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粽叶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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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翻的快递箱里装了不少零碎东西。除了一些比较私人的物件外，还有厚厚一沓跟拍照。
到场搜证的警察细数了数，光是照片就有四五十张。偷拍照的角度隐秘，聚焦对准的中心位都是云湉湉。
其中最惊悚的几张，是她独自在家门口掏钥匙的画面。
通过照片目测，那跟踪者与她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也就是说，在某个时间点，她正毫无防备地被暗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
光是用想的都觉得毛骨悚然。
调取监控，办案警察循迹发现把快递箱放在她出租屋门口的那位反侦察意识挺强。应该是有提前踩过点，明显是有意识地避开了监控区。
即便是拍到一闪而过的画面，也只能依稀辨出一个轮廓。仅从轮廓判断，那人把自己捂得很严实。
这已经不是云湉湉第一次被跟踪了。自从她不小心在镜头前露了脸，她就因美貌的tag迅速登上当日热搜。
也因那次的失误，她一夜爆红。私人信息被网友迅速扒了出来，给她造成了诸多不便。
更离谱的是，她被狂热粉丝盯上了。
尾随、跟踪、偷拍。为躲避这样过界的骚扰，她不得不跟蚂蚁挪窝一样频繁搬家。
躲在暗处的那位像是很享受这种“猫鼠游戏”。找到她之后，总会悄声跟踪她很长一段时间，在她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门前放上这么一箱东西。
特意提醒她，她又一次被抓到了。
比起初时的恐慌，再见这些似曾相识的照片和物件，她更多的感觉是麻木和无奈。
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在警局按流程做完笔录出来。迎面的冷风一吹，把她吹清醒了。
见她明显愣了一下，高沁雪安慰着抚了抚她的背，不放心道：“湉湉，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麻烦。”云湉湉故作轻松地挤出个笑，“看来又得搬家了。”
“那该死的家伙最好是能藏好。要是被我逮到，我一定揍到他跪地叫爸爸。”顾鹤琪不爽道。
“加我一个，”高沁雪举了举手，“我要把那混蛋揍到叫奶奶。”
奶奶？跟他这爸爸……好像差辈了。顾鹤琪略一琢磨，轻呲了声：“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你有什么便宜可占的？”高沁雪道。
这话听着更别扭了。顾鹤琪正欲回嘴，视线转向一旁没什么精神的云湉湉。蹙眉抿唇，难得有眼力地止了话音。
高沁雪在这方面跟他还是有几分默契的，没再跟他胡闹。搂住云湉湉的肩，道：“老规矩，找到房子前先去我那儿住吧。别想着拒绝我啊。你想啊，你要这么突然搬回家里去，叔跟姨肯定会觉得奇怪，该担心了。”
她这话是在理。云湉湉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又要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你？”高沁雪假模假式地冲她挥了挥拳：“跟我说麻烦？你找揍啊。”
“她得个免费厨子，是她该偷着乐。”顾鹤琪道。
“是啊是啊，我就是在偷着乐啊。我还生怕你看不出来呢。”高沁雪下巴一扬，挑衅着冲顾鹤琪点了点：“怎样？你是不是很羡慕我能跟湉湉一块儿住啊？”
“胡扯什么呢？我羡慕个鬼。”顾鹤琪撇过脸，落在云湉湉身上的目光移开了。
“行，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高沁雪一拍掌，道：“湉湉，房子的事你别急，我会帮你留意的。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种老小区安保不行，你非那么乐观，说什么灯下黑，大隐隐于市什么的。要我说，你这纯属自欺欺人。这回找房的事我来给你把关，咱得往靠谱的地方找。”
“这话我认同。”顾鹤琪点头道。
“我那会儿也是图这房子离你们近。想着你们来吃饭也方便，有事还能彼此有个照应。”云湉湉纠结道，“而且，安保好的那种小区房租都太贵。我这行不太稳定，怕租住的时间长了，我经济上负担不起。”
“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先在小雪那过渡一段时间，之后再寻个合适的借口搬回家里去吧。”顾鹤琪提议道。
“那不行！我妈对动物毛过敏。要是搬回家去，我妈肯定要送走我的桔子。”云湉湉摆手拒绝道，“我可舍不得。”
“这我倒是能理解。桔子被弃养之后，是湉湉捡回来一点一点喂大的。跟家人差不多。”高沁雪道。
云湉湉点点头：“还是小雪懂我。”
“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女人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都这时候了，还在担心一只小胖猫的去留问题。”顾鹤琪费解道。
“你要能懂，你就是姐妹了。”高沁雪说。
顾鹤琪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给云湉湉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要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随时call我。房子的事，我也会帮你留意的。”
程栋宇摁开车窗，夹烟的手搭在了窗框上。
段溪镜捏紧口罩上端，蹙眉道：“别在我车里抽烟，味儿。”
“啧。”程栋宇懒洋洋往后一倒，瞥见前头不远处有个便利店，烟头往那个方位指了指：“段哥，靠边停一下。我去买瓶水，顺道抽根烟。”
“嗯。”段溪镜顺着他的指向看了一眼，缓下车速靠边停车。
车刚停稳，一辆骚粉色敞篷超跑飞速驶过，在他们车的正前方踩下急刹，猛地停了下来。
两车之间车距很近，超跑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朵疼。
准备下车的程栋宇搅了搅被吵到的耳朵，忍不住爆粗口：“神经病！开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行了，不要路怒。少说两句。”段溪镜很好脾气地在一旁劝了劝。
前车副驾驶位下来一位红裙美女，个子高挑，身形窈窕。她瞧着像是喝多了，三步一摇，行步不稳。
车里的人在叫她。
她回眸挽发，花了唇妆的嘴角微微一挑，娇声道：“抱歉啊沈公子，是我不胜酒力。”
“不胜酒力？”程栋宇看着她的方位。记起她一根筷子轻松挑开酒瓶，花式炸弹酒玩得溜到起飞的飒爽之态，忍不住发笑：“演得还挺像。”
段溪镜听出了他的话外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认识？”
“算是。”程栋宇道。
“不像。”段溪镜说。
程栋宇闻言看了他一眼。咬住烟嘴挺感慨地抽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圈：“嗯，交往过。前前……前女友？”
“渣男。”段溪镜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交往过的对象这么多，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任了？”
程栋宇似是想起了什么，盯着高沁雪的方位短暂默了片刻，含糊着应了声：“嗯。”
好不容易才把那难缠的沈公子忽悠走了，高沁雪很嫌弃地拍了拍裙子。冲车开走的方向竖起根中指，骂了句脏话。
发泄完，她暗道了声：“爽了！”
甩甩发，从手包里拿出化妆镜，对镜补唇妆。
见她转身，程栋宇紧贴椅背一秒下滑，半遮半掩地将脸挡住。
动作幅度过大。段溪镜被他这心虚的模样逗笑：“你躲什么？”
“谁躲了？”程栋宇嘴硬道。
“没躲？”段溪镜才不信他的鬼话。
撞上他怀疑的目光，程栋宇灵机一动，把手伸向座椅跟车门的缝隙间，假模假式地摸索了一阵，道：“我打火机掉了，在找呢。”
“嗯。”段溪镜抬腕看表，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慢慢找，我有的是时间。”
“哇！是湉湉做的粽叶糕耶！”
高沁雪欢声道：“我今天有看她的直播，隔着屏幕都感觉能闻到粽叶香了，馋得我直流口水。”
湉湉？
段溪镜一愣，循声看向车外。
她今天直播制作的也是粽叶糕。会是她吗？
高沁雪打开餐盒盖，对着餐盒里已经剥开粽叶的点心直接上手。
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上嘴就咬：“嗯！就是这个味！太香了！”
“当然了，湉湉的手艺能差嘛。湉湉说你喝了酒一定会饿，特意给你把这粽叶糕剥好切好让我给你带来的。”
乔莹莹抢回餐盒，教训着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看给你馋的。别在路边吃，多埋汰。特殊时期，要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进食。”
“找个安全的地方进食？这话有点耳熟，”高沁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湉湉交代的？”
“嗯。”乔莹莹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新的口罩，给她递了过去：“湉湉还说，以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一定是口罩又忘哪儿了。让我给你带个备用口罩。”
高沁雪接过口罩，乖乖戴好。转瞬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哎，真可惜。”
乔莹莹把餐盒盖扣好，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可惜？可惜什么啊？”
“湉湉要是个男的，我一定会爱上她。”高沁雪说。
“那咱俩可得算情敌。”乔莹莹打趣道。她话音一顿，记起要问：“说起湉湉，你没忘正事吧？”
“废话，湉湉的事我能不上心吗？”高沁雪愁道，“不过找房子这事也不能太心急，咱得帮着把好关。安保系统过关是第一位。毕竟是长租，房租价位也要考虑。这样的房源确实是比较难找。”
湉湉？直播？段溪镜很快抓住了车外二位对话的重点。
她被变态跟踪被迫频繁搬家的相关新闻，他也曾在浏览网页的时候刷到过几回。听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眼下是在找房子。
这些关键点都撞上了。是巧合吗？
车外说着话的二位一前一后进了附近的便利店。段溪镜收回视线，曲肘撞了撞副驾驶位还在假装捡打火机的程栋宇。
“不是要买水吗？去吧。”段溪镜道。
程栋宇小幅度抬起头，扒着车窗偷偷往外瞄了瞄。正巧瞧见高沁雪进了便利店。
便利店的门关上了。危机解除。
他暗松了口气。
瞥见段溪镜正看着他。程栋宇扭过脸，与他尴尬对视了两秒。
“在发什么愣？去买水。”段溪镜说。
程栋宇恍然回神，略显僵硬地直起身。垂手灭烟，掩饰着扯了扯领带：“那个……我不渴了。”
“你渴了。”段溪镜说。
“我不渴。”程栋宇道。
“不对。”段溪镜抓住了他垂下的手，肯定道：“我说，你渴了。”
“……”什么意思？程栋宇被他突然抓了手，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干嘛摸我？”程栋宇迅速抽回手，抱住自己作防备状。惊恐道：“别用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我对男人没兴趣。就算你帅，也不行！”
“想什么呢？”段溪镜掸掸衣袖，秒变嫌弃脸：“你想得美。”
程栋宇眨了眨眼，迷茫道：“那你这什么意思？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的意思是……”段溪镜话音一顿，抓住他的领带把他拽了过来。偏过头，附耳低语：“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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