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使生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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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灵域鬼域鬼使，在人世间名为赵佩，化鬼前是御国皇后。

她的父亲是本国的武将，但是赵佩自幼饱读诗书，善歌舞，且容貌出众。她和与他父亲同朝为官的张将军之子，张俭，自小相识，青梅竹马。当时，国内政治并不安定，几个皇子也在为皇位继承明争暗斗。赵佩的父亲赵禹是一个很有眼光的人，他看中了当时默默无闻的二皇子，暨礼。赵禹觉得二皇子并非凡人，将来极有可能就是皇位的继承人，为了家族的未来，便打算让赵佩成为二皇妃。

于是，他父亲便开始暗中阻挠赵佩与张俭来往，慢慢截断了张俭给赵佩的书信。赵佩为此茶饭不思，精神萎靡，人也越发消瘦。

可是眼看着，为二皇子选妃的日子就要到了，若再任由赵佩如此下去，怕是选妃无望。就在赵禹为此忧心之时，他的妾室赵俞氏，给他出了个主意，让赵禹给张俭介绍一门亲事并早日成亲，好以此断了赵佩的念想。

当年赵禹原配夫人赵柳氏死后，他职位不显，常年需驻守军营，为了有人打理府内事务和照顾年幼的赵佩和赵玉帆姐弟才又纳了赵俞氏入府。这赵俞氏原也是世家大族小姐，但因时局不稳，家道中落，其父见赵禹人品相貌不错，便将女儿许给了赵禹为妾。

这些年，赵禹因常年征战有功，官阶也得以提升，顺带着赵俞氏母族的境况也得以好转。但是顾念到赵佩其母的情意，赵俞氏也无子，赵禹一直未将赵俞氏扶正。

此次，赵俞氏提出要给张俭说亲，并推荐了她堂兄之女俞晓星之时，他知道赵俞氏的私心。毕竟张俭也是一表人才，骑射剑术样样不俗，其父又是当朝大将军，其实单论实力与赵家是门当户对的。这对于俞氏而言是很不错的亲家，毕竟赵俞氏一直未被扶正。

出于对赵俞氏的歉疚和就赵佩的现状而言，暂且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于是便采纳了赵俞氏的建议，亲自登门给张俭说亲。

张俭起先对于俞家的女儿并没有好感，但是俞晓星本就是俞家为了连结姻亲而特意培养出来的，知书达理，气质如兰，虽然不像赵佩般容貌艳丽，但是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温婉秀美，深得张母之心。于是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不日便完婚，大婚的宴礼赵禹更是送上大礼。

在张俭成婚之日，赵禹借着酒气，回府后告诉赵佩，说：“今日，张俭已然完婚，他对于这门亲事很满意。你们的缘分已尽，你就放下他吧。”

赵佩起先不相信，但从府仆处确认了消息后，她感到痛彻心扉。再加之，近段时间来张俭回她的信件明显少了，而且他就要成亲的事也未曾告知，所以她认定张俭变心了。

痛哭一夜之后，她开始听从父亲的安排，学礼仪，练歌舞，准备参加选妃。

果不其然，赵佩出众的样貌和不凡的谈吐让她在众世家女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二皇妃。选妃前她父亲曾和她说过，在这朝局之中本就有许多身不由己。虽然如今他身居高位，但并不代表可以安枕无忧，反而会被更多眼睛盯上。如今，正处于改朝换代的边缘，如若不小心谨慎觅一个良主，用不了多久赵家也会没落甚至覆灭。所以希望她能为了赵家，也为了她一母同胞的小弟赵玉帆的未来考虑一下，放下过往，做好二皇妃。

赵佩此时心已死，对于二皇子自然没有什么情意。她自小与弟弟感情好，虽养于闺中，但是赵禹没有闭塞她的消息，她大致能明白父亲所言非虚。所以她答应了赵禹，认真担任二皇妃的角色。

二皇子虽一直默默无闻，但是确实如赵禹所想，并非什么无知之徒。他打一开始也就明白这门亲事的意义，并且也派人调查过这赵家大小姐，知道他与张俭之事。

成亲之前便已见过赵禹，明确了他们之间的规则。

成亲那天，二皇子一直与宾客饮酒到后半夜才进的洞房。而皇家婚礼本就十分繁杂，赵佩从寅时便起来梳妆准备，到二皇子进洞房时已经顶着繁重的头饰，将近一日滴水未进了。

二皇子，进到洞房后，按礼仪给赵佩掀了盖头。盖头下的赵佩无疑是极美的，但是这份美非但没有得到二皇子的怜惜，反而让二皇子心生不悦。虽说生在皇家婚事本就无法不与朝局政事挂钩，但是想到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他的妻子，心却在其他男人身上，他就心生厌恶。他遣退了礼教嬷嬷和下人，亲自斟了酒准备与赵佩交杯，然而就在赵佩起身时接酒之时，因一日劳累且未进食，她双腿无力倒进了二皇子的怀里。

酒洒在了二皇子身上，二皇子顺手将赵佩拦腰抱起，嗤笑着说：“爱妃既然如此急不可耐，那我们就安寝吧。”

……

翌日清晨，二皇子已不在身旁，下人前来给赵佩梳妆，准备到宫内请安和回门事宜。但是赵佩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车轮轧过，双腿更加无力，在丫鬟的搀扶下她才洗漱完毕。

就在她准备更衣时，二皇子进来了，走到她身边，接过丫鬟手中的衣服，温柔的笑着亲手给她穿上。在那一瞬间，让她怀疑昨晚那个粗鲁暴怒的男人不是他。然后，二皇子转身对丫鬟说：“昨晚，皇妃累坏了，今天记得吩咐厨房给皇妃好好补补。”……

进宫和回门的事很顺利的就结束了。

回到二皇子府后，二皇子贴心的嘱咐了丫鬟和下人好好照顾皇妃之后，便前往书房处理事务去了。

之后的日子里，二皇子时常会派人给赵佩送来珍宝首饰、布匹补品。在其他人眼里，二皇子对皇妃是极好的。但是只有赵佩心里清楚，他们都是在扮演各自应该扮演的角色罢了。

接着几年的时间里，在二皇子和赵禹的配合谋划之下，二皇子成为朝中极具声望的皇子。在大皇子死于和邻国签订协议的阴谋战乱中后，二皇子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帝位。

在这一路登帝的过程中由于各种党派势力原因，他又立过几位侧妃，妾室，并且为他育有子嗣。赵佩始终忠于自身的角色，为他打理好后府内院，维护着他们的联盟。他也在继位的第二年，回绝了赵佩无子的说辞，册封了她为后。

当然这个过程中也免不了腥风血雨，但是每当曾经与父亲当朝为官风光无限的官员一个个消失于朝野，或听闻其族亲的凄惨下场，她竟然有些佩服父亲当时的眼光和远见。或者说是在这个漫长的扮演过程中她的心境也在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就在赵佩以为此生就将这样度过之时，张俭找到了她。张俭来找她的原因是，希望她能救救他父亲。原来当初张赵没有能结成亲家的原因，除了赵禹希望赵佩能嫁与二皇子之外，还有就是其实张俭的父亲早就是大皇子一派的了。而在最终的皇位之争中，竞争最为激烈的便也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最后，无论谁继位，另一方的支持者自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而如今，张俭的父亲便在狱中，若罪名成立，不只其父难逃一死，整个张家都将牵连。

这几年身处皇位纷争的漩涡中，赵佩早已不再是那个为了情爱肝肠寸断的小姑娘，而明显眼前这个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对她说“永不负卿”的张俭了。望着廊檐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她还是为了当年的那份回忆，答应了请父亲去为张家求情。因为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已经不适合为他说任何话了。

赵禹得知此事后，责备赵佩本就不该见张俭。赵佩，面无表情的质问赵禹，当年是不是他拦截了她和张俭往来的书信，是不是他亲自说成的那门亲事？

赵禹没有回答，但是答应了会以故友旧交的身份去给张父求情。他尽力而为，至于结果，他无法保证。临走还不忘劝说赵佩，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还有早日诞下皇子，不要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浪费时间了。

而就在赵佩打算彻底放下与张俭那段过往时，有人将她与张俭会面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与了暨礼，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听。其实这么多年，他们谁也没说，但是他和她都知道他们之间有些隔阂，他还是会介意她放不下张俭。所以在听说了这件事，并回想起前几日赵禹的求情，他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反应，甚至只是淡然地说了，皇后旧友会面罢了，朕已知晓，你下去吧。但是内心却有止不住的怒火。

从那以后，虽然礼物赏赐依旧，但除了必要时候，暨礼极少去见赵佩，并且扩大后宫，新招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妃子。偶尔赵佩前去见他，他也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就在那年秋后，张家因谋反满门问斩，其中包括张俭和俞晓星刚刚满月的孩子。

此时，赵佩意识到了些什么，终究是芥蒂深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张俭一族问斩后没多久，赵佩也死于难产，造成这次难产的便是那位告密者，而暨礼知道也默许了。赵佩死后，暨礼为她风光大葬，守孝三年，并为其无缘人世的女儿筑公主坟。世人皆为帝后情深所感动，纷纷称颂。

当时读完赵佩的生平记事后，泣灵感到十分的悲伤，以至于之后除了查徐氏鬼域神差之外，没有再敢随意去阅读任何一卷记事簿。

后来再在圣鬼殿见到怨灵域鬼域鬼使的时候，除了赞叹于她的美貌，泣灵也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命途之悲哀。

但是泣灵从不敢当面，主动去和她说些什么，因为在她面前的这个美艳动人的女鬼，除了长得很好看以外，和生平记事簿里端庄贤淑的皇后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有时看见她在圣鬼殿的言行，甚至让泣灵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了本假的记事簿。她活脱脱就是女鬼版的尸魂镇鬼域鬼使，总说些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语。她总喜欢捏着泣灵的脸说：“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要不跟姐姐回城吧。我们怨灵域怕不是最合适你生存的地方了。”伴随着一抹十分妖媚的笑，让泣灵觉得她就是想拐骗她到怨灵域进行献祭的。

在鬼邸遇到她时，虽然泣灵一定会远远地就逃走，但还是有那么几次泣灵看到了她脸上的哀怨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