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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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走在我前面吗？怎么这么慢？”说着就愣头愣脑地往那白雾里走，想着找找两人。
昊宸赶紧拉住他，皱眉道：“你别乱动，你就没发现吗？这只有一条铁索，你走在后面，怎么绕过他们先过来的？这里不简单。”
李三这才反应过来其中蹊跷，在这冰天雪地里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想到刚刚自己那傻不愣登的行为，才发觉自己可能差点自寻死路。
“是我鲁莽了，那现在怎么办？”
“等。”昊宸沉声道，除了等，他们做不了什么。
而顾清绾铺一踏入那诡异的白雾，眼前恍惚一瞬，思维都停滞了一秒，意识迟钝而无法保持清明，整个人仿佛被混沌无序的黑暗沼泽包裹得密不透风，感知不到一丝与外界的联系。
她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应该做什么，她有什么事情要去做，但却想不起来，心中烦闷而急切，又不知为何事，黑沉的眼眸深处慢慢泛起不详的红。
她隐隐想起她应该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上，得保持理智，否则，否则会......但这想法在下一秒又被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隐去，脑子又恢复一片迷茫。
“小姐，小姐。”清朗的男子声音一声声念着，她心中一震，等她看清那男子的脸，那所有的怪异与不适仿佛消失了。
他是昊宸，是她年少的欢喜不自知，心心念念的人，是永远都会护着她的人，是为她而死的人。
她还记得思过崖与他的最后一面，那时她才明了自己心意，就已经眼睁睁看他死去，有关这个人的记忆都刻在她的心中，被她反复咀嚼，一刻不敢忘却。
时隔多年再瞧见他，那些久远的记忆便都重泛起来了。
眼前的昊宸一身的伤痕，皮肤被天雷劈得焦黑，有些地方隐隐翻起血肉，裸露出森冷的白骨，那张清俊疏朗的脸上此刻血肉模糊，整个人支离破碎，让她感到触目惊心，心脏都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般窒痛。
她脑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觉得不应该如此，但她的记忆却告诉她，就是这样的。
昊宸还在一步一步走近，脚下有鲜红的血流下，在这死白而僵冷的空间印出一抹艳色。
“为什么不救我呢。”昊宸声音平静冷冽，但眼中又却远没有这么平静，那是责怪，是怨恨，更让顾清绾无法接受的是，她看到了后悔。
他后悔什么，后悔因自己与那夺舍之人作对，最后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吗？责怪他的小姐没有救她，怨恨她的无所作为？
“啊？小姐，你说啊，思过崖里好冷啊，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一直在等你来救我，为什么不救我？”他的面目扭曲，哀嚎着将满腔怨恨倾泻而出，如有实质般击得顾清绾步步后退。
“都是小姐的错，是小姐害得我变成这样的。”
这些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在她心口狠狠扎了一刀，在里面反复翻搅，直到她鲜血淋漓，也不肯罢休，非要把整颗心挖出来踩着践踏。
她惨白着脸，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理智告诉自己昊宸不会这样对他，但还是克制不住地心痛不已，她不止一次地想过，他死的时候会不会后悔，这是她的心结，她给自己打下的结。
现在，这个心结就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
“小姐，下面好冷，来陪陪我吧，这是你欠我的！”昊宸抬起破碎支离的手掌，放在她的面前。
顾清绾低垂的眼睫微颤，慢慢抬起手。
男子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抹诡秘莫测的笑，眼底涌动着让人胆寒的嗜血危险气息，身后隐隐有血色的魔魅妖邪浮现。
女子温软的手慢慢虚浮在男子手掌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慢慢开口。
“你笑起来一点都不像他了，真丑。”语气中不掩嫌弃，说着那纤细的手又慢悠悠地收了回去，仿佛与他多近一些都无法忍受。
那男子眼睛微微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女子，身形扭曲变化，再维持不住那副伪装出来的皮囊，露出真实的面目，只见他全身被黑雾包裹，其中隐隐有红光闪动，脖颈上戴着刻满封印的寒铁锁链，那锁链的源头也不知在哪里，一直延伸到白雾中去。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或许是在你扭曲面目咆哮的时候？或许是在你问个不停的时候？或许。”
她笑盈盈地对着眼前不甘的妖魔，轻声细语补充道：“我一开始便没有信你，他的样子我了然于心，你演的真是错露百出，但也让我很不高兴，我已通过了试炼，所以，你能快些滚吗？”
那妖魔勃然大怒地伸出尖利的爪子想给她一个教训，不料脖颈上的锁链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刺得他双目疼痛不已，控制不住流下眼泪，被锁链贴合的肌肤更是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仿佛被烧红的铁烙狠狠印着，疼得他满地打滚，翻腾不休。
口中不住地大喊着：“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顾清绾冷眼旁观，面上没有一丝动容，这种有害人之心的邪魔，不值得同情，冷漠地越过他踏步离去。
厚厚的白雾在霞光映照下如梦似幻，忽视那底下黑黝黝的崖底，不失为一大美景，但在崖边坐了半日的李三却欣赏不起来，他看着那半天没有动静的白雾，心中酸涩，有些难过，看着一动不动还死盯着的昊宸迟疑地开口。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他顿了顿，咬牙道：“他们会不会，掉下去了。”
昊宸转头看了一眼李三，清俊的眉眼微蹙，他深邃的眸底，一片仓惶，他轻声开口，声音中是极力压抑的恐惧，“不会的，小姐很快就会过来的。”
也不知是在安慰李三还是安慰自己。
“你家小姐当然不会这么没用，不过区区一个试炼崖，还难不住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忙转身，正看到那明媚张扬的女子踏出那缥缈白雾，对着他嫣然一笑，眸光明澈，美得让人心折，他呼吸微微一窒，心下狠狠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