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路茫茫觅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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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道士行得不快不慢，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原来他们脚下的泥土翻动凸起，从地下钻出一只蝼蛄头，两只触须颤巍巍抖着，弓身爬出来化作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子，朝那黄衣道士拜了拜，叫一声师父。

两个女道见他这般灰头土脸的模样，都往后缩了缩，捂住口鼻一脸嫌弃，生怕被他沾染上污物。

黄衣道人似有愠怒，冷声道：

“尚达，慌张什么！”

那名为尚达的蝼蛄精回道：

“师父，我按照您的吩咐，尽心尽力打探妖族虚实，以身试法，不小心被一只虎妖挟制，他实力太过强大，我差点儿就见不着师父和师妹了。”

最后一句情绪饱满，不忘挤挤眼角，拿衣袖作势沾沾眼泪。两个女道媚眼一翻，对他更是嗤之以鼻。黄衣道人轻出一口气，道：

“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尚达，遁地术又长进了。此行事成之后，为师再授你道法。”

三言两语将蝼蛄精稳住，身后那两个女道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一个骂道：

“真真无能，遇到点子事就吓得屁滚尿流。”

一个回道：

“师父忒也宽宏，他也配传道！”

黄衣道人扭头向身后的两个女道斥道：

“吵什么！呱噪无礼！”

两个女道挨了训斥，立刻谨言慎行起来，一齐低眉喊道：

“师父。”

黄衣道人不予理会，向前看了看，见甘棠一袭红衣站立不动，并未觉得有什么威胁，只道：

“走吧，上山。”

黄衣道人左边的女道试探问道：

“师父，前头的红衣女子怎地一直站在那里不动？”

黄衣道人也不以为意，道：

“管她作甚。”

另一女道低声道：

“你忒也话多，大家又不是眼瞎，看不见那女子，师父带咱们来干正事，与她有什么相干。”

黄衣道人当真觉得呱噪不安了，干咳一声，止住了两个女道的话头，大步向前一迈，两个女道识趣，快步跟上，蝼蛄精冲两个女道眯着眼睛赔笑，尽显猥琐之态，叫了两声师妹，紧紧贴在女道身后，悄悄用手扯扯这个又摸摸那个，换回来一顿白眼加唾沫星子，不但不恼怒，还努力向女道送上一脸猥琐的痴笑。

甘棠眼看黄衣道人带着三个徒弟走上前来，召唤出二兽，道：

“几个不入流的小妖，经不住晨风吓唬，懒得理他们，咱们走吧。”

纵身一跃，骑在蜚的背上，与夫诸直奔上山去了。两个女道突见两只异兽现身，一齐向后退了几步，蝼蛄精也颤声惊道：

“师父，那那女子是谁？”

黄衣道人虽有些惊诧，很快便恢复，哼一声道：

“妖女！”

继续前行。

晨风携着暮雨与长桓前行，箭步如飞，一路驰骋。果然，没多久，一座山头远远显现出来，越往前越是广袤，植被渐渐稀疏，天气愈加清冷，到了山脚下，一切都蒙上霜冻，三人身上结了薄薄一层寒霜。

此时虽是暖春时节，但这里的冷气却能侵入骨髓，如若是常人，必是承受不住这里的寒气的。晨风和长桓并未觉出多少寒意，暮雨却受不住冻，接连地打起喷嚏，体力渐渐不支。晨风道：

“长桓，此处寒凉，不得耽搁，须得开辟一条上山的路来，快行吧。”

说罢化为原形，驮上暮雨，飞身跃起，长桓应声化为狐狸，身姿轻灵，紧随晨风，一同飞速朝山顶奔去。暮雨伏在虎背上，自觉有股热气环绕周身，驱逐了寒气，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了，倒是无比的舒适温暖。晨风疾行，一路上草木飞快地后退，速度越来越快，地势也越来越高。

每升高一层，都能见到不同的奇花异草，时而有绚烂夺目的花海，时而有浓密茂盛的丛林，身侧时而是突兀嶙峋的怪石，时而是荒凉凄切的野地，时而可见飞瀑直流而下，时而也遇雨雪交加。

总之，云顶山吸天地灵气，纳气候万象，走一遭便如同云游了四方。可这样的奇景旁人如何能够轻易观赏到，也就只有修为深厚的妖能来去自如吧。

走着走着，晨风放慢了脚步，长桓也知趣地靠拢来，两个细细地嗅着周围的空气，以确保没有危险靠近，待确认安全后，才缓缓前行，入了一片丛林，林中大树参天，寒气逼人，树枝光秃秃的，脚下枯叶被踩得沙沙作响，静谧之下能感受到初冬的颓废之意。

晨风望望长桓，有所示意，长桓明白，乖乖地退到晨风身后，踩着晨风的脚印紧紧相随。晨风的举动无疑增加了紧张氛围。

暮雨坐在虎背上，警觉地探视周围，不敢大声喘气。此间的丛林与九翼的沼泽林颇为相似，只是少了隐晦黑暗，多了些明媚敞亮，而且晨风就在身边，总归是安心的。

晨风带着长桓安全地穿越了丛林，并没有惊扰此间的精灵妖怪，来到一片荆棘林前。荆棘林上空笼罩这一层雾气，长得高大而茂盛，枝干比寻常树木还粗，刺头足有小臂一般长，少说也在此长了几百年，算得上是荆棘中能成精的树怪了。

长桓抬脚要飞跃过去，晨风轻声嘶吼，制止住他，长桓只好缩到晨风身后，不再轻举妄动。晨风轻轻一跃，跳到荆棘丛上，试探着迈开一步，踩在根根尖刺上小心翼翼前行。长桓紧跟其后，时不时前后左右望一望，满眼的好奇。

荆棘生得疏密不一，长桓探望之下，难免分神，脚下一滑，一只脚从大大的空隙间漏了下去，此番一惊，脚下的荆棘仿佛睡醒了一般，枝条慢慢伸展开来，如一条条手臂，要将长桓卷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晨风虎尾甩去，如一根长绳般，缠住长桓腰身，把他拉了出来。虽及时地将其救出，但狐狸尾巴还是被扯断一小截，落入荆棘丛中，被几条树枝拉扯着，各分得几根毛发，虽无口鼻，却生生卷入坚硬的枝条，分食下去。

长桓被晨风轻轻放在荆棘丛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努力压制音调，生怕大声了会吵醒这片沉睡的荆棘林。好在那几条枝干只顾争夺，也未惊扰周围的荆棘。三人才算相安无事，有时，一些看似安全的事物，其实蕴藏着更大的危险，而且沉静之下，可能会比喧闹之时更难掌控。

长桓经此一劫，再不敢掉以轻心，紧随晨风，万分小心地走过了这片荆棘林。

过了荆棘林，晨风方长长吁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化为人形，长桓也随之化为人形。面上犹是惊魂不定。

晨风道：

“此间凶险无比，别说寻常妖兽，就是修为浅薄的神仙都不能轻易渡过，因为这里有天地灵气所化的混沌之气笼罩，只可小心踩着枝条走过，万不可催动内力使用法术，否则，不但会惊醒沉睡的荆棘之魂，而且自己所发之力会加倍反弹过来，伤及自身。若要化解此间的混沌之气，必要先过了荆棘林方可，我这就将混沌之气化去。长桓，你且为他们铺路。”

他们指的自然便是瑯環宫的妖众，正一路悄然跟随晨风和长桓上山。晨风说罢，念咒施法，荆棘林上空的雾气退去，长桓上前一步，口吐莲花，铺出一条又宽又大的莲花道路。

呼喝一声，身后大队的妖族现身，踏上莲花道，井然有序，悄悄越过荆棘林，场面甚是壮观。众妖过后，一袭红衣翩然而至，甘棠也与二兽赶了过来，走下莲花道，轻轻掸了掸前襟，挥挥手，示意妖众各自隐身散开，并不拿正眼瞧晨风几人。

暮雨看她面色有异，虽然娇俏依旧，但双眼微红，面颊隐有泪痕，美人梨花带雨，让人心疼不已，必是和晨风说的心结和那个人有关，难料她此时的心境，想要安慰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长桓收了莲花，上前轻扯她衣袖，赔着小心低声叫道：

“甘棠姐姐。”

甘棠用力一扯，把衣袖从长桓手中甩出，嗔道：

“我还没死呢，你就没了精气神，哼哼唧唧拉拉扯扯，再打不起精神来，待会儿抢不到果子，我可不会分给你。”

话一出口，又是那个活色生香的蛇妖了，甘棠疾言厉色的训斥教长桓好不受用，放开笑颜，绕在甘棠左右好一番逗弄，使她开怀。

此情此景，也令暮雨心中畅快许多，她虽不知内中详情，但从甘棠的神情与晨风所言比对，猜测多半是因情而起的吧。甘棠心思玲珑，容颜如斯，却也有情之烦恼，暮雨看着她，不由得赞道：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

“我哪里不好了？你这心眼刚刚多了一个，现在又痴傻起来了。不过，朝朝暮暮与爱人情意缠绵，满心里说不完的甜蜜幸福，别人自然不能跟你比。”

呛得暮雨尴尬不已，欲张口解释，晨风已抢在前头，制止她道：

“你既然知道她伶牙俐齿，还来招惹她，不是自讨没趣么。”

暮雨没再做声，甘棠却不松口，道：

“哟，两个一唱一和，是我尖酸刻薄，得罪了你们，可要就地赔个不是？”

话音刚落，长桓突然指向空中，叫道：

“快看！霸鹟来了，前方肯定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