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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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 可以再说一遍吗？”
过了半响。
颜言半是试探，半是不确定地道。
毕竟这事儿有点儿太超乎颜言想象了，拢共小猫才来到蓝星第二天, 短短不到24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一个还只会喵喵叫的外星喵, 到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这其中跳跃的鸿沟属实过大，哪怕是颜言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可这句话听在小猫咪耳朵里就多多少少有点奇怪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被叫做“小笨蛋”呢？
一遍不够，两遍也不够，还要第三遍。
咪宝鼓了鼓肉嘟嘟的脸颊，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颜言, 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姐姐对她这么好，她却说姐姐是小笨蛋，咪宝才是小坏蛋吧？
于是最后，她没有重复, 而是垂着小脑袋讷讷低声道歉：“姐姐，对不起。”
咪宝不是故意要说姐姐是小笨蛋的。
只是, 姐姐一直理解不了咪宝的意思。
咪宝着急了。
咪宝绝对绝对没有嫌弃姐姐的意思。
就算姐姐真的是小笨蛋。
咪宝也很喜欢姐姐哒！
这些丰富的内心的内心活动颜言自然听不到。可小朋友软乎乎的嗓音, 却像棉花糖一样，把颜言甜的要死要活。
好可爱。
怎么连声音都这么可爱。
颜言当下也顾不上什么科研了, 她选择遵从内心揉了揉小猫咪的小脑袋, 一边揉还一边心里暗爽。
终于揉到了, 虽然隔着手套，可还是一本满足！
“宝宝乖，姐姐不怪你。”
颜言温柔地蹲下身子，说：“不过，能告诉姐姐, 为什么不想吃东西，捂着小肚子呢？”
“这个……”
咪宝心虚地眨了眨眼。
颜言在家里有一个和咪宝年龄效仿的女儿，虽然女儿和咪宝的性格有差异，但在很多地方上，两个小姑娘不谋而合的相像。
就好比现在。
小猫咪眨巴着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样子。
简直就和女儿偷偷做了坏事的模样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女儿露出这个表情，还是她把指甲油涂到家里墙上的时候。
所以这一次，小猫咪做了什么坏事呢？
顺着小猫的视线，颜言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手里那个可爱的兔子胡萝卜上。小家伙摇晃着小脑袋，连耳朵上的绒毛也跟着一甩一甩，奶声奶气地：
“不喜欢。”
“不喜欢胡萝卜？”
颜言惊了，只是因为不喜欢胡萝卜而已吗？
虽然她也承认，胡萝卜的味道的确不怎么招小朋友喜欢，至少自家闺女也不喜欢。但不至于闹这么大阵仗，连普通话都给孩子憋出来了吧。
咪宝哼哼唧唧了几声，最后还是神神秘秘，把自己方才的编造的故事嘴巴贴着耳朵告诉了颜言：
“姐姐告诉你哦，小猫咪吃了胡萝卜会肚肚痛痛地，要此肉肉才行。”
颜言：“……”
真的假的？
咪宝小脸严肃，一本正经：“是真哒。”
颜言其实还是半信半疑。
这话听起来也太像她女儿编的理由了。
不过，小猫咪都主动这么说了，毕竟是外星小猫，颜言也不敢多加判断。最后，这件事只能暂时以颜言将餐盘中的所有蔬菜都拿了出去，仅仅留下鱼肉和牛奶作为结束。
没有了讨厌的胡萝卜。
小猫吃东西别提有多香了。
不但胃口大开，吧唧吧唧把所有食物都一扫而空，甚至还心情颇好的哼起了小调儿。
“哼哼哼，喵咪咪~”
“小猫咪，笑嘻嘻~”
应当是喵星里的某种童谣吧。
颜言下意识就把这段儿童谣录了下来，打算今后作为自己的来电响铃。
而与此同时，她也将今天中午观察室中所有小猫说话的片段从监控中剪了出来，打算在下午的研究所会议中，和大家共同讨论。
很快到了下午两点。
林长清早早在群里说了开会。
除了小文被安排去观察室顶替颜言的工作以外，这次会议几乎是汇聚了所有地研所的工作人员。
大家齐聚一堂，将自己这段时间内的研究发现做出简短的总结。
不过这一次，素来准时的林长清却迟到了半分钟。
她风尘仆仆，走路带风，手中还拿着一份刚刚从打印机里打印出来的文件，面上却带着不加掩饰地高兴。
“抱歉来晚了，但血液检测结果刚刚出来，为了把最及时的消息传递给大家，所以我稍微多等了会儿。”
研究所众人自然不会介意。
相反还很开心。
“血液结果这就出来了吗？”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风险？”
“小猫的身体状况如何？”
狭小的会议室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相当热烈。
林长清伸手叫停了大家：“安静，血液检测结果我稍后会说。先来谈谈你们各自的研究结果吧。”
林长清在地研所的地位还是相当稳固的。
她这么一说，大家便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会议正式开始。
地研所拢共十八个研究员，除去还在值班的三个博士生外，有十五个研究员教授参与了此次会议。
这十五个研究员中。
每个人的研究方向又是不同。
有人譬如老高，专门负责研究小猫的饮食问题；还有人，譬如之前被林长清安排去寻找专家会诊的张海，负责的是随时监控小猫的身体健康问题。
有些研究员负责的是排查小猫与航天器上所携带的辐射性元素是否超标，病毒真菌是否超标等等。
自然，也有教授专门负责对比小猫与人类身体的不同之处与相似之处。
这些方向听起来五花八门。
但其实目的都是相同的——
那便是确定排除小猫的威胁，以及，最大程度上保障小猫的生命安全。
而令人感到高兴的是。
至少在过去这么些小时的研究中。
小猫在这两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研究结果，都相当优秀。
“至少在目前我们得出的结论中，小猫不存在有任何威胁到蓝星的可能性，她的战斗力可能还不如一只猫。家猫被惹急了还会用爪子攻击人类，但小猫连丁点攻击的意愿都没过。在过去接近一天的时间里，她所展现出的攻击性，只有在乌头山顶时，对林主任的一个哈气罢了。”
“还有，经过我们的调查研究，在人形态时，小猫的身体构造与人类有着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比例。她也是同样有着心脏，肺部，肾脏等人体器官，骨骼与肌肉的分布也与人类同龄小孩儿接近。”
“唯三不同的，是她口腔中明显有着猫咪特征的小尖牙；以及我们都一目了然的耳朵和尾巴。”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小猫还有另外一种形态。这个形态下的身体构造通过观察室系统扫描，得出的结论同样有意思。在猫咪形态下，小猫的身体构造又完全无限于接近真正的猫咪，和人类完全不相似了。”
那位教授推了推眼镜，以赞叹地语气道：“真的很神奇。”
“具体的变身原理，恐怕要进一步经过更为细致的研究才可能得出。但也不排除完全无法得出的可能性。毕竟就目前的条件来看，小猫显然是来自于科技水平远超于蓝星的文明。在那个文明下，我猜测恐怕还有更多的外星生命与生俱来有变身动物的能力。”
“我也同意柳教授的看法，小猫来自科技水平远超于蓝星的文明。”
颜言接着道。
林长清看她明显有什么想说的神色，便将发言的机会转交给了颜言：“颜教授，你为什么这么说？”
颜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会议室的电脑上，将自己u盘里的两段视频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了出来。
视频画面中，除了可可爱爱的小猫咪。
重点自然是那一句字正腔圆的“小笨蛋”。
研究所大家都惊了。
“这什么？小猫竟然会说话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颜教授你怎么不早点通知。”
“哇，还说的是普通话，这么流利，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才学会模仿的样子。”
颜言肯定了这个说法：“不错，我也这么认为，小猫的语言能力并非模仿我们习得。第一个证据是，在过去的这么长时间里，我们没有一个人当着小猫的面说过‘笨蛋’这两个字眼，所以不存在模仿的样本；其次，我认为小猫说话说得过于流利和突然了，更像是什么东西，忽然改变了她的语言系统。”
“改变语言系统？”
林长清脑海中灵光一闪，很快想到一个物品：“翻译器。”
众人也赞同了这个说法。
“确实有些像翻译器。”
“既然存在像此前翻译器那样的工具，可以将宇宙各个文明间的语言即时翻译。那么我们可不可以推测，一个更先进的翻译器，显然可以做到轻松改变小猫的语言系统。”
“我也同意这个说法，否则小猫怎么可能突然就学会了蓝星语言？”
林长清问颜言：“她会说话之前，有什么特殊的征兆没有？”
颜言说：“我已经将此前观察室的录像通通都调了出来，然后仔细地检查了两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我怀疑，小猫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说出的普通话。”
“逼不得已？”
林长清面色微变，看得出有些许的担心。
颜言却笑了笑，没有让她担心太久：“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朋友不喜欢吃胡萝卜和蔬菜，但是我没听懂她的意思给她送到嘴边了。然后小朋友可能就着急了，说了我一声小笨蛋出来。”
“噗——”
会议室有人直接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果然还是个小朋友啊。”
颜言想到小猫凑在自己耳边，为了不吃胡萝卜那煞有介事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谁说不是呢。”
老高却着急了：“不行不行，不吃蔬菜可不行。”
“嗯？”
林长清疑惑。
老高急得把自己的调查报告直接往林长清桌子上一拍：“主任您看看吧，这是小猫的头发检测结果。”
“这孩子也忒挑食了，从结果来看，就是只爱吃肉，一点儿水果蔬菜都不喜欢补充，碳水化合物也不足。在这样下去，营养不良，小小年纪可就要掉头发了。长不高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夸张吗？”
颜言想到自己拿走了小猫餐盘里的胡萝卜，有些心虚地搓了搓指节。
“当然，这都是数据，说不了谎的。”
老高苦口婆心：“我当时看小猫不肯吃东西，回来以后就想再好好研究一下，是不是这些蔬菜不合她口味。但一听你这么说，我合理推测，小猫咪就是挑食。”
“嗯……”
其实颜言也这么觉得。
方才那句话，如果不是从小猫咪嘴里说出来，而是她的女儿如此说，那她百分之百可以打包票女儿就是挑食，不想吃胡萝卜。
只是小猫是从外星来的，颜言下意识就信任了她。
但仔细想想，再怎么来自外星，也是一个小朋友啊。
为了不吃胡萝卜连普通话都能憋出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林长清在了解完事实的前后后也是啼笑皆非。
还以为什么危急情况，结果就是因为胡萝卜么？
小猫咪真可爱。
只是可爱归可爱，老高说的对，如果小猫的身体确实需要其他营养元素，那么这个挑食的毛病的确需要改一改。
不过现在，林长清还有一件比挑食更加重要的事需要告知众人。
“挑食的问题我们稍后再想办法解决，现在，我来把血液检测的结果告诉大家。”
林长清如是道。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血液检测是重中之重，这一点所有教授心知肚明。
观察室的检测仪器，只能提取到小猫的体/液，还有毛发等样本，但体/液和毛发所能得到的信息显然远远不足，血液检测则恰恰可以弥补这一点。
不但如此，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
样本被送去了“tac”实验室检测，而并非在地研所完成。
“tac”是国家直属机构。
素来用于排除一些威胁国家安全的因素。
其所出具的检测报告，也被公认具有权威性。
如果\tac\的报告中，血液的检测结果威胁性小于百分之一，那么一般就可以认为，该生命体对国家，乃至于对人类都不具有威胁性。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tac”在这一方面的专业程度毋庸置疑。
哪怕是地研所，也根本无法提出异议。
所以此时此刻，地研所上下所有人都紧张不已。
结果会是怎样呢？
这可能关乎着小猫将来的命运。
虽然只有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但显然，这个小可爱已经用自己的呆萌可爱征服了几乎所有研究员们。
从私心上来说，大家完全不想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从此以后都住在观察室里。
可是，为了国家的安全，也为了蓝星的和平。
如果小猫真的被判断存在威胁，那么他们也只能忍痛。
“经检测，实验体的威胁程度为——”
林长清顿了顿，而后轻笑出声：“百分之零点零一。”
“好哇！”
“太好了，竟然只有这么少，我没记错的话，根据tac标准，只要是威胁性小于百分之一的生命体，都拥有在本国自由行动的权利。”
“真的吗？你确定外星生命也可以遵循此项规定吗？”
“我确定我没有记错，因为在tac的创立初期，就已经有人专门探讨了外星生命存在的可能性。这个百分之一正是针对外星生命所提出的标准，如果是普通生物，威胁度只要不超过百分之十就够了。”
这个结果让地研所上下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百分之零点零一，多少人因为这个数据大大松了口气。
他们就说，这么可爱单纯的小猫咪，怎么可能会有威胁？
但紧接着林长清的又一句话让所有人冷静下来：“大家冷静。这个结果虽然很低，但并不意味着短时间内小猫就可以在蓝星在华国自由出入走动。”
“也有道理。”
颜言点了点头道。
林长清说：“鉴于小猫是有史以来，蓝星历史上第一位外星人。所以tac很保守的将观察周期延长了，至少在今后半年内，小猫都暂时还无法走出观察室。”
“那半年后呢？”
有人很快接着问：“总不可能让小猫这辈子都住在观察室吧？”
林长清神色不变，只是语气里有些许不易见的心软：“自然不会。我会竭尽全力，向领导反映，申请小猫自由活动的权利。虽然她是外星生命，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从目前的各项检测结果来看，她也并不存在威胁。”
“不过，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通过的，这点我相信大家也都清楚。对于我个人来说，我的意见也与tac一致，需要对小猫保持更长时间段的进一步检测与观察。并且这个观察是不应当完全结束的，哪怕小猫今后已经拥有了自由活动的空间。”
会议室一片安静。
其实，都不用林长清说明，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懂此中的道理？
只是有些许的不忍心罢了。
想到小猫水汪汪的琥珀色大眼睛，想到她毛茸茸的耳朵，又想到她睡着的时候，像小天使一样乖巧的面容。
再怎样硬的心肠也都被捂软了，捂化了。
只是世间之事本就难以两全。
小猫身为一个外星生命来到蓝星，在她抵达蓝星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注定。但既然有些东西无法更改，那么在另一些东西上，地研所的众人便更想去加倍补偿她。
至少在地研所生活的这段时间。
他们要小猫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老高立刻说：“我现在就去继续钻研我的食谱，不喜欢胡萝卜没问题，总有喜欢的蔬菜吧？实在不行我去跟我农科所的朋友聊聊，看看能不能搞出个什么鱼肉味道的水果来！”
老高如此表态，很快便有人也忍不住跟着说：
“那我就负责去和设计公司谈吧，观察室里的床太大太硬，我上次看她睡得很不舒服的样子。不如就干脆给她定一个全新的人体工学床，再搞一个衣柜，搞一个专门玩游戏的区域出来。”
“这个点子不错，还有啊，我们是不是要多给小猫准备点儿衣服了？小姑娘肯定最喜欢漂亮裙子，多给她准备点。”
会议室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大家纷纷为了小猫今后的舒坦生活出谋划策。
而有些没有出声的研究员们，心中想的也是尽自己的一份努力，好好做好自己的科研，争取更大程度上削弱上级领导，以及民众对于小猫的恐惧。
林长清看到了这一幕，也是颇为感动。
地研所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象了。
长久以来，地研所的研究一直处于边缘化的位置，也一直不受到重视。但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小猫而改变了。
作为主任，她很高兴，也非常与有荣焉。
“不过，既然小猫现在会说话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给她取个名字了。总不能以后还小猫小猫的叫吧？叫0804号实验体也非常不合适。”
林长清提出道。
众人也觉得林长清说得有道理。
但叫什么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个好主意出来。
“要不我们在网上征名吧？”
一个年轻的博士提出：“这样也可以拉近小猫和大家的距离。”
另有人附和：“不错，这个主意好，我们国家的国宝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小猫现在也是我们的宝贝。”
所有研究员中唯独一人拒绝，此人便是颜言。
颜言很干脆地一票否决了这个提议。
原因很简单——
“信不信只要投票，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觉得她应该叫咪咪。”
另一头。
浑然不觉自己差点就要被取名叫做咪咪的咪宝正在开心的玩着游戏。
这次颜言姐姐不在，换另一个姐姐来陪咪宝玩啦。
咪宝也喜欢小文姐姐。
因为小文姐姐见到她总是笑眯眯的，而且很活泼，很喜欢和咪宝说话聊天。咪宝的请求，小文姐姐也大多会满足。
就好比今天。
咪宝要求再次一个牛奶棒棒糖，小文姐姐立刻就同意了。
真好呀。
咪宝美滋滋地舔着棒棒糖，决定从今天起，和小文姐姐成为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之间是要分享秘密的，咪宝想。
于是乎，咪宝把小文姐姐叫到自己跟前。
跟着玻璃，她神神秘秘地说要跟小文分享一个超大的秘密。
“小文姐姐要不要听？”
她奶声奶气地问。
小文怎么可能不听，这可是惊天大秘密唉。
说不准从小猫咪的嘴里她就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比如说什么，喵星攻打地球战略什么的。
咳咳，自然是开玩笑。
不过小文还是挺好奇的，小猫咪能有什么大秘密呢？
很快，小猫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道：
“咪宝很聪明哦，会算一加一。”
“嗯……那一加一等于几？”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