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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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在极南海域的上空已经虚浮停留了好几日。
海面深不见底，肉眼望下去，只能看到一片深沉的灰蓝，但若是有微风拂过，待平静的海面泛起丝丝涟漪时，便能窥见一丝端倪。
光线变化时，一个隐藏在海面的下的庞然大物，在风动水动中佁然不动，反而因此暴露出微微的轮廓影子。
像是巨大的透明的水母。
但没有什么水母能保持几日不动分毫，也没有什么水母能大到覆盖一片海域。
上官曦随身的轮椅和需要的药材都被收进储物袋中，上官慕单手将人抱起，“等一下害怕就闭上眼睛。”
上官曦点了点头，双手抱紧他的脖颈，眼中有些紧张。
元思远低头看了一眼海面，神色凝重，“这么大一只蜃兽，得有几千年了吧，你确定入口真的在他身上吗？”
顾清绾没有因为他的怀疑生气，毕竟任谁被告诉必须要去招惹这样一个怪物之前，都会再三确认。
“我确定，你要是怕，可以留在飞舟上，如果我们一个月后没回来，你就自己离开。”
这话有些像交代遗言了，元思远深吸一口气，忍住那股想离开的冲动，告诉自己胜败在此一举，退了的后果也不比和他们一起疯好多少。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怕泄露了心底的怯意。
顾清绾又转而看向昊宸。
“那些参妖都带上了吗？”
昊宸拍了拍御兽囊，感受到其中发出抗议的顶撞，将手收回，“带了。”
御兽囊虽然可以收活物，但空间里只有黑暗，且有些闷气，对娇养了一段时间的参妖来说，是有些难过了。
昊宸好说歹说，安抚他们到达地方后第一时间将他们放出来，这些小家伙才肯进去。
本来有戎桀的承诺这次妖族之行应该会安全许多，怎么说他的种族在妖族中地位也不低，还是有些话语权的，但却被横空出世的夺舍者截胡了。
这些参妖虽说数量多，但合起来恐怕也没一个戎桀好使，但起码能显示出他们的友好态度，希望妖族能因为这个好说话一些。
顾清绾将目光转向水天之间，屏息等待着。
蜃是传说中的妖兽，形似蚌，能口吐蜃气，制造蜃景，幻化出迷惑凡人的幻境，常年以伪装融入周围的景象，所以很难窥见其真容，行迹虚幻缥缈，难以寻觅。
但要它显身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蜃有一天敌，身带五彩，蜃遇天敌，必定会破水而出。
要找到它的天敌过来属实是天方夜谭，但顾清绾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发现，当太阳落山时，海面有一段时间会三色相接，火红的云霞和深蓝的海面中间会出现紫色。
此时再投入绿色和白色，能骗得一时。
五色相汇，又不能将其他盖了，也不能低到没存在感。
顾清绾捏着一个储物袋，和昊宸相视一笑，“准备好了吗？”
昊宸点头，“嗯。”
两人注视着海天相接处，在心中默数。
三。
二。
一。
日落西山，将天幕映出一片霞光，极南海域也被笼罩，水天相接时，三色晕染。
顾清绾果断将储物袋抛入海中，又从指尖弹射出一道冰凌将其击破，一片耀眼的白光骤然绽放，原来其中竟然是满满一袋的萤石。
而昊宸将手中数十颗种子抛在半空，隔空操控，使其生根发芽，长成一片茂盛的新绿。
上官慕不得不感叹，“到底是什么人会随身带这么多萤石啊？”
元思远难得与他有同样的疑惑，“怕黑？”
上官慕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事实上不过是因为顾清绾前世就知道双易州的入口在蜃兽身上，所以提前做的准备罢了。
当然为了防止蜃兽是在岛屿上或者天上，她都准备了方案，所以才能有备无患。
平静的海面忽然翻涌，其下的存在喷出一股如云似雾的气体，那是蜃气，这股气体瞬间将海面笼罩，眼前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上官曦清澈的眼眸也在一刹那失去焦距，意识沉入幻境中。
而其他人则早就服下了抵抗幻觉的破幻丹，所以眼底清明，都保持着清醒。
这丹药对凡人来说太刺激，何况上官曦身体本就比一般人虚弱，更受不得这丹药，所以才没有服用。
上官慕需护着上官曦，而元思远如他所言，除了医术对其他术法一窍不精。
是以只有顾清绾和昊宸两人牵制着蜃兽。
眼前的妖兽破水而出，望见海面的景象，瞬间明白自己被戏耍了，顿时怒气冲冲地翻江倒海，引得海域动荡不休。
顾清绾运转灵力，将海面寸寸冰封，阻止蜃兽回到海底，昊宸则神识外发，控制海底的水草和珊瑚暴涨，困住蜃兽的动作，身后也同时召唤出数十条藤蔓将其缚得严严实实。
顾清绾抬头看了一眼上官慕，“就是现在！”
上官慕将上官曦的头按到怀里，御剑而下，看到蜃兽愤怒大张的口器，他还有些迟疑。
但想到无论是小羊还是顾清绾都如此肯定，入口就在此地，还是咬牙冲了进去。
大不了，如果入了这兽的内腑，就提剑砍个出口来，虽然这几千年的妖兽，说不定皮都比剑硬。
元思远皱眉看着他自投兽口，捏着怀中的法宝，咬牙跃下飞舟。
蜃兽打是肯定打不过的，牵制也是用尽了两人的力气，幸亏这是海域，对顾清绾这冰灵根有助益，才能困住这一时半刻。
见几人都消失在兽口，顾清绾和昊宸也纷纷跟上。
海面的冰层开始断裂，藤蔓也被拉扯到极致将要崩解。
几乎是在两人灵力耗尽撑不住的最后一秒，昊宸将顾清绾揽入怀中，用寥寥无几的灵力撑起一层防护，惊险地跃入兽口。
而下一秒，冰层破碎，藤蔓也断成无数段落在海面，沉入海底。
蜃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狂怒地拍击海面，平静的海域因此出现海啸一般骇人的画面。
许久，蜃兽才带着余怒沉入海底。
一切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