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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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着，已经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在心中经历了许久地挣扎，他终于缓缓地动了。

“我自己来。”

破旧的绷带被一圈一圈解开，可能和身体贴合太久，大部分已经与皮肉胶着在一起，凌璋像不怕疼一样，强硬地撕扯下，绷带内里附着发黑的血迹，而被强硬撕扯下的绷带内里则更加触目惊心，挂着一片新鲜的血肉。

本就严重的伤势在这般动作下更加糟糕了。

昊宸终于忍无可忍的按下他的手，有些不忍的看着那显露出来的肌肤，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肌肤了，完全失去了表皮的保护，焦黑的身体，隐隐可窥见鲜红的肌理，被这般粗暴撕扯后，浮现一层血珠。

昊宸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显而易见那是一段惨烈灰暗的经历。

“还是我来吧。”

凌璋也没有反对，沉默着任由他动作，像是已经失去了灵魂，只留下躯壳的木偶，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昊宸用温水润泽着绷带与身体连接处，花费了许久才将那绷带完全取下，不可避免地又重新添上了新的伤口，但比之少年自己动手的成果还是好了不止一点。

然而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

“你身上的伤口大都腐烂化脓，不切除的话会一直感染，接下来你有两种选择，第一，我打晕你，然后再切除这些腐肉，这样你或许会好受一些，但这过程中我不能知道你的感受，下手无法控制轻重，你可能会在睡梦中死去，第二，你清醒地感受这一切，但这个疼痛非常人所能忍，过程漫长，实在是一种酷刑，你承受得住吗？”

凌璋神色如常，仿佛即将经历这非人折磨的不是他一样，只要能活下去，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疼痛反而是这代价中最不值一提的。

“有手帕吗？”他早已经做下了选择。

昊宸摸了一下内衬中光滑的绸缎，最终还是不舍得，撕下自己的衣袖，递了过去。

“拿这个将就吧。”

少年伸手接过，直接团成一团咬在口中，对昊宸微点了下头。

一缕阳光刺破黑暗，一轮红日慢慢升起，橙红的耀眼光芒铺满了海面，无人知晓，有人已经在鬼门关经历了几番来回。

顾清绾在门口打坐了一夜，天光破晓便张开双眼，客舱内安静得不像话，只能感觉到血气越发地浓重了，她也不敢打扰，只能一直在外等候。

巡逻的船夫已经经过几次，看她的眼神逐渐同情，心中暗自嘀咕，大概是被夫君赶出来的，这么貌美的小娘子也舍得让她一人在外吃一夜冷风，可真是个心肠硬的。

但他也只是个拿人钱财做事的，也只能在心中唾弃那男子几句，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

顾清绾只当没看到，抬眸淡定地望着海天一线，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日出，她不禁为这大气磅礴的美景感到由衷的震撼。

自己以前真是错过了太多东西了。

渐渐的有人陆续从睡梦中醒来，都兴致盎然赶出来看这难得一见的海上日出。

身后紧闭了一天的门也终于被打开，昊宸有些疲惫地看着那欣赏着美景的少女，心神紧绷的过了一天一夜，好在结果是顺心如意的，总算是不负重托。

他也终于可以好好地停下来欣赏自己眼前的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