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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不想攀高枝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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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田氏越听越精神, 念完《易经》念《诗经》, 念完《诗经》念《论语》,差点没把他嗓子念冒烟!

天黑了才算送走这尊大佛,但他今天的打算也泡汤了。

这还不算完, 翠苒神神秘秘说, 舅老爷也去了金明池, 当众挑走了表姑娘的通草花不说, 还簪在头上!

蔡伯玉一下坐不住了, 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没个走处。

他心心念念一年多的人,阖府谁都知道那是他的心尖子,舅舅就这样把人要走了?那他也太窝囊了。

不行,他得找顾妹妹去,哪怕脸不要了,也得让顾妹妹认清现实,到他院子里来。

舅舅没回府,直接去了京西大营,夹道小门的婆子早被他买通了,正是下手的机会。

结果敲了半天门,愣是没人回应,想来吃酒睡着了。他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跳墙!

扑通一声就摔了个大马趴,不仅惊动了巡夜婆子,还崴了脚。蔡伯玉彻底慌神,三拐两拐,钻进一条更深的夹道。

好歹熟悉地方,从狗洞里钻了出去。当天晚上脚就肿了,疼得他一宿没睡着,也不敢叫郎中,只抹上药膏子强忍着,打发翠苒探探风声。

府里竟进了贼,这事可不小,把鹤寿堂那边都惊动了。

巡夜的婆子笃定自己没看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是个小厮,身形不高,挺瘦的,呲溜一下就没影儿了。”

为着青苗钱放贷的事,吕氏这阵子心力交瘁,管家时也不似先前那样事事亲为。管束一松,下人们也自然松懈,想来是外院的小厮和内院的丫鬟勾搭上了,趁夜行苟且之事。

她便说:“家里有客,这事不方便明查,让沈家的带人悄悄地查,一来保全府中脸面,二来免得客人不自在。”

田氏却不答应,“都进贼了还是小事,赶明儿摸进鹤寿堂才叫大事?”

老夫人嘴角抽抽,你那乌鸦嘴快给我闭上吧!

“依我看,把后院从里到外整个翻捡一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防范于未然,外院咱们管不了,至少二门内得看牢。”

田氏斜瞥着吕氏,“就因为有贵客在,才更应该注重府里防卫,你说是吧?”

她在“贵客”二字上重重停顿了下,极具阴阳怪气之风。

吕氏知道她在说柴元娘,柴家人一来,最窝火的就是她了,逮着机会肯定要恶心对方一把。

结果人家下句就说:“保不齐贼人是冲着我弟弟来的呢,今儿早上兰妈妈还问我,要不要给府里添两队侍卫。”

老夫人硬生生把摇头改为点头,行吧,摄政王安危大过天,要是有个万一,国公府可承担不起这责任。

既然是田氏提出来的,她就当仁不让领了盘查的差事,老夫人想想,又添了两个人,一个是世子乳母李妈妈,一个是吕氏的心腹何妈妈。

从鹤寿堂出来,田氏马不停蹄请来兰妈妈坐镇,点齐一院子人马,撸袖子就要开干了。

蔡伯玉叫苦不迭,亲娘诶,你可千万别查我头上来。

翠苒安慰他,“只查内院,外院夫人不管。不是我说,你也歇了那心思吧,再来一回,怕是命都没了。”

蔡伯玉蔫蔫的,吩咐她交代夹道门上的婆子,必须捂严实嘴,绝不能把他给卖了。

可翠苒已经找不到那人了,田氏动作太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查到那婆子,连收的贿赂都翻了出来。

就像早就知道东西藏在哪里一样。

田氏让两位妈妈带人先去别处,她自己单独审问那个婆子,那婆子只求减轻罪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干干净净。

田氏面色阴沉似水,提脚就去了儿子的院子,先命人绑了翠苒,“就是你们这起子小人带坏了我儿,下贱玩意儿,给我赶出府去。”

吓得蔡伯玉也顾不上脚腕子疼了,抱着田氏双膝苦苦求饶:“母亲,翠苒打小伺候我,我离了她不行。她一个丫鬟能有成什么事?无非我怎么说,她怎么做,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饶了她吧。”

听得田氏更气,嚷着叫人牙子来,有多远卖多远。

眼见心爱的丫鬟不保,蔡伯玉心一横,“她怀了我的骨血。”

田氏愣怔了下,“你不是满心满眼都是顾春和么,怎么还跟翠苒拉扯不清?”

一提这个蔡伯玉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舅舅不对,要不是他斜插一杠子,我也不至于崴了脚,差点没把我疼死。”

“放屁,那是你舅舅!”

“哪有舅舅夺外甥女人的?他就是霸道不讲理,一回来就搅和得咱家鸡犬不宁,这是国公府又不是王府,想耍威风回自己家耍去!还和太子针锋相对,太子是储君,他是臣子,简直是犯上作乱!”

田氏不认识似地打量自己的儿子,“你说什么?”

蔡伯玉一梗脖子,“我说舅舅居心不良,我非常不耻!”

田氏一扬手“啪”地给儿子一记耳光。

蔡伯玉懵了,从小到大,母亲可是一指头都没动过自己。

“你给我记清楚,”田氏咬牙启齿恨道,“咱们母子俩的一切荣辱,都在你舅舅身上,只有他好,你我才能一辈子荣华富贵。”

“我、我是国公府世子,就算没有舅舅,我也是世子。”

田氏又给他来一下,这下更狠,直接把他脸扇肿了。

“二房蔡悦比你强一百倍,他也是嫡子嫡孙,世子?哼,想换人随时都能换,随便寻个错处,安个忤逆大罪,就能让你灰溜溜从侯府滚蛋。”

田氏不住冷笑,“你爹还不到五十呢,这些年要不是我摁着,七八个庶子也有了,他为什么不敢,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舅舅!”

“你舅舅在,你的世子之位才是稳当的,他如果倒台,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整个国公府没人靠得住,老夫人疼你是吧,可你比不过整个国公府。看着吧,如果太子继位,她肯定把咱母子推出去!”

“你只有她一个祖母,可她有好几个孙子孙女,你、我、你妹妹、你舅舅,才是最亲最亲的人。”

蔡伯玉呆呆听着,眼神茫然。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糊涂虫。”田氏狠狠戳他脑门一指头,起身道,“我给你个面子,今晚就把翠苒收房,省得孩子出来也没个正经身份。”

蔡伯玉一喜,还没道谢,又听母亲说:“等你脚伤好了,收拾收拾去岳麓书院念书,这事没的商量,你祖母反对也不行。”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田氏不留余地,“你再给我耍花招,我就把你田家表妹娶进来!下个月田家就到京城,你给我想清楚。”

蔡伯玉一下子垮了,母亲在田家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是个土老巴子,那样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女儿来?他可不要。

只能认命地答应去千里之外的岳麓书院。

后院非常热闹,沈李两位妈妈拿着花名册逐个点检,除了柴大姑娘的兰香园没敢搜,其他一个不落。

两个妈妈互不对眼,你挑我长房的错,我就挑你二房的不是,各种理由都用上了,账物不符,偷摸私藏,吃酒打牌,打得是有来有回,捆的人是越来越多。

顾春和住的后罩房也没能避免。

面对乌泱泱冲进来的一群人,顾春和很是沉静,打开所有箱柜,随便她们翻捡。

李妈妈随便翻了两下,“行了,没什么问题,春燕,收起来吧。”

“慢着!”何妈妈从抽屉里翻出一方帕子,兴奋得两眼放光,“这是什么?”

湛蓝色的手帕,边角上绣着松竹,深沉冷凛,一看就是男人用的。

顾春和一时有点恍惚,那是谢景明的帕子,洗干净了没找到机会还他,后来自己刻意躲着他,更不用提还东西了。

这帕子就一直留在她这里。

何妈妈自以为捉住顾春和的错处了,她女儿丢了差事全因为顾春和,二夫人放贷的钱打了水漂儿,也是受摄政王的连累。

这口恶气快憋死她了!

“表姑娘,您这里怎么会有男人的东西?不会是……那天晚上的贼人是来找你的吧?”

顾春和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贼人。”

何妈妈板着脸,“那这帕子哪儿来的?”

“表姑娘时不时做些针线拿出去卖,做男人用的帕子有什么稀奇的?”李妈妈把帕子从她手里抢过来,“何妈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堂堂国公府的表姑娘,竟然做针线换钱,你们的月钱都发哪儿去了?”

何妈妈冷哼一声,“睁眼说瞎话,你们都过来看看,这块布料就不是府里的东西。”

满地的管事妈妈,没一个人动。

何妈妈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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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死一般的寂静, 何妈妈吃惊地看着众人,忽然意识到不好。

“我看,李妈妈说的有理。”一个婆子犹犹豫豫说, “不过一块帕子,算了吧。”

又有另一人附和, “就是就是,何妈妈也太严苛了,帕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或许是表姑娘父亲的帕子呢?”

何妈妈怒道:“睁着眼说瞎话,分明是她私藏男人的东西!”

“她她她, 什么她?”李妈妈呵斥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管事妈妈, 竟敢对姑娘无礼!”

何妈妈语气一滞,私底下谁把顾春和当正经姑娘看?她她的说惯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李妈妈翘起嘴角得意一笑,“表姑娘客居在此,没有查东西查到客人头上的道理。一开始我就说不该来的,何妈妈硬要来,既如此, 咱们也去兰香园搜搜如何?”

何妈妈张口结舌, 一句话说不出来。

几个婆子上来,推着何妈妈往外走,“累一整天了, 早办完差早歇着, 走吧走吧。”

根本不用顾春和亲自分辩, 桌上的茶还没凉, 一窝人呼噜呼噜就走了, 帕子的事连个水花都没起来。

春燕捂着嘴偷笑,“该!姑娘和以前可不一样了,还以为谁都能踩一脚呢?叫你少我们月例,哼!”

顾春和也觉得痛快,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悲哀。

一朵通草花,就让府里变了风向,权势,可真是个好东西。

顾春和忍不住想,如果今天自己答应了谢景明,披着嫁衣踏进他的花轿时,不知这些人又有什么反应。

她不后悔。

谢景明用来锁住她的不是锁链,而是人人渴望的崇高地位和权势,所以一切变得理所当然,冠冕堂皇,拒绝就变得无法理解。

她相信谢景明是喜欢她的,不过这个人习惯从高处俯视世界,他的喜欢,便少了一份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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