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寿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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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寿宴，本应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可是因为商歧不得民心，除了皇宫中例行的宴会，民间根本不会有任何庆祝活动。
寿宴这日，烈日炎炎，树梢静止不见有风。
整个皇宫从天亮时分就开始人头攒动地忙碌着。
宴席在临风殿举行，太监们正在做着最后的打扫，然后挂上各色彩绸
宫外送来了还带着露水的鲜花，宫女们便用那花装点皇宫。
皇宫中的庆祝活动从晌午时分就开始了，三品以上大臣的家眷可先行进宫，然后由皇后主持，或游御花园，或看杂耍听曲，或宴饮闲谈……
大臣们会在傍晚时分进宫，皇帝也只出席晚宴。
商歧没有皇后，依制便应该由林凡悦主持家眷活动。
林凡悦昨夜便紧张地睡不着，再三回忆了一下她为宴席做得准备，确定不会有疏漏，是以今早起得就晚了。
巳时才起的她刚刚还连打了几个哈欠，身子仍觉有几分绵软。
黛初都快急坏了，“娘娘，午后命妇们进宫，咱可得抓紧些。”
林凡悦看向窗外的艳阳天，着实不想顶着这样的大太阳出门，梳洗时动作也慢了不少，黛初也没胆子催。
之后，她又吃了碗燕窝粥垫垫肚子，才好好坐在梳妆台前。
今天这样的日子，她的发髻自然不能像平常那样随意，有时她只图一个舒适就行，今日得要梳成高髻，钗上珠翠步摇，光是梳个头就很耗费时间。
发髻梳成时，林凡悦便觉肚子又饿了，正好也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间了，她就传了膳。
黛初都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还想试图劝说一下：“娘娘，茶宴上也有很多好吃的，您要不要去尝尝？”
林凡悦直接拒绝：“茶宴上都是点心，能吃得饱吗？”
黛初：“……”
无法，她只能伺候主子用膳，中途有宫女回来禀报，说命妇们已经陆续进宫了，正由德妃主持招呼。
林凡悦一听更是不急了，用完膳，才开始描眉点唇，林凡悦闭着眼睛好一会，再睁开时，只见铜镜中的自己好似又美上了几分，好似雪山冰莲，空谷幽兰。
林凡悦左看看右看看，突发奇想地执笔点朱在眉间画了朵花钿。
旁边几人一时看傻了眼，林凡悦满意地起身后便看见她们这幅模样，好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黛初：“娘娘，您这画的是什么？”
“一朵桃花呀，这也叫描花钿，好看吗？”
黛初看着那朵粉粉的桃花点头：“好看。”
从未有人画过这样的妆面，一朵小小的桃花就让原本美得脱俗之人增添了几丝娇媚。
衣衫是早已选好的淡紫色宫装罗裙，换好后，林凡悦才带着人慢悠悠地出门。
～
听闻，此时德妃带着命妇们正在御花园赏花，真是不明白，这大热的天，有什么好赏花的。
老远，便能听见传来的嬉笑声，好在德妃也算聪明，选在了御花园树木最茂密的地方，走近了也有几分凉爽之感。
树木掩映里，能瞧见一些豆蔻年华的少女们扑蝶，也能瞧见一些端庄贵妇们喝茶闲聊。
德妃身着紫红色宫装坐在人群的最中间，言笑得体，有人对她不屑，也有人对她谄媚。
除了她这个贵妃，后妃们都来了。
林凡悦忽然就看见一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少女，正是她的好妹妹，宋以夏。
她早该想到的，一封信怎么可能左右书中女主的行为呢！
宋以夏的衣裙配饰明显就是精心挑选的，在一众大家闺秀里是最出挑的一个。
林凡悦一行人踏入这里时，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立即起身问安：“贤贵妃娘娘万安。”
林凡悦继续脚步不停地往里走：“免礼。”
众人起身时，林凡悦就坐上了刚刚德妃坐着的主位，德妃纵使不开心，也只能藏着。
在场的五六十人都不约而同的被林凡悦额上的花钿吸引了目光，都在暗暗惊奇。
德妃看见时也有几分嫉妒，因为真的很好看
林凡悦目光扫过众人后道：“德妃妹妹来得还真早。”
德妃：“臣妾在宫中待着无事，便早早来了。”
去年寿宴时，便是德妃主持白日的活动，当时的宋以安直到晚宴时才出现，本以为今年她还能继续，实在没有料到宋以安会来。
林凡悦不再接她的话，对着众人道：“大家继续，不要因为本宫来了而拘束。”
渐渐的，场面便又回到了先前的热闹。
从前的宋以安不会出席这样的活动，所以众人也对她不了解，虽然现在她得宠了，但除了简单的问候，依然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她的三个塑料姐妹花似乎也因为前几日的事不敢凑上前来，
林凡悦闲散地坐着，乐得自在，直到一中年妇人走上前。
尤金絮爱面子，虽然不喜欢这个长女，但怎么说也是贵妃，而她是贵妃的娘。
她上前虚虚一拜：“贵妃娘娘。”
林凡悦飘远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正正身子，道：“何事？”
冷冰冰的声音让尤金絮一愣，但还是面带微笑地问：“娘娘近日身子可好？”
“很好。”
如果尤金絮知道眼前的女儿不认识她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背过气去。
但多年贵妇圈的交际已让她对这样的场面游刃有余了，瞥见林凡悦头上那只孔雀金簪，夸赞道：“娘娘头上的金簪真是别致好看。”
夏日午后，林凡悦有几分困乏，闻言却也淡笑道：“是吗？本宫也这么觉得。”
此刻，尤金絮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若是不知道她和贵妃的关系也就罢了，可众人都知道她是贵妃的亲娘，尤金絮从前不待见长女的事也不是全然没有人知道的，现在看她被这样冷漠以待，背后肯定有人耻笑。
曾经的宋以安，肯定会在她夸完簪子之后，立即就将簪子取下来送给她，而这孔雀样式的首饰只有贵妃以上的人才能佩戴，寻常命妇连拥有都不配，若是得了这样的赏，即使以后她不能佩戴，但未来一年的上京城宴会，她都要被人高看几分。
尤金絮内心火烧般，还真的是飞上枝头就忘本了！
场面冷凝，众人静默，林凡悦好似没察觉到这样的异常，兀自吃起了葡萄。
不远处的宋以夏察觉到了，走过来，打着圆场：“娘，贵妃现在这么受宠，各种首饰肯定都好看的。”
林凡悦这才抬眼，正视起面前这个绫罗绸缎的妇人，她就是宋以安的娘？果然是趾高气扬！
又来讨好她这个从前不喜欢的女儿，想来有些讽刺。
林凡悦不喜欢这样的人，认了脸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反而对宋以夏说：“妹妹来了，本宫原以为你不会来了。”
这话，在场的大概也只有尤金絮和宋以夏能听明白了，两人只稍稍慌了一下。
宋以夏答：“父亲说，陛下寿宴，若遵了娘娘的意思缺席，不好。”
她原就因为宋以安阻止她来寿宴有些气闷，再加上刚刚还让她的母亲难堪而生气，正好逮着个机会，搬出父亲让宋以安下不来台。
周遭的人也听明白了些什么，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贵妃会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出席寿宴。
林凡悦心中一叹，她这算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吧，若真是被暴君盯上了，看她上哪哭去！
几只蝴蝶闯入，但氛围不见缓解，德妃倒有些看好戏的心，道：“娘娘一向大度，怎么可能不让宋二小姐来呢？”
这话一说，哪怕先前没想到这一方面的人也想到了。
齐昭仪三人听得有些愤愤，但是德妃品阶比她们高，不容她们多言。
林凡悦端起手边的酸梅饮尝了一口后，就皱起了眉：“这酸梅饮怎么味道不对？”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扯到了酸梅饮上，林凡悦问责道：“德妃，你就是这么安排事情的？”
德妃不太聪明地问：“哪里味道不对？”
“陛下爱饮酸梅饮，也恩赏了宫人，德妃你身为后妃，竟然不了解陛下的喜好，就是这么伺候陛下的？”
不用心侍奉皇帝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时，德妃无力反驳。
贵妃说这酸梅饮的味道不对，在场的也没有人敢反驳。
林凡悦将杯中剩余的酸梅饮直接倒掉，轻柔道：“本宫大度，若是换做陛下，恐怕得罚你。”
“今日晚宴上需备酸梅饮，就让德妃去准备吧，顺便学学酸梅饮到底该怎么制作。”
德妃：“……”
冰饮在这样的季节本就需求量大，更何况盛大的寿宴上所需的更是源源不断，而且为了保证酸梅饮的鲜爽之感，宫人会在宴席开始前几个时辰才开始准备，所以这事若是交给德妃，今日的宴席怕是就不能参加了。
林凡悦：“德妃可愿意？”
无数双眼睛看向德妃，大家也明白贵妃就是在惩罚德妃的多言。
德妃面色通红，眼中有不甘的泪珠，可她是妃，人家是贵妃，大庭广众下她也不能违背贵妃的命令，只能生涩地答应下，然后恨恨地离开。
尤金絮心中早已经波涛翻滚，这还是曾经那个她觉得呆傻的女儿吗？如今竟变得绵里藏针了。
宋以夏也是看得愣愣的。
场上所有人都心思各异，林凡悦却自然地吩咐人换上新的酸梅饮，“各位尝尝新的酸梅饮如何？”
一些命妇品尝好后，还真就直言新换上的更好喝些。
有的时候，只有你比别人强势才会受人尊敬。
林凡悦不想得罪宋以夏是因为人家是女主，不能结仇，可并不代表随便一个小角色就能欺负她！
她不是从前的宋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