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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坦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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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荣光平日里,没少疏通和官府的关系,但官差们来势汹汹,朱府的家丁岂敢叫板,自然是一路放行。

当地的梁知府落后几步,陪在先前打过照面的蓝衣女子,和随行的侍卫身旁。

蓝衣女子似是听到方才的禀报声,接了句嘴:“不错,我们来这,就是替天行道的。”

和先前嬉笑时的可亲不同,她此时满脸愠色:“朱老爷,俗话说得好,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我们来这,只想替天行道,抓你儿子去监狱里赎罪。”

“梁大人,这位是?”朱荣光不明就里,先冲相熟的知府问话。

“不用在意我的身份。”蓝衣少女嘲讽道,“梁大人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她面若寒霜,冷声道:“你们二人往来书信账簿,我已差人誊了一份寄给刑部,他们自会处置你们。”

儿子命悬一线,自己也惹上麻烦,朱荣光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那蓝衣女子甫一转身,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简恒他们。

看不出他们易容,她语气格外不善:“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朱荣光意识到这人位高权重,生怕他们无辜被抓,保不住儿子的命,抢白道:“他们和此事无关,还请您高抬贵手。”

那蓝衣女子轻哼一声:“看这身穿着打扮,不会是你重金招来的大夫吧?”

朱荣光浑身抖得厉害,不敢出声。

“既是如此,怎会无关?”蓝衣少女给梁知府施压,“他们救了一个早该入狱的囚犯,按律理应视作同犯,怎么着也得请到衙门里聊几句才是,你说呢,梁大人?”

那梁知府本就心虚,这时哪敢忤逆她的意思:“这些个庸医啊,昧着良心的银子也敢挣,也不怕将来做棺材本。”

他挥了挥手,下令道:“来人啊,还不把他们拿下。”

陆笙捏粗嗓子,冲蓝衣女子说道:“大人且慢,能否容我们单独说几句?”

他觉得这两位善解人意,一定能听进解释。

但那蓝衣女子,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给机会:“你想说,我还怕脏了我的耳朵呢。”

梁大人手下那些官兵,为了争抢功劳,一个个似豺狼虎豹般扑上来。

可惜拳脚功夫都不到家,没几下就被陆笙打倒在地。

“一群只会吃公粮的饭桶。”蓝衣好少女看着这群人不成气候,十分不满。

她还没让身边的护卫出手,耳边已是呼啸而过一阵风声。

护卫竟是自行要和陆笙过招。

一时间,两人打得不相上下,十分焦灼。

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陆笙急于脱身,就用了下策:“得罪了。”

他道歉过后,出招袭击那侍卫的右臂。

对方缜密的身法,瞬间就出现破绽,后退了几步。

“卑鄙无耻。”蓝衣女子见状大怒,非要亲自动手。

那护卫本来自认技不如人,打算请罪,但看到那蓝衣女子上前,只好加入战局,以二敌一。

那两人出手极为默契,一前一后的包夹下,陆笙显然有些吃力,就连简恒都看出端倪。

无奈之下,她只得选了下下策:“二位早先邀我们喝茶用膳,虽然都被回绝,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吧?”

她话音一落,三人都吃了一惊,在乱斗中收手。

简恒轻叹口气。

想着这次就当栽个跟头,吸取教训,以后少管奇怪的事,省得现在闹的不上不下。

她已经自揭身份,陆笙跟着恢复原本的音色:“就是啊,这么点小事,大不了,我们重金请还你们,算是道歉。”

蓝衣女子打量着他们的装扮,不由感慨道:“竟然真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来了兴致,屏退旁人:“都下去吧,我要和老朋友单独叙叙旧,谁来打扰,严惩不贷。”

四人从针锋相对,忽然化敌为友,旁观者们都是一头雾水。

但碍于那蓝衣少女的身份,也没胆子深究,立刻就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他们四人。

护卫怕其中有诈,一个健步,挡在那蓝衣女子身前:“公子,他二人来……来历不明……要……小心应对。”

“这里没旁人,也不用喊假称呼了。”陆笙直接挑破,“你们两人一个是御前侍卫,一个想来位高权重,没错吧?”

蓝衣女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唇角扬起:“洞察力不错。”

她从身上拿出御赐的令牌。

上面的金纹比阳光还要耀眼,也象征着她高高在上的地位:“你猜的没错,我正是安国公主,旁边这位,是带刀侍卫徐浩言。”

虽然先前有过设想,但谁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是大安的十公主。

陆笙太过震惊,脱口而出:“就是快要去楼亭和亲的安国公主?”

此话一出,那蓝衣女子和侍卫的脸色,都是一暗。

陆笙意识到说错了话,有些尴尬。

这些天出门在外,对重大的国事还是有所耳闻。

尽管收到风声时,比下诏时,已经晚了好几个月。

一个要和亲的公主和一个男侍卫,出门在外,日夜形影不离,很难不往私情上想。

但他们却敢这么高调行事,肯定另有因由。

眼下还有更关键的事,简恒打算问问他们的行踪:“公主殿下,请问您……”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别那么叫,我可不想在外面还要听这个。”安国公主使劲摸了摸手臂,像在掸掉鸡皮疙瘩,“叫我旭央就行了。”

“好,旭央。”简恒直呼其名,“你们会来,肯定也是听过苏胜天夫妇的遭遇,所以有没有去过苏府?”

旭央如实作答:“去过了。”

“可曾发现异常?”简恒追问道。

“能有什么异常?”旭央不解地反问,“就看到白桦卧病在床,神志不清,连话都说不出。”

她恨恨地道:“没想到,你们会包庇这种混账,倒是我看错你们了。”

她怒火正盛,暂时说不通道理。

陆笙只好当着他们的面,收回栖引钉:“算了,还是亲眼看看有没有异常吧。”

对方愿意说明身份,可见为人坦然,他也得回报几分,不能再让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窥视行踪。

“那是什么东西?”旭央只看到两道透明的气流,从她和徐浩言身上飞出去。

“抱歉,用了些特别的法子。”陆笙诚恳地道,“不介意的话,还是一起看看刚才的情况吧。”

陆笙拿出栖引镜,将旭央他们拜访苏胜天的全过程,从头到尾显示了一遍。

画面倒回几个多时辰前。

徐浩言手上拎着灵芝、人参之类的补品,和旭央一起造访苏府。

如今的苏胜天在镇中,是个小有名气的生意人,但苏府光从外观上看,远不及朱府奢华,只是个朝南坐北的普通四合院。

院门开在东南角,适宜采光。

只有门口有个家丁,专门负责通报。

通报的方式不是直接进去,而是拿起一个铃铛,两下长,两下短的晃着。

没过多久,苏胜天就亲自出来迎客。

他已年过四十,却被岁月极为优待,看着细皮白面,不过二十五六。

他已然适应有人上门,很快就招待他们进去:“两位是来探望内人的吧,请随我过来。”

旭央和徐浩言跟在他身后。

走着走着,视角由平微微转高。

想来这四合院从搭建时,就造得前低后高,主发财禄兴旺,还能满足宅主居高临下的心理。

旭央他们走到正厅时,桌上已泡好两碗茶。

苏胜天从未见过他们,还是客客气气:“两位还惦记着我内人,实在有心,只是你们看着不像是咱们镇上的人?”

旭央听了故事,心中有所偏向,加上本来就有所求,对他也不隐瞒:“我们来自京中,您夫人曾入宫当过乳娘,于我有恩,听到她的遭遇,我心里也很难受。”

她轻勾了勾手,徐浩言就弓着背,呈上补品:“这些是我们的心意,希望能派上用场。”

苏胜天怔楞一瞬。

他拿过手边的茶碗,撇开上面的茶沫,表情意味深长:“没想到这么多年,内人的旧相识还会找到这里。”

“确实有要事相求。”旭央恳求道,“还请您带我见她一面。”

“看得出是急事。”苏胜天很是通情达理,马上应下来,“两位请随我来。”

这一句话过后,几人直接出了正厅。

按理说,接下来的场景,应该要转为探望,但画面却突兀跳转,变成几人站在大门口,互相道别。

旭央脸上落下两行清泪,接过徐浩言递来的帕子擦拭:“想不到一别多年,再见面时,乳娘她……会变成这样……”

“她整天闷在床上,怎么可能不疯。”苏胜天满脸愁。

“我特地请了几个帮手看顾生意,就是怕下人欺负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还不如我抽点时间陪陪着。”

旭央听得更加心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度落下。

徐浩言在她身后,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着右手,想轻拍她肩膀,但只短短一瞬,就迅速把手收回,紧握成拳。

“都是老天弄人,你们别太难过了。”苏胜天反过来安慰他们,“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我们拜过堂,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替她伸冤……”

“您放心,我们不会让那恶人逍遥法外。”旭央作揖告辞,“今日就此别过,过几日我会再来探望。”

苏胜天回了一礼,送他们走到门口。

而后的画面,就是他们前去官府,亮明身份,威逼梁知府来抓人的种种,每个细节都没有错漏。

“不对,我们明明跟他去东厢房,见着奶娘了啊。”旭央很在意少了的那一段,觉得不可思议。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徐浩言,确认道:“你也看见了,不是吗?”

“没……没错。”徐浩言应道。

旭央盯着栖引镜看,质问道:“该不会是你们用的这破玩意,出问题了吧?”

“为什么你不想是他在撒谎呢?”简恒换了个角度,有理有据地推测着,“又或许你们看到的,是他一手制造的幻境?”

“这不可能。”旭央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要是幻境,怎么可能那么逼真,我都摸到她的手了,还听见她跟我说话……”

但她说到后面,没有先前那么肯定,语声渐弱。

徐浩言更冷静些:“有证据吗?”“光凭……一面之词,我们为什么要相信?”

“证据就是朱启轩的病。”简恒把救治时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旭央哪里听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将信将疑:“照你说的,梦萝早该消失了,苏胜天是怎么弄来的,还能制造出这么厉害的幻境?”

“还有……”徐浩言补充道,“操纵这个……要大量……乳汁,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提起“乳汁”两字时,磕巴的更加严重,耳根也泛了红,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忌。

“恐怕和枣铺有关,怎么弄来的,就得问他本人了。”简恒一一作答,“朱启轩的病,和白桦的事情几乎同时发生,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但怎么说都还没有实质性证据,她只能尽量说服旭央:“如果朱启轩自作孽,你立刻处死他都无妨,但要是另有隐情,你就是颗被苏胜天利用的棋子,我想你不愿意吧?”

这一说正中旭央命门。

她在宫里过够了乌烟瘴气的日子,在外面只想坚持公理。

“我就再信你们一次。”反正朱启轩已经病入膏肓,应了也没损失。

旭央刚一说完,就抬起下巴,有了几分公主的魄力:“不过呢,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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