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云顶山上起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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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云顶山巅，二兽刚一着地，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四脚乱蹬，惊慌失措，口中如孩童般嘤嘤吟叫。甘棠朝他们啐了一口，骂道：

“没用的东西，闻着点儿仙味儿就慌成这样，就怕被收服去，平时的跋扈去哪里了。也罢，你们且去避一避。”

暮雨和长桓从二兽背上跳下来，二兽得了大赦般远远往后缩了回去。甘棠又道：

“暮雨长桓，我先过去看一眼，你们慢着走。”

暮雨和长桓晨风来到身旁时，未见甘棠踪影，与冷素秋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是一惊，心道：这人是谁？怎么生的跟我一摸一样。

二人若不是穿衣打扮大大不同，分明就是一个人了。看得长桓和甘棠都惊诧不已。长桓凑上前去，来到暮雨身后，眼睛在冷素秋身上转了几圈，奇道：

“暮姐姐，怎么又多了一个你，不对，那个女道只是长得跟你一样，实则是另外一个人，况且她远没有姐姐好看。”

冷素秋哼的一声，瞪了长桓一眼，道：

“你个小妖，来凑什么热闹，小小年纪不分尊卑，没有规矩，别处耍去，别在这里碍事。”

长桓伸长舌头朝她扮个鬼脸，道：

“呸呸，凶巴巴的女道，怎么能和暮姐姐相提并论！”

于成悦插口道：

“小孩子，不要左一个女道右一个女道唤人家，她有名字，叫冷素秋。”

随即朝暮雨笑笑，道：

“面容虽像，衣衫不同，青玄苑一别也有些时日了。”

暮雨报以一笑，道：

“你也来了。”

忍不住低头瞧了瞧身上的罗衫，梧桐枝上含苞待放。冷素秋哪有耐性去搭理一个少年，拂尘一扬作势要动手。

晨风上前一步，挡在长桓和暮雨身前，喝道：

“长桓，不得无礼！”

暮雨拦住再欲上前争执的长桓，哄住他，向冷素秋道：

“冷道长莫要和长桓一般见识，他年纪尚小，多有得罪。他是我的弟弟，我代他向你赔礼。”

冷素秋冷笑一声，道：

“今天所遇所见，也就你算是个知礼仪的，既是这样，我也不难为他。你不该到这里来，你我样貌既有几分相似，我才劝你一句，不要跟这些妖孽为伍，神界绝不容忍他们肆意妄为，你还是早早地走吧。”

长桓给冷素秋一个白眼，道：

“冷素秋，明明是暮姐姐大度，是你刻薄，对我们挑拨离间，假装好人，暮姐姐才不会信你呢。”

暮雨待要制止长桓，于成悦却在旁边拍手叫好，走到长桓身旁，轻抚他脊背，安慰他道：

“长桓，说得好，我挺你！这个小女道就是尖酸刻薄，而且，她不止尖酸刻薄，还心狠手辣，瞧瞧，那边的小妖们就是被她用缚仙锁困住了，刚才还有几个狰狞吼叫的，这会儿都没有力气啦，再过不久，那些小妖会性命难保。唉！九翼的妖徒真是错付了他，那个没本事的扛不住小女道手里的神器，灰溜溜逃啦。只有你们的晨风哥哥还算义气，守在这里巍然不动，不知能耗到几时，依我看，早晚也得被这女道用那把离魂剑降伏了。不过，他可是要跟女道谈条件的，不会轻易屈服。唉哟，世事难两全，他能保住这些小妖，却不见得能保住自己和心上人呀！”

长桓听得糊里糊涂，看看于成悦，又看看被困住的众妖，愤然道：

“冷素秋真是可恶，晨风哥哥才不会输给这个女道，我们这里几个难道还抵不过她一个，待会儿我们就把她捉到瑯環宫去。”

暮雨初入听雪堂已见识于成悦的能耐，当然他的本事远不止表面这些，神秘莫测，似乎能洞察一切。

于成悦话中似乎暗指晨风今日在劫难逃，暮雨怎能察觉不到！望着晨风，与他目光相接，久久凝视之下，并未从他哪儿得到一个答复，甚至连个教人心安的暗示也没有。

这会儿甘棠忽而步履轻盈地绕来，附在暮雨耳畔道：

“待会儿跟他好好道个别罢。”

暮雨听得心中一紧，顿时觉得即将祸事降临，何去何从茫然未知。

于成悦道：

“现在到齐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剩下的我就不参与了。”

说罢，手一挥，把离魂剑掷给冷素秋，手中依旧变出那把折扇，轻轻扇动，向众人别过，潇潇洒洒远去了。

冷素秋接过离魂剑，心神复又定了，拔剑指向甘棠，道：

“你就是甘棠吧，明珠还我，今日我不会动你。”

“好大的口气，就像你能动了我似的，你才修炼几日，现在没有明珠护身，咱俩可以好好地切磋一番了。”

甘棠此前跟她过招，差点不敌，亏得绿烟突然现身给她解围。冷素秋连胜他们几个，不过是因为明珠护身，神器在手，先下她失了明珠，仅凭凡身，两个若打起来得好一顿周旋，正好空下时间稍解晨风之困。

因此，也不犹豫，长袖一甩，直缠上离魂剑。冷素秋本不愿再做争斗，对方即来挑战，也不敢怠慢，道：

“女妖，不知好歹。”

飞身迎战。长桓叫一声：

“甘棠姐姐，我来帮你。”

也朝冷素秋攻去。暮雨知甘棠之意，她是要拖住冷素秋，给自己和晨风多留些时间。

暮雨知道自己折返回来违拗了晨风本意，只等着他的训斥，晨风却对她笑了笑，淡淡地道：

“你又没有听话，私自回来了，来的也好。”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就离开，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两个怔怔地站在那里，风吹着衣袂，飘着花香与血腥的味道。这时的云顶山上，天高云低，风清气爽，阳光透过云彩，柔柔地洒在每一寸土地上，毫不吝啬地铺满每个角落。

仔细听，风能带来鸟的欢叫，还有鲜花努力绽放的声响，若是静静地呆在这里，极目远眺如诗如画的群山，恐怕会误以为自己坠落入一幅水墨丹青里，美得连自己都愿成为里面的一滴墨。

在这之前，云顶山应该就是一直这样静静地美美地消磨慵懒的时光吧。晨风似也在这时光里沉醉了，他静静地看着暮雨眼中的自己，就像暮雨看着他眼中的自己，久久地，却是无比短暂地，忍住一切的念想，任那念想在脑中转了千遍，在心中游走了万回，终是生生地将满溢的情感压下去，在心里自造了一个堤，围住越发汹涌难控的潮水，每当要决堤之时，便加高一层，把每一滴都深藏于心。

暮雨没有筑堤的本事，也没有可左右命运的法力，她此时真是有些后悔，为何要来夺这仙果，不来的话可就会像以前一样幸福快乐，但晨风既然来了，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既然来了，就要有足够的能力去，众妖因为修为浅薄，被一根仙锁牢牢困住，自己修为甚至不及他们，身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妖，拿什么来跟至高无上的神来争斗，徒做垂死挣扎罢了。

人有人的烦恼，妖有妖的无奈，何必去管那许多，一切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活着，舒畅才有滋味，若一直隐晦内心，得到再多又有何乐趣！暮雨不去想那什么乐趣，只顺从自己的内心，望着晨风，要他看清自己心中涌动的潮水，毫无掩饰地表白着自己，道：

“我们不要分开，一时半刻也不要分开，刚才一走，我只怕再见不到你，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害怕。你一定知道，因为你也是一样的，对不对？”

晨风笑了，跟他往常的笑容一样，也有些不同，只是他笑的同时，握住了暮雨的手，他从没有主动地这样做过，跟普通的恋人一样，他的手掌大而温暖，又是轻轻柔柔的，把暮雨的手全包裹住，将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让暮雨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下，贴近生命的脉搏，心跳里装满他暖暖的爱意，这爱从眼睛里流出来，撒落在暮雨身上，一颦一笑，一呼一吸，淹没了整个世界，若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该有多好。

晨风也沉浸在这世界里，平静道：

“我们不会分开，只要记挂彼此，还如在瑯環宫里一般。只是，你答应要听我的话，从现在起，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牢记在心。”

晨风从未如此表露过自己的内心，暮雨纠结多时的心结此时终于打开了，她终究是验证了晨风的心意，只要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夫复何求？笑靥如花，道：

“我就知道，你和我的心是一样的，以后，我们也像人间的眷侣那样，好不好？”

晨风附和地笑了笑，只是暮雨此刻沉浸在一时飘飘然的欢愉中，不曾注意到他眉间的一丝愁容，晨风将自己掌中的暮雨的手伸开，另一只手握拳，不知什么东西，悄悄放进暮雨手里。暮雨看得一惊，原来手里红彤彤的，是四颗鲜亮润泽的仙果。

暮雨正欲开口，晨风嘘地一声制止了她，暗道：

“暮雨，现在我所说的，你一定要谨记在心，仙果虽有奇效，但万万不可乱用，一次只可服用一颗，你身无修行，未有根基，不能任意消受仙果，须得采集百花花蕊里的晨露，凝结百花寒凉之气，合着晨露服下仙果，方能祛除仙果入体时带来的巨大炙热灵力，你下山后要尽早服下一颗。服食仙果后要多多修炼，渐渐融合仙果之力，直到你完全化解了第一颗仙果的灵力，才能再此服用一颗，这期间你要增进足够的修为，一年半载是难成的，或许时日更久，但绝不可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心平气和，循序渐进，方能达到延年益寿，增添修为的效果。”

暮雨接过仙果，道：

“仙果如此珍贵，岂可都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