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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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慌乱地移开原来的位置，可再次看向那遗像时，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幻觉，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那液体的流动依旧没有停止。
见此我有些慌乱，三两步便跑了进去。可刚踏进灵堂，我的心就冷了半截。
那遗像上的红色液体呈粘稠状，从孙尚霖的两只眼角一直拖到了镜框的最底部，而那孙尚霖的眼神似乎也变得呆滞了许多，看起来很不舒服。
心跳再次加速，我下意识地想要出去拿祭坛上的法器，可刚转眼就发现，那几个纸人竟都换了一副模样，定睛一看，那些纸人的皮肤居然变得有些圆润，整个面部看起来就像是真实的人脸一样。就连那寿衣也变得真实起来，甚至我能看到那纸制寿衣上缝上的一针一线。他们一个个虽然都立在原地不动，可这诡异的笑容硬是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阳已经下山了，这个时候外面的人也都围了过来，见到眼前这情景瞬间就瞪直了双眼。
“十....十七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我父亲的遗像上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一听到十七兄弟这四字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尚德，可这次并不是，第一个发出声音的，是孙尚钱！
“哼，让你平时不孝顺你爹，现在他就要化成鬼魂来索你的命了！”我说这话并不是故意为了吓他而编造的，事实就是如此。倘若家里的长辈去世了，过一段时间发生这种情况的，要么就是心愿未了，要么就是为了复仇。按孙尚美的说法，这次显然是第二种，也难怪那口白棺会一直抬不起来，八成是因为怨气太重，驱散不开所致。
孙尚钱一听我这么说，整个人马上就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小兄弟，我...我是不成器，可...这也不至于落到死的地步吧....求你救救我.....”孙尚钱整个楞是给我跪了下来，刚刚那股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地荡然无存，我能感觉到的，只有他的心虚和恐惧。
“行了，你赶紧起来吧，我尽量帮着你，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缺德的事。”我这么说当然不是为了帮他，只是被他这么一跪，我反倒还会折寿罢了....
孙尚钱一听整个人便从地上弹了起来，脸上又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孙尚钱，怎么之前没看你认错，我看你这种人就是贪生怕死！”孙尚美似乎看不惯他这样，在一旁大声骂道。
这两人又要吵了起来，不过幸好被她母亲制止了。他们也便都自讨没趣地走到一旁。
“十七，现在咱要干什么？”雷子凑了过来，在身旁低估了一句。
“不清楚，如果我猜的没错，待会孙尚霖的鬼魂就该来了。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他可能因为怨气太重而杀人，到时候想劝是不可能的，咱俩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
我让雷子去把我祭坛上的挎包拿过来，就在这时，灵堂靠右上的角落传来一阵类似铁链落地敲击地板的声音，那声音清脆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把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摇椅竟然开始动了！它身上锁着的那些铁链早已经都落到地上。
那摇椅缓缓地晃动着，频率丝毫没有改变。那孙尚钱见此整个人又慌乱地跪了下去，对着那把摇椅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爸，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的，求求你不要拉我一块死！我还不想死！”据我所知，孙尚钱在孙尚霖死后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反倒是在这个时候哭得不成样子，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摇椅那边并没有作出回应，可就在摇椅又晃动了三次时，那孙尚钱整个身体突然浮到了半空，他的下半身一直在挣扎着，而上半身已经碰到了天花板。
孙尚钱的双手一直抓在脖子处，而脸部已经被血液充得通红，看来这孙尚霖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而孙尚美和孙尚德两人都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反倒是他们母亲，一直在帮着孙尚钱说话。
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朝摇椅处走去，在靠近摇椅一米多远的地方跪了下来，她的头磕在地上，拐杖不知道倒在了何处。
“尚霖...赶快住手啊....这样下去尚钱会没命的....虽然他干了很多坏事，可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能就这么把他杀了....” 她的眼眶再次涌出了泪水，恳求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些痛苦的哀嚎....
似乎是听懂了她的声音，孙尚霖松开了浮在半空的孙尚钱，顿时，他整个人便重重地摔了下去，后脑勺也因此砸到了地板上，不过并没有晕过去。
雷子不知在我身后看了多久，直到他摔下来才发出一阵笑声。
可这个时候我可笑不出来，因为怨气太重的鬼魂很容易失去那最后的一部分人性，开始肆无忌惮地害人，那时候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心念至此，我马上转身接过了挎包，从里面取出了牛眼泪和柳树叶，迅速抹在了眼角处，再次看向那摇椅的地方。两幅面孔在我的眼中不停交替着，一副是死去的孙尚霖，他还保留着死时的模样，只是一点生气都没有；而另一副面孔便是我所熟悉的冤鬼的形象。
“冤鬼，排在百鬼中第十六位，法力值由积累的怨气决定。冤鬼也是十二类常见鬼之一，是受了冤屈而无法申诉的人死后所化。样子与常人无异，但常常隐藏身形，待到能够为自己申冤的人出现，才显出形体或通过托梦的方式，陈诉冤情。它们一般不会伤害人，出现在你面前，是认为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有能力替他申冤。”这便是《百鬼录》上的记载。
想到这我倒有些松了口气，因为这冤鬼并不会随意害人。可看它对孙尚钱的样子，貌似是积累了不少怨气，若不早些化解，恐怕会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孙尚霖，有什么冤情你就跟我说吧，我来替你解决。”我望向摇椅上的孙尚霖，他此时正闭着眼在摇椅上悠闲地晃荡着，手上拿着一把展开式的扇子。看来事情好像不是那么严重。
“也没什么事，我就回来带我儿子走，他留在这个家里，我怕这个家会被掀个底朝天。”声音一出，整个灵堂便都被这声响所覆盖，或许这就是阴魂说话的特点吧。
孙尚钱在地上咳了几声，一听到他的声音便连滚带爬地又跪下了。“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杀我，我...我以后会好好对待这一家人的！”他边说边往地板上磕头，似乎要把头撞坏才肯罢休。
“尚霖...你在哪啊？你就放过你儿子吧...他也是我的亲骨肉啊....”尚德的母亲抬起头朝四周望了望，她并不知道尚霖的灵体就在那把摇椅上...
“尚德，尚美，你们也帮尚钱求求情啊...”她不知道已经哭过了几次，现在哭的时候反而见不到多少眼泪。
不知是因为母亲的话还是因为心软，或许两者都有。孙尚德和孙尚美竟也哭着跪了下去，帮着孙尚钱说了几句话，只不过那眼泪很显然不是为了他而流的。
“张庭，你起来吧，既然你们都这样了，那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尚钱的财产我是不会分给他的，就让尚德和尚美继承吧。”尚霖的声音突然少了刚刚的回音感，音调也恢复正常人的大小。
孙尚钱整个人楞了一下，估计是因为财产分配的问题，不过他倒也识趣，并没有反驳，也不敢有反驳的意思。
张庭被尚德和尚美搀扶了起来，尚钱则是跪在原地不敢乱动，甚至整个身子还在发颤，与之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雷子似乎也是抹上了牛眼泪，正朝和我相同的方向看着，脸上一副警惕的样子，两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到他这幅模样我倒想笑他，只是此时这种场合不合适，我便忍了下去。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令我刚刚放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尚霖在摇椅上悠哉地挥舞着扇子，下一秒，他整个人楞住了，原本挥舞着扇子的手停在了半空，闭上的双眼又狰狞般地打开了。
见此我连咽了几下口水，示意了一下雷子。
雷子整个人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摇椅的地方，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桃木剑，似乎一刻也不敢松懈。
只见那尚霖的灵体逐渐浮到了半空，随即又毫无预兆地发出了一声怪叫。看到这幅景象我两只手不禁开始发颤，这他娘的难道还不想走了？！
他的身子从冤鬼变化成尚霖的样子，又开始慢慢地旋转了起来，直到面对着尚霖，尚美，和张庭三人，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眨动，反而这次多了几分杀意。
“雷子，赶紧保护张庭他们，这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我赶紧朝四周望了望，发现院子里的佣人一个个都消失地无影无踪，那尚钱也早已不见踪影，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几个中计了。
果不其然，当我朝房瓦上看的时候，一副陌生的面孔映入了我的眼帘，正对我露出一面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