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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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坐在沙发上，早已死去的高桥先生的尸体被刚刚那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搬走了，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屋子里还有淡淡地令人恶心的味道，而心情也烦躁不安到了极点。
按照田中哲的说法，今天不只是他犯下杀人行径的日子，也是他背后的团队针对银行实行犯罪的日子。
是银行抢劫案吗？
似乎只能是这样了。
松田阵平被锁在这间屋子里，完全无法知道外面的动静。
他刚刚搜查时就注意到了，这间办公室竟然没有窗户，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本有，近期填上了，就和那扇崭新的防盗门一样。
他也不是傻子，已经猜到田中哲所说的"礼物"是指什么。
结合那个遥控器和人质一词来看，他果然是被田中哲，和炸弹一起关着了吧。
不过那家伙肯定不知道他是爆处组的警察，不然估计不会这么放心。
松田阵平沉思着，一边细细打量着办公室。
他在思索犯人会把炸弹藏在哪里。
突然，他听到房间里响起一串不加掩饰的脚步声，从档案柜的方向传来，
他本能地抬头看过去，下一秒只觉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黑泽阵？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这家伙不是那个铃木集团的员工吗……
而且，这家伙这是什么奇怪的打扮啊！
眼前突然出现的银发男子并不像两年前那样穿着黑西装，而是长至膝盖的黑色风衣，衣领竖着，配上他特殊的银色长发，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嗯，这些都不算太奇怪，只是那顶帽子是怎么回事啊！
不觉得，太夸张了吗，是个人爱好吗？
眼见着松田阵平望着琴酒的眼神逐渐古怪和警惕，后者终于停止沉默，慢慢开口。
“我来找经理办理公司业务。”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这让他说的话莫名就有种信服力：“刚进房间，你们就来了。”
解释得言简意赅，松田阵平懂了。
“你就一直躲在那里？！”
卷毛警察嘴角抽搐了下，然后摘下墨镜，牢牢盯着琴酒，上下打量一番，啧了一声：“反正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一会去确认呢，也不知道你和那个山本什么的有没有串通好。”
他耸耸肩：“但这些我懒得管，反正——人不是你杀的，炸弹不是你放的，你和楼下那伙人不是一起的就行。”
琴酒挑眉，这才真正把面前的小警察放在眼里。
小警察懒洋洋的浑不在意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房间里还有个炸弹的焦虑，而眼神闪烁间锋锐的光显露出他的思考与谨慎。
临危不乱的从容在他身上体现得十足。
“有点意思。”
琴酒心想。
小警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嘴上说道：“只是连累你和我一起关在这里了……”
他似乎不是个擅长安抚“无辜民众”的人，身上就没有萩原研二那样的亲和力，此时说着安抚的话也显得漫不经心。
只是他以为琴酒不知道炸弹的存在，所以刻意避开了关于这些的话题，倒是贴心。
琴酒扯扯嘴角，走到他旁边坐下，注意到警察因为他的靠近，陡然绷紧的肩颈。
“还知道警惕，也不赖。”
琴酒随意地坐在一边，目光没放在松田阵平身上，语气自然：“在找炸弹吗？”
他看到卷毛警察蓦然圆睁的眼睛，没忍住勾了下嘴角，戏谑般的：“我都听见了。”
松田阵平愣愣地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琴酒挤了下眉头：“炸弹在档案柜里，我记得你是爆处组的？”
他又道：“我和炸弹无关。”
这人连自我辩白都显得无所谓，似乎一点不担心——或者说不介意被误解。
阵平闷闷地揉了揉头发：“我知道。”
要是真有关，这家伙也不会和他一样被关在这里了。
松田阵平认真地望着琴酒，声音坚定，一字一句：“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琴酒双手抱胸，眼神平静地注视已经起身往档案柜走的年轻警察。
“我知道。”
琴酒口袋里的耳麦还在工作中，那边的频道不仅仅连接着原来负责监控的下属，还有伏特加，以及伏特加找来帮忙的人。
他们把琴酒和警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下属心里嘀咕：“大人还挺会演，把这警察糊弄得……”
伏特加觉得挺稀罕：“嗯？大哥对这警察话还挺多？”
频道里的第三人始终沉默着，只有不自觉捏紧耳麦的动作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长发绿眼针织帽——伏特加找来帮忙的人，居然是赤井秀一！
……
事情是这样的。
琴酒在执行任务前都会给伏特加留几个紧急启用的备案，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备案里说明了“与山本仁二串通解释琴酒出现在办公室的原因”，“如何处理那些被琴酒打晕关起来的职员”以及琴酒撤离时接应地点的灵活变通等等。
和山本仁二串通很简单，而那些被打晕的职员却不好解释。
伏特加一琢磨，决定把责任往银行里那几个劫匪身上推。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所以，只要死无对证，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大哥身上去。
而且他们害得大哥落到这种境地，罪有应得！
于是伏特加联系了距离银行最近且没有其他任务的组织成员，机缘巧合之下，这活就落到了刚巧路过的赤井秀一身上。
说实在的，伏特加不在意组织成员的身份，也不太关心这家伙擅长什么，只要能救大哥，哪怕牺牲掉区区一个底层人员，他也打心底觉得问题不大。
赤井秀一被琴酒开车撞到这件事，伏特加并不清楚，自然他对赤井秀一这张脸和"诸星大"这个名字也都没印象。
而很巧，赤井秀一连琴酒的代号都不知道，当然也不会知道伏特加是琴酒的人。
阴错阳差的，赤井秀一如愿混进了琴酒的团队里，加入了耳麦连接的频道。
秀一在听见耳麦里传出琴酒的声音时，扎扎实实地愣了好一会。
“这么巧……”
他觉得不可置信。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竟然有一天会落到他头上。
所以耳麦频道里其他两个人都是那人的下属？
赤井秀一知道命令他过来协助的绝对是代号成员，只有代号成员才有随意支使组织底层人员的权利。
“代号成员都是那人的下属？”
赤井秀一眼神闪烁。
他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心道：“看来，这是抓住一条大鱼了啊。”
心里涌上来的惊喜和兴奋无法用言语形容。
不过这些愉悦感在听见琴酒和警察的对话后淡了许多。
赤井秀一不理解。
那个人对待一个警察都这么好说话，为什么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一副凶巴巴冷冰冰的模样？
这种区别对待真让人不爽啊……
男人不自觉磨了磨后槽牙，眼睛眯起，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翳的情绪。
“诸星大，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伏特加粗声粗气道：“一共五个罪犯，都有枪，炸弹只有大哥在的办公室里有。”
“五个罪犯，你……”
伏特加心里想的是让赤井秀一带着炸弹潜入银行，直接炸死一了百了，还可以连着炸弹的责任也全部推给死无对证的犯人。
不过这个方案对于赤井秀一来说，存活率太低了。
耳麦里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我擅长狙击。”
他说得云淡风轻：“七百码内必中。”
应对眼下的情况，绰绰有余。
伏特加懵了下。
七百码内必中？
这不是和大哥一样吗？
这他妈是底层人员？！
他这随手一逮，捞来个什么人啊……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这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绪：“不过我没带狙击枪……”
“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备用的？”
也就是面对伏特加，赤井秀一才敢这么试探。
一个狙击手在外面执行任务怎么可能没有备用的狙击枪，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探一探琴酒等人的底细罢了。
枪的型号，子弹的类型，狙击枪上使用的痕迹，等等这些都能看出一位狙击手的水准。
伏特加下意识看了眼后备箱，心里犹豫了下，想到情况紧急，还是答应了：“有，你来银行后边的巷子里，一辆黑色保时捷。”
赤井秀一笑了。
像是贪狼咧开利齿，再怎么彬彬有礼或优雅顺从，也总有股不怀好意的反骨气息。
“好，我现在过来。”
——————
另一边，松田阵平借助办公室里找到的工具箱，蹲在炸弹面前，谨慎地操作。
这工具箱只是寻常人家里配备的那种，当然不可能是专业的拆弹工具，这让他拆弹的难度增加不少。
但幸亏还是有这么个工具箱。
琴酒闲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警察背对着他兢兢业业地埋头工作。
他口袋里的耳麦一直在轻微震动，意味着伏特加他们大概已经开始行动了。
根据他对伏特加的了解，这家伙估计会随便找来一个底层成员，用炸弹硬刚吧。
“脑子一根筋的家伙……”
琴酒心里无奈，但也没办法，与其指望伏特加想到什么好办法，还不如指望那五个罪犯被日本警视厅成功击毙。
简而言之，伏特加和日本警视厅在琴酒眼里都是一样的废。
“不过偶尔，”
他凝视着松田阵平的背影。
“警视厅也会有几个还不错的家伙。”
可惜了，
是个警察。
“…………”
阵平死死盯着最后一根需要剪断的引线，呼吸都放轻了些。
“咔嚓。”
一声干涩的轻响。
然后是无声的寂静。
下一刻，他手里紧紧握着的钳子便脱手，“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而他也大大咧咧地直接坐在地上。
“呼——”
松田阵平长舒一口气，回头看向正朝他走过来的琴酒，咧嘴笑道：“解决了！”
可算是做成一件事了，今天一天可真是屁事多，一会萩又要啰里八嗦了……
因为陡然的放松，他心里开始胡乱走神，身上的肌肉也一下子解除紧绷状态，以至于琴酒突然的靠近，让他一下子猝不及防。
“！”
松田阵平感受到脸上冰凉的触感，和近在咫尺的那双墨绿色眼睛。
这样沉静的注视，让他不自觉地回忆起两年前孤立在风中、手心攥着刀刃的男人。
于是心跳就漏了一拍。
他感觉到面前人的指腹在他脸颊上擦过，距离近得都要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主要是他自己的呼吸声太沉。
“你——做什么？！”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压低声音，急促道。
青年感觉到奇怪的氛围，这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像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眼睁睁看着琴酒收回手，就着单膝蹲在他身边的姿势，在两人中间抬手，两指做出个相互磨蹭的动作。
苍白的指尖上一点略微干涸的猩红格外刺眼。
银发男人淡淡地解释：“脸上沾了血。”
松田阵平这才后知后觉。
是那时候门外开枪溅上的血迹啊……
他莫名其妙的耳根有些发热，于是憋着脸色，语气硬邦邦，可声音却有些哑：“谢谢，不过，别离我这么近行吗？”
搞得他比刚才拆弹还要紧张！
琴酒眼色莫名，啧了一声，站起来。
男人随口道：“拆完了就到沙发这边休息吧。”
“……哦。”
阵平闷闷地抹了把脸，低低回应。
而琴酒不知道的是，在俩人奇奇怪怪的对话发生后，耳麦里的频道，诡异的寂静了片刻。
某个下属迷惑的声音首先响起：“大人平时说话都这种语气了吗？”
明明还是那个声音，怎么就有种酥掉人半边骨头的错觉呢。
哎，真不愧是大人啊。
然后是赤井秀一冷笑般的“嗤”。
伏特加：“……………………”
别问我，我他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