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别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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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发生了什么，难道你没有感觉吗？”季文儒伸完懒腰一跃，趴在我的面前，凌乱的头发不但没有影响他的帅气，相反还带着家居慵懒的英俊。以前看他穿西装打领带是总觉得他应该有三十岁，但现在懒懒散散地看，恐怕也就二十七八岁，这样子的话，可能比我还小。那我不就真的成老牛吃嫩草了吗？
天呐！我以为我还年轻的，如今看来，有可能我已经成为传说中的“斗战剩佛”了。
“怎么了宝贝，难道还没想起来吗？要不要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作势就要扑上来，双手已然将我包裹身上的被单扯开一角。
“季文儒！你讨厌！”顺势将被单全部推到他身上，起身溜进了洗手间将门反锁。
女人一辈子，最在意莫过两件事，第一件容颜，第二件年龄。虽说现代科技高速发达，容颜与年龄的关系已经可以从正比例关系慢慢地下调，但是不代表拥有一张童颜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依旧能开心自己青春不老，其实，心里面还是耿耿于怀自己真实的年龄的。
一大早，看到自己身边睡着的男人青春洋溢，拥有一张越看越帅、越看越年轻的脸，而自己却由原来自以为的小女生转变为大姐姐，心再宽的人恐怕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吧。
唉！真是郁闷！这有钱人怎么就样样得天独厚，财富、容貌、身材、学识、气度、前途，你说季文儒拥有了这么多的东西，他怎么就没有个缺点呢？哪怕是声音不好听、或者是指甲不好看也行啊！
洗漱完毕化上淡妆开门，季文儒已经不在房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条大红色的洋装连衣裙平整地放在床上。我知道，这是季文儒给我准备的。我皮肤白皙细腻，气质又有些强势，穿上正红正黑等浓重鲜厚的颜色最是合适好看，而像他这样细心且又品味的男人当然知道这种搭配于我再合适不过了！
换上衣服下楼，季文儒已经在厨房里面忙开了。昨晚来不及细看，这是一套上下两层的公寓，看样子应该不是复式建筑，而是买下两层刻意打通的，房间的格局不小，布置也宽敞舒适，各种简约却不失格调的家具恰到好处安放，与装修风格融为一体，简直可以当作样品间展示了。摸了一下茶几、柜子，一尘不染，看来除了有人定期打扫的同时，季文儒应该也是保持着相当良好的卫生习惯。
“宝贝，过来吃早餐了。”季文儒套上了灰色的家居服，干净整洁的脸庞连同松散整齐的头发，简直是自带阳光，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上我这种没有白天的夜间生物，简直就是天敌，让我不自觉的就是退后，我要是敢站过去，恐怕就会被阳光照射而死！
“不吃，戒了！”抬眼看到了昨晚那条黑色礼裙，伸手一捞，便搭在手上准备离开。
“不吃早餐可不行哦！”季文儒将早餐端上餐桌，我以为他会过来拉住我，没想到他却只是在墙上的开关按动了两下，随即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我不以为然换上了鞋子，伸手拉开门把手，一拉便知道了季文儒的诡计。季文儒家的门锁是全自动高新技术的密码锁，无论是门里门外都可以通过密码锁门，如果没有密码恐怕除了踹门便再打不开了，而他刚才在墙上按动开关的几下，恐怕就是在用密码锁门。果然是卑鄙！
“季文儒，你给我开门！”我将东西甩在沙发上，气冲冲地便跑到厨房对着他咆哮。
季文儒却不急不恼，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蔬果沙拉，直接忽略我放到了餐桌上。
“宝贝，吃完早餐，我再送你去上班好吗？”
“不好！我快要迟到了，你把门打开，我自己打车去。”墙上的时钟虽然不响，但是分针却不动声色就指向6字，现在已经7点半了。
“你不是8点半上的班吗？坐下来慢慢吃，我保证你不会迟到的。”说着拉开椅子把我按了下去、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便坐在旁边为我切开三明治。
季文儒今天做的是培根鸡蛋三明治，面包烤的脆黄，鸡蛋也煎得不错，培根油腻亮泽的颜色还飘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整份早餐看上去十分营养美味。他精巧的手指拿着刀子细分，三明治被切成好看的三角形递过来，整一个就是温馨的画面。
只可惜，这个温馨的画面却似曾相识，那双干净的手每每作出优雅的动作，总会让我想起另外一双手、另外一个人以及另外一份情，于是温馨不再，剩下的我就是觊觎多年带来的心酸和寂寞。
为什么？让我遇见他在靳南之后呢？这样的安排除了折磨我脆弱的神经还会有什么作用吗？
“我不吃！我不吃！”尽量地克制内心的悲伤，用一种无理取闹的任性拒绝季文儒的好意，将盘子整个推开，却不料用力过猛，“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顿时，整个世界格外地安静了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季文儒，他的眼眸顿时深沉，刚才洋溢在身上的阳光已经不见，取而代之变成了密不透风的冷冽。
我发誓！我诅咒！我真的不是有意糟蹋季文儒的早餐，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将盘子打翻，一发不可收拾酿成了如今这种重大的错误。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季文儒说：我吃！
“季文儒……我……”满怀歉意地看着季文儒，一紧张，该死的嘴就变得不利索，吞吞吐吐连句抱歉都没说全。
“陈喜”他冷冷地打断我的话，“你大概不知道，云中要和洋城银行合作的意向是我授意公关部发出去的吧。我提出的授意是收购洋城银行，云中集团已经做好了向金融业进军的准备，第一时间肯定是开办银行，而这么多家小银行在望，为什么选择洋城银行，你大概不也知道是因为你吧。还有，你大概更不知道，我所授意的第一阶段合作必须由你全权负责，合作才能继续吧。”
季文儒语气又变得凉薄冷淡，我知道，这是生气了，就像昨晚把我壁咚一样，可是今天我的感觉却不再是兴奋，更多的却是失落，复杂的失落！
怪不得昨天一上班，谢行格外地关照要我全权负责这个项目；怪不得吴慕茹一见我就是冷淡却又包含深意的微笑；怪不得蔡行一改若即若离的性格，还对我说出美丽也算一种实力的肺腑之言。敢情，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关系户，靠着季文儒的关照才能接下这个项目。所以，在全世界都知道而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都加入了忽悠我的行列，一面希望利用我的关系，另一面却在深深地鄙视我。
可是，这于我而言，又是何其无辜呢？承受着关系户的压力却得不到半点关系户的利益，两边还受夹击，里外不是人，就算这个关系户是香饽饽，可是有谁考虑过我感受没有？又有谁问过我可愿意接受这份所谓的恩赐？
“我……确实是不知道！原来季总在背后还对我这么关照！看来，这两个晚上牺牲色相还真算是超值回馈啊！”我同样冷冷地回应，歉意完全没有了，对上他冰冷的眸子，就差爆发了！
果然，季文儒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我身边的桌子上，“轰”的一声，如果不是钢化玻璃坚硬厚实，恐怕早就被击得粉碎。“牺牲色相！陈喜，你以为你是谁！难道我季文儒真的找不到女人了才要你来牺牲吗！”
“是啊，牺牲色相，我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季大公子帅气多金，有的是女人上赶子追你，什么莫丽月季一大堆，我算什么，怎么入得了你的法眼！看来这个两个晚上，倒是我占便宜了，当真是委屈你了！”
他额头上的青筋渐渐冒了出来，握成拳头的手臂上也拉出来一丝丝峥嵘的脉络，可是，我的无名火却也被撩起，滚滚烧了起来，丝毫不想避让。
“陈喜，你是觉得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在我面前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惹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立马让你在洋城毫无立身之地！”
“季公子，我信！我当然信！能得到您的垂青，我当真是三生有幸，哪怕不能一辈子套牢，只要您肯挥挥手施舍一点，那也够我几辈子受用不尽！您看，我身上穿的用的，不都是您的恩赐吗？我哪里还敢肆无忌惮地得罪您，巴结都还来！不！及！”
扒开他的双手，冷笑一声从餐桌走开，鞋子踩在地上食物与盘子的碎渣上，内心空落落的发冷。
“陈喜！”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整个身子便被一瞬间贯到墙上，高跟鞋鞋跟一歪，连忙扶住墙面，脚及时稳住没事，但手掌却被墙上的装饰刮到，硬生生拉出一道口子，虽然不深，却又血流不止。
“嘶……”我低头一看深吸了一口凉气，火辣辣地疼痛贯穿整个手掌，狰狞的伤口看起来比实际的伤势要严重多了。
“陈喜，你没事吧？”季文儒显然没有料想到这种后果，急切飞身而来，抓住手掌慌忙地用纸巾按住。
“把门打开！”我冷冷的说，脑海里一片空白，此时我唯一的理智就是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季文儒这只狰狞的野兽。
“好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他迅速地按开了墙上的开关，“叮咛”一声，门锁被打开。纵身上楼去取车钥匙。
但是，我并没有要等他的意思，拎起东西，拉开门把手，出门，打了辆车，直奔银行。
……
出了门才发现，季文儒的公寓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打了个车，15分钟便到了支行。收钱的时候司机看到了钱上的血迹，坚持要送我去医院，推脱了好一阵，才推掉了司机的好意，回到了办公室。
包扎伤口，换衣服，补妆，开会，我做着习惯的一切，却又觉得莫名的不习惯，心里还是不自觉的空落落。这种感觉在我决定放弃靳南这个美梦的时候曾经非常强烈地出现过，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莫名其妙的闹腾起来了。
“陈经理，有空吗？”办公室门被敲响，进来的人是莫丽，黑色行服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真是阿娜多姿。
“有事吗？莫经理。”我下意识地收回了受伤的左手，工整的坐直。
“受伤了？”莫丽杏眼一瞥，悠悠柔柔的关怀了起来。
“没事，做饭时切伤的。”
“哦，做饭能切伤手心？”莫丽似是而非地问着，我一时竟也无法应答，所幸她知趣，急忙又转了话题，“陈经理可要小心，刀剑无眼、水火无情，近期最好不要碰水了，免得留疤。”
“好的，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
无力的寒暄总算过去了，莫丽直接进入了正题。
“陈经理，关于云中集团的合作方案我已经做好了，总行那边的审核也已经通过了，你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和补充的，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可以过去云中直接洽谈了。今天刚好我约了云中的财务总监一起吃饭，正好我们可以探探口风。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怎么样？我能觉怎么样？你连总行的审核都通过了，再来问我意见，有意思吗？莫丽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摆明就是通知我，哪里还是在和我商量？
换成平时，我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罢休。只是现在，我整个心里都空落落的，完全失去了计较的力气。罢了罢了，我的头轻轻地摇着。
“好，你把计划发我邮箱来吧，中午我们一起和他们的财务总监吃饭。”
“好的，那就中午见。”
……
虽说云中集团有自己的食堂，但是中午时分的商业广场却还是随处可见带着云中工牌的白领在各色各样的餐厅转悠着，工牌像是他们的身份，也像他们的荣誉。
“不愧是大企业啊！”我心里莫名地赞叹着，真正成功的企业不仅要让员工为之工作，更要让员工视之为荣誉，而云中在这一方面确实做到了，似乎每个戴着云中工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自豪与骄傲，这种感觉就像我当年进入洋城银行一样，简单且快乐。
“不好意思，中午比较忙，让二位久等了。”迎面走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面貌清秀，身材高大修长，儒雅的气质自成一体，一出声便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到，季总监这么说，倒是让我们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莫丽说着握上男子伸出的手。
原来他也姓季，也难怪，云中本来就是季家的产业，高管姓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让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们的营业部经理陈喜，也是此次项目我们洋城银行的总负责人。”莫丽微笑着，然后把头转向了我，“这位就是云中集团的财务总监季文谦季总监，也是本次合作的负责人之一。”
“幸会幸会”互相递了名片便很快入座。
在莫丽的左右疏通之下，我渐渐认识了这个季文谦。
季文谦在季家后辈中排行第三，是季文儒的堂弟，算是洋城八大家族的青年才俊中的后起之秀。虽然名气没有季文儒大，但是谈吐举止却也透露出不逊于季文儒的风采。“果然是世家典范”我在内心忍不住地赞叹，这个世界总是奇妙保持自己的平衡，原本我以为现在的富二代中，季文儒这样品貌修养的人物已经是不可多得了，但如今看来，世家教养的产物，其实也是可以批量生产的，至少眼前的这一位便说明了得天独厚这种事情还是真的不是独厚！
“陈经理，莫经理，贵行这份计划我今早粗略地翻了一下，不好意思，由于年底事物繁忙，所以没有太仔细去研究细节，不过大概的几个领域我也有所了解，能够提供的服务确实比我们现在合作的银行全面。如果可以的话请稍微等一等，我们公司另外两个主要负责人也即将下来，不介意我邀请他们一起加入共同聆听二位的详解吧？”季文谦文雅的询问着，俨然又是一个英伦风格的绅士。
“当然不介意。”莫丽一抹微笑，眼波流转，我不知道这女人的眼神怎么一下子就秋水荡漾起来，但是很明显，她是起了兴趣了。
“本来是想来先跟季总监走走后门的，现在还能多收获两位精英的建议，自然更是求之不得啦！”实在是不想继续看莫丽那可以洒水的眼神，只好用一个笑话带过季文谦的注意力。
“陈经理真是风趣，我这边哪里有什么后门可走，但是待会要来的人物，倒是真的有后门可走，陈经理不妨试试看。”季文谦的表情随着玩笑开始生动起来，“你看，他们来了。”
说着站了起来，顿了顿衣领，右手伸出招呼入口处的伙伴。
我和莫丽也站了起来，转身，门口一前一后走进了两个修长的身影，前面一个一身休闲深蓝色西装、风骚的黑色漆皮鞋擦得蹭亮，简直可以当镜子使用，虽然惊讶，但叶修靖这身打扮却在我的意料之中。后面一个身影暗红格子花纹的马甲西装修身而立，冷冽的气质，季文儒严肃的表情出现面前，意料之外地居然让我吃了一惊。
看着两个人走近，季文谦的又再次温雅地出声，“让我来介绍一下吧，蓝色西装的是我们云中的市场总监叶修靖，后面那一位是我们的副总季文儒，也是本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大哥、表哥，这两位是洋城银行的项目负责人，这位是莫丽莫经理，旁边这位是……”
“旁边这位是陈喜陈经理，也很有可能是你未来的表嫂，陈喜女王。”叶修靖不等季文谦说完，便大步流星走过来给我一个熊抱，一米八的修长身躯袭来，哪怕我有神功护体，也抵不过这一阵热情。”
“叶修靖……你……放开……”受伤的手不敢太用力的推搡，所以胸中的我空气便被挤得七零八碎。
“呼”突然，紧紧抱住的身躯松了开来，我得以后退了一步，才发现，叶嘉洛被季文儒拉着扯开一步远，满脸幽怨地看着我，而身后的季文儒表情冰冷，眼眸深邃得更是深不见底。
“哈哈哈，原来陈经理和表哥还是熟识，那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看来今日一聚，还真是来对了。”季文谦表情活跃了起来，眼神颇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有些尴尬，只好一拍手强挤笑容装作很自然而然地轻笑，“原来季总监是叶公子的表弟，这世界还真是好小啊。私下里叶公子和我们开玩笑开惯了，大家别误会哈。”
“好吧，那你说是开玩笑那就是开玩笑吧，反正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叶修靖无所谓地又是一笑，拉过我身边地椅子就坐了下来，顺便把我按坐在他的隔壁，一脸的暧昧、似笑非笑。
就这样子，最后进来的季文儒只好坐在我的对面。
一经落座，莫丽便活跃着四处调动气氛，而我则在一旁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洋城银行地合作项目。说到底，这种服务性质的合作项目说好聊也好聊，说不好聊也不好聊，以往的经历就是把老板伺候好了，三杯两盏下去，也就差不多了。更何况这一次是云中想要收购洋城银行，那就更好谈了，把大概的内容说一遍，大家觉得没问题那就可以了。所以我谈得不是很尽心，顶着一张笑靥如花，内心却全是敷衍了事。
“陈经理这么说的话，那我也觉得其实没什么太大问题了。接下来我们就直接提交总裁办审批，审批一下来，就可以走法务对接流程了，您看，怎么样？”季文谦把我眼前的酒杯满上，52度的五粮液，不多不少，刚好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