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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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了一条建成后再没人走过的路。
威尔率先爬上井道，输入密码解锁，然后用力把井盖挪开。探出身子，视野内一片绿意，灌木杂草能到膝盖。沿着镜片上蓝色的指示前进，只有脚下还算平整的地势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一条小路。
即便无人使用，任何出口在周围100米范围内都会保证至少三人小组的人员布置以防万一。护目镜显示定位就在附近，灌木丛中突然钻出一个人头，“3号3号，t3出现，锁定d7.001，随时准备射击。”
威尔还在前面开辟道路，应该刚下过雨不久，草丛挂的水沾湿了裤脚，脚下踩了不少泥，也走不快。麦克斯在后面跟着，听到一声处理过的枪响，立即向前一跃把威尔扑倒在地，就地一滚，救了他一命。
威尔趴倒在地上，一抬眼，看到杂草间冒出的枪口焰，一时惊恐身体忘了动作。
麦克斯一脚将威尔踹出，随即飞身一跃屈膝压落在埋伏的士兵身上，士兵胸骨碎裂趴在地上艰难喘气。他站起身时头有一阵发懵，估计是刚才应对那头怪兽时消耗过度。分秒之间的迟钝，等他意识到又一发子弹飞来就有些慢了，左肩被子弹洞穿，周边衣物瞬间被血染湿。
他皱了皱眉，不再纠缠，一把抓起威尔迅速掠进丛林。子弹追逐着打进了树干，他身后留下的残影渐次消失。
“t3受伤逃脱，我组组长伤重亟需治疗。”“收到，救援5分钟后抵达。”
密林深处，麦克斯靠着大树做暂时的休息。威尔撕下一截袖子给他简单包扎，“坚持一下，约瑟夫在外面接应我们。”
“约瑟夫？他来干什么。”
“他也想救你。”
“你倒是挺有办法，敢和我们打交道。”麦克斯笑了一下，“你叫什么？”
“威尔。”威尔忽然后退几步站直了身体，两手交叠放在胸前，低头向他行了个礼，“我谨代表369行星向您表达真挚歉意，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麦克斯点点头，算是承了他的礼，“叫我麦克斯。好了威尔，眼镜给我，你和他们联系，其他的我们出去再说。”
下过雨，白云峰山头的云雾更白，也拉得更长，走在石道上，温度凉爽适宜，游客欢笑的声音夹在相对湍急的山溪流淌声响在山林，小孩子脱了鞋子在浅水里嬉戏，一切和平日相差不大。
进了西峡景区，游览顺序里第一个著名景点是飞龙瀑，向来游客众多，不仅是因为景好，也因为交通方便。景区开有一条车道，游客如体力不佳可自行驾车直接前往，如果不想错过其间一些秀丽小众景点，游客可以选择山路前往。
但今日前往飞龙瀑游玩的游客纷纷收到一条信息，“请前往景点飞龙瀑布的游客全部选择山路前进，景区临时征用主干道，感谢您的配合。”
飞龙瀑往上有两条路，一条接着向峡谷前进，一条指向白云观之后就不再有路。
约瑟夫和拉斐尔就是在白云观后面接应到人的，他们在飞龙瀑附近停车点停了两辆机车。
“你受伤了？！”约瑟夫见到人一声低呼，想上前却被威尔挡开。威尔从新戴好眼镜，“他身上有定位，现在按之前说好的，我把拉斐尔身上的定位也开启以混淆视听，然后我们分开。”
“那你们小心。”约瑟夫看威尔按下腕表也不再多说，抬腿上车招呼拉斐尔率先离开，走时回头多看了麦克斯一眼。
“报告，出现两个追踪目标！”“全部跟进！分析追踪源码，若是t1允许击毙。”
山路的某些观景平台可以望到对面的车道，不少游人都看到有辆机车飞驰向下，不久后又有不少机车疾驰而下。抓拍的有像素高的，发现后面的车都是白蓝色涂装的警车。
离景区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威尔掉头转进一条山间野路。这路直通山下小镇，知道的人不多，都是山民和镇子里的人图方便，就是颠还陡。他发誓这是他骑车骑得最好的一次，以后绝对碰都不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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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的人暂时被甩了一大截，威尔碰了碰眼镜，在朋友指定好的一家小店附近停下，车子简单落锁，就扶着麦克斯一头扎进了店。
进了门一股腥膻味扑面而来，竟然是家肉铺。店里没客人，只有一个小女孩在门口吹气球玩，老板膀大腰圆的，脖子上的肉像个围脖，右脸有道疤，正拿着砍刀剁肉。
“要什么啊？案上放的都是新鲜的。”
威尔站在麦克斯身前，挡了些屠夫的视线，声音不高，“手术刀和止血钳，消过毒的。”
屠夫的眼神从两人进门就一直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稍微错了错身，看到麦克斯紧捂着左肩的手渗出些金色液体，瞬间警惕，砍刀往前一推，停在威尔的脖子下边，“喂喂，你看清楚了，我卖肉的，诊所往东。”
“无期的案子，不到一年你就出来了。格里菲希，e·勃朗让我来找你。”威尔掏出几张整钞塞进老板的围裙兜里，“先这么多，救人要紧！”
格里菲希沉默了几秒，“他怎么样？”
“为了我们，他牺牲很大。”
格里菲希终于放下刀，手在围裙上随便糊了把，掀起里屋的门帘，“进来！”然后从冰箱里翻出一个小药箱，里面有一些基本的手术用具。
“没麻醉剂？”“我这儿很久没人来过了，也就没再备。”
“天！只能凑合了。老板你去外面看着！”威尔算了算时间，觉得自己临近崩溃，他让麦克斯躺下，戴上手套，握刀的手直抖，深呼吸几下，“你忍着，我必须先把芯片取出来。”
麦克斯没说话，配合地侧了头。
小女孩掀了帘子的一角往里看，看到手术刀割开皮肤后流出了金黄色的粘稠液体，惊奇地叫了一声。格里菲希赶紧把女儿抱走，“乖，别出声。”
“爸爸，人的血不是红色的么？”
“啊？对对，也可能有人不一样。”格里菲希看了看店外，没什么异常，就把女儿在门口放下，“妞可别乱说哦，到路边去玩吧，看见什么奇怪的就赶快回来。”
“爸爸这样的就挺奇怪的。”小女孩咯咯笑着跑走了，“知道了，我去看着警察。”
威尔始终全神贯注，甚至没注意格里菲希进了屋。他非常感谢麦克斯始终一声不吭，给他一种手下的人在昏睡的错觉，让他能尽量不带情绪动刀。他只听麦克斯说芯片在右耳后侧，具体在哪儿他得一点一点翻找。
狭小的卧室闷热，头上的汗快流到眼上，威尔终于碰到不同于肌肉组织柔软感觉的物体。
格里菲希压抑着看到金色液体不断从伤口溢出的惊惧，他知道今天会有大麻烦。牙一咬，豁出去了，怎么说是他欠了人情。格里菲希取了块小帕子替威尔擦汗，然后慢慢掰开躺着的人紧握的拳头，给他手里塞了块布。说实话他还挺佩服这人的，刀就在动脉边划，硬是连声哼都没有。
威尔用镊子提出来一个仅有小拇指甲盖一半大小的片状物，透过镜片还能看见蓝色的闪光，“把它烧了。”
格里菲希接过芯片，跑到旁边修车的地方，“李子，用用你焊枪。”
门口正在焊铁架子的人停下手中活计，打开面罩看看他手里的东西，“你干嘛呀？这东西一碰就没了。”“咱要的就是这效果。”
“爸爸！”小女孩忽然跑了过来，手指着西边的路，格里菲希一看忙招呼着她回去看着。
邻居把火焰调到最大，“喏化成水了。你这儿来人了？”
“可不是嘛，欠人家的情，一辈子都得还。”
“得，赶紧回去吧。”
“一会儿要有人问，你知道的啊。”格里菲希咧嘴一笑，一跑起来，浑身的肉颠颠儿的。
小女孩悄悄进屋的时候，麦克斯闭着眼靠坐在床上，筋疲力尽，由威尔处理着左肩的贯穿伤。
“叔叔，有人来了。”
她刚一站在门帘前，麦克斯就知道是谁了，他本来不想睁眼，但听了这怯生生的话，还是想再瞧瞧她。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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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比他爹好看了不知道多少，穿着条碎花小黄裙子，两个小麻花辫不知道怎么梳的，一高一低。
他不由勾了勾嘴角，眼神扫到地面滴落的金色血液，声音虽然有些低哑但也不乏柔和，“把地板擦一擦吧。”
格里菲希慌慌张张进来，拨得帘子在身后哗啦啦直响，“还没好？先简单缠上吧，妞你快把屋里拾一下，我带他们下去。”
厨房下面是个小冷库，大铁架子上挂着几排肉，桌子上是切好的排骨，还摆了个猪头，地板上有几缕干涸的血迹，猛一看还怪吓人的。角落里有个没插电的空冰柜，格里菲希让两个人挤挤钻进去，就赶紧关了灯上去。
t3的追踪突然中断，汪明判断植入t3体内的追踪器已经被取出并销毁，他们一定会用一些工具，并且留下痕迹，就让追捕人员从追踪器最后传回消息的地方开始逐户排查。
李子照样没事人一个，等门口站了一溜人他才恍然大悟般连忙把焊枪的阀门给关了，刚弄完就被拉起来站在一边。他从胸前口袋抽出一包瘪了的烟，给领队的递过去，“长、长官，能不能让咱看看证件啊，你们这也没个穿制服的，我老怵的慌。”
领队也不接烟，面无表情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又调出来两张照片，“有没有看见这两个人，骑着机车，其中一个受了伤。”
“没见，倒是有个惯偷儿在我这儿要了根铁丝，估计又把谁的车给撬了吧。”
“没了？”
“还能有啥，咱这儿除了镇里的会开摩托，从市里还是其他地方来的，不都开车！我这铺子就十来平，堆得都是零件，别翻啦，活的就我一个，猫啊狗啊都嫌机油味儿。”
过来一个女队员让他在仪器上按下指纹。电子音响起，“排除。”
与此同时，肉铺也在被上上下下搜查。格里菲希抱着女儿站在一边，陪着笑。
“见这两个人没有。”
格里菲希特认真地看着照片，“哎哎有一个，就这个戴眼镜的，在我这儿买了把刀。”
“什么刀？”“小水果刀。”
“你这里还卖刀？”“顺便卖嘛，顺便。”
“人去哪了知道么？”“这我哪知道，妞，你不是在外边玩，看见没有，给警察叔叔说说。”
女孩儿学他爹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好像往右边去了。”
却见一个队员从垃圾桶里拔出来些用过的棉球和纱布，但是因为和烂肉什么的混在一块，就算用仪器检测也无法判断是不是用来包扎伤口的，“老板，解释解释。”
格里菲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虽然他们检测不出来，但他要不说个所以然，他的嫌疑就没法排除，底下两个人就很危险。
小女孩忽然开口了，声音小小的，“爸爸......是我不小心割手了。”
“哪哪哪儿？你这小妮子，咋不跟我说呢！自己净瞎捣鼓。”格里菲希抓着女儿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不疼了？真有本事，都学会自己弄了。”
屋里的人没辙，只好撤，厨房里等着的人趴在冷库口往下喊，“好了没有！”
下边有两个队员，虽然开着灯，但还是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不知道该怎么查。其中一个瞧见角落的冰柜，往那边走了没几步感觉有人拍他，“拍我干什么，直接说。”一扭头，队友站在好几步远看着他一脸迷茫，“谁拍你了？”
“啪”掉下来一块肉，和冷库里切口整整齐齐的完全不一样，血肉模糊，还在动。
“我擦，走走走！”两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爬了上去，灯都忘了关。
冰柜的盖子被推开，麦克斯捂着肩膀无语地坐在柜沿上，看着地上那块肉，“别浪费粮食了。”
肉块上先出现了一只脚，然后身子一点点显现，威尔蹲在地上笑个不停，“笑死我了，哎呀这么多年，我都没像今天这么痛快过。”
“你小心他们不信邪再下来。”
“那我就披着猪皮吓他们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