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试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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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莹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还未来得及挪动，就听得身后“嗖”的一声。
酣睡的山青郁瞬间挪移近来。这功夫似凌波微步，只见飞影不见其人。待感觉到被人轻轻一点，已经无法再动弹分毫。不仅崔莹被定住了，青莲也是如此。
“两位小美人，这是要去哪儿啊？”山青郁戏谑笑言，声音里不见丝毫醉态，眼睛里尽是奸猾与精明。
崔莹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装得这么像，连她一个有着三十岁心智的人，都被哄骗了过去。
没奈何，她只得想象着青楼女子的做派，装一回百花楼的姑娘。只见她清丽的面容，瞬间有了些许媚态，再轻启微唇，娇嗔道：“奴见月色正好，想要跟山郎的新娘子赏一回月，好做支新鲜曲子，以博山郎一笑呢。”
山青郁挽手于胸前，带着质疑的目光，似是乐见崔莹表演下去。
如此拙劣稚嫩，也是有趣得紧。
“好啊，穆妈妈送来的人，自然是识趣的。”他顿了顿，戏谑味道更添几分，“漫漫长夜，本小爷正不知如何消遣，赏月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来人哪，搬上老侯爷新赏的藤床，去赏月亭布置好，再备上佳果美酒，本小侯爷要看美人制新曲。”
崔莹以为哄住了山青郁，连连媚笑道：“山郎就是风雅。新娘子，你说呢？”
山青郁平素自许才貌风流，今听美人轻启檀口，说出“风雅”二字，自是喜不自胜，比饮了琼浆玉液还要畅快百倍。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至于失了心智。
青莲自是相信崔莹，她说能制新曲就肯定能制，刚才一曲“红藕香残”就能说明一切，连连应和道：“姑娘说得极是。”
“既如此，山郎点了奴的穴，去赏月亭也是不便。不如……”
山青郁量她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算解了穴道也无妨。他手指轻轻点过，崔莹和青莲又能活动自如了。
“走吧。”山青郁期待看好戏。
就在他抬起前腿，要先行一步时，崔莹换了另一幅模样，趴在地上，耍赖般抱住了他的后腿，看着青莲惊慌失措的样子，忙说：“青莲，快跑！沿着花路，只管往前跑！”
花路就是农庄的活路。
山青郁万万没想到，看似单纯的小姑娘，竟能识破他的花阵。好哇，扮猪吃老虎，倒跟自己有几分相像之处。有趣，有趣得紧哪！
青莲闻言，呆呆站立原地，一个劲地摇头，“不行，我不能……”
崔莹不知自己能抱多久，心急如星火，又不得安抚道：“放心，青莲，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青莲这才扭过含泪的脸去，独自跑向月色照亮的花路。
自始至终，山青郁只在看戏，并不曾唤人阻拦，任由青莲跑出了农庄。对他无趣的生活来说，眼下抱住自己腿的姑娘，可比哭哭啼啼的青莲有趣得多。
僵持了好一阵子，山青郁才无赖地笑道：“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的腿了？”
崔莹也觉得自己有些难看。但为了救人，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估摸着青莲已经安全了，她也就没必要再抱着不撒手了。
山青郁重坐回婚床上，翘着二郎腿，带着审视的目光，敛住笑说：“你不是穆妈妈送来的！说吧，你到底是谁？”
崔莹懒得再讨好，先斟酌着说：“我，就是一个路见不平的人。”
“好好说，不然，我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山青郁只淡淡地说，却让人感觉到了威胁意味。
“好吧，我跟青莲，都是南山村人……”崔莹决定冒险一试。
山青郁沉默片刻，又想起南山村的一派好风光，真真是令人喜欢得紧。
崔莹见他无言，继续试探：“听说，小侯爷看上了南山村，要建跑马场，只为博太子一笑。”
山青郁脸色略变了变，迅疾又恢复如常，等着崔莹说下去。
崔莹暗喜，拿太子说事，果然可行。她默默感谢着阿耶，幸亏他讲起过太子的明睿。
“可我听说，太子对权贵圈地一事，可是深恶痛绝的。小侯爷确定要顶风而上吗？还是家奴只知一味献媚讨好，背着主子行些不法之事？”
山青郁权衡着其中的利弊。阿耶家书多次提醒，不要因小贪而误大事。若真坏了事，阿耶定会毫不留情地舍了自己。自己舍了也就舍了，反正被困京城也难有作为，只是可怜了日夜盼儿归的阿母。
“那是自然。我会吩咐下去，不许再打南山村的主意。”山青郁正襟危坐，极度冷静地说。
崔莹暗为自己贺。她知道自己探对了，试着得寸进尺：“那，青莲呢？”
“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留下来，做我的如夫人。”山青郁又改为痞气地笑说。
崔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侯爷玩笑了。我一个小姑娘，婚事自有阿耶做主，怎能如此偷偷摸摸，乱行苟且之事！”
这一笑，倒唬住了山青郁片刻。不过，他立马又反应过来，起身一把制住了崔莹，似无赖般哂笑道：“没有任何好处，我凭什么放过南山村，放过青莲美人？不如，趁月色正好，我们春宵一度，明晨送你回去。人不知鬼不觉，还成全了你护村救人之心，岂不美哉？”
崔莹趁他略微放松，似游鱼般滑出了他的控制。
山青郁背对门外，挡住了崔莹的去路。
“果然，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我劝姑娘还是老实点，只要我一声令下，就算你化身飞鸟，也难飞出我这庄子去。”
崔莹淡定一笑，突然，冲着屋外高喊：“你还要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唰”的一声，一枚石子从外飞来，正中山青郁后颈睡穴。
崔莹拱手道谢，迅疾跑出了屋子，消失在花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