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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前路茫茫觅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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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故地,往事如烟恍如隔世,早已不记得半分。进了城,窗外是人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各种物品应有尽有,叫卖的,杂耍的,说唱的,游逛的,你拥我挤,汇成一曲充满生气的民间歌调。人潮拥挤,越往前走越是行得慢,到后来已是走不动了。

暮雨看得欢喜,半是提议半是恳请,道:

“人太多,马车过不去,我们下去走走吧。”

既入了这花花世界,焉能不去走一遭。晨风应了,和暮雨一一前一后走下马车,旋即没入人流之中。大约这天是个吉日,城中有要举行什么盛会,一阵呼喝声后,众人纷纷往一个方向涌去,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暮雨瞧见人群里有个五六岁的男孩,生得雪白可爱,右手里提一盏粉红色桃花灯,那灯做得甚是精巧,男孩随波逐流被裹挟着向前移动,不时地回头张望,似在寻找亲人,急得呜呜哭泣。无奈人人潮拥堵,连男孩的哭声都被淹没了。

暮雨看那男孩格外教人怜惜,只道:

“我去看看。”

顾不得晨风,挤进人潮艰难地向男孩挪去,几次快要到那男孩身边,随即就被挤开了,也不知走了多远,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到了那孩子近侧。暮雨挡住人流,俯身向男孩柔声道:

“你哭得这么伤心,是跟家人走散了吗?”

男孩一听,呜咽声更大了,抽泣道:

“娘亲,娘亲”

暮雨越是安慰,他哭得是越厉害,似要把满腹的委屈都哭出来,把娘亲哭出来。暮雨束手无策,只好依着他,道:

“你若是不哭了,我就带你去找娘亲。”

男孩立刻抹去眼泪,眼巴巴地望着暮雨,眼珠都不转一下,道:

“真的吗?”

暮雨拉着他穿越人流,在街面上张望寻觅了好一阵子,忽然有个容貌俏丽的年轻妇人呼喊着直奔而来,男孩立刻认出了妇人,喊道:

“娘亲。”

抬脚朝那妇人跑去,冲进母亲怀里,母子二人拥抱在一起,不胜欢喜。暮雨看着他们,甚感欣慰,想起晨风来,抬头一看,已不见晨风踪迹,那妇人却看着自己,疑道:

“你是卖灯的姑娘吧?孩子手里的桃花灯便是姑娘的。”

暮雨看看桃花灯,觉得有些熟悉,此时心里更记挂的是晨风,无甚在意,笑道:

“夫人认错人了,灯倒是不错。”

转身走了,听到男孩稚嫩的声音,喊道:

“姐姐,谢谢你!”

一回头,人潮如流,很快将自己与母子二人隔开。暮雨被人群夹带着前行,身不由已,翘首四望,哪还有晨风的踪迹。好容易捱到一个大台子下,抬头一看,好大一座戏台,红绫高挂,张灯结彩,不知有什么好戏即将上演。但听的乱哄哄的人群里一声高喊,道:

“贼,贼,快抓贼!”

众人皆循声望去,非常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通道尽头走来一个身着华服胖墩墩的中年男子,一边小跑一边气喘吁吁,看着像是跑,实则只有快走的速度,绫罗绸缎快要兜不住满身的肥肉。

那肥胖的中年男子挪到暮雨跟前,伸出胖胖的手,指着暮雨,道:

“贼贼你个小偷。”

众人齐刷刷望向暮雨,异样的目光里似乎带着丛丛尖刺,妄图刺破她的真面目。暮雨茫然无措,连连摆手,向那胖男子道:

“没有,我没有拿你任何东西。”

胖男人拧起眉头,气势汹汹,跳脚起来,一把扯下暮雨发间的丝带,连带着生生拉断暮雨一缕头发,飘落在地。胖男人举起手中的一只翠绿的坠子,喊道:

“大家快看,这就是我被她偷走的翡翠坠子,价值千金,上面有特殊印记。”

继而转向暮雨,恶道:

“好你个狡诈的女贼,以为把坠子藏进头发里我就发现不了。”

一时间,众人围了上来,纷纷指责唾骂,有的道:

“你这姑娘,看着一副斯文模样,不过是徒有其表,原来是个令人嫌恶的贼子。”

有的道:

“呸!跟贼有什么好说的,光看她的长相,就是个祸害,该当送进衙门打断手脚毁去容貌才解恨。”

你一句我一句,指指点点,渐渐都有了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叫嚣着送去见官。暮雨根本没有机会张口解释,身上不知已挨了多少唾沫星子,在那胖男人的窜梭下,一群人将暮雨围的水泄不通,又拉又扯,一齐要把她押走。暮雨登时慌乱了,躲不掉甩不开,只觉下一刻自己便被一张张大口吞没了,你一口他一口,生啖血肉,敲骨吸髓,众人恶相,不过如此。

正当此时,一声虎啸震耳发聩,众人齐齐颤抖,面面相觑,亲眼所见一只斑斓大虎站在了暮雨身侧,威武雄壮,身形巨大,利爪如刃,只消轻轻一掌,不知有多少人要命丧于此。

方才还气势高涨的人群立刻成了一盘散沙,胆大的连滚带爬逃了去,胆小的软瘫在地动弹不得,就连那胖男子,也是哇地哭号起来,往后一仰倒了下去,骨碌碌滚了出去,因身材着实是胖,根本停不下来,呼啦一声撞倒了近旁的彩灯架子,缠绕在红红绿绿不得脱身。

未等暮雨反应过来,自己已坐在了大虎背上,威风凛凛的老虎驮着妙龄少女昂首阔步走在人群尽散的大街上,转了个弯不见了,直把躲在暗处的几双眼睛看呆了。

大虎驮着暮雨进了一处僻静巷子,起身化作晨风,暮雨惊慌之余,一眼看到晨风左臂上的一抹血迹,急道:

“你受伤了!”

抓住晨风左臂就要细察伤势,晨风摇了摇头,道:

“我没事,这是陷害你的蝼蛄留下的,他才修得人形,法力甚微,偷盗时暴露自己,为了脱身便将财物藏在你身上,以致你身陷囹吾。是我来得慢了,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委屈你了。”

这话教暮雨心中一暖,晨风说得恳切,且是带着些许柔情,方才所受的屈辱似乎都因他的话而烟消云散了。暮雨抬头望着晨风,恰与他咫尺相对,那么近的目光里,映出彼此的模样,清晰地、深刻地,仿佛浸没入绵长的过往里,久久不能自已。

直到过路小贩的一声吆喝,打破了这寂然。暮雨松开手,低下头,望着身上的衣衫,惊奇道:

“果真是不染半点尘埃,无论到了哪里,经过多少污糟,这罗裙总是洁净如新,方才我还担心那些人污了美衣,好在你来得及时,他们并没有把我怎样,一场误会而已,算不了什么,那蝼蛄怎么样了?”

衣服总还是美的,但人已凌乱,饶是暮雨瞧不见自己的模样,那话多半是回应晨风对自己难得的关切之语罢了,心中总还留着那么点不悦的。晨风抬起右手,在暮雨发丝上轻轻一抚,理顺了乱发,道:

“倘若我杀了他,你必是不忍的吧,既知如此,我便放他去了。人间这样热闹,你还没能好好赏玩,我们且去别处看看吧。”

暮雨明知晨风此言多半是慰藉自己,但向来不喜喧闹的晨风能如此迁就自己,不免让暮雨更是心生欢喜,看来,他或许并不是像甘棠所说的那般不解风情,温和起来还是蛮教人称心的,暮雨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委屈也荡然无存了,回道:

“好啊!我们去瞧瞧,凡间当真如长桓说得那么有趣儿。”

晨风和暮雨出了巷子,绕到另一条街面上,直往那热闹地方去了。暮雨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时驻足在一个首饰摊前,选了又选,看中一个桃花的步摇。玉雕的桃花含苞待放,花顶上晕着淡淡的粉色,甚是生动可爱,从花心里坠下两根金线,两寸多长,顶端是两颗晶莹剔透的玉珠,形若水滴,有露水之意。步摇虽简单,但却别致雅观,能看出做此钗者是独具匠心。

暮雨拿在手中来回把玩,真是爱不释手。卖货的小贩笑嘻嘻道:

“姑娘好眼光,一下就看出了好东西,这可是出自专门给宫里妃子们制作首饰的匠人之手,他年事已高,告老还乡,选用上好的玉料做了这一支步摇,独独这一支,难寻更是难得,姑娘若是喜欢就买了去吧。”

“嗯不错不错,我就要这个吧。”

暮雨欢喜地拿着步摇要走,小贩叫住她,道:

“姑娘既要买,就快付钱吧。”

“付钱?”

暮雨望望小贩,又望望晨风,似是不知付钱是为何意,晨风只道:

“没钱。”

正当此时,一阵呼喝声传来:

“快让道,快让道,京都的陆大人来啦。”

立时奔来几个衙役,拿着棍棒,驱赶摆摊卖货的小贩。买首饰的摊贩慌忙把自己的小摊拢在一处,抱起要走,临了不忘从暮雨手中夺回步摇,道:

“姑娘凑出钱再来买吧,陆府小姐即将大婚,官府来清道啦,你俩快避让吧。”

话还没说完,人就远了。晨风和暮雨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锣鼓声近,一大批身着官服的蜂拥而至,前头的官兵开路,把未及避讳的人赶走。百姓们呼啦一下涨潮般涌来,晨风拉住暮雨迅速移动,避开人潮,才道:

“我去去就回,你不要乱跑。”

说罢,快步离去,暮雨还未反应过来,晨风的背影已消失在人群里,他似是朝一个黄影追去了。暮雨刚要开口喊一喊晨风,一个士兵走来,把长矛往她身前一横,喝道:

“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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