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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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昊宸都感觉脑子里嗡嗡的，耳边不断重复回响着那句轻柔果断的。
---我知道。
他有些神思不属地想，小姐到底是根本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还是......
想到那个可能，他瞬间感觉心跳都乱了。
他抿了抿莫名干涩的唇，看向撩拨完人后若无其事的少女，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管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妖和人，终究是为当世所不容。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能保护她不被伤害之前，不能把她拖入更深的漩涡中。
顾清绾目光似追随着花灯漂流的方向，心思却放在后边的人身上。
她心里暗自嘀咕，怎么没点反应，是我暗示的不够明显吗？这几乎都算得上明示了吧？
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衣摆，暴露出内心的焦躁。
顾清绾眼睫轻抖，眼底浮现一丝不安，也有可能他听明白了，但却装傻充愣。
难道他对我无意？可是他前世为了我连性命都不顾。
少女将衣摆都揉得皱巴巴，被脑中的猜测弄得失了继续玩乐的兴致，“走了！”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僵硬，分明都摸上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却都有顾忌，迟迟没有下手戳破。
烟花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路上的人也较之前少了许多。
“你们两个真**道，偷偷离开自己跑来玩。”
上官慕几人迎面而来，手中提着几包药材。
上官慕挤眉弄眼地调侃两人，“这晚上相处地很愉快吧。”
上官曦没眼看地偏过头去，拒绝承认眼前这人是自己亲哥。
顾清绾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语气中暗含不善，“你再多话，我保证你今天晚上一定会很不愉快。”
上官慕打了个寒颤，尴尬地哈哈两声，后退数步躲到娇小的上官曦背后。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顾清绾哼了一声，对他认怂的态度还算满意，一行人踏着月色，回到了之前就订下的客栈休息。
夜半三更，顾清绾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许久才拍了拍脸，索性下榻倒了杯凉透的水喝了一口。
她摩擦着杯子，忽然发出一声喟叹，心境明朗。
如果有一个人，对抗着所有人，被当成不可理喻的人，至死都固执地选择我，那我还有什么好怀疑他的呢。
或许是之前的烟火太美，河畔的气氛太好，所以她才会说出那些话，其实那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前方双易州里也不知有什么在等着他们，能不能安然度过还不好说，有什么话等平安度过这事后再和他认真谈一次吧。
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她也不用这般胡思乱想。
清冷月华洒落在她发梢，像一只手在轻柔抚摸，将少女缭乱的思绪抚平。
同一个月亮照耀下，另一处有个人同样保持着摩擦杯子的动作。
屋内冷冷的檀木香轻烟升起，不时因为一点穿堂风消散开来，和着夜色让人感觉心情和缓。
“扣扣--”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沉闷。
“门没关，进来。”
顾临微掀眼帘，直视着进门的人。
虞山被他这目光看得七上八下，其实顾临脸色平静，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但耐不住在虞山心中积威深重，被这么直勾勾看着，他就控制不住忐忑起来。
虞山忍住面上不露怯，微微低下头，恭谨道：“师傅，您交代的事情徒儿已经全部办妥。”
顾临脸色不改，夸赞了一句，“干得不错。”
然后就没了后话，虞山脖颈僵硬地保持着姿势，迟疑道：“那...徒儿先告退了？”
顾临动了动眉头，似是随意提起，“太虚宗一向奉行苦修，你看她是不是瘦了？”
虞山：“......”
他就差点脱口而出，关心女儿不丢人，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想是这般想，但给他十个豹子胆他也不敢这般说的，不然师傅恼羞成怒起来，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师妹她...她和昊宸没有一同来买药材，徒儿未曾看到她如今是否消瘦。”
顾临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无妨，本就是随口一问，你今日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虞山恭敬地道别。
顾临终于舍得放下手中被摩擦得又光滑了几分的杯子，走到里屋，从书柜上方取下一张书信。
这信他已经读过，初时怒不可遏，但经过几日冷静，已经心情平复。
去双易州这么危险的事情，就算是顾清绾想瞒，张景山也不会帮着，他清楚这件事做为父母有知情的权利，同样身为父亲，又是至交好友，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顾临瞒在鼓里。
几乎在顾清绾他们离开上清宗的同时，写着前因后果的书信就被灵鸽带着来到了顾家。
顾临第一次看到这书信的时候，只看了前半部分，狂暴外放的怒气就控制不住将整个顾家里的人都压得直接跪倒在地。
当下就想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抓回来教训。
早就预料到好友动作的张景山也做了准备，受到威压的灵鸽鸟足上绑着的法宝释放出同等威压，却不是让人提起战意的针锋相对，而是如春夜细雨的润物无声。
这雨一下子将顾临的火浇灭了。
他深吸了口气，知晓了好友的意思，将手中被揉皱的书信展开，将后半部分看了个完整。
最后他还是做出了支持女儿的决定，期间他经历了多少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性子如何他自己最清楚，他不想让她恨他。
或许把人拘在顾家可以保她平安，但往后这父女怕是要形同陌路了。
而且这也会成为她永远的心结，没了她，上官慕等人还是会去往双易州，若上官慕等人出了事，她必定也会因此生出心障。
修者生出心障，不止渡劫时会经历心魔劫，本来雷劫已是九死一生，双劫而至，更是凶险，还会影响心境，严重可能修为再难寸进，甚至跌落。
这似乎是个两难之题，顾临叹息一声，若不是怕让妖族感受到威胁，而引起两族纷争，破坏好不容易到来的和平，派一些修为高深的人跟去，自己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可惜，他终究做不到因为一已之私，而不顾后果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