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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见浪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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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中堂吓了一跳,以为柳含烟要打他呢,急忙后退两步,惶然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闭嘴,我闭嘴。”

“哼!懒得理你。”

柳含烟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龙中堂一眼,缓缓来到供桌前,整整衣衫,取出火折,点燃三炷香,小心翼翼,插进香炉,喃喃自语着跪拜在供桌前的蒲团上。

眼见柳含烟虔诚跪拜神像,龙中堂虽然不屑,却也不敢再多言语,无聊至之际,透过袅袅香烟,专心致志地打量着神龛上方的那道横匾,暗自揣摩横匾上的四个大字,出自哪朝哪代?哪位书法大家的手笔?

柳含烟跪在娲皇神像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小声祈祷道:“娘娘在上,奴婢柳含烟叩首请罪,龙中堂是奴婢朋友,也是娘娘后人,他方才言语轻狂,无知无畏,冒犯圣颜,肯求娘娘慈悲为怀,宽恕于他。”

祈祷完毕,柳含烟站起身来,微微错开两步,又重新跪下,却是冲着娲皇背后的一只神鸟,神色庄重,又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走到另一只神鸟塑像前,重新跪下,再次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龙中堂看得清楚,不由更加惊讶,实在忍不住满怀好奇,诧异道:“喂,拜祭女娲,啊不,拜祭娲皇,也就罢了,好歹她也是传说中的人类始祖之一。可这两只凤凰……”

“不是凤凰。”

“不是吗?”龙中堂瞪大眼睛,重新审视两只神鸟,惊讶道:“那是什么?”

“圣兽朱雀。”

柳含烟站起身来,不满地白了龙中堂一眼,转身走出大殿。

龙中堂急忙紧追柳含烟来到院中,眼见柳含烟径直走向大门,不由意犹未尽地问道:“后面还有几间房,不再看看吗?”

“不去报到了?”柳含烟反问一声,匆匆前行,头也不回地嗔怪道:“去的地方越多,怕你得罪神灵越多。”

“好吧好吧,是我错了。”龙中堂虽然不知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圣灵,却也不愿再做分辨,只好小心赔笑道:“怪我口无遮拦,得罪神仙,下不为例,行了吧?”

“哼!”柳含烟轻哼一声,依然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知道就好,快走吧。”

两人出来娲皇庙,走街串巷,匆匆前行,龙中堂很快发现,柳含烟对京城道路,似乎非常熟悉,甚至不用问路,不大一会儿,便来在国子监所在的南北大街上。

远远望去,只见国子监门楼巍峨高耸,雕甍绣槛,描金溢彩,煞是气派,龙中堂顿时喜出望外,精神倍增,正欲撒腿飞奔,却被柳含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轻声呵斥道:“跑什么?门前那么多人,不怕笑话?”

龙中堂登时醒悟,尴尬笑道:“惭愧惭愧,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离我远点,有人过来。”

“好的好的。”

龙中堂急忙错开一步,离开柳含烟两三步远,却见两个姑娘,一高一矮,脚步轻盈地已然来在近前。

眼见两个姑娘身着国子监服装,龙中堂急忙满面堆笑,紧走两步,迎上前来,拱手施礼道:“在下龙中堂,见过两位学姐。”

可是,两个姑娘好像没看到他似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笑脸盈盈地来到柳含烟面前,甚至不等柳含烟反应过来,矮个姑娘热情问道:“这位妹妹,你是来国子监求学的吧?”

“是啊。”柳含烟急忙拱手施礼,如实回道:“小妹上个月接到国子监征召书,今儿个一早,便来报到了。”

“欢迎你来国子监。”另一个女孩接口道:“我叫马爱莲,她叫吴墨兰,国子监四门学二年级监生。”

“啊,原来是两位学姐。”柳含烟非常高兴,热情道谢:“我叫柳含烟,谢谢两位学姐热情相迎。”

“一见你就很投缘,长那么漂亮,一定是咱梨花宫的花魁。”马爱莲身材苗条轻盈,说话也像她身材一样轻声细语:“待会儿见到宫主,一定喜欢你的。”

“公主?”柳含烟一边随着两人匆匆走向国子监大门,一边诧异问道:“公主也来国子监?她们应该在皇宫,由翰林学士单独授课吧?”

“你想哪儿去了?”吴墨兰格格笑道:“咱们的宫,是宝吕宫,咱们的宫主,也不是皇帝家的金枝玉叶,而是咱们梨花宫的主人。”

“宫主姓韩,名讳凤娇。”马爱莲微笑解释道:“待人可好啦,一会儿见到就知道了。”

马爱莲话音刚落,吴墨兰已经大声呼喊起来:“宫主,宫主,给您带来个大美女。”

龙中堂与柳含烟急忙顺声望去,只见十几步外的国子监门前,拥簇着许多监生,男男女女,挤成一团,也不知哪一个才是他们梨花宫的宫主韩凤娇。

他们正在疑惑,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应声看向这边,抬手冲他们招手示意两下,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看到,随即便低头与身边一个姑娘说着什么。

眼见她神情凝重,丝毫不像谈心聊天,龙中堂和柳含烟暗自惊讶,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随着吴墨兰和马爱莲,很快来在韩凤娇身边,却听韩凤娇正忧心忡忡地问道:“白默杰还没消息?”

那姑娘摇了摇头,小声道:“敏敏又去探听了,京兆尹正带人查看现场,除了白默杰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其余同学,全部遇害,却没查到任何线索。”

“定是风云会干得。”韩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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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咬牙切齿一声,又惊疑交加地追问:“可是小刀会他们,为何没受袭击?”

“不知道。”姑娘神情黯然,依旧连连摇头,小声道:“您在这里招收新人吧,我再去那打探,有啥消息,尽快来告诉您。”

“去吧。”韩凤娇点了点头,关切叮嘱道:“注意安全,不要招惹他们。”

“是。”姑娘应声离去,韩凤娇轻吐一口气,转而看向柳含烟和龙中堂,满面含笑,正欲说话,却听吴墨兰笑道:“宫主,她叫柳含烟,乐意加入咱们梨花宫。”

“好秀丽的妹妹。”韩凤娇喜笑颜开,热情招呼道:“含烟妹子,欢迎加入梨花宫。”

“多谢韩宫主厚爱。”柳含烟急忙拱手回礼,略一迟疑,却婉言谢绝道:“只是,小妹是来上学的,不想加入什么帮派。”

“是么?”韩凤娇脸色微微一变,瞬间恢复平静,淡淡道:“没关系,人各有志,不好勉强。不过,等你后悔时,恐怕就晚了。”

“喂,大姐,梨花宫是干吗的?”龙中堂这半天无人理会,又听他们提及风云会小刀会什么的,大感诧异,于是顺口问道:“国子监女学院,有诗词歌赋班,琴棋书画班,还有插花女红班什么的,没听说什么梨花宫桂花宫的,学种花的吗?”

“你!岂有此理。”韩凤娇面对龙中堂的连珠询问,觉得字里行间,无不充满调侃讽刺与挑衅,不由勃然变色,冷笑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好啊,墨兰,让这位公子了解了解,梨花宫是做什么的。”

“是,宫主。”

吴墨兰看到柳含烟当面拒绝韩凤娇,已经觉得两人很不顺眼,又见龙中堂当面嘲讽,早已怒火中烧,闻听命令,正中下怀,应声之处,抡起胳膊,冲着龙中堂,一个大嘴巴便扇了过去。

要说这龙中堂也够倒霉的——自从来到京城,不到半天时间,已经先后历经几次厮杀,而且他还都是被厮杀的一方。

然而,俗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尽管历经几次追杀,让他狼狈不堪,却也不无收获——让他不知不觉间,练出一种躲闪袭击的本能反应。

正是在这种本能反应地驱使下,韩凤娇这边一变脸色,他马上意识到灾难降临,没等吴墨兰的胳膊抡起来,他哧溜一下,便退出两步开外,轻松躲开重重一击,倒让准备出手相救的柳含烟蓦得刮目相看。

吴墨兰一看龙中堂轻松自如,躲闪开来,不由暗自惭愧,觉得在韩凤娇与众多姐妹面前大丢颜面,顿时更加愤怒,双足一顿,纵身追到龙中堂身后,飞腿狠踹。

龙中堂躲过吴墨兰猝然攻击,正暗自庆幸,却又不想多生事端,勉强站稳身形,急忙转身回头,试图解释误会,却见吴墨兰的飞踹,已经来到腰间,再想躲闪,为时已晚,登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吴墨兰眼看一击得手,非常得意,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清喝:“倒。”

可她喊声刚落,已觉不妙——只见她的飞踹即将踢中龙中堂之际,龙中堂好像脚底抹油似的,贴着地面疾速滑退一步,有惊无险,又躲了过去——而她却随着这脚飞踹的强大惯性,滴溜一下,原地转了一圈。

她迅速稳住身形,瞪眼一看,却赫然发现,龙中堂身边多了一个身材修长、衣衫不整的年轻人。

她顿时惊悟——定是此人暗中相助龙中堂!而且,单凭此人这招本领,武功身法,必定远胜于她。

一念至此,她忽然有些心虚胆怯,却又不能置之不理,于是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是谁?干吗多管闲事?”

“告罪告罪。”此人微微一笑,拱手作揖,文绉绉道:“在下王三叹,闲逛京城,偶过宝地,看到小姐连连追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于心不忍……”

王三叹话没说完,发现门前众人,几乎全部向他看来,只是这一道道目光,似乎与众不同,值得玩味——有的惊讶,有的纳闷,有的好笑,还有龙中堂双眼中的少许感激与赞许。

王三叹很少享受这种众目睽睽的感觉,瞬间便感到大不自在,蓦得停住说话,顺着众人目光,重新审视自己,似乎想看看自己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才会如此备受关注。

可他低头一看,猛然醒悟过来,顿时脸上发热,面红耳赤,暗暗叫苦:还以为衣裳短小点没大关系,没想到细看之下,如此丢人现眼。

原来,他身上这件半新不旧的蓝色长衫,不仅袖子短小许多,就连本该垂到脚踝处的长衫下摆,也仅仅越过膝盖,遮住半个小腿,露出半尺多高的粗壮小腿和黝黑脚踝,还有露着脚指头的简陋草鞋。

好在王三叹拥有超强的自制能力,尽管自惭形秽,却迅速恢复平静,冲着围观众人团团作揖,讪讪笑道:“惭愧惭愧,在下一向不拘小节,不重衣冠,正所谓以貌取人,失之——那个,什么什么羽毛……”

王三叹话未说完,众皆愕然,旋即又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哄笑。

龙中堂侥幸脱险,兀自心有余悸,眼见众人嘲笑王三叹说错典故,急忙靠近王三叹,小声提醒道:“失之子羽,不是羽毛。”

王三叹登时醒悟,更加挂不住脸,心想老子肚里也没几滴墨水,不能再拽文了。急忙改口道:“啊对,不是羽毛,是子羽。也就是说,老子不是没钱,老子是没工夫像女人一样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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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

刹那间,哄笑声更加响亮,几乎听不见王三叹后面还说些什么。

而龙中堂不仅丝毫没笑,反而恭恭敬敬,冲着王三叹深施一礼,诚挚谢道:“在下龙中堂,多谢王兄救命之恩。”

王三叹被众人嘲笑得正自尴尬,眼见龙中堂躬身致谢,刚好找到台阶,大咧咧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没啥没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那个什么,兄弟还有急事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改日再见。”

王三叹撂下一句场面话,转身要走,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站住!”

王三叹一怔,只见吴墨兰一个箭步,跃到他面前,横眉立目,厉声呵道:“你坏我大事,向我道歉。”

王三叹微微皱眉,旋即笑道:“小妹妹,在下又没做错什么,为何道歉?”

吴墨兰一指龙中堂,愤然道:“他侮辱我们梨花宫,我正要教训他,你不分青红皂白,横加阻拦……”

“哎呀呀……”不等吴墨兰说完,王三叹不耐烦打断道:“小妹妹,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如你所说,这位仁兄言语中稍有失礼,说声对不起也就是了,何必打打杀杀呢?”

“对对对,王兄说得是。”龙中堂更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急忙冲着吴墨兰拱手施礼,赔笑道:“吴小姐,在下言语不周,多有得罪,请您多多海涵。”

“闭嘴!”

吴墨兰瞪了龙中堂一眼,两眼余光,却又不由自主地瞟向左后方,只见韩凤娇正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地盯着王三叹。

王三叹虽然喜笑自若,却敏锐发觉吴墨兰看向韩凤娇,瞬间明白过来,冲着韩凤娇远远拱手笑道:“这位小姐,杀人不过头点地,有错能改,善莫大焉。龙兄弟既然已经道歉,还请大姐给我一个薄面,化干戈为玉帛,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吴墨兰眼见王三叹冲着韩凤娇好像温言恳求,可他嬉皮笑脸,言语轻浮,一会儿小姐,一会儿大姐,哪有半点诚恳之意?

愤怒之中,吴墨兰突然心中一动,不等韩凤娇回话,脸上忽然挤出一丝甜甜微笑,柔声轻笑道:“王公子,你说得对,小妹真想给你一个薄面,可是……”

王三叹正眼巴巴地看着韩凤娇,忽见吴墨兰娇声娇气,缓缓靠近,微微一怔,正欲后退避让,却见吴墨兰话没说完,忽又顿住,不由好奇追问:“可是什么?”

吴墨兰笑得更加娇艳,好像诉说什么秘密似的,上身微微前倾,声音细弱蚊蝇,却非常快速道:“可是,要看你的脸有没有那么值钱!”

最后一个“钱”字刚说出口,吴墨兰脸色一寒,不知何时,手中赫然多了一把短剑,手臂疾伸,一道寒光,疾如闪电,眨眼便刺到王三叹胸前!

“小心!”

“别伤他。”

电光火石之间,柳含烟与韩凤娇几乎同时喊出声来。

柳含烟因为王三叹方才出手相救龙中堂,心中感激,急忙出声示警。

韩凤娇不想在学校门前,当着几十数百名监生的面,做出这等无礼犯罪之事。

可是,喊声过后,柳含烟与韩凤娇几乎同时发现——王三叹居然毫发无伤地站在吴墨兰面前——只不过他现在所立位置,比刚才站立之处,稍稍后退一步而已。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王三叹如此轻松自如地躲开吴墨兰的突袭,外行人还以为吴墨兰胳膊短了几寸,没有够着,可柳含烟和韩凤娇却清清楚楚地发现,王三叹在吴墨兰出手瞬间,脚下好像装有滑板似的,快如闪电,疾退一步。

这般身手,韩凤娇和柳含烟扪心自问,她们两个,也许能侥幸躲过猝然偷袭,却绝对不能在喜笑自若中,做到这般无形无迹,挥洒自如。

韩凤娇虽然暗恨王三叹多管闲事,却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次出丑,急忙喝住又要进攻的吴墨兰,缓缓来到两人身边,冲着王三叹拱手施礼道:“王公子武功高强,小女子佩服。”

“岂敢岂敢。”王三叹好像浑不在意似的,依旧喜笑自若,可心中却暗呼侥幸,正欲发火,却见韩凤娇前来赔礼,顿时转怒为喜,拱手笑道:“小姐不用多礼,在下也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韩凤娇强压怒火,暗自发狠:等你小子进入国子监,有你好看。可她脸上却洋溢着亲热微笑,柔声寒暄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学弟学妹,实不该打打杀杀,伤了与气。这些小事,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多谢多谢,既如此,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王三叹嘻嘻哈哈,冲着所有人团团一辑,非常潇洒,转身便走。

“咦?,您不是来国子监报到的吗?”韩凤娇急忙诧异问道。

“不——是——”

王三叹头也不回,拉长声音,懒洋洋地回答一声,旋即还自言自语地咕哝道:“我他妈从小不读书,来这里报什么到?”

王三叹声音虽小,却被韩凤娇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更加气恼:他居然不是国子监的监生?那他就此离去,以后岂能再见?今天岂不白白吃亏?

一念至此,韩凤娇虽然依旧面含微笑,可她左手袖口,却不易被人察觉地稍稍抬高,瞄准王三叹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指缩回袖口内,轻轻摁住藏在袖中的梅花袖箭筒的机关按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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