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第8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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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工藤新一猝然地抬头望着神色仓皇地年轻老师跑出广播室, 他听见对方焦急而担忧的催促，余光瞥见幼驯染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当即磕磕绊绊地从地上爬起来。
男孩伸手去拽女孩的衣袖：“小兰……我们快走——”
他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慢吞吞地从广播室里走出来，对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下巴上布满胡茬, 神经质地表情看起来分外可怖。
他碎碎念着：“竟然敢骗我……绪子……我的绪子……”
那位小林老师弯腰想要抱起旁边的两个小孩离开，然而她离男孩更近，那小女孩却是够不到的。
渡边福山眼珠缓慢地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茫然睁大眼睛望着他的毛利兰身上。
绪子……
他恍惚地想，眼前出现迷糊的幻觉。
我的绪子, 也是这样单纯美好……
工藤新一错愕而惶恐地张大眼睛：“——小兰！！！”
毛利兰只觉眼前一花，自己便双脚离地，被人紧紧勒在怀里，鼻间全是颜料和石膏的味道。
女孩反应过来, 心跳加速，惶然地转头看向焦急的幼驯染：“新一……”
她呐呐道, 紧接着心里涌上无尽的自责。
我, 我刚刚应该快点反应过来的。
新一……千万不要冲动啊……
工藤新一和女孩对视，看到对方眼底的坚强和劝告, 强自冷静下来, 然而声音还是不由自主打着颤：“渡边老师。”
他抬头看向中年男人：“请您冷静一下, 您有什么需要吗？”
男生强装镇定：“那只是个小孩子，不是您的学生。”
他在尽量用语言让渡边福山走出幻觉。
然而事与愿违。
男人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阴沉沉地盯着他们，以及走廊那边赶来的警察和负责人。
他低声道：“你们不要过来——”
“否则！我会掐死这个女孩！”
男人粗大的手和女孩纤细的脖颈形成鲜明对比，一时间在场其他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萩原研二内心不妙, 他努力安抚道：“渡边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无法解决，我们很乐意提供帮助。”
小林奈惠也沉下脸色，语气和缓：“渡边老师，请把我当作人质吧，小孩子是无辜的。”
“不行！”
渡边福山毫不犹豫地拒绝：“你们都不要过来，让我去天台，我在那里告诉你们我的要求！”
……
——————
广播室门口所有人都离开以后，一个黑衣青年面无表情地从广播室对面的房间走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两边的监控，然后低头发消息。
【绿川】：处理一下帝丹中学的监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绿川】：小林的要求。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就是有点阴阳怪气。
【玛尔戈】：可以，一个两个的都掺和到一块使唤人了呢。
【玛尔戈】：（微笑）
诸伏景光自然地忽视了这点小意见，然后想到刚刚广播室门口的状况，皱了下眉。
“居然又遇到研二了……”
小林这边有研二，琴酒那边有阵平——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迫不及待地往组织身边靠啊……
他一边快步往楼下赶，想要寻找一处高度合适的建筑物来远程狙击，一边在心底深感无奈。
“小林这次也是失误了，本来按计划，渡边福山出广播室之后就会被研二逮住的，奈何出现了两个小孩……”
幸亏诸伏景光不放心小林奈惠这样冒险的计划，一直守在附近。
这时候赶紧去到对面高楼，还来得及狙击救援！
【我去——刺激！！】
【真的没人发现那个小林奈惠有点熟悉吗】
【那不是重制版刚开始案件里面那个嫌疑人吗，emmm……不知道是巧合撞了名字还是？】
【铃木公司的职员和帝丹中学的心理咨询师，这两个工作相差甚远啊】
【不用怀疑了，景光都他妈出现了！！这绝壁和组织有关啊！小林奈惠是琴爷那边的人啊啊！】
【我靠我靠我靠！！难怪之前琴爷会在铃木公司，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唉，我兰酱的被动挟持buff什么时候能消失啊qwq现在的兰酱还没学空手道吧呜呜呜】
【新一叽肯定心疼死了，脸色都白了】
【感觉广播室里发生的事没那么简单，这个啥小林是不是故意要那个什么渡边主动暴露的啊】
【那肯定是啊，景光都是来帮她的，酒厂的业务什么时候这么广了，琴爷的下属都在这边忙着抓罪犯，警视厅都没他们积极（狗头）】
【2333红琴是真的社畜，透子都甘拜下风】
【老感觉重制版很多剧情都不完整，老贼到底挖了多少坑啊！】
……
天台上，渡边福山已经挟持着女孩后退到了天台边缘。
萩原研二眼见那中年男人始终沉默着后退，心里不对劲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语速飞快地低声询问身边同样面色凝重的小林奈惠：“小林小姐，你们在广播室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林奈惠顿了顿，才回答：“没什么……”
女生脸上是自然的茫然困惑与恰到好处的恐惧：“渡边老师这半个月来一直在接受我的心理疏导，昨天我忙着配合心理讲会的排练，所以请假了一天，今天……渡边老师就突然找上门来了……”
萩原研二自言自语般地喃喃：“半个月……心理疏导？”
他想起刚刚广播里渡边福山显然有问题的言语，暗暗把一个月前高中女生自杀的案件记在心上。
小林奈惠注意到年轻警官脸上的若有所思，嘴角略略勾起一点，但注意力重新回到那边被挟持的小女孩身上时，她脸色又沉了下去。
“绿川应该已经快到对面了吧……”
她眼神晦暗地盯着天台边神色恍惚地中年男人。
“真是罪恶啊……满身罪孽之人为什么还不甘心的要伤害无辜呢？”
“若不是……”
她似乎是想到什么，脸色稍缓。
“若不是计划使然，早该让你无声无息地腐烂在东京任何一个角落了。”
萩原研二自然不会知道身边状似无害的女生心中所想，他望着渡边福山后退得离天台围栏越来越近，不由得提高声音：“渡边先生——！”
他沉沉道：“不要再后退了，您不是说有要求想要我们警方帮忙吗？您可以说了。”
渡边福山闻言，抬头，眼神晃了晃。
他抽搐地勾起一个像哭一样对笑来，似乎脸上肌肉都调动不好了，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换做任何一个神经大条的人都能察觉出来。
他仍旧在后退。
“你们帮不了我……”
渡边福山怔怔道：“我想和绪子永远在一起……你们帮不了我。”
所有人心里均是一重。
萩原研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拳头捏得死紧。
而工藤新一脸色发白，却还强自镇定，想要从另一边悄悄靠近，可天台如此空旷又无遮挡物，他害怕自己的贸然行动反而会刺激到渡边福山。
“小兰……”
男生脸上露出让人见之心碎的仓皇焦灼。
毛利兰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袖，抿紧嘴唇，小脸苍白却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乖巧得过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给那边的警官先生和新一添麻烦，她同样担忧着害怕着，恐惧得眼泪已经挂在眼角，牙关微微颤抖。
小兰遥遥地望见新一的表情，她紧紧闭上眼，一行眼泪也被挤出来。
“有没有人可以来解决这样的场面……”
“我还不想死掉……不想爸爸妈妈和新一难过……呜……”
她喉咙里溢出一声细小的呜咽，无力又惶然。
“渡边福山——！”
萩原研二上前一步，冷厉的气势震得中年男人动作稍一顿。
他尽可能想要拖延时间。
而小林奈惠皱着眉，趁众人不注意拿出手机。
【小林】：你好了没
【绿川】：已经找到地方了，角度还差一点，会伤到那个女孩
“……啧。”
女生咬牙。
她指尖一阵阵发冷。
【小林】：那就伤到吧
发完这一条消息，她觉得自己心口那股气忽然就泄了大半，身边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就连秋日和煦的阳光都觉得刺眼讨厌。
小林奈惠突然就有种，自己回到了在美国的最后那段时间，身边的同伴逐渐将她自诩正义的网站当作杀人牟利的工具，屠龙者终成恶龙。
那时候她在同伴与正义之间摇摆，最终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呢？
哦，是了，她和组织秘密达成合作，里外联合，将烂掉的团队一铲子捣毁。
努力白费了都没关系，但她不允许自己坚守的东西被玷污。
可现在……
伤到无辜者，这是她想要的正义吗？
她正心如擂鼓，却蓦然听见一声尖利的枪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若咫尺之遥。
“砰——！”
萩原研二愣住了。
渡边福山也愣住了。
中年男人慢半拍地望见自己眼前染上一片血红，所有的景象都开始模糊，而他的手臂也无力起来。
毛利兰隐约察觉身后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她看见新一瞪大的眼睛，立刻便明白过来，当即推开男人的手，踉跄着落到地上。
女孩腿脚发软却不敢迟疑，跌跌撞撞地跑向幼驯染。
“小兰！！”
男生张开手抱住女生，左眼一下子就流出一行泪。
“哭什么啊工藤新一！小兰已经没事了……”
可他眼泪反而流得更欢了，刺得眼睛酸痛。
男生深呼吸，抬眼望向对面大楼，明晃晃的狙击瞄准镜的反光在某个窗口闪过。
他依稀望见一个长发的身影。
是……女人吗？
他刚这么一想，余光瞥见身边的萩原研二猛地转身。
“？！”
只见那青年似乎从渡边福山身上看出了什么，眉头狠狠一拧，眼神却闪着光。
他盯住了对面教学楼窗台的位置，飞快地迈步往楼下跑。
而此时警笛声也已经传入校园，显然，警视厅的警察们姗姗来迟。
工藤新一扶起毛利兰，对一旁的小林奈惠请求道：“小林老师，麻烦您照顾一下小兰！”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和女孩交换一个互相安抚的眼神，便转身跟上萩原研二的步伐。
……
渡边福山眉心中弹，那颗子弹径直穿透头颅。
男人身体无力地后退到围栏，已经失去意识了。
他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去。
而面对他的众人，注意力却全在逃脱的小女孩以及突然出现的狙击手身上，没有一个人在注意他。
他就这样呆呆地后仰，身子越过围栏，从一号教学楼天台垂直落下。
【“渡边老师，我真的有机会获奖吗？”
清秀的少女内敛而害羞。
她小声说：“谢谢老师愿意帮我看看作品……我很需要这笔奖金……”
颇有艺术家气质的中年男人笑容绅士：“这是我的责任……你是叫，藤井绪子，对吗？”
“是的。”
男人望着女生，慢慢笑容加深：“很好听的名字。”
……
他喜欢女孩模糊绝望的抽泣，喜欢看到那张清秀漂亮的脸上露出茫然麻木的情绪，喜欢让画笔沾着颜料徐徐在少女柔软的身躯上涂抹晕染。
他喟叹：“这画面，可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啊。”
……
“渡边老师，你带的的那个参赛的学生——好像叫藤井绪子吧？”
隔壁办公桌的老师皱着眉道：“她中午从一号教学楼天台跳下来了，好像没救过来。”
“哐啷。”
男人手一松，文件夹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慢半拍地偏头道。
“你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
谁死了？
啊……藤井绪子啊。
就这么死了？他还没做什么太过分的啊……
和他无关吧，是可怜的绪子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而已。
他都说过会让她得奖了，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让他帮忙自然得付出代价。
……
绪子，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你已经死了，就好好的来世投个不需要你努力赚钱补贴家用的好人家不好吗？
为什么要每天到我梦里来发疯？！
混蛋——该死——！！！
……
心理咨询室的老师比绪子还要漂亮，还要单纯天真。
她也能让我睡个好觉，摆脱绪子的纠缠。
唉，这么好的女老师，不知道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她的呢？】
渡边福山在下坠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就好像死前的走马灯。
他意识模糊的剧痛里，回忆起了女孩捧着画小心翼翼抬眼望着他的模样，这样的画面让他心下一缓。
可下一刻，那女孩抬头，露出的脸却是小林奈惠的长相。
女生嘴唇一张一合。
渡边福山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才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渡边君，你疯了。”
那声音怜悯又厌弃。
“你会迎来你该有的结局。”
在无人在意的时候痛苦死去，没有人可以帮你，没有人可以救你。
你将会声名狼藉，感受百般痛苦。
你将会沉溺幻觉，犹如行尸走肉。
哪怕这样，也偿还不了受害者的苦痛。
所以，还请你在绪子选择坠楼的地方死去，只有仇恨的鲜血，才能让亡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