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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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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卯时之时,夙蕊便被大丫鬟香凝楸起了身,朦朦胧胧的夙蕊没力反驳,只能任香凝摆布,先是婆子拿了浴桶进了屋子,给夙蕊沐浴净身,还细细的捋了秀发,换了衣裳,等到夙蕊真正清醒了之后,已经坐在梳妆台上了,香凝正帮她梳着发髻。

她看着自己身穿一袭淡蓝色的云烟衫绣着雅秀的兰花,逶迤拖地的是同色云形千水裙,手肘处挽着碧霞罗薄雾纱。

香凝已经给她挽了个朝云近香髻,她打开了夙蕊唯一的首饰盒,里头大多数都是比较小巧雅致的首饰,只有几件比较华丽一些,香凝从中挑了一件千瓣牡丹金步摇出来,想一想,又放下了,从盒里挑出了个累丝花翠宝石簪别上髻中,斜插了一支琉璃芙蓉钗,别上了珐琅耳环。

香凝拿起敷面的粉正想往夙蕊脸上扑,她急忙阻止了。

“姑娘,许是昨晚睡得晚,面色有些不好,扑些铝粉及胭脂好些。”香凝见夙蕊并不想扑粉,便柔声解释道。

夙蕊想着有一场心理战要打,便点头同意,但还是说:“别太厚了。”

“婢子省的。”香凝见夙蕊一脸不舒服的样子,心里觉得必得薄了。

不消一刻钟,夙蕊雅致的玉颜画着清淡的妆容,显得明媚清丽。她轻轻松了一口气道:“香凝好巧的手,画得真好。”

香凝放下了胭脂盒,谦虚的道:“姑娘,别夸赞我了。”

夙蕊缓缓起身,香凝扶了下,只听见夙蕊道:“值得赞。”如若不是为了进宫,何必这么累!

香凝笑着扶着夙蕊走出屏风,安宁已经摆好了早饭,安静的站在一旁。

这时,一个柔美甜腻的嗓音飘来道:“夙蕊,可是装扮好了?”随即,人便走进了门,来人穿着一袭粉色锦缎衫,下坠白色烟笼兰花百水裙,轻挽着白纱披帛,头绾别致的单螺髻,斜插两支淡粉水晶莲花簪,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如花瓣般的娇嫩柔美。项上挂着玲珑剔透璎珞串。

夙蕊见是南宫袭月,便笑着说:“你起得这么早。”

而南宫袭月见夙蕊打扮得如此雅致清丽,眼中露出一丝欣赏,她也笑道说:“还不是紧着你,风泽千叮万嘱让我路上照顾你点。”说完,随意落了座。

夙蕊也落了座道:“又是劳烦你了。”风泽是觉得自己不会撒谎,所以才找了人指点迷津,她内心如此猜想。

两人堪堪用了些许膳食,漱口擦嘴,又收拾了一番,便有小厮过来说,马车已备好,现在去了正好赶上帝皇下朝,等待召见。

南宫暮白说了,两人要像大家小姐一般,不要使了性子不让奴仆随身,所以两人出门一大婆子侍婢随着。

一共两辆马车在门前等着,两人同坐一坐马车,南宫暮白另外一辆马车。犹如大家公子小姐般出门了。

一样是使了马车到宫门,却没有上次那般直接进去,只是有人在宫门处用软轿等着,三人便下了马车,仆人侍婢一概在宫门前等候。

然后用软轿代步去了御书房,因着帝皇还在议事,三人便在侧殿等候。

夙蕊被这阵仗弄的晕晕乎乎的,直到坐到侧殿里,南宫袭月握了握她的手道:“夙蕊,怎么了?”

“没事,只是早起了有些懵。”夙蕊反握了南宫袭月的手说道。

“无需惊慌,小心回话就是。”见两人闷闷的脸色,南宫暮白便宽裕的说道。

“知晓了。”两人一起回话。

三人便又等三盏茶的时间,这时,一个花白佝偻的人进来道:“南宫公子,圣上召见。”

三人站起,随着那人一起来到正殿。

三人行跪拜礼,嘴里同道:“参见圣上。”

一声严厉的声音道:“起。”

三人便一同站起,同声道:“谢圣上。”那南宫暮白站在前首,南宫袭月和夙蕊站在并排后首。

帝皇见三人站在殿前,男的俊逸儒雅,两位女子明媚动人,他还见到了站在后面的夙蕊,这丫头片子还真的是不简单,既然和这开国便存在的世家有所联系,这个世家自他登基以来,便开始没有人在朝为官,只是年年送礼入宫道,望圣上连年吉祥如意。倒是个乖觉的。

更甚的是,他命人下旨招南宫家孩儿回来入朝为官,可得到的回复是膝下只一儿,让圣上体恤,最重要的是他们家里有着鼻祖下的圣谕,准许南宫家男子及女子随自个意愿是否入朝为官或入后宫,婚配自理。

这样特殊的世家,他也只是见过之前的主家,据说与他的儿子与他非常相像。

帝皇犹自想着。

而殿前的三人,见帝皇迟迟不出声,也不好自己出声,都只能是默默的。

站在身边的林钟见圣上陷入思绪,只能出声提醒道:“圣上,可是需要添些茶。”

帝皇这时才惊觉,自己不知觉的陷入了沉思前事,他点点头,随即朗声道:“可是南宫家的少爷?”

南宫暮白一直静心等候,一听见便答道:“回圣上,是,臣名为南宫暮白。”

“抬起头看看。”

南宫暮白抬起头,淡定的看着前方,只听见那帝皇道:“果然是与先父生的一模一样。”

“多谢圣上赞誉,暮白不敢与先父功绩相比,只是粗人一个。”南宫暮白的眉头不可见的挑动了一下。

身后的南宫袭月也嘴角轻轻扬起又放下了。

“你的父亲也是一个妙人,在朕登基没多久,你父亲正值壮年,却辞官不做,去了乡野。”帝皇回忆道,那时,他本欲清扫先皇留下的一些人,南宫家也在其中,谁知他的速度也快了一步,便保存了这个几百年的世家。

“先父之前身体也不甚康健,所得圣上恩惠,辞官之后便周游名山大川,便遇到了先母,两人便成了亲,游山玩水了一番,生下了我与妹妹后,两人便双双去世了。”南宫暮白淡淡的陈述家父的过往。

“也是个人人称羡的一对神仙眷侣,那偌大的南宫家便由你一人打理了?”帝皇唏嘘了一番,这些事情他也派人去查过,随后又问。

“先父生前有好几位好友都是经商的人才,暮白的很多事物都交由几位叔叔打理了,此次回都,全因多年不回怕宅子荒废了,更因圣上眷顾,暮白不敢在外游历许久,便回了。”南宫暮白回答得一板一眼。

“其实朕让你们回来也甚是想念你父亲,谁知他已经逝去多年,又听闻你与你父亲生得极像,便三番四次召你入宫。”帝皇说来还很深情并茂,不明之人真的是以为他与南宫暮白的先父有着不凡的情谊。

南宫暮白撩袍一跪言情切切的道:“望圣上责罚,暮白如若知晓圣上如此挂念先父,便不会应了父亲的话,要踏着他的足迹走这许多地方,就算再难也应当回了圣上,再行此事。请圣上责罚。”身后的两人也跟着跪下了。

帝皇的额头两侧突突了下,这南宫家果然个个言辞厉害,还没有谈到要治不遵旨意之事,人家到以孝为由,遵循父亲临终遗言,外出游历,再说召入宫也没有什么事情,要罚什么,人家遵孝道,而且人家年年都送了礼,而且好多还是稀奇之物,陈情声明不回之由。再说,人家也不是什么重臣。不罚吧,他这个帝皇的脸面似乎下不去。

忽然,他的眼中的精光一闪,微笑道:“快请起,南宫家为皇家付出许多,这些事无妨,孝道为主。”

南宫暮白又一个叩首道:“谢圣上恩典。”说着,便缓缓起身了,身后的南宫袭月和夙蕊也相继起身。

“暮白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让朕看看。”帝皇言笑道。

“回圣上,是的,袭月。”南宫暮白叫了南宫袭月。

帝皇见左边那名柔美淡雅的女子上前,盈盈屈膝行礼道:“臣女南宫袭月拜见圣上。”

“好,好,好,平身。”帝皇缓缓笑道。

“谢圣上。”南宫袭月嘴角保持得体的笑容。

“是个好模样的,今年多大。”见她笑得得体,帝皇慈爱的问。

“回圣上,臣女今年刚满十六。”南宫袭月答道。

“好年岁,来帝都可好?”

“帝都繁花似锦,辉煌大方。”南宫袭月轻轻的回答。

“那与你之前所住之地相比?”

南宫袭月听到问话,还思考了一下答道:“回圣上,臣女之前住的地方如南方小镇一般,淳朴宜人,而帝都宏伟大气,让袭月选择,还真的不知如何选,两地皆喜欢。”小脸还露出一番困惑。

“嗯嗯,不需要选择,喜欢住哪便随意。”帝皇见南宫袭月一脸天真的以为他让挑选住地,便不为难了。

“那袭月谢圣上。”南宫袭月又福身行礼。

“袭月,你那旁边的姑娘可是你的姐姐?”帝皇状似随意的一问,脸上还带着笑。

来了,夙蕊心中一紧,终于还是开口问了。

南宫暮白上前一步替袭月回答了道:“回圣上,她名为夙蕊,是南理国夙家的女儿。”

“哦?南理国夙家,先前为何不报备?”帝皇渐渐敛了笑容。

“回圣上,南理国夙家嫡母与先母是闺中密友,暮白也不知晓夙蕊来了这帝都,是以臣回到了这,才碰见了夙蕊,知晓与圣上有所误会,便今日带来谢罪。”南宫暮白陈述道,随后又斥道:“夙蕊,还不快认错。”

夙蕊捏了捏自己的手,赶忙上前,福身跪下道:“请圣上恕罪,夙蕊知错了,因那时夙蕊真的与刺客并无关系,所顶撞了圣上,是夙蕊不对。”

“那当时问你的话,为何不答,还要顶撞。”帝皇冷声道,当时那探灵玉可是明摆着了。

“回圣上,只因夙蕊的母亲,在南理国,她是一位非常神奇的存在,治水治病不在话下,更是貌若天仙。幸而生下我之后便了无踪迹,所以不是夙蕊不答,而是不知如何答。”昨晚就已经说了,赌医王并未告诉这帝皇她是妖族之人,如若皇帝发难,也有对策可应。

“那刺客真的与你没有关系?”帝皇并未发难,他们真的赌对了,那医王也隐瞒了些许事情。

“回圣上,夙蕊可用性命担保,绝无关系。”说到此处,脸色凝重真诚。

“那你母亲姓甚名谁?”帝皇又问道。

“南理国神女之称的吐罗如意。”夙蕊一字一句说道。

帝皇一阵心悸,吐罗如意?是她?他心中隐隐不安,又问道:“你今年多大?”

夙蕊望向他道:“十七。”

帝皇震了一下,又问道:“何时生辰?”

“腊月初十。”

帝皇在袖中握紧了拳头道:“你的父亲是夙恒?”

夙蕊望着他,叩首道:“这事关夙家名誉,恕夙蕊不能相告。”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其中含义只能是由他人猜想了。

帝皇看着她,见她低头,想起她的眼睛也是这般明亮清澈,性子也是硬气,突的,帝皇泄了气,靠在椅背上道:“起身吧。”

夙蕊缓缓的起身,掌心上全是汗,她道:“谢圣上。”她退回南宫暮白的身后。

“行了,问你们许多话,也累了,以后万不能如此行事了。”帝皇说的是夙蕊,夙蕊低着头一脸懊悔认错,帝皇又轻声道:“南宫家也别太低调了,毕竟是百年的世家,偶尔也要露露面,也莫要辱了南宫家的门楣。”

帝皇见南宫暮白要急于表达,又接着道:“行了,今日你们也累了,回去吧。”说完,圣上便也不说话了。

三人急急告退出了御书房,又坐着软轿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之后,夙蕊和南宫袭月才松了口气。这话说得直冒冷汗。

“这帝皇一张严肃的脸,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南宫袭月随意说道。

夙蕊只是点点头,并未说话,原来她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她靠在软枕上,这个事件暂时告一个段落了。不过帝皇多疑,想必还是会查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身份到后来尽是惹来了许多的麻烦还有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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