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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创业手札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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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她所说,她与顾政鸿,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不会慷她女儿之慨,来帮助顾政鸿,因为他不配。

“夫人,求您再帮老爷一回吧,老爷如今根本受不得气,若是得知此事,必会病情恶化。再者,家中现在一点余钱都没有,就指望着那个铺子了。夫人,老爷再怎么说,也与您有过一段夫妻之情啊,您当着要见死不救吗?”

“没了那个铺子,他莫非就活不下去了不成?”顾母闻言冷笑:“若果真活不下去,他可以卖田卖地,搬出那栋大宅子。虽说日子会清苦些,也总能过下去。”

王小福惊愕地看着她,半响才道:“那是老爷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和宅院啊,怎可……”

“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还要世家的虚名做什么,留着当饭吃吗?”顾母冷淡地扫了王小福一眼:“你起来吧。这件事,我是不会管的。顾政鸿病得快死了,没钱请医生,我可以帮他请,但我不会养他一辈子。他如果快饿死了,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王小福愣愣地看了顾母许久,仿佛不认识她似的,过了片刻,他才满嘴苦涩地道:“夫人,您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以前顾政鸿是我丈夫,如今他与我形同陌路。我愿意帮他,那是我的情分,我不愿意帮他,也是理所当然。现在,对我来说,谁都没有没有我女儿舒晗来得重要。你想要让我为了替顾政鸿收拾烂摊子而为难舒晗,做不到!”

“怎么会是为难呢,明明……”明明凭借顾舒晗的本事与顾氏工厂如今的地位,只要顾舒晗稍微动一动小指头,这件事就能够解决了的。

“你只想着让舒晗去帮顾政鸿收拾烂摊子,你有没有想过,舒晗她才二十岁。是,她是早早就担负起了本不属于她的一切责任,你们也把这当作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平日里,顾母总是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让顾舒晗无后顾之忧。她自己尚且不愿意给顾舒晗添一点小麻烦,又怎么会允许别人这么做?

“你开口顾政鸿,闭口顾政鸿,顾政鸿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要我女儿天天管着顾着他不成?你可曾替舒晗想过?”

“……小姐,也是老爷的女儿啊。”

“是,舒晗毕竟是顾政鸿的女儿啊,可是,顾政鸿见她在婆家受了欺负,可曾为她撑过腰?在帮人散布她谣言的时候,可曾手软过?”说到这两条时,顾母心中尤其的恨。

顾舒晗在秦家受了委屈,顾政鸿知道这些,却不以为然,选择粉饰太平,这是顾母后来才了解到的。她有多心疼自家的女儿,就有多怨恨顾政鸿。

“好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多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记住,我和舒晗,不欠顾政鸿任何东西。”

高壮见王小福对顾母的话充耳不闻,木头似的杵在门前,顿时不乐意了,一个大力把王小福推了出去:“走走走,赶紧走,看了你就心烦!”

在门即将被关上的时候,高壮眼尖地看到站在门外的顾舒晗,赶忙停住了关门的动作:“小姐,您回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呐?”

顾舒晗不语。若不是她站在门外,只怕也听不到顾母的这些心里话,只怕也想不到,原来,顾母的心中一直以来背负着那么重的负担。

“妈,我没事的。顾政鸿的冷漠,对于我而言,早就已经构不成任何伤害了。我已经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您也从里面走出来,好不好?”

顾母搂着顾舒晗哭:“妈觉得,妈太没用了,什么都帮不了你。”

“怎么会,您在家里帮我照顾囡囡,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怎么会没有帮到我?我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好心情,可不就是您努力的成果?”

“至于我现在的事业,那是我喜欢做的事,虽然让我变得很忙碌,但我的生活也很充实。它让我觉得,我是有价值的。我的价值,远远比顾政鸿、秦志宏以及后宅赋予我的定义多得多。所以,妈,千万不要为此而有心理负担。”

“妈知道,妈看得出来,你现在很快乐,比以前快乐得多。可是,妈看到你熬夜加班赶工,这心里还是……”

“我知道的。”顾舒晗轻轻地拥住了自己的母亲。

母女俩自又是一番温情脉脉。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今天补上,么么哒~理窝一下么~

☆、第67章 炮火

顾政鸿的粮铺最终还是没能开下去,在南北两个政府爆发战争的时候,顾政鸿名下的最后一家产业也正式宣告破产。

背上了债务的顾政鸿,不得不卖掉了所有的田地用以还债。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保下了祖宅,可是,已经山穷水尽的他,再也没有能力来维持顾府中的正常开支,只能辞退了除王小福以外的所有下人,并设法将除了他所居住的那片区域以外的其他房间都租了出去,这才勉强缓解了一下财产上的紧张状况。

不过,依照顾政鸿那心高气傲的样子,混到如今这个地步,心中怕是意难平吧?

听说,那个千求万求才求来的宝贝儿子,如今很不受顾政鸿待见。往日里顾政鸿视如心肝,如今一看见他那张懵懵懂懂的小脸,便想到弃他而去的许俪平,对着年幼的顾昌生非打即骂。

顾昌生虽然年纪小,不懂事儿,但对于顾政鸿,已经有了本能的畏惧。现在一见了顾政鸿,就像耗子见了猫一般,不敢哭,也不敢叫,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若不是王小福念着他到底是顾政鸿的血脉,明里暗里会看护他一二,只怕刚失去了娘,又没了爹疼的顾昌生哪天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顾舒晗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对顾政鸿的鄙夷再一次的加深。

她垂下眼眸,看着手中许俪平送来的书信,纸张上那清秀的字迹跃然入目,上面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我是没办法了,才离开顾家的……’

‘顾政鸿最爱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但昌生是无辜的,在我走后,你们能不能帮我照看他一二,我怕他会被顾政鸿虐待死……’

这封信,先是落到了顾母的手中,而后,又落到了顾舒晗的手中。

看了这封信,顾舒晗和顾母都隐约明白,许俪平的出走,也有顾政鸿的一部分原因在。时至今日,这对半路夫妻之间,已经说不清谁是谁非。不过,最终,他们都做出了选择。

为了摆脱顾政鸿,顺利改嫁,许俪平抛下了自己的幼子,和自己这些年为了做顾夫人所付出的一切努力。

顾政鸿怨恨许俪平无情无义,不顾他死活,迁怒于他们的幼子……

当初,他们两个叫嚣着让‘封建包办婚姻’为‘自由恋爱’让位的时候,是多么的情真意切,情比金坚,如今,却走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许俪平不再爱顾政鸿,于是就如同自由的开展这一段恋情时一般,她也自由的为这份恋情做了收尾。

虽然许俪平看起来对她的孩子还有那么一点感情,但这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无论是她的孩子,还是这段婚姻,在她的心目中,都没有她追求‘新的幸福’重要。这与她抛弃第一任丈夫时的情形,又何尝相似!

可是,许俪平拜托她们帮她照顾她的孩子,她们就一定要接受这个请求吗?

顾舒晗抬起手,将那封薄薄的信,丢入了火中,直到那封信被烧得焦黑,再也看不到。

那个孩子在许俪平这个母亲的心中,地位都不过如此,许俪平凭什么认为,她和她的母亲会心胸宽广到帮她照顾她的儿子?

她承认,某种程度来说,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她压根儿没把顾政鸿当父亲过,对于那个孩子,自然没有什么讨厌的情绪。但是,她对他,也喜欢不起来。因为,一看到他,她就会想到,当初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被伤害。

他的存在,就像是某种符号,某个伤痕的见证。

对于那个孩子,顾舒晗有着轻微的怜悯,但这份怜悯,并不足以让她做什么,对于顾政鸿和许俪平这对夫妻,则是鄙视。只有如此不负责任的人,才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找着各种借口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

可以预见,许俪平的孩子日后的生活,一定不会太好过。不过,她能做的,也仅仅只有在顾政鸿不打算养那个孩子,或者是往死里虐待他的时候,将他送去孤儿院。至于他在孤儿院会不会过得更糟,那就不是她能够管的了。

当月,南方的军-队开着装甲车从日夜赶工修建起来的沥青道面上驶过,以极快的速度袭击了接壤的一个指挥部。韩江还没反应过来,手下便损失了一员大将。

紧接着,三个相邻的市又被南方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司令部的作战计划完全暴露在敌方的眼皮子底下。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韩江在政府中暴跳如雷,那四个市虽然地盘不大,但地理位置都极为关键。失去了那四个市,会让他在与南方的对抗中变得十分被动。

比失去这四个市更严重的,就是作战计划的泄露。

韩江发现,无论他们怎么部署,敌方都能够提前得到作战计划,并据此制定好相应的措施,将他们精心布置的局捣得粉碎。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韩江一拳重重地捶在桌子上。必须在柏家获得优势进一步扩大之前,揪出他们之中的内鬼!

可是,平时能够参与到作战计划讨论中的,无不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到底会是哪个呢?

韩江将那些人近日以来的行为举止都回想了一遍,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一阵清风吹过,一只喜鹊欢快地落在树枝上,歪着脑袋,看着窗内深情阴郁的人,一双豆豆眼满是清澈与无辜。只有凑近了,才能够看到,那双鸟眼中,毫无生机。

“看样子,韩江已经如我们所料,对他的部下产生了怀疑。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操纵舆论,继续加大这份怀疑,务必要让韩江损兵折将。”

“明白。首长,最近西北那边正在往边境集结部队,对外的名义是军事演练,我们要不要……”

“只要张勋充的人没打过来,我们就不管他,防着就行。张勋充看上去鲁莽粗疏,手下却有几个能人,不可轻忽。我们这儿不是还有几个张勋充的人?适当的给他们透露些消息,让他们传回去。”

“遵命!”

……

人一旦开始怀疑起某个人来,就会越看那人,越觉得他形迹可疑。

韩江便是如此。他自己惯于玩弄计谋,以己度人,便也觉得他怀疑的人跟他一样,随时准备出卖他。

首先被韩江盯上的,是经常与他唱反调的一个将领,名曰黄继菖。此人跟随韩江崛起于微末,与韩江曾是结义兄弟。在韩江发达之后,他觉得自己劳苦功高,言辞间便也带出几分傲气来,连韩江的话也敢于反驳。当然,他也不是为反驳而反驳,与韩江呛声时,多是与韩江意见不一致。

时隔多年,两个身居高位的异姓兄弟心态早已发生了转变,信任不复如初。既是如此,黄继菖仍然是韩江手下一员重要的虎将。因此,韩江才会在对他心怀芥蒂的情况下依然用他。而秦老这边,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先挑黄继菖下手。

韩江暗杀黄继菖那一日,南方军-队恰好攻破Y城。接到曾经给他们造成了极大困扰的黄继菖的死讯,军中上下皆是争相庆贺。也唯有亲自制定并实施反间计的几位将领,唏嘘不已。

虽说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他们是水火不容的敌人,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可同为将领,他们对于黄继菖又有几分欣赏。虽说他们使了反间计,但韩江这么轻易便相信,并诛杀了这样一位将领,他们不由为黄继菖感到悲哀。

跟错了主君,即便再有才华,再能立功,也未必会有好下场。

如今,见韩江多疑至此,刚愎自用,想必离他们攻克北方之日,也不远了。

如同秦老一样,韩江对于张勋充,也是防备的。尽管他已经做好了与秦老全面开战的准备,仍然留了一些人马负责监视汇聚于边境处的张家军。

于是,边界处,出现了三方对恃的局面。随之而来的,还有虚虚实实的消息,让人捉摸不清。

韩江派出这支队伍的本意是防范张勋充,不料被秦老的队伍善加利用,反倒间接帮着南方军-队牵制了张勋充的队伍。

此时的韩江被南方军队撩拨得狠了,连自己人都不大相信,就更别说仅仅只是盟友的张家了。

张勋充的军队在边境晃悠了一圈,原本决定趁人之危,捡捡漏的,没想到,却被盯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

接到消息的张勋充也叹了口气,着是没有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虽说现在南北双方打得火热,但他敢肯定,只要他的张家军一越过边界线,正在交战的双方都会毫不犹豫地回过头来将枪口对准他。

明明跟韩江商量好了,自己在柏家的后方帮他搞搞偷袭的,怎么韩江的军队像防贼似的防着自己?

张勋充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再来一更

☆、第68章 抗德

张勋充也没有机会当面与韩江对质了。

在南方军的步步紧逼之下,韩江辖区内大片大片的领地沦陷,南方军的士气不可阻挡,北方军却是士气萎靡,人心涣散。

无论上头交代了什么样的命令,布置了怎样的战术,南方军都能够迅速地破解,并攻破他们的防线。最多的一次,司令部一个小时就更改了五次作战指令,可这仍然没能挡住南方-军锐不可当的步伐,反而因为频繁的变更指令,让军心更加不稳。

南方军就像一支尖锐的矛,所到之处,无坚不摧。现在,北方军底层的士兵们一见了南方军的身影,便心中发怵。任谁遇到一个对你的底细一清二楚,能够预测到你进攻套路及火力部署的敌人,心中都会有很不好的感觉。如果在这个敌人的手中还从来没打过胜仗,这份糟糕的感觉,就会演变为恐惧甚至绝望。

别说底层士兵了,北方军的各个将领,也时常面带愁容。他们忧心的,不止是能不能打胜仗,更是打了败仗之后,会不会被大总统韩江怀疑与敌军串通。由于最近情报的泄露越来越严重,无论怎么更换情报系统,都防不住南方军的渗透,大总统的脾气已经变得相当暴躁,对于底下人的耐心和信任也在急剧减少。

如果仅仅只是打败仗,甚至战死沙场,他们不一定会畏惧。有极力想要活下去创造荣耀的,就有视死如归、对韩江死忠的。但是,如果用生命去拼,换来的却是通敌的罪名呢?

在见识到韩江对待那些战败的将领的态度后,韩江手下所有的将领心中都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正举起屠刀,对着自己怀疑的将领们一个个挥过去的韩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次,他的屠刀所隔断的,不是叛徒们的头颅,而是底下人的信任。他的所作所为,彻底让人寒了心,也让人与他离了心。

开战后的第四日,韩江辖区内三分之一的土地落入了南方军的掌控之中,一周后,这个数字变成了三分之二。

眼看着韩江的势力就快要被秦老完全吞并,张勋充坐不住了,准备出兵了。

虽然不知道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韩江明显不是南方军的对手。若是再这么干等下去,待韩家彻底被剿灭,下一个就是他了!张勋充虽然性子急躁一些,但并不是个傻子。现在他的实力都不如南方军,若是等南方军吞了韩家,他必然更不是南方军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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