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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得陇又望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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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你的蛋吧。”王三叹一看鸨母越说越不像话,又好气又好笑地啐了一口,笑道:“老子还嫌脏呢。”

笑骂声中,王三叹再无暇理会,身形一闪,轻松甩开鸨母,倏然跃出五尺开外,抬眼看去,叶翠已经消失不见,大呼小叫起来:“姓叶的,光天化日,居然带着姑娘逛窑子,你可真有本事。”

叶翠和黄如玉刚刚穿过前堂,跨进后院,闻听王三叹口无遮拦,紧紧追赶,又见后院四面合围,情知躲藏不住,急忙追问:“小哥,有后门吗?”

“有。”

“太好了。”叶翠抬手一指黄如玉,吩咐道:“麻烦您送姑娘离开。”

黄如玉一愣:“公子?”

叶翠道:“我拦住他,您快走。”

“不,一块走。”

可就在两人僵持瞬间,王三叹已经连蹦带跳,穿过前堂,冲过抱厦,来在院中,呵呵笑道:“还真是郎情妾意,那就在这儿做对亡命鸳鸯好了。”

叶翠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满腔愤怒中,早已懒得搭理王三叹,二话不说,抡起龙剑,径直扑上前去。

王三叹胜券在握,并不急于求成,轻身避开,嘻嘻笑道:“还没拔剑呢,小子。拔出来呗,让我欣赏一下。”

叶翠生怕王三叹胡说八道,再说出有辱黄如玉的胡言乱语,也不敢反唇相讥,心中暗自发恨:你让我拔,我偏不拔。

她的武功本来便弱于王三叹,如今肩背包裹,手拿重剑,原本可以依仗的轻盈身法,更难以发挥。

如此以短击长,几个回合下来,她不仅丝毫难以伤及王三叹,反而在王三叹的牵引下,把周边的门窗玻璃、花盆鱼缸等装饰物件打坏许多,心疼的鸨母大喊大叫,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最可气得是,王三叹占据上风也还罢了,居然还像猫戏老鼠似的,连连嬉笑挑逗:“打不着,打不着,就是打不着。”

叶翠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情急之下,猛然把包裹甩到地上,打算和王三叹放手一搏。

王三叹一看叶翠被他逼得囧相百出,甚至摆出玩命的架势,更加得意洋洋,嬉笑呵斥道:“喂,不过想看看而已,你就这么大火气,真他妈小家子气。”

叶翠被迫误入青楼,早已痛恨在心,把王三叹恨得牙根痒痒,哪还听得进王三叹说些什么?只把龙剑当做哨棒,追着王三叹一味横扫竖砸,招式间,甚至几无章法。

如此翻翻滚滚,转眼又是十几个回合。

叶翠打不着王三叹,王三叹却对叶翠也无可奈何。

可是叶翠挥动着异常沉重的龙剑,却越来越吃力,喘气渐渐粗重,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心中也更加急躁不安。

王三叹看得清楚明白,心中愈加得意,一张大嘴更不闲着,连连取笑挑逗:“不行了吧?就你这小身板儿,娘们儿似的,拿这么大长剑,看能坚持多久?”

叶翠闻听此言,更加焦虑——等到精疲力竭,与黄姑娘一块受辱不说,龙剑也会被他夺走,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惶恐绝望中,她杀机陡起,急中生智,左手探入腰间百宝囊,狠狠捏了一把铜钱,右手抡起龙剑,再次砸向王三叹。

王三叹试出叶翠功底,早已不屑一顾,眼见叶翠抡剑砸来,随随便便,顺势左闪。

可他身体刚刚跃起,只见叶翠左手一样,一把铜钱,好像天女散花似的迎面砸来,不由故作夸张,哇哇大叫:“喂喂喂,臭小子,怎么说我也救过你,又没深仇大恨,居然如此狠毒,想要我的老命。”

虽然铜钱威力不大,可如此近的距离,王三叹也不敢大意,呼喝声中,他向左侧躲闪,两手好像捕捉蝴蝶似的漫天乱抓,甚至还不无得意,咋咋乎乎:“呀呀呀,今个儿饭钱有着落了,小子,尽管撒来。”

叶翠早已料定王三叹躲闪方位闪,也料定铜钱不能伤及王三叹,可她要的便是王三叹身体悬空,难以躲闪的大好良机。

如今一看机会已到,挺剑作枪,冲着王三叹肋下狠狠直杵过去。

王三叹看得清楚,暗自叫苦,急中生智,右手疾挥,把刚刚抓获的数枚铜钱,射向叶翠。

可就在他回手反击瞬间,一时不慎,一枚铜钱已经狠狠在肩头,虽然不至于受伤,却也一阵疼痛。

他恼羞成怒,再也无心戏耍,蓦得抽出虎头枪,照着杵至近前的龙剑,狠狠砸落下去。

叶翠眼见虎头枪势大力沉,担心砸坏剑鞘,不敢硬接,急忙飞身后跃,斜刺里跳到院子中央,远远避开王三叹。

王三叹却不追赶,径直前行两步,枪尖倏然一沉,径直把叶翠放在地上的包裹挑在手中。

他一击成功,心花怒放,哈哈一笑,冲着正欲扑上来抢夺包裹的叶翠把眼一瞪,摆手喝道:“站住,小子,老子又饿又累,不打了。不然,我带着包裹远走高飞,咱们一拍两散。”

“你,你真是无赖。”

叶翠被这突然变故弄得手足无措,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还真怕王三叹带着包裹飞身远去。

尽管包裹内没什么贵重东西,可她和龙中堂换洗的衣裳,还有随身梳洗之物都在里面,若被王三叹带走,一时半会儿,也难以配齐。

王三叹看到叶翠惊慌失措,愣在当地,不由更加得意,大言不惭道:“实话告诉你,小子,老子就这个倔脾气,只要粘住你,你想揭开,至少也得脱层皮。”

“呵呵呵,老夫现在就给你脱皮。”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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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如玉已经惊喜万分,喊出声来:“三师父。”

王三叹大吃一惊——这老家伙怎么追这儿来了?此人面慈心恶,凶狠毒辣,还是早早离开为妙,何况抢到这小子的包裹,已经大占便宜,让这小子去追我吧。

一念至此,他不等三师父现身,猛然把包裹搭在肩上,一个箭步,蹿到院中,正欲飞身上房,却见三师父已经落在对面倒座房顶上。

他微微一怔,冲着三师父笑骂道:“哈哈,老家伙,你来晚一步,小爷走啦。”

“别走!”

叶翠眼看王三叹果真要带包裹离开,心急如焚,大喝一声,抢上前来,伸手便要夺回包裹。

可她身形动时,王三叹早已飞身而起,径直跃上与三师父隔院相对的正房顶上。

王三叹深知三师父武功远胜于他,尽管隔着数丈见方的小院,却丝毫不敢大意,踩着鱼鳞纹似的层层青瓦,顺势跑向房顶。

可他刚刚小跑两步,便听脑后生风,来势甚疾。

他悚然一惊,急忙顺势弯腰,伏向房顶,抡起手中包裹,反手迎向风声,心中还有几分暗自得意:不管什么暗器,包裹内衣装甚多,定能纳入其中。只要挡住这次偷袭,便能越过屋脊,逃之夭夭。

如他所料,包裹抡出瞬间,果然被暗器击中,而包裹仅仅微微一颤,对他并无任何伤害。

他不由更加得意,迅速回收包裹,飞身起越,试图纵过高高的屋脊。

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起跳瞬间,不仅包裹没能顺利收回,甚至还被拉扯包裹的力量反向一扽,扥得他不由自主,倒退两步,顺着陡峭的屋面,踉踉跄跄,又滑退到刚上房顶时的落脚处。

他大吃一惊,急忙使出千斤坠,骤然稳住身形,不及回头查看,猛然用力,试图重新把包裹拽回怀中。

可就在他用力猛拽瞬间,只听“嗞啦”一声轻响,旋即便听院中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便听到“噼里啪啦”一阵碎响,好像许多冰雹骤落在他身后的瓦面上。

王三叹急忙转身回头,只见包裹赫然被扯开一个窟窿,里面那些小镜子、小梳子、胭脂盒、香粉囊等梳妆打扮的小东西,纷纷滚落在陡峭的屋顶上,又顺着滑溜溜的瓦面,叽里咕噜,滚落房檐,叮叮当当,噼里啪啦,好不热闹,落到地面上。

王三叹讶然一怔,忽觉有些歉意,还有些懊恼——今天的玩笑有点大,恐怕不好收场。

一念至此,他顿时迁怒于三师父,不由瞪眼望去,却见三师父手中拎着一块扯下来的包裹布,已经从对面房顶飞身而起,好像一只老鹰似的,径直凌空扑来。

王三叹大吃一惊,急忙扯过残缺不全的包裹,胡乱抱在怀里,飞身起纵,跳上屋脊,顺着屋脊右走飞奔,转眼来到屋脊边缘,丝毫不赶停留,径直飞身跳出山墙外。

身在半空,他心中稍安,却暗自嗟呀,懊恼之极——这算什么事儿呀?本来好心好意打抱不平,结果恩人变为仇人。本想抢他个包裹,逗他玩玩儿,待会儿还他就是,却又让老家伙给扯坏。都他妈怪这老家伙……

他正自胡思乱想,眼看即将落地,忽听一声尖利的兵刃破空声,骤然又到身后。

他意识到暗器袭来,下意识想甩出包裹,又怕再被扯烂,急中生智,猛然抽出短枪,听风辩刃,迎着已经袭到身后的暗器,反手格挡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他只觉手臂一紧,眼看离地不过三尺,可身体却骤然而停。

他悚然一惊,抬眼看去,只见一道光闪闪银亮亮的蚕丝状绳索,从空而降,而丝索末端,正连着一柄细小精巧的银色三指飞爪。

他顿时醒悟——方才撕破包裹的,就他妈是它——三指飞爪,甩出时张开,碰到目标,绳索一扽,便紧紧抓拢,把目标牢牢抓紧——方才虎头枪反手格挡,便正像送上门去似的,被三指飞爪迎头抓住,而且还不偏不倚,恰好紧紧抓在枪头和枪杆交界处的镀金虎头上——即便抓得不算太紧,也保证不会滑落。

王三叹看得清楚明白,心急如焚,紧张思忖对策:要么松手落地,放弃短枪;要么期待连着飞爪的丝索不堪承受重量而断裂;要么被老家伙拽上去……

可就在他焦虑思索瞬间,猛觉绳索倏然飞快上升,而三师父不无调侃的嬉笑声,也在他头顶响起:“小子,要不要荡秋千啊?”

刹那间,他骇然一惊,把心一横,当机立断:算啦,枪丢了可以再造,命丢了就完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学那些愚笨的家伙,信守什么枪在人亡的混账话。

一念至此,他急忙把手一松,瞬间落地,头也不回,撒腿便跑,不大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叶翠拎着龙剑,正站在三师父身边,眼见王三叹拎着半个残缺不全的包裹,很快消失在空荡荡的小巷尽头,又羞又急,却也无可奈何。

暗叹一声,她沮丧回过身来,看着包裹里的东西,从屋顶到地面,几乎撒落满地,忽觉羞愤难忍,眼圈发红。

她强打精神,勉强稳住心神,正欲收敛这些琐碎之物,忽听三师父冷冷道:“小子,借我长剑一观。”

甚至,吩咐声中,他不等叶翠应声,已经抓向龙剑。

叶翠陡然一惊,急忙后跃数尺,惊讶喝道:“干什么?”

三师父冷冷一笑,不屑道:“我想看看,你跑得了么?”

叶翠情知不是对手,又觉此人在此,黄如玉不会再有什么安危,急中生智,陡然变色,抬手向三师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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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指,惊声吼道:“小心!”

三师父愕然一惊,却也真怕王三叹神出鬼没,背后偷袭,身不由己似的猛然回头,却见身后空空如也。

他情知上当,急忙又转过身来,却见叶翠已经跑到屋脊尽头,从房顶另一侧,飞身跃下。

说到这里,叶翠微微一顿,旋又不好意思道:“好在他没有追来。可后面的事儿,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呀。”王三叹嘻嘻笑道:“我本打算逃走,可实在舍不得我的宝贝,便从地下偷偷潜伏回来,却又看了一出好戏。”

原来,三师父一看叶翠逃走,急忙追赶,却听黄如玉不满喊道:“三师父,您干吗赶走公子?他东西还在这里呢?唉呀!您这是干吗呀?”

三师父尽管心有不甘,却也不敢把黄如玉独自留在此处,只好飞身下房,落在黄如玉身边,故作严肃道:“小姐,包裹里居然这么多女孩用品,这小子肯定不是好人。”

“什么嘛?”

虽然黄如玉和怡红院众人眼见叶翠包裹里滚落这么多女孩用品,无不感到惊讶,可黄如玉仅仅惊讶片刻,却又觉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难道只能女孩子梳洗打扮吗?叶公子每天也要洗脸梳头吧?不然的话,怎对得起这张俊俏的脸蛋?

于是,在怡红院众人叽叽喳喳的哄笑声中,黄如玉毫无顾忌的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收敛起来,等着叶翠下来,也好物归原主。

可她刚刚收拾完东西,抬头看向房顶,却见三师父伸手抢夺宝剑,吓得叶翠仓皇而逃。

她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呵斥埋怨起来。

三师父对黄如玉的心思一目了然,却也不好点破,只好赔笑道:“您不用着急,百乐帮弟子无孔不入,只要这小子不离开京城,不出半日,老朽便能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到您面前。”

事已至此,也无他法,黄如玉只好怏怏不乐地跟着三师父正欲离开,却被鸨母一把抓住,哭丧着脸道:“大小姐呀,打碎这么多东西,不能说走就走啊。来呀,守住大门。”

黄如玉觉得鸨母言之有理,于是站住脚步,为难看向三师父:“三师父,我没带银子呢。”

三师父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杀意,却微笑点头,慈眉善目地看向鸨母:“老鸨子,多少钱呐?”

“这么多东西,至少要五十,啊不,至少也要一百两。”

三师父冷冷一笑:“老鸨子,贪财是人的本性,好歹也能谅解,不过,贪心过度,往往有命要,没命花。”

说着,三师父从怀里拿出五十两一锭大元宝,托在手心,缓缓伸到鸨母面前,攥成拳头,又瞬间展开,那银锭,却已被握成银条——上面还清清楚楚地印着五道手指痕。

鸨母吓得目瞪口呆,战战兢兢,却依然接过银条,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是是是,老爷说得是,五十两,就五十两。”

“嗯?你腕上是什么?”三师父猛然看见鸨母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勃然变色,转而看向黄如玉:“您的玉镯在家吗?”

“噢,刚才送给这位妈,妈妈了。”黄如玉俏脸绯红,急忙致歉道:“对不起,三师父,不该把您给我的礼物,转送别人,可刚才,逼于无奈。”

“拿来。”三师父不等黄如玉把话说完,已料定黄如玉遭到鸨母讹诈,瘦脸一沉,冲着鸨母伸过手去:“拿来,嗯——再给你银子。”

“哼。”鸨母一看三师父非常看重玉镯,瞬间底气大增,方才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瞄了三师父一眼,大嘴一撇:“行啊,一千两——一只,给两千吧。”

“两只都在这儿?”三师父眉头微微一皱,旋即爽快应道:“没问题,马上派人送来。”

“哟,老爷这话说得光彩,却不那么实诚。”鸨母冷冷笑道:“出了这道门儿,奴才们可去哪里找您老人家?”

“那,派人跟我去取。”

“那可不行,老爷本事高强,我们都看见了,还怕有去无回呢。”

“那,你到底怎样?”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鸨母转身向屋走去,头也不回道:“送客。”

“岂有此理。”三师父眼见鸨母诚心讹诈,怒不可遏,轻叱一声,忽听黄如玉劝道:“三师父,就依她所言,回家取钱吧。”

“好,就依小姐。”

三师父随口应声,心中却暗自苦笑:带你出来游玩,让别人讹去玉镯,还要回家取赎金,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他心中郁闷,面无表情地随着黄如玉默默走到大门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倏然止步,微微笑道:“呀,我想起来了,昨日收账的银票,还在这里。您先行一步,我去赎回玉镯。”

“好啊。”黄如玉正中下怀,心想现在跑出去,说不定还能追上叶公子呢。于是抿嘴笑道:“您别吓着人家,慢慢和她商谈。”

“放心吧,您去门外稍等,我马上就来。”

三师父微微一笑,转身正要走回院中,却被几个壮汉手持棍棒拦住去路。

三师父微微一怔,只见其中一个壮汉冷冷喝道:“喂,老家伙,我家主人说了,回去拿钱再来。”

三师父冷冷一笑,好像非常胆怯似的又回身看向大门,只见黄如玉正在迈步出门,于是冷冷一笑,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默默看着黄如玉缓缓走出大门。

众打手见他神思恍惚似的一动不动,还以为他赖在这里不走,互相对视一眼,不知哪个突然一声暴喝:“弟兄们,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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