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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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金色甘霖天降，洒落在江川的精神意识上，在回音未绝的钟鸣中，沿着精神返归真气、散入血肉，化入肌体。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得到了洗练，暖洋洋的，象征人之根本的命元生机得到壮大，仿佛一瞬间长大了几岁。
与天地间的隔阂一下子都散去了不少。
而在意识外、古井旁。
江川额头泛起滢滢灵光，方圆间的灵气被悉数调动，古井中灵气盎然的清澈水流也被引出，来填补不足，无数灵气由头顶、七窍、毛孔，疯狂往体内涌入。
远远看去，好似被裹在了灵气大茧中。
丹田中的稠密真气，步了三滴真元的后尘，开始尽数转化，并在无形之力的操控下，向着中心汇聚，从液态到固态，凝成一层端重、大气、广阔的无色石台。
江川体内响起了叮叮当当的脆响。
“天音琢器，已经在筑就道基了吗？”
江离认出了这种异象，知道江川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在江川的感应中，丹田石台在堆砌到九丈宽、九丈高的时候，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哪怕有无穷灵气支持，也难以继续下去。
他不断运转功诀，想冲破那层屏障，但从始至终的表现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用自身撞击着厚重的城墙，妄图将之推倒一样，自不量力，十分可笑。
事实上，道钟震鸣、甘霖洗身，再加上如此宽大的石台，已经超过了无数修炼之人，足以称之为“无瑕道基”。
似是感应到了江川的意念，隐藏于体内的手机突然现身，悬浮在了玉台上空。
刚刚还坚硬如铁墙的屏障，瞬间冰雪消融，任由玉台向外蔓延、扩张，直至再也无法前行。
九丈九尺九寸。
宽高皆已达到极限的石台刚一筑成，中心便有玉白光华点亮，将整座石台淹没，笼罩在朦胧光华中，晶莹剔透，如仙台宝玉。
玉白石壁边缘处有灵纹勾勒，在四方玉璧上浮现出江川所见的鱼跃天门图，散发着古朴厚重的气息。
江川心念一动，碧水珠、流萤剑两件顶阶灵器自储物戒中跃出，没入肌体浮现在了玉台之上、手机之下，被玉台上散出的灵光不断祭炼。
神识之力也在这一刻，扩散到了十丈。
普通的筑基修士，在刚筑基时，神识有个三五丈远，就已经很了不起。如果按江川前世的单位换算，十米到十六米，足有好几层楼高了。
而且，神识之力的密度也极为重要，若是太过疏散，便会留下无数破绽。
缓缓收回神识，江川站起身来，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峰峦、湖泊、孤亭、古井、明月、美人。
一切都展现在了眼前。
他从未有过这般良好的感觉，像是负重而行的人卸下了枷锁，一瞬间变得轻快，心中的诸般杂念被一扫而空，洁净无瑕。
事实上，他轻轻一跃，便有清风相送，真的轻而易举跃出了数丈之远。
“成了？”
“是啊，成了。”
迎着江离的期待目光，江川露出了真挚笑容。
“恭喜。”江离十分郑重地对着江川一礼，肃声道：
“但筑基也不过是修炼之路真正意义上的起始点罢了，万不可放松懈怠，以免来日追悔莫及。”
“多谢姑娘提醒。”江川郑重地回了一礼。
但对此，江离却是泛起笑意，打趣道：
“你要真想谢我，就别叫姑娘，听上去总有些怪怪的。来来来，叫声姐姐让我听听。”
“这...江离姐？”江川试着叫了声。
“乖，好弟弟。”江离笑靥如花。
江川：“......”
“好了，不逗你了。”江离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我寻到了宝物，答应你的事情也尽数办到，是时候离开了。”
一瞬间，江川竟有种怅然若失之感，但他洒然一笑，道：
“也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但此次一别，还不知是否有缘再见。”
江离神色也有着不逊于男儿的洒脱，笑道：
“这就要看你我之间的缘分是否深厚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乌沉沉的手镯。
“这是咫尺环，你我距离相近时，此环便能自行感应，焕发光彩。
“若是真的有缘，相信以后定会再见。”
说着，便将之抛来。
江川看也不看，就戴在了手上。
“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
“那就送我走出井月岛吧。”江离笑着道。
“也好。”江川微微颔首，两人踏着月光，缓步向岛外走去。
“千万记得，一定要拜入一家大宗门，你若想走得长远一些，不论是修炼资源或是功诀秘典，都不是云水宗能供养起的。”江离脚步一顿，忽然说道。
对此，江川也心知肚明。
他师父云河大长老，论天资根骨不逊于掌门真人，但就是因为宗门资源有限，在这一步上足足耽搁了四十年之久，偶得前人遗留的通明丹后，才有了闭关凝丹的消息。
“我记下了。”江川点头。
“还有，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你说的碧雷灵髓，应是天地灵物碧灵玉髓的异种，并不算太过珍贵。
“要真想练成那道《碧水阴雷剑诀》，你可借助云水宗的力量，费些功夫，应该不难找到。”
江离想到了江川先前的疑问，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原来是这样吗，碧灵玉髓，我记住了。”江川点头。
“可惜我不喜剑术，从未翻看过家中所藏的剑诀秘典，不然倒是可以借给你参悟参悟。”江离突然叹道。
“你家中之物，我可不敢私自修习，万一惹来追杀就不好了。”江川可亲眼见过，云水宗内门弟子将一部寻常法诀随意传于他人的下场，至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
“虽然你已筑就无瑕道基，但以后突破修为时，还是尽量避免借助丹药之力，以免杂气过盛，侵蚀道基，反倒于功行有碍。”江离认真叮嘱。
“的确，我师父也是这么叮嘱的。”江川赞同地点了点头。
“还有，你在那具尸骸中所得的玉印好似来历不小，以后千万不要在他人面前祭出，以免被有心人盯上。”说起此事，江离神色沉凝。
竟还有这般事情？江川诧异。
“不错，江姑娘所言不假，此印牵扯到碧波府昔日的对头，你可要小心一些。”袖中的蛟虫也出声说道。
“好，我记下了。”江川点了点头，在蛟虫还未反应过来时，将玉印扔到了储物戒中。
两人你言我语间，已来到了井月岛外。
“这下，真的要走了。”江离身披月光，看向江川，说道：
“那么，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