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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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里，一身红色晚礼服的白梦瑶倚着窗台，望着窗外的夜景若有所思。突然，她像是想通了什么，看着左手许久，毅然拿下了无名指的戒指，眼泪也顺着脸颊落下。“如果感觉痛苦，不堪承受，那就放下吧……是该有个了结的。”她恋恋不舍地看了戒指最后一眼：“曾经快乐过也就足够了。”
房间的门倏然被推开，西装革履的常俊隆一脸急切地上前：“老婆，你听我解释……”当他看到那只被拿下来的戒指时便如鲠在喉，他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是我不够好才会让你去找别的女人，都是我的错。这枚戒指还给你，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快乐。我们……就这样吧！”
“老婆，不是这样的……你很好，你没错，犯错的是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如果你觉得这样会比较舒坦，我没意见。财产大部分归你，有需要帮忙的你还是能来找我。”
白梦瑶冷笑着把戒指放在他西装领巾的小口袋里。“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你把大份财产给我，你觉得这样就能填补你对我的亏欠吗？你们男人总是这样，喜欢用钱来衡量感情，用新奇作为借口去猎艳，在外面玩够了回家说声对不起就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扮演好老公的角色。我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我只是想找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过日子，而不是做一个永远在舞台上配合你假笑的配角！”
常俊隆惊讶地看着她，仿佛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一样。“我不知道你竟然过得这么辛苦，是我错了。老婆，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知道我错得很过分，但我真的有反省，是真心想要回家跟你重新开始的。”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登堂入室，还在故意媒体面前把事情闹大，你会后悔出轨的决定吗？重新开始？哼！谢谢，但我选择放弃这个最后的机会！”白梦瑶冷冷地抛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cut！goodtake！进度不错，大家可以休息一下，五点回来拍下一场。”
得到导演的肯定，厂里所有的工作人员才敢松懈，大家都简单收拾一下器材和道具，准备离场休息。
“白姐，你气场好厉害啊，刚刚我差点都接不住了。”常俊隆不免感叹遇上了好对手。
“哎呀，叫什么姐，叫我shirley就好。在隆哥面前，我只是个新手而已，是我该向你多多学习的。总之，小妹初进电视圈，日后还得靠你这位前辈提携照顾。”白梦瑶很快从角色中抽离出来，对着常俊隆一阵彩虹屁。身在娱乐圈，人脉自然是多多益善，况且整套戏拍下来，常俊隆戏外的绅士风度和戏里的专业水平还是让白梦瑶很欣赏的。
“这么会说话，难怪你能从歌手跨界做演员了。明天早上你拍完最后一场就要杀青了，晚上赏不赏脸一起吃顿饭？”常俊隆知道白梦瑶是星耀娱乐集团的大师姐，本身又是作曲写歌的好手，他想借着这次机会打好关系，为未来铺路。说不定自己将来可以跳槽到财力雄厚的星耀娱乐集团，或许也能跨界发展，甚至拥有一两首为人熟知的代表歌曲呢？
白梦瑶自然是知道他所想，未来的事谁知道呢？娱乐圈里能人多不胜数，多结交朋友总是没错的。“隆哥要请我吃饭，我当然赏脸了，不过能改个时间吗？我明天要到隔壁厂的剧组报到，明晚未必会放人。”
“工作需要嘛，明白的，那我们下次再约。隔壁厂……你该不会是去方导的剧组吧？”
“是啊，古装剧，跟阗学礼、东凌演对手戏，有点小紧张呢！隆哥，要不你指点我几句？”
“方导是出了名的严格，你演技没问题，只要拍戏时准时现身、不出纰漏就行。”常俊隆适时提点一句，总之能在白梦瑶心里留下好印象就行了。“阗学礼和东凌都是当红的流量小生，我跟他们合作过，经验略显不足，但都是好相处的人。”
“那我就有点信心了，有前辈的指点果然就是事半功倍。”
白梦瑶与常俊隆又商业互吹了一阵，快到凌晨一点半了才告别。五点要来拍最后一场戏，回酒店时间太赶了，白梦瑶决定去休息室里小睡几小时。
“师姐！”蓝珂一身古代丫鬟装扮，早早就守候在门口，一见白梦瑶出来就马上迎上前：“你好厉害，这么快就能跟常俊隆演对手戏了。”
“你努力一点，很快也会有机会的。”面对同公司的小师妹，白梦瑶婉言安慰。
“我演了大半年还只是演闲角，看来我演技还是不行……师姐，我是不是不合适演戏？”
“小珂，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合适不合适的说法，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成功固然需要实力，但机遇更加重要。我们现在磨炼演技，积累人脉和人气，为的不就是机遇到来时可以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获取观众的认可吗？如果你现在松懈了演技，机遇来临的时候你就没有足够实力去跟其他人竞争，这样不可惜吗？”
蓝珂连连点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大师姐，谢谢你的安慰和鼓励，我会坚持的。”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厂区偏僻处的一个卫生间。白梦瑶本能地往里走，毕竟休息室那边的卫生间使用率太高，往往要排十几分钟的队，她不想把休息的时间浪费在等待上。
“师姐，你干什么！”蓝珂赶紧拉住她：“这个厕所不能进！传说里面有……那个！”
“哪个？”白梦瑶一脸懵逼，指着门上男女共用的牌子：“没错啊！”
“你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据说很多年前有个编剧因为没有灵感写不出好的稿子被上司责骂，后来在这个厕所里烧炭自杀……之后就有各种闹鬼传闻了，大家都不来这里的。”
“闹鬼？那我更要进去见识一下了。”
白梦瑶不顾蓝珂劝阻，推门进了卫生间，并一一推开了虚掩的厕格门。卫生间里灯光明亮，无论是洗手台还是三个独立厕格看起来都十分干净整洁，也算符合很少人会来使用的说法。
“灯没有闪，水没有流出来，门也没有自己锁起来，鬼在哪？”白梦瑶回头对蓝珂笑道：“大概有人不想其他人来争厕所，要把这里变成私人vip才散布的谣言。”
蓝珂将信将疑地打量四周，白梦瑶也不管她了，直接进了中间的厕格上厕所。正当她要关上厕格门时，蓝珂忙一手卡住了门板。白梦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小珂，你想用这个厕格还是想看我上厕所？事先声明，这种特殊表演可是要收双倍价格的。”
“师姐，你别闹了，我还是有点怕……你能不能开着门，我不是想偷窥你，只是觉得这样安心一点。”
“这是男女共用的，万一有个男的跑进来怎么办？我憋不住了，你赶紧上厕所，我们一直聊天就ok了，没必要开着门的。”白梦瑶挥挥手，蓝珂赶紧进了靠近门口的厕格。两人东拉西扯了一会，蓝珂先出来了。
“师姐，你还没好吗？”
“唔，我要开大，估计还要酝酿一下。小珂，你在这我拉不出来，你先去休息室占两个好位置。上次去晚了，只剩下门口的几个位子，总有人进进出出的，根本就没法睡。现在是一点四十分，我四点半要进剧组，六点要到方导剧组里化妆，九点要参加开机仪式，下午要参加采访……明天是场硬仗，能不能扛过来就靠这两个小时的睡眠了。小珂，我指望你了！”
蓝珂被委以重任，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抢到好位置的，转身后又有些犹豫了。“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我不是已经跟你解析过了，这都是骗人的，去吧去吧！”
蓝珂这才放心离去。就在她离去不久，最角落的厕格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瘦弱的身影被重重推出，撞在洗手台上龇牙咧嘴地喊着疼。凛夜从厕格里走出，拎起它的衣领冷冷地说：“你一介灵体撞到实物也会有感觉？你的演技这么好，只当一名编剧岂不是埋没了你？”
白梦瑶也从厕格走出来，气定神闲地打开水龙头洗手，顺便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头发。“偌大的制片厂，你一介文人应该可以想到更体面的方式，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种地方？”
“你能通灵？”瘦弱灵体愤愤不平地甩开凛夜的手：“刚刚那个小女孩没看到他，他是你手下的鬼？”
“我是灵，你是鬼，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凛夜移步，以三角位置站定，以防它突然对白梦瑶出手。
“是，我就是自甘堕落的恶鬼！到底是谁把我逼成现在这样子的？你们以为站在道德高地就能随便批判我吗？我演技这么好，外貌要是再英俊高大一点，我也可以成为明日之星……我实在很喜欢这个行业，我当不成演员，只能做个编剧，没想到……我遇人不淑，我的呕心沥血的作品被我最信任的人剽窃了！我气不过，去办公室找他理论，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是人头猪，说我没才能写不出东西就想抢他的作品。因为我太信任他了，底稿什么的都交给了他，最后竟然拿不出证据证明是我写的，最后一怒之下就来这里……”
看着瘦弱灵体声泪俱下地怒斥着生前的经历，白梦瑶把擦手纸丢进了垃圾桶，一边为难地叹气一边走近几步。“这位编剧大哥，身为修灵者，我基本上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你的演技实在太浮夸，而且你表达愤怒的时候言辞过火了，看来你编剧的水平也不怎么样。作为演员，你欠缺火候的表演和逻辑混乱的故事并不能说服我，也没有完全解答我提出的问题，这让我很难办。都是行家，你就别演了，我赶时间呢！你是想正儿八经地说一遍，还是我问你答？”
瘦弱灵体张了张嘴，想想又黯然退回角落蜷缩成一团。“算了吧，像我这种小角色，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真正在意的。小姐，你就别管我了，就让我待在这里直到魂飞魄散吧！你放心，我不害人，也不会偷窥的，这是我唯一的容身之所了。”
白梦瑶还想再劝，凛夜轻声提醒：“快两点了，你得去休息，我来吧！”白梦瑶拍了拍凛夜的肩膀，转身出去了。凛夜走到角落，用强硬的语气对瘦弱灵体说：“站起来！”
瘦弱灵体见凛夜不比白梦瑶好说话，只好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李、李庆明。”
“站好！男人就该挺直腰杆说话，你越弱势别人就越要欺负你的，知道吗？”凛夜看着他不禁皱眉：“你这样子要怎么去报仇，为自己讨回公道？”
李庆明愣了愣：“报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报仇，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作品。”
“这就是你的执念？”
“嗯，我只想让大家知道这部剧是我写的。我承认，如果不是潘监制，我的作品未必可以被改编得那么成功并且为人所熟知，所以心底还是对他有几分感激的。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公开承认我就是这部剧的编剧，我就能完成我的心愿了。”
“就这么简单？”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不过分吧？这剧本我花了很多心血去写的，可以算得上是我这辈子最有价值的东西。看着我珍而重之的东西受人欢迎，我很感动，但更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个有才华的人。就算我死了，至少也能在世间留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李庆明吐沫横飞说完，见凛夜陷入了沉思便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是奢望？”
凛夜迅速回神：“抱歉，我走神了。你的愿望我知道了，我会如实向主子汇报，至于能不能成事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真的？”李庆明眼中闪烁着光芒，搓着手讪讪道：“其实，你愿意听我的故事，相信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如果你们能帮我完成心愿，那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报答你们的。”
“报答？成事之后再说吧！”
李庆明点点头，随即隐去了。凛夜看着他消失，转而望向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坚定。“我从没忘记你的嘱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最珍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