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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一颗甜甜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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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和亲的队伍和玉氏使团离开后,北京城似是恢复了往昔的宁静。而皇宫里和纳兰府中,却是暗潮汹涌。

盛夏的紫禁城,繁花似锦。可如玉宫内,却似乎弥漫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忧愁。

自三日前匆匆回宫,锦珂格格就显得有些神情恍惚。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惊慌得小脸儿煞白。

细心如宁妃娘娘,自女儿回宫那一刻起,便已看出了她有心事。可任她怎样问,锦珂就是摇头不语。若再继续追问,她便补到自己怀中泪落如雨。

满心愁楚的宁妃只盼着皇上能来和自己一同劝解劝解他们的爱女。可是由于蒙古和玉氏两位王子的相继到来,积压了许多政事。这几日,皇上都是批阅奏折到深夜,而后独自宿在养心殿的。

其实,自锦珂成婚后,宁妃就感觉她和从前不太一样了。看着那个原本活泼傲慢的俏丽格格变得沉默寡言,她这个做娘的,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难道,是他和皇上走了眼,错看了纳兰月朗那孩子不成……

深夜。紫禁城中璀璨的灯火都变得十分安静,似是怕惊扰了谁的美梦。

如玉宫,锦珂格格的闺房中,灯儿摇曳着温暖的橙色光芒。

宁妃娘娘温柔地将华美的锦被盖到好不容易睡熟的女儿身上,似是对待婴儿般爱怜地拍了拍她。遂放下纱幔,长长地叹了口气。

“蔻丹,你随我来下。”宁妃亲手为锦珂放下纱幔,挂好驱蚊香囊。缓缓起身,对蔻丹吩咐一声,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女儿的闺房。

蔻丹随着宁妃,一前一后地来到花厅中。忽而变明亮的灯光,晃得她模糊了视线。

“蔻丹,本宫有话要问你。”宁妃坐到雕花小几旁的锦椅里,一边疲倦地用帕子抚着胸口,一边对站在面前的蔻丹道。

“是。”蔻丹乖顺福了福身子。

“格格婚后的生活快乐吗?”夜色深深,已倦极的宁妃无力再绕圈子,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不冷不热的茶压下心中的不安,温和而坚定地问道,“额驸,对她可好?”

“回娘娘:格格在纳兰府中的生活,和在宫里一样顺心。”蔻丹咬唇想了想,终于还是将那欲脱口而出的真相咽了回去。

这段日子,格格的委屈与难过,蔻丹都感同身受,她真的很心疼这位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主子,却终是不忍看见纳兰公子和花好姑娘送了性命。

“真的吗?”宁妃瞪大眼睛追问道,心里的疑雾更浓了。

“是,纳兰府中的每一个人,对格格都很好。”蔻丹说着,轻轻垂下头,生怕娘娘看到自己脸上因说谎而浮起的两片绯红。

“那,格格这次回宫后为何会变了这么多?”宁妃紧紧撰着空茶杯继续追问道。想着女儿那双被泪水模糊得失去神采的大眼睛,她真的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告诉本宫,格格在纳兰府,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儿?”

“那个……是……是花好姑娘不小心掉到了湖中,格格刚好在旁边,因此受到了惊吓。”蔻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将事情的真相说出一半,遂认错般地跪到宁妃娘娘面前,“都是奴婢的错,未能伺候好格格。请娘姑娘恕罪。”

“什么?谁落水了?”听闻花好掉入湖中,宁妃的心口忽而似被什么利器刺中,狠狠地疼了一下。她高挑而单薄的身子如触电般一抖,险些自锦椅上滑下来。

“就是,那个试婚格格,林花好。”蔻丹连忙起身,一边扶住宁妃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边回答道,“娘娘,您无碍吧?要不要宣御医?”

“那个,花好姑娘怎么样了?”宁妃顾不得回答蔻丹,抓着她的手焦急地问道。

“奴,奴婢不知。”见宁妃竟一瞬间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蔻丹紧张得连忙下跪磕头,“那日,看到被额驸从水中拖上来的毫无生气的花好姑娘时,格格吓坏了,我们就匆匆回了宫。也不知,花好姑娘有没有……”

蔻丹的话还未说完,宁妃已扶着锦椅的把手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花厅门口。

‘小顺子,小利子!’宁妃焦急地冲着门外呼喊道。

“娘娘?怎么了?”两个长得很精神的小太监应声自门外跑了进来,一边拱手请安一边问道。

“小顺子,小利子。你们速速去纳兰府,打听一下前两日落水的花好姑娘怎样了?”宁妃快速地对两个小太监说着,疲倦的声音里已隐隐含了更咽。

小顺子和小利子领命匆匆退了出去。宁妃抬头望着黑蓝色的夜空,只觉得一颗心似飘在深海中,忽浮忽沉,没着没落……

暖黄色的灯火在沉沉夜色中轻轻摇曳着,如玉宫中安静得可以听见人的心跳声。

浅金色的细沙在更漏中缓缓流淌,漫长似几个秋般的一个时辰后,两个去纳兰府打探消息的小太监终于回来了,却只是跪在宁妃面前不住地摇头。

宁妃已倦极,却睡意全无。她挥手让小顺子和小利子退下去,一个人坐在锦椅里,用帕子捂着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那个如落花般渺小的小宫女,只是一想到她有难,便莫名的心痛如绞。

两个太监在纳兰府打听了许久,问了好几个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姑娘,竟真的如花瓣散落在风中,不知飘去了何处……

???

那些关乎生死的伤,落入旁人眼中,却是无关痛痒。

就如人溺水时飞溅起的水波,无论带着怎样的痛,终会化作无影踪。

因为事发突然,锦珂推花好入水的事情并未被多少人看到。

自恐惧中回过神来后,惊魂未定的纳兰月然连忙唤来目击的几个小丫鬟,又哄又吓的用些小首饰封住了她们的口。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了,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看到花好从水中被捞出来时毫无血色的脸,锦珂吓得来不及回月蕊轩收拾东西,就哭喊着命人备车回宫去了。

锦珂回宫去后,月朗亦带着昏迷不醒的花好离开了纳兰府。

月然知道,在亲眼目睹锦珂将花好推入湖中那一瞬间,月朗哥原本温暖的心,已结成冰霜……

锦珂称病留在宫中,花好嫂嫂生死未卜,月朗哥哥一连三日不曾露面。月然想出去打听下情况,又不知该去哪里打探。只能坐立不安地等在月蕊轩中。她心里很慌很怕,好想将这一切都告诉福晋。却又害怕额娘被刺激病了,只能生生地忍着。

所幸,这几日纳兰恒硕因为要同皇上一起处理那些因蒙古王子和玉氏世子而耽误的朝政而无暇过问子女的事。倘若这时阿玛要找月朗哥,那可就真要天下大乱了。

临近黄昏。月然坐在小轩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天边飘忽不定的云朵。忽而听到身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不好了。”珠儿快步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

“怎么了?”月然如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自椅子上跳起来,只感到右眼角一阵不安的抽动。

“大少爷三日未归,老爷……老爷找不到人,正在大发脾气!”珠儿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去看看!”月然说着,来不及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便甩着帕子大步跑了出去。

纳兰恒硕平素对子女虽严厉,却从未动过大怒。这一次,他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暴跳如雷……

月然惴惴不安地跑出悠然轩,穿过小花园向品兰苑跑去。她穿着绣花鞋的脚刚迈上廊前的台阶,就被花厅中瓷器碎裂的巨大声响惊得缩了回来。

月然长长地吸了口气,紧张得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

品兰苑的花厅内,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息,地砖上散落了许多瓷器的碎片。

“你平日是怎么管束朗儿的?竟教出这般没规没矩的逆子!咳咳咳……”纳兰恒硕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他瞪着牛眼冲福晋大声喊着,竟一口气没上来抚着胸口喘咳起来。

福晋一时不知如何接纳兰恒硕的话,只是坐在那里委屈地抹眼泪儿。成亲二十余年,这还是丈夫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又想到素来知书识礼的儿子竟突然失踪,更是悲从心中起。

“老爷,莫急莫急,气坏了身子要如何是好?”站在纳兰恒硕身侧的二夫人,温柔地帮他抚着胸口,眼角余光却如细针般刺到福晋脸上,“我已经让辉儿和华儿去找了,老爷放心吧。”

月然悄悄瞪了二夫人一眼,轻手轻脚地绕过满地狼藉走到福晋身边,轻轻地拉拉她的衣袖安慰着。这许多年,无事二夫人还要在阿玛面前掀起三尺浪。如今出了这样的乱子,她更是不知在背地里说了额娘多少坏话。

“月然!过来!”月然还有些没适应这花厅里的凝重气氛,纳兰恒硕暴怒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吓得她一哆嗦。

“阿玛。”月然慢慢地走到纳兰恒硕面前,乖顺地福了福身子,低着头不敢看阿玛愤怒如牛的大眼。

“几个兄弟姐妹中,就属你和你大哥最亲近。”看到最心爱的小女儿,纳兰恒硕的声音平和了些,但胸口却依然因积压的怒气而剧烈地起伏着,“你可知他在哪?”

“月然不知。”月然摇摇头,轻声道。

“放肆!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会撒谎了!”纳兰恒硕大掌拍在小几上,恨铁不成钢地怒声道。那一盆龙吐珠的花与叶,都被震得微微颤抖起来。

“阿玛,月然真的不知月朗哥哥在何处。”月然缓缓抬起头望着阿玛的眼睛道,手中的帕子已被掌心的冷汗沁得一片潮湿。

“月然啊,你阿玛平日最疼的就是你了。你怎么忍心惹他生气呢?”二夫人一边为纳兰恒硕拍背顺气儿,一边看着月然责备地道,“你没事儿就往月蕊轩跑。你月朗哥在哪,你能不知道?”

“是啊,你怎能不知?快说!”本就满腹怒气的纳兰恒硕,听到二夫人的话,愤怒的声音都有些哆嗦起来,“你再不说,可别怪阿玛要家法伺候了!

“老爷,不可以。”坐在旁边抹眼泪的福晋,听见老爷要对女儿动家法,连忙起身挡在月然面前,焦急地道,“然儿没有说话。朗儿在哪儿,我都不知,她怎么可能知道?”

“闭嘴!这两个孩子,就是被你宠坏的。”纳兰恒硕大声呵斥着福晋,遂冲着门外怒吼道,“来人啊,上家法!”

“老爷!”福晋拽着月然跪到纳兰恒硕面前。二十几年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变成这个样子,她只觉得胸口疼得心似被人撕扯着,“你要打然儿,就先打我吧。”

“阿玛,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月然被福晋拉着跪在纳兰恒硕面前,抬起头看着阿玛的眼睛道,“月然说不知,就是不知,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月然,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以这样对阿玛说话?”未等纳兰恒硕开口,二夫人看着月然阴阳怪气地道,“相信你?我们还相信你哥呢,结果怎么样?”

“你,不许说我的孩子!”福晋母鸡护小鸡般地将月然护在身后,瞪着二夫人一字一句地道。

“哎呦,老爷你看看,这姐姐自己管不好孩子,还不让别人说了。”二夫人假装委屈地微微嘟嘴对纳兰恒硕娇道,落在福晋和月然身上的目光却似根根细针,让人很是不舒服,“再不管管啊,当心这姑娘家家的哪天也不知跑哪去?”

“都给我住口!”纳兰恒硕烦躁地大吼一声,遂冲着门外更大声地喊道,“来人啊,上家法!快上家法!”

月然挽着额娘的手,一双大眼睛愤愤不平地瞪着二夫人。虽然她自幼便看惯了这深宅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但这还是二姨娘第一次这般挑衅自己的额娘。

面对着福晋眼中的泪光和二夫人眼中的得意,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月然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感觉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时,一个身着宝蓝色锦缎长袍的修长身影自门外走了进来,竟是皓轩贝勒。

“纳兰大人,这大热的天儿,这么大的火气很伤身的。”皓轩贝勒走到纳兰恒硕面前,微笑着道,“我这大老远儿就听见了您教训六妹妹的怒声,甚是吓人啊!”

偷偷抬起头望着皓轩似洒满日光的俊脸,月然本就跳得飞快的心跳得更快了却是雀跃的欢跳。此时此刻,她真的感觉他是身披霞光,脚踏祥云来拯救自己的仙人。

一屋子人连忙俯身请安,皓轩摆摆手让大家起来。他的身份虽比纳兰恒硕尊贵,但毕竟身为小辈,还是有点不习惯这般礼节。

“哎,老夫也不愿发怒,只是朗儿这逆子……”纳兰恒硕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让贝勒爷见笑了。”

“纳兰大人,皓轩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月朗的事。”行礼完毕,皓轩立刻换上了晚辈轻松而谦恭的微笑,“咱们去大人的书房谈吧。”

纳兰恒硕同皓轩一前一后地走出花厅,向书房而去。临出门前,皓轩冲月然点点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站在福晋身侧的月然微微垂着双眸,脸儿红得如熟透的苹果,嘴角含着羞涩的笑。

原来,在既慌张又无助的时候,梦中人给的定心丸,竟可以比最好的蜜糖更甜蜜!

日头已经有些偏西,浅橙色的光芒为院中的一草一木都镶上了浅浅的金边儿。

文硕堂雅致的木门轻轻被推开,纳兰恒硕和皓轩贝勒一起从书房中走出来。与刚刚的愤怒不同,此刻他的脸上,已恢复了平日温和的神情。

“大人,您先安心去处理政事吧。”走到门廊下,皓轩笑着对纳兰恒硕道,“待事情办完,月朗就会回府的。”

“恭送贝勒爷。”纳兰恒硕拱拱手道,遂折回身进书房去忙那堆成小山的政事了。

皓轩松了口气般地笑着摇了摇头,走下门廊的台阶向纳兰府大门行去。

经过一株海棠花树旁,忽而有一个浅粉色的身影自花树后面缓缓绕出来。

“给贝勒爷请安。”月然羞涩地说着,乖顺地福了福身子,“谢贝勒爷为月然解围。”

“不必谢,我和你哥情同手足,都是应该的。”因怕被人看到引起误会,皓轩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月然的胳膊往海棠花后面躲了躲。

皓轩修长的手指触到月然时,她的身体如触电般一阵颤抖。心中却溢出淡淡的酸楚。难道,她从天而降般的救了自己,只是因着月朗哥哥的情分吗?

或许,唯有偷偷亦深深爱过的人才会明了,一颗悄悄藏着一个人的心,会有多甜蜜,多疼痛,多敏感……

“那个,你和我阿玛说了什么?他的火气怎么这么快就消了?”为了掩饰心中的复杂情绪,月然连忙眨了眨眼睛,轻声转移了话题。

“我不告诉你!”皓轩坏笑着说道,打开手中的折扇优雅地扇了两下,“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

“谁是小孩子,人家已经十五了!”听了皓轩的话,月然似是着急让眼前人知道自己已长大般快快地脱口而出。忘了从何时起,她越来越不喜欢被他当做小孩子的感觉。

“哦,原来我们的月然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皓轩说罢,朗声大笑起来,俊眸中坏坏的意味却更浓了。

“对了,我哥到底在哪啊?花好嫂嫂,还好吗?”月然强压抑住狂乱的心跳,似是想起什么般,鼓起勇气抬起头问皓轩道。

“月朗在……”皓轩说着,凑到月然耳边,似谈情说爱般地轻声耳语。

清新而温热的气息吹得月然耳畔的发丝轻轻颤动,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缓缓化作一个花骨朵,层层展开身上美丽的纱衣,要努力开成一朵最芬芳娇艳的花儿。

“什么?”听完皓轩的轻声耳语,月然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般跳起来,忽闪着灵动的大眼睛,气呼呼地道,“这是什么哥哥啊!他在外面逍遥自在,竟然害得我差点挨家法!”

看着月然忽而从一只乖巧的小兔儿变成一只炸了毛的猫儿,皓轩吓得向旁边闪了闪身子,摇头苦笑起来。心,却似是被什么触动了,变得软软的,痒痒的……

???

在夕阳的浅橙色光芒中,雅致的落花别院更添了几许柔美的温馨。连那朵朵洁白的茉莉和栀子,都被映成了亮晶晶的浅粉色。

啊欠!

与花好并肩坐在小院中草地上的纳兰月朗,忽而打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二人面前竹篓里的茉莉,被吹得飞起,如春天的落英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他们一身。

花好先是一愣,遂盯着黏在月朗鼻尖上的一朵小小的茉莉花,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开怀大笑起来。

头上的流苏被风儿吹得轻轻飘舞,空气中满是茉莉花的芬芳。而那芬芳中,亦含着沁人心脾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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