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死神,向始皇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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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的危局，始皇帝并非浑然不觉。”
嬴政叹息一声，赫然间，宛若苍老了几岁。
随之，满脸寂寥萧索，喃喃自语，“世人都认为，始皇帝修仙，是为了飞天。
始皇修仙，是向老天多借些岁月，镇守大秦长治久安啊！”
或许，从未有人如此直截了当、鲜血淋淋的当着嬴政解刨时局，甚至解刨他自己。
甚至，连立太子，面对生死这种话题的禁区，哪怕嬴政的好兄弟蒙恬都讳莫如深......
更不要说有人直面问题，此般庖丁解牛般剖析。
始皇帝何曾听过这些？
甚至潜意识，掩耳盗铃般逃避这些最为恐惧的禁区。
夏昊才不管这些，装作不知你就是始皇。
如果嬴政真的一旦摊牌，夏昊或许不会如此般放肆！
和父亲谈谈时局，骂骂伟大的始皇帝，还有甚事有此般痛快淋漓？
一句句诛心且鞭辟入里的剖析，如一把手术剃刀，生生在始皇帝心中的刮骨疗毒，让始皇帝痛楚的同时，却又焕发出新的生机。
无论如何，今日的沟通效果是极好的，最起码，始皇帝听进了心里。
并且，成功的在嬴政的内心深处，种下了一根刺，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李斯与赵高一旦联手，这可是危机到帝国根基的大事，哪怕有一丝可能，相信智慧的始皇帝必然有手段扼杀于萌芽！
……
“可惜，始皇帝着迷于修仙，却不知死神缓缓走来，步步紧逼，加速他仙去的速度啊！”夏昊幽幽道。
“此话，从何说起？”
始皇帝一脸震惊，骇然惊怒，暗自骂道，“这个逆子，非要把老子气死不可！”
春秋战国，百花齐放。坐而论道，辩论之风盛行。
在这个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余温时代，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青年愣头青，不在少数。
父子之间意见相左论道，简直是常态！
不过，嬴政并不因夏昊拍碎桌子而认为忤逆，甚至更加欣赏夏昊的刚毅果勇，见识不凡。
“首先，史料从未记载服用仙丹，能成成仙。
而始皇帝却不知，他服用所谓仙丹，是毒丹啊！”
“这，怎么可能？”
嬴政一脸震惊道，“据闻，始皇帝已服用仙丹有些时日，却并未有中毒迹象！”
“此毒丹，属于慢性毒药。
只要服丹，便精神抖擞，这是在透支精血，甚至上瘾。
丹毒逐步渗透至骨髓深处，若非始皇帝有国运镇之，恐怕早已仙去。
是否有毒，找体虚之人，一验便知！”
“你怎知，始皇帝服用的是如此毒丹？”
嬴政听此，深邃的蜂目骤然散发出阴冷的光，思索间，突然问道。
“我猜的，修仙，或许有路径，但绝非是吃仙丹。”
夏昊心中一惊，差点说漏嘴了。
但，对于敏感多疑的陛下，稍加点拨，便能引起警觉，目的也算达到了。
大秦灭亡的两大偶然性，一是嬴政暴死，二是沙丘政变，
算是给嬴政振聋发聩的警示。
避免了大秦灭亡的这两大偶然，便可着手解决大秦崩塌的必然因素。
……
“修仙，修仙，在于一个修字。”
夏昊面若平湖继续道，“始皇帝这个蠢货，一天想着成神仙，却不知仙为何物啊？！”
“噗……”
始皇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搓着牙花子道，“始皇帝毕竟于你爹我有大恩，不得言语无状，更不得辱骂他。
改日你有机会上朝，可以大胆的说你的观点，甚至畅所欲言，但不得对他人身攻击，惹毛了他，老子可保不了你！
嗯，你继续说。”
每次看到嬴政有火发不出，夏昊都是心中一阵暗爽，收敛着心中笑意继续道：
“神仙是什么？
是人的念头信仰所化生出来。
本来，这个世间是没有神的，信仰的人多了，人们的念头聚集起来，神佛就诞生了。
庙宇里面的神佛，之所以能屡屡显灵，是享用了世间百姓的膜拜、供养、和香火之力啊！
神仙可以通过袅袅上升的香气，与凡人之心感应，了解他们的想法和诉求，因此这种表达信士之心声的香火，也被称为心香，或者红尘愿力。
春秋时代，百花齐放。
各个先贤大儒，开坛论道，播下大道的种子，启蒙教化了百姓。而他们的传道，却成了百姓的精神信仰甚至支柱。
而与凡间的连接，便是这近乎永恒的精神信仰。
信仰也是一种力量，更是神仙获取力量甚至永恒生命之源……
由此，仙凡尽出时代，诞生了兵圣、儒圣、真人、火神、水神、灶神、财神、战神、杀神等等。”
夏昊一泓秋水般的双眼，洞穿虚空般凝望着星空，喃喃自语。
嬴政安静的聆听，若有所思。
“原本，始皇帝是距离神明最近之人。
国运加身，人称祖龙，更传说是黑龙化身，但他的气运却在消散……
只因，他的心中只有国，没有家，甚至没有子民。
秦法的愚民、疲民、弱民、辱民、贫民，堪称苛政……
始皇帝不仅收不到百姓的膜拜和愿力，相反，收到的全都是诅咒和满满的恶意啊！”
……
轰隆隆……
一道闪电在嬴政大脑闪过，无比震惊的同时，又将信将疑。
这个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时代，夏昊的言论，真的击中嬴政的七寸了。
一个梦想修仙多活几百年的人，被告知仙丹不仅是假的，而且有毒。
明明距离修仙有最近的通道，得到的不是拥戴、不是膜拜，而是全天下的诅咒，完全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啊！
“难道秦法在你眼中也是错的？”
嬴政的眼神高速闪烁着，豺音冰冷道，“没有秦法，哪里来的强秦？没有强秦，哪里来的天下一统？”
“秦法，无错。
而且，依法治国的国策，绝不可变。
然，秦法不能墨守成规、刻舟求剑……
应与时俱进，因时制宜，因地制宜。”
“如何变？”
嬴政不自觉的呼吸有些急促。
胡亥篡位、毒丹修仙，不管是否属实，自己一旦警觉，便可防患于未然。
秦法，可是国之根本啊！
搞不好，偌大的大帝分崩离析，甚至烟消云散。
“挽救大秦，从变法开始。
大秦，有救！
修仙，也并非不可能！”
“变法？”
嬴政倒吸一口凉气，心惊肉跳，蜂目滚圆。
春秋至战国，各个诸侯国从未放弃变法，也唯有大秦是成功的，而每一次的变法，都是重新洗牌和权力再分配，变法下来，尸横累累。
“不应该叫变法，而是改良秦法！
改良秦法之目的国富民强，天下归心……
一旦改良成功，始皇帝收获举国的愿力和香火，成仙不是迟早的事吗？”
……
“天下归心，收获举国的膜拜和愿力，这才是真正超越三皇五帝之功业啊！”
嬴政目光灼灼间，呼吸急促，充满期待问道，“如何改良？”
“李斯提出的焚书令，分明是一种愚民的做法，极其的愚蠢。
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凭铁骑让其退化至莽荒时代。
一群猪羊畜生，是没有精神愿力的，绝不可让始皇飞仙的。”
绕了一圈，夏昊并未忘记系统发布的任务。
撤销焚书令，并不是简单的阻止一道命令，背后牵涉到分封制对垒郡县制，是儒治对法制的博弈。
无论如何走向，都将让帝国上下朝野震动。
……
赵高跛着腿进入，对嬴政附耳低语道：“主子，博士宫激变。
刚才得到周青臣密报，博士宫已连夜逃离二十多位博士，据闻，和即将颁布的焚书令有关。。”
耳语却没有逃出夏昊灵敏的听力。
“焚书，乃文明大倒退啊！即便没有系统任务，也要务必阻止！”夏昊暗忖道。
“你的伤，现在如何？”嬴政道。
“承蒙主子挂念，现在痒的钻心，冬儿姑娘说，这是在长肉，不能挠。”
赵高一脸喜色，“昊公子又推出了天物啊！
此物一旦推开，堪称悬壶济世，大济苍生之神物！”
“果真如此？”嬴政惊呆了。
……
“据说，你是始皇帝敕封的御射博士，有参与议政的权利，你小子不错！”嬴政一脸皮笑肉不笑赞赏道。
“我才懒得上朝，更不会给他们出主意。我是迟早要造反的。”夏昊一脸不屑道。
“你再敢提造反，老子鞋帮子抽你。”
嬴政再次抓狂了，“让始皇帝知晓，不仅我们爷儿俩玩完……
你的林冬儿、王语嫣，包含你那头灵狐和赤龙骓，甚至你这府上的老鼠，全都要跟着你陪葬。”
“造反，有这么严重？”夏昊情不自禁的打个哆嗦
“参与朝堂，不可辱骂始皇帝，而且要绝了造反的念头。”
嬴政非常满意夏昊恐惧的反应，边走边道，“爹倒是欣赏你的胆识。
面圣之时，就事论事，鞭辟入里，始皇帝的胸怀比大海还要宽阔，比天空还要高远。
估计，明日的议题是关于焚书令，你可以先琢磨一下。”
“如果给我封个郡王啥的，大秦不仅有救，我来助始皇修仙！”
已坐进铜车内的始皇帝身形一晃，咬牙切齿却一言不发，神情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