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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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斯翘着腿窝在椅子里，面前的小圆桌摊着本书。书是汪明亲自送来的，扉页标着内部资料。除此之外，这两天根本没人来打扰他。
书用双语写作，前半部分是萨米尔星的语言，后半部分他觉得是汪明母星的语言。是本简史，关于行星369，很简单的名字。
“总工，真的不用上报他的行为？”“不用。”
“您给他的什么书？”“没什么，随便拿了一本小说，给他解闷。”
那本资料是汪明用了一个晚上亲自挑选整理出来的，为什么废这么大劲，汪明自己也说不清。他不服气，他向来为自己的文明值得骄傲，他也不认为这个延续多代的实验有问题，但那个人说的话，听起来平淡得就像在叙述客观事实，却着实让他感到心慌。
发给d7同僚的消息终于得到回应，威尔要来了。汪明稍放了心，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可信的人聊聊，帮他打消疑虑。
进了西峡景区的大门，走两三百米过了人工围住山上流水积成的水潭就开始上山，再往上爬小一百米的高度，就可以选择乘缆车到对面的山头。游客多的时候，持内部员工的证件，缆车这边的工作人员就会给开个绿灯，把人送上缆车，再向总部报告员工工号，缆车下行处就会有人等候送上一副眼镜。
眼镜表面看也就是个墨镜，实际透过镜片可以看到蓝色的线路穿林而过做好标识来引路。普通员工很少进出基地，进出也都是沿着一条共同路线，从一处水潭附近的环卫站后面上山。只有少部分人掌握着其他进出的路线，但威尔将是例外，这次再出山，基地内的朋友就会根据他的位置实时显示合适路线。
“欢迎，好久不见。”汪明早早在入口迎接。
“呀老汪，现在得叫一声总工啦！”威尔和他握手，看到标牌有点儿惊讶。
“哪有你自在，这几年就没怎么出去过。”汪明苦笑，直接请人到自己的办公室坐。
“嗐，在外面又有什么好，你是没见我天天头疼脑热的。”
总工办公室没有监控，隔音效果也很好。汪明摸了眼镜戴上，就算穿着工作服也显得斯斯文文。桌子上的文件被主人摆得整整齐齐，汪明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报告递给威尔，“你看看，他现在的形态虽然和我们类似，但从组织构造上说，就算改进过的d2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如果以t1为标准，t1比他也是逊色不少。”
威尔快速浏览着一个个数据，“你怎么往上报的？”
“我的报告还没有写完，叫你来一是准备接下来的实验，二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我的意见？要说这种数据上面应该非常愿意看到，你倒压下来了。”威尔面上不变心里却不免惊讶，以他对汪明的了解，汪明向来尽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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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责，对项目和星球忠心耿耿，这五年来，他的工作报告都写的完备详尽，也总会尽早提交，要不总部不会提了他做总工，但他现在却一反常态把报告压了下来。
“你觉得这种级别我们能驾驭么？”
“把量级降低就是了，你倒突然担心起来了，原来t1的数据不也是这样改的，况且用不到我们身上还可以用作生物设计嘛。”
“你一直在七所做实验，实用的事关注不多，有些话上面不让说，我今天给你交个底，fiery的控制还不完全，我怕后来构造出的生物更是难以控制。”
“那你的意思是放弃t3？”
“也不是。”汪明不禁有些烦躁，手里拿着笔，笔帽不停开合，“你没见过t3，我现在看见他都有点怵，我差点被他一枪崩了。”
“肯定不是仅仅因为这个吧。”
“对。他说......说我们从他那儿得不到什么。”
威尔扯扯嘴角，有些不屑，“他哪里来的自信？你跟上面说了？没有？这种袭击工作人员的事你都不说？！”
“说了有什么用？把他像t1那样锁在实验台上？他和t1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完全不在意，他不在意你知道么！那种态度，让我受不了。我报告为什么没写完，就是给他写了个册子介绍咱们的文明。”
“哦天！你也不怕被发现受处分！遣返都是轻的，你不想想你儿子，他今年应该上大学了。”威尔瞪大了眼，他完全没想到汪明竟然会做这些事，所以说的也都是心里话，也让他愈发好奇汪明与t3的接触。
“下一步就是收集动态数据了，我真怕出什么意外。”
“没事，这些事归谢文东管。我还是劝你好好看住他，咱俩是从小到大的同学，这些话你才敢和我说，串通叛变的罪名还是仅仅实验失误，孰轻孰重不必我再多说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立志要为种族进步贡献力量，我还是受你感染！现在不就是一个绝佳机会，不如放开手去做，兴许还会有些成就，否则再等几年退休？”
“你说你看这么开，头发照样也没少掉啊！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就命短，不差这一回。咱俩今年都快四十了吧，在这地方又还能呆多久呢，就算能挨到回去的时候，也只能病床上躺着。”汪明明显打起了精神，他打开威尔带来的箱子，“这试剂恐怕不够两个个体用。t3是肯定不会主动变身的，你算好量，不能多也不能少，不用急，时间我来申请。”
威尔进实验室之前先去观察了t3一段时间。t3一直在写东西，不时翻翻汪明给的书，没什么异样。
平静，或许用沉静来形容t3给他的感觉更贴切。有一瞬间他抬了头，朝威尔的方向瞥了一眼。尽管知道这面玻璃单向透视，威尔还是觉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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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起。
只是单凭他一个人，该怎么把他带出来？光是外面昼夜轮班观察的四五个技术员这一关就过不了，更何况还有两重门两重警卫。他能想到的只有下一步的实验，试验场他去过，是个高达百米的人工山洞。路线有同事帮他，他只需要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把人带出去即可。
在实验室配置试剂的时候威尔却被d4同事告知基地里出了点岔子，汪明被带去总部询问。听说是谢文东提交了一份报告，质疑t3移交后汪明作为总工程师却不作为。
报告称汪明在一众研究人员受到t3生命威胁后仍不采取任何保险措施，又称汪明只进行了基本的血样骨髓等其他组织检验分析，没有继续进行其他有效实验，而是放任t3自由活动。
没想到谢文东这个人还挺有渠道，不安安分分做属于他的工作，手伸挺长。
“威尔，要不要保汪明。”
“当然要，我已经有办法带人出去了，这其中必须要汪明配合。”就算是看同学情面，威尔也会帮汪明一把。
“我这儿有点东西，应该对你有用。”
威尔看看桌上三管一模一样的成品，给其中两管贴上标签，把剩下一管藏进袖子。再看同事传来的资料，不由嗤笑一声，谢文东啊谢文东，别怪他不客气。
又是一封报告打到总部的桌子上，检举行动处处长谢文东亲属与实验目标有不当接触。附上的照片清清楚楚显着谢文东的妻子何念怡与t3同进同出一家咖啡店，在何念怡的住处也出现有两人的身影。还有一份何念怡违规使用资料库权限的记录。
“没想到啊，文东。”为数不多的能开窗看到窗外美景的办公室，一个女人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坐着，一串数字被巧妙地设计成胸针别在黑白净面的长裙左胸处，d0.005。
谢文东被她微笑地看着，却在她的微笑中感受到了深切的嘲讽。
“我记得你和夫人没有离婚吧。”女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扬了扬手中的照片，拿了打火机烧了，“女人嘛，你一心扑在工作也不着家，是基地疏忽了。汪明说他早就准备做动态数据测试的试验了，只等生化所的试剂，现在威尔已经把试剂配好，只差你了。”
“组织上需要我做什么。”谢文东略一低头。
“新的生物个体代号fiery，需要你来进行检测。”女人抽出一份纸质资料，“电子资料已经发过去了，好好研究一下。任务完成了，我们就给你办手续换个伴侣。”
“还请......不要伤害她，她也是受了蒙骗。”
“这我了解，她一个图书管理员又知道些什么，没事，这几天就让她在家等你回去说清楚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