龙混杂的赌场域混得风生水起，这时候却失误，将罗连的眼神当成了警告，吓得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他怪只怪，自己的手下太过嚣张跋扈，都敢惹到罗连头上了！看来这小子今天是没救了，只可惜自己在他身上的花费。
坎巴想到这更心疼自己的卢欧，竟用来培养了一头蠢驴！
人群激起议论，声音低微吵杂，像一群苍蝇在跟另一群苍蝇极力交流，仔细听下去，他们都在传这个大个子男人的厉害，说他最喜任由对方反抗，再以绝对的力量惩罚对方，坎巴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有意将他培养成下一个钢斧。
大个子男人朝着罗连，“帅气”地勾了勾手，示意罗连可以反抗。
而罗连东张西望，似乎大有一跑了之的想法。
“你跑得了，你那妹妹可跑不了！”大个子男人一边狞笑着威胁罗连，一边看着周围“观众”精彩的表情。如果这一顿“表演”能博得老板几分喜爱，说不定以后自己就少不了荣华富贵了！
男人还在幻想着自己教训罗连时的威风，很是满意，人群里却不合时宜传出一声叫唤。
从叫唤声中走出来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出场就朝着坎巴一行更尊贵的人脱帽行礼，再三鞠躬，腰杆子柔软得像装了弹簧似的，从骨子里谄媚道：“大人们！这家伙平时喜欢出老千，下贱事做多了，免得弄脏您的手……”
“给老子滚！”大个子男人正沉浸在幻想里，看也没看一眼，毫不客气地吼道。
谄媚男人不羞不恼，手指抓着毛呢圆帽细细摩挲，盘算着道：“不如，让我来替你教训教训他！把他的手剁下来！算我给您和坎巴大人的见面礼物？”
罗连认出他，平时就是个溜须拍马的家伙，自己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过听说他倒是床上功夫了得，最开始就是靠夜莺楼事业发家。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站着和我说话？”大个子男人眉骨突出，小小的眼睛深深地窝在眼窝里，鄙视谄媚男人道。
坎巴却激动地说。
“让，让他去！”
“大人？”大个子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坎巴连忙擦着汗，眼神时不时瞟向罗连。坎巴再次感叹自己运气极佳，差点又损兵折将！这家伙要再像钢斧一样死的死，跑的跑，偌大的韦彻博思竞技场可就没有能镇得住场子的人物了。
突然间坎巴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想法，如果能拉拢罗连这种实力的人物……韦彻博思又何愁前虎后狼，日落西山？
罗连已经打算拉上小诺跑路了，论打架他是不怕的，大不了就疼几天，但他不能连累小诺。正想着从人群中闹出点动静好乘机逃跑时，小诺喊了句：
“加油！罗连哥哥！”
这一句，可是把罗连往火坑里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