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无忧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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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安侯爷和董明卿早早的便带着两名嫡子、两名嫡女到了董府。安侯爷和董明卿带着子女首先去见过了老太爷，而后董明卿带着两名嫡女去了大小姐处，安侯爷则有董家的大爷和三爷招待，嫡子们自然是和董家的少爷哥儿在一处。
大太太因还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下去，是以这时陪着董明卿的就只有三太太了。若玥是早早的就被董三太太送到了大小姐这儿的，可是实在起得太早，她也实在困得不行。大小姐董若婵知道她素来性子懒，难得起了这么个大早，自然是困的，瞧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便好心的让她去里间补会觉。
若玥不敢睡太熟太久，董明卿带着两名嫡女和三太太一起到的时候，她已经睡醒了一觉，并且重新被奶娘和丫鬟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这会儿正坐在一旁缠着正同样等在一旁的二小姐问这问那。二小姐只比大小姐小一岁，又是即将及笄，再加上大小姐的及笄礼的原因，是以关于及笄礼的事情都很是了解的。
丫鬟通报说候夫人和三太太来了，若玥才算是消停了。那边丫鬟刚刚通报完，这边董明卿和三太太已经进来了。丫鬟婆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行礼，三位小姐也都站了起来问好。
董明卿的两名嫡女安清和安语不过是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两个人都还小，对这及笄礼倒是颇有几分好奇，只是良好的教养让她们不会在这里多问什么，如果她们想知道，可能回去问董明卿，也可能回去问自己的婆子丫鬟，但绝不会是在董府问。
若玥跟着大小姐和二小姐认认真真的和向几人问好：“娘亲，姑姑，大表姐，二表姐。”
安清和安语也算是娇养着长大的，比董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哪一个也不会差了去，但始终是比必过若玥的。像若玥这样的，两岁才开口说话，三岁才下地走路，六岁才肯自己走却依旧被娇宠的闺阁千金，自然不会是独若玥一个，但绝对是少之又少的。
安清和安语对于这个懒惰的、似乎并不怎么聪明的表妹是有些看不上眼的。虽然不会明着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是不太愿意接近她的，相比起来表姐董若婵也好，董若舒也好，都让她们觉得更值得亲近。若玥多少能看得出来两位表姐的心思，也就和这两个表姐说不上是多亲密了。
董明卿今日刚刚得知老太爷亲自教习若玥的事情，惊讶之外也有些好奇。董明卿对于若玥的印象一直都是懒惰和呆笨，这么样的一个人竟然还能被老太爷亲自教习还博了老太爷的明贬暗褒的几句夸奖？懒惰是错不了的，但呆笨似乎是误会了，说不得，其实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小阿玥也在这凑热闹呢。”董明卿摸了摸若玥的头，笑吟吟的说道。
若玥点了点头，带了几分高兴和激动的回答，“是呢，是呢，长见识呢。”
三太太见她这么小模样便是笑，却只是说道：“可别给大小姐添乱了，忙着呢。”
“不添乱，不添乱，我乖着。”若玥走到三太太身边，牵了她的手，仰着头看着三太太卖着乖，接着又转头看向二小姐，“二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呀。”二小姐憋着笑状似认真的这么回了若玥这么一句，若玥懵了懵，又整个人埋到三太太身上，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见她带着哭腔控诉着，“娘亲，二姐姐欺负我。”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三太太招呼着董明卿和安清安语入了座，若玥也乖乖的坐在一旁，大小姐和二小姐也重新坐下了，其他人则各自忙活着该忙活的事情。董明卿是知道董若婵定了人家的，这个算不得太正经的姑姑，便故意当着大小姐的面打趣起来。
“三嫂嫂，我以前就听说咱们大小姐定了人家，到底定的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甫一听到这些，董若婵便羞红了脸，三太太哪不知道董明卿的故意为之，便笑着回答，“定的是萧郡王的嫡长子萧之言，是个俊俏的少爷哥儿。今儿个是大小姐的及笄礼，萧公子怕是少不了要往咱们府里走一遭。”
“哦？竟是这么迫不及待？身为姑姑的我，看来今日是少不得要亲眼见见给咱们大小姐把把关的。”
“伯母！姑姑！”因为这么一通话，董若婵脸更红了，嗔怪了一声，惹得众人又是笑，直羞得她抬手便捂住了脸。
众人又笑闹了一阵，大太太也终于过来了。
今日大小姐穿了一身桃红的衣裳，她本来就生得白皙，如此之下更显出了几分娇美来。大太太过来后，净了手便为大小姐修眉。大太太拿着镊子，凑近了大小姐的眉毛便是猛得一拔。若玥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大小姐却只微蹙眉心便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不能不佩服。
大太太下手果决，动作也是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只是等到修好了眉，劳是大小姐再镇定再凛然也是两眼含了一包泪，却不得不忍住。若玥几乎不忍去想如果今天是自己，会是怎么样的哀嚎……好吧，哀嚎太丢脸了，但至少，肯定不可能不哭的，没办法，她是最怕疼了的。或者，那个时候的她也一样可以忍住，只是现在来说……真是完全不敢想！
等到二小姐替大小姐扑粉描唇，又替她戴了首饰，三太太和董明卿众人便都出了屋子，再被丫鬟引着去往大堂等着观礼。二小姐替大小姐装扮了一番，又有丫鬟婆子替大小姐整理衣饰，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大小姐这才被众人拥了出去。
大堂里的人非常多，乌压压的一大片。下面的事情，若玥不多清楚也不多在意，对于她来说，这样繁杂冗长的事情最是无趣。只知道请来的正宾是宗族里一位德高望重的王妃。一如三太太说的，萧郡公和萧郡公的嫡长子萧之言也是真的来了，可若玥只是远远的瞧上了一眼。这么远远的一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隐约能瞧出是个肩宽腿长的人。这么特地的来观大小姐的及笄礼，足见萧家的心意，怕是大小姐的婚事远不到哪儿去了。
一整套仪式下来，等到礼成的时候已经大半天都过去了。说不累是假的，但是还是要忍着，挺着，若玥默默的在心里哀叹了一句古代封建制度真要命。
直到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众人这才算是能够稍稍松懈了下来。
若玥和两名表姐不亲近，和两名表哥也是一样，认识是认识，话却是搭不上两句的。但不得不提的是，安侯爷的长相偏于阴柔，五官精致且肤色白皙到一般的女子都比之不及，而她的这两名表哥则一个比一个更像是从安侯爷的模子里刻出的一般。若玥从来都承认，她的这两名表哥，比许多女子都好看得多，而当这仨父子聚在一起的时候，若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旁的不说，这一天若玥倒是见了不少人。不仅是两位表哥，谢家的两位公子也是见到了的，但这样的场合也不过是略略打个招呼罢了。自然是还有许多的名门贵女们，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她不过是六岁，名声又不甚好，可不见得有人故意来结交她，却也是赢得了几分清静。
可这些落在了董三太太眼里，免不了又有些忧心。若玥自然不是孤僻的人，但这般不愿与旁的人亲近，往后可怎么是好？总会长大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姑姑，表姐表哥也出场了 嗯最后必须是穿越女小白花压轴=￣w￣=
好吧。。终于要出现了。。接下来的几章。。嗯 是我认为的全文的第一个小高氵朝。。。
今天有二更。。第二更在九点多。。大家可以九点半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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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一如若玥以及许多人所想，大小姐的笄礼过了不多久郡王府便来了提亲下聘。形形□的聘礼摆满了董大爷和大太太的院子却还是放不下，足可见郡王府对这一门亲事的重视。
萧之言的长相称得上是剑眉星目，很有几分气质。若玥冷眼瞧着他的身高一米七五以上是跑不了的，在古代也算是高个了，放在现代就是典型的高富帅了。再加上萧之言是萧郡王的嫡长子，以后定然是要袭爵的，前途一片光明。
眼瞧郡王府对大小姐这般上心，大太太可是高兴坏了。女儿养这么大，多少也是图这么一天的。反倒是大爷，对这个女婿虽然很是客客气气的，但态度也很明显的摆在那儿了。倒是萧之言一点儿也不因为大爷的态度恼怒，反而是越发的恭敬了，才算是多博得了大爷的一些好感。
若玥对大爷表示很理解，如花似玉养了十多年的女儿眼看要成别家人了，大爷自然是不会给萧之言什么好脸色看。但是她却觉得这个准萧大姐夫已经很幸运了，若是以后自己要嫁人了……董三爷会如何若玥简直不敢想。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两家最后将日子定在了来年的九月，准备昏礼的时间十分充足。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又不多久便是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的生辰，三位小姐一起操办的，在六小姐生辰的那一天。若玥并没有多在意，一则是这并非真的是她的生辰，二则是本就是为了对外宣告董家三小姐、六小姐的存在。因而对于若玥来说，那一场筵席，也不过是如此的便过去了。
唯一让若玥觉得分外安慰的是她这一次生辰得了双份的礼儿。她生辰的那一天，三爷和三太太是不必说了，连她的两位哥哥也为她多准备了礼物，都是些新奇好玩的小巧物件。这之外，便是老太爷也多送了若玥一份礼儿。
老太爷严肃正经，送的礼也是一样，《有唐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的孤本，十成十的好物稀物。若玥接过东西笑眯眯的道谢的时候，老太爷却与她说：“好好练字，可不是送你与瞎玩的。”若玥岂敢不应？
大约是三位小姐中七小姐是嫡女加上是按着六小姐的生辰办的宴，若玥生辰的那一日，二太太也专门多为她送了一份礼过来。若玥来者不拒，接下了，二太太却因为她的不推拒颇有些酸气的说道：“七小姐真真是个可人儿，二爷这可是专门吩咐我要为小姐送这份礼过来的。”便是三小姐当初想要这玩意，二爷都没有给。
三太太听这话皱了眉，又不好说什么。倒是若玥听她这般说，仰了头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问二太太：“若玥已经得了一份礼儿了，这一份实在是不能收，二伯母还是带走罢！”
二太太一听这话便有些慌，连忙道了好几声不可。若玥又吩咐丫鬟流萤待会儿跟着二太太去，将礼儿还回去。这一下二太太一脸毫无保留的惊慌，更加连连推拒了，而后带着丫鬟匆匆离开了三太太的院子。后来流萤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二爷对二太太下了死令，定要让若玥将东西收下的。若玥和三太太听了，都是哭笑不得。
三小姐和六小姐回来后便与四小姐、五小姐和若玥一起上课学习，若玥仍旧每日去老太爷那儿开小灶。府里多了二房的人在，的确是热闹了许多，年节的时候也算是难得的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和和乐乐的吃年夜饭。
这么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年节也转眼过去了。天气渐暖，又是一年的三月春光。枯了一冬的树木开始抽枝发芽，桃花无声盛开，烟雨蒙蒙绵延不绝。明明是这样的大好春光，西夏的帝都却偏偏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庆丰十七年，春，西夏帝都瘟疫蔓延。
瘟疫来得悄无声息，先时，只是一些人生病了，很普通的风寒，有的人看了大夫吃了药，有的人觉得不甚要紧便没怎么在意。不在意的那些，病情加重得很快，不过两三天功夫人就去了。吃了药的，也不过多撑了那么两天，最后也一样的去了。
更无可想象的是，不过这么几天的功夫，帝都内，患病的人越来越多，且愈演愈烈。这病发起来和普通风寒的症状无异，严重了些就是人开始发热，然而治风寒感冒的普通药石根本没有用，大夫们都束手无策。后来，庆丰帝将太医院的人都派了出去想办法抑制瘟疫的蔓延。
患病了的人都被隔离起来，每日喂几碗汤药——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死的人越来越多，人人自危，都想逃命。可是皇帝下了死令，不能让病情蔓延到外面，又派了军队死守城门，乱闯的便是死路一条。于是，谁也逃不了了。
宽阔的街道上每隔一小段路就有大铁锅在熬煮着药材，石灰撒了一遍又一遍。行走的百姓很少且个个都蒙着脸，将士们来来去去的巡逻着，个个都是神情凝重。街道两侧的店铺关门的关门，即便是开着门的也是生意冷清。病死了的一旦被发现就会并着他的所有用过的东西烧掉，家人也全部都要隔离起来。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帝都内一片惨淡之色。
董家的三位爷都是在职位上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个个都是忙得昏天黑地，吃住也不敢在董府内了，生怕在外面染了病而自己不知情带回家去。
若玥听说城内发生了瘟疫的时候是在开始有人死去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但是□不离十也就是这样的情况了。董家的三位爷都接到了上面的消息，这样严重的事情必然是会先知会一声家里的。
对于这瘟疫若玥感到很惊讶心底莫名的有些慌，也许是因为太无声无息，亦或者是她对于瘟疫这一类的事情并不多了解。她其实该知道的，即便是在古代，即便是这样和平的不曾为她所知的朝代，即便并不是在什么灾害之后，也一样是可能爆发瘟疫的。
就像前世，在现代，她碰到过的非典、禽流感。她仍记得，非典的那个时候，她还在读小学。每天去了学校，上课前，每个班级都一样，学生们排成一队，检查体温。如果发现不对劲，就需要进一步确认是否真的有发热。回想起来，即便是在科技、医疗那么发达的时代，依然对于突来的病疫束手无策，后来虽然有人痊愈，但依然留下了后遗症，生活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记得曾在老太爷的书房见过有医书，兴许会有记载关于瘟疫的事情，若玥便想着去看看。其实她很明白，她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小姐，也真的不知道面对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说要怎么帮上大忙是不太可能的。但起码，她知道一些消毒的方法，还有一些基本的需要特别注意的事情，毕竟她曾经历过。她不能保证一定派上用场或者这些古人就不知道这样的或者是类似的法子，但是若玥想要自己心里更有底一些。
她不是神人，她无法阻止这场瘟疫，但她并不希望她所珍视的人染上这样的东西。
外边的情况其实若玥并不太清楚，但董府上至老太爷下至每一位仆人，都是轻易不可出府的。府内有一位常住的大夫，出府了的人回来必定需要先沐浴将穿出去的衣服烧掉，而后由大夫诊断无异样才能与他人接触。在十分有限的条件下，这样其实也算得上是周道。
若玥在老太爷的书房里呆了一整天，能找到的医书都找出来了，然后她就安安静静的看书，尽可能的从这些医书中捕捉一切有用的信息。她并不是大夫，所以那些原理性的东西她并不能看懂多少，但至少可以知道过去曾经碰到过这样的事情都是怎么应对的，她所知道的事情上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若玥想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慢慢累积起来的，哪怕是一名合格的大夫也未必全部清楚。
大约是因为董家三位爷都在为瘟疫的事情奔波，最近董老太爷的脸色都比往常又凝重了几分，本就严肃的脸更显出了几分厉色。仆人们都因为凝重的气氛更加兢兢战战，若玥却仍旧每日都去老太爷的书房。若玥寻医书来看，老太爷虽讶异但并未说什么，反倒还帮着若玥将医书都找了出来。
从老太爷的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了，如血残阳悬挂天际西边，夺目而灿烂的霞光普照整个帝都，把这个有些颓败的地方全部都照亮。若玥本是想着刚刚所记下的那些东西，却在感应到这景象的时候忍不住停住了脚步。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这个时候从心底冒出，疯狂滋长，让若玥觉得很不舒服。
即便如此，也是看了半晌才算是作罢，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迎面却见管家脚步匆匆神色凝重、眉眼间依稀有些慌张的过来了。这个时候管家也瞧见了若玥，便行了个礼喘着气道：“七小姐，这是刚从老太爷的书房出来吗？”
“嗯。”若玥点了点头，又侧了身子让了路，“李叔有事便赶紧进去吧。”
管家李叔微愣之下又行了个礼说了一声“失礼”，而后才越过了若玥朝着书房走去。事情太紧迫，实在耽误不得。
董老太爷听见敲门声又听是管家的声音便立刻让他进去了，李叔推门进去，又将门关紧了才快步走到书桌前，压低了声音与董老太爷说道：“府里有人染病了，几名仆人之外还有五小姐，五小姐的贴身丫鬟也染病了。”
哪怕声音很低，依旧掩饰不了其中的钝重感。这么短短的话语间，便将董府艰难维持着的一点平静瞬间打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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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若玥刚回到三太太的院子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三太太房门口站着的丫鬟脸色都有些不对，而在门口候着的更有杨姨娘的丫鬟婆子。若玥心下疑惑，杨姨娘这是有什么大事儿？
本想进去寻三太太的，但丫鬟婆子们对若玥行过礼之后，若玥才发现连绿芙都守在这门口而没有在三太太身边服侍。绿芙走上前，对若玥又行了个礼才说道：“先前三太太吩咐了，七小姐若是回来了暂且回屋去，晚点儿三太太去寻七小姐。”
“杨姨娘在里面？”
“是。”
若玥皱了皱眉，虽然明白三太太这是不愿让她知道这事儿，但是……正欲开口，屋内忽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是杨姨娘的声音，想到先前管家的神色，若玥不由得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现在想见娘亲，你进去通报一声。”若玥放松了表情看向绿芙，语气尽可能的自然平静。
绿芙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应了声好转身去敲了门进了屋内。不多一会儿，绿芙便出来了，但比绿芙先出来的是董三太太。董三太太平日里见着若玥都是笑着的，哪怕是这一段日子这般艰难，董三太太也从未在若玥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来。然而这一次对着若玥，董三太太即便依然是笑却不提她只是笑意浅淡，便是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牵强。
“娘亲现下有些事儿，阿玥先回屋，待会儿娘亲处理好事情再去寻阿玥，可好？”董三太太声音尽可能柔和的劝着若玥，努力不让若玥感受到她的沉重心情。
若玥能够感觉到三太太的心情，自然不会再去添乱，到底在三太太眼里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哪怕聪明，哪怕善解人意，哪怕有再多的优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正欲点头应下董三太太的话，三太太屋内却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惊吓之下，丫鬟婆子们仍旧是将那人拦了下来那人才没有冲到董三太太和若玥面前，但是她的大喊大叫任是这院子里的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三太太，求求你，救救五小姐吧！她才七岁，还那么小，怎么能就这么去了？三太太我求求你救救五小姐……”杨姨娘眼泪糊了一脸，大约是磕了不少头甚至额头都磕破了流了血，她的声音也有些嘶喊显然是哭了很久了。
这般乍听之下，若玥不免有些心惊，董若然这是染上瘟疫了？日日呆在这府内，哪儿也不去怎么会染上了那东西？再一联想到管家李叔，若玥又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
便是心思稍转的这么会儿功夫，杨姨娘抽泣了几声又冲若玥求情：“七小姐，求求你，让三太太救救五小姐吧！她毕竟是你的亲姐姐啊！七小姐，杨姨娘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五小姐，好不好？好不好？”
董三太太本就觉得烦心，又听她竟将主意打到若玥身上，无论是有心无心都觉得甚是不喜，当下便命丫鬟婆子：“堵了她的嘴，莫让她用些疯言疯语扰了七小姐。”
丫鬟婆子们得了吩咐立刻将杨姨娘的嘴堵上了，衣衫发式都凌乱了的杨姨娘无法再大喊大叫只剩下了呜咽声。她被大力的婆子押着，根本无从反抗，若玥必须仰起头来才能清楚的看到杨姨娘的脸，若玥看到她的一双眼睛里面充满了绝望、不甘、痛楚和义无反顾。
这样的情感似乎并不难理解，董若然是杨姨娘唯一的依靠，杨姨娘是指着她过日子的。现在这唯一的依靠出事了甚至很可能会丢了性命，换了是谁也是会崩溃的。那支撑着杨姨娘哪怕卑躬屈膝、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也势必要活下去的支柱若是倒下了，这个人也算是废了。
只是，那又怎么样呢？
若玥只看了杨姨娘几眼便低下了头，她走近三太太几步，牵了三太太的手：“娘亲，我们进去吧。”若玥的声音小小的，有些怯懦，三太太怕她是被杨姨娘吓着了便连忙哄她：“好，娘亲带阿玥进去。”
董三太太又看了看杨姨娘，沉声吩咐丫鬟婆子们：“将杨姨娘带回自己的院子去，记着堵着嘴别让她再疯言疯语的。大人们在外面操碎了心，董府可不能乱，懂了吗？”
丫鬟婆子们应下了，杨姨娘听了这话顿时眼泪流得也更凶了。她何尝不明白这瘟疫的可怕，可是，五小姐毕竟是董家的血脉，而站在她面前的董三太太，平日里装做贤良淑德的样子，到底也不过是个恶毒妇！可是她不是早就明白的么，能够让董三爷对她们两个服侍了他十几年的姨娘看都不再正眼看一眼的人如何会是好欺负好说话的？
杨姨娘觉得无比的怨，无比的恨，这些情绪绞得她一颗心都要碎了。她拼命的身子撞开押着自己的婆子，用嘴咬那些堵着她嘴的手，尝到了血腥味也不松口，听到那些惨叫声只觉得无比悦耳。
她突然很想笑所以她就哈哈大笑起来，为她可笑的二十多年，为她这卑微的一生，为她这死水一样的生活。她不过是想过得稍微好一点，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就要断了她的退路？
“五小姐也是董家的血脉，为什么就是不肯救救她？！叶挽眉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做了这种事情以后迟早你是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