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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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禾带回了布洛芬，黎天一见她真只带回了止痛药，气得没话说。
她以为许禾只是因为不想去才没拿药，结果是真不想要。
“我没什么事，没必要花那钱。”
许禾知道黎天一的心思，但她真不觉手背痛，只是现在看着还有些红罢了。
沈瑾华每个周给她的生活费是完全够的，甚至会多出一些钱，但她不想乱花。
黎天一不理解：“三十多块而已，又不贵，你这万一留下疤怎么办？”
“......”许禾看着黎天一，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
——
许禾这几天一直都是等沈瑾华下了晚修才一起回家，刚好可以在教室自习。
高一没有硬性晚自习要求，所以留在教室的人不多，加上今天周五，许多人都早早放学出去玩了。
最后留着的，只有许禾和另一个女生。
不过另一个人也只待到了九点，很快，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许禾头埋在试卷堆里，风时不时吹起旁边的书页，她手肘伸着压了压，偏是这些书像作对般，这本不翻那本翻，最后她无心写作业。看着也快到沈瑾华下班时间，许禾开始收拾东西，将周末要用的书装进书包，又将桌面收拾整理干净。
黎天一下午走得匆忙，有几张试卷没带，旁晚时让人传消息给许禾，帮忙把那几张试卷装着，明天来拿。许禾自然没忘这事，拿了试卷之后还顺便帮黎天一整理了下桌面。
许禾关灯走出教室时差不多十点，高三的晚自习下课铃还没打响。整个楼层亮着光的地方似乎只有这边，一片黑黢黢。
关了教室灯，许禾才发现，隔壁教室竟然还亮着灯。
许禾在门口站了一会，有点想去看看是谁还在教室里，会不会是周叙。
紧接着，一个大高个举着手机放在耳旁，从教室里走出来，他往护栏上搭手，冲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你哪来这么多事？想写作业怎么不记得把作业带上？还非得我帮你带回去，带回去你又不写。”
还真是周叙。
许禾站在黑暗里，身子又被墙遮了一半，很难看见那站着个人。周叙起初没看到，只是察觉隔壁教室不知何时关了灯，皱眉多看了两眼，这下倒看到角落里一个晃动的白色影子。
“找不到，周一回来补。”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周叙没了耐心，直接挂断电话，随后转身进了教室。
许禾盯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心里莫名被一股偷听的心虚笼罩，想着这回自己听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大秘密，微微松了口气后，抬眼便见二班教室关了灯，周叙单肩背着书包走出，另一只手还拿着屏幕亮起的手机。
微亮的光晃晃悠悠，离许禾越来越近。
许禾觉得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默默往角落又靠近几步，恨不得整个身子钻到墙里去。
不过，周叙应该没看到她。
这么想着，许禾倒是没那么紧张，若是又像上次那样被他揪住，说不好他真觉得自己有躲墙角听人讲话的坏毛病。
许禾盯着自己脚尖，等着周叙走过去。余光中，那抹明晃晃的亮光就这样停在了自己跟前，像定位捕捉。
“......”许禾与周叙对视，尴尬得连咳嗽都发不出声。
该怎么解释好？
“在这等我放学？”
许禾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这段谈话，结果周叙一句话直接堵住了她的嗓子眼。她抬眼看着周叙，黑暗中，他的五官有些模糊，但极为柔和好看，此时此刻，看着比之前许禾见过的所有他的模样都要认真。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禾才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没有。”
许禾被周叙盯着有些心虚，只好将视线挪开。
本来就没有。
周叙眼神没什么波动，只是歪头问她：“那你站在这不走？”
那语气，许禾觉得自己不说是在等他都觉得不合常理。
“......”许禾抿唇，手抓着书包肩带，“现在走。”
她从周叙和那堵墙的缝隙中侧身出去，脚步匆忙往楼下走。
刚走出两步，书包肩带突然被人轻扯住。
“我长得很凶吗？怎么你每次见我都慌慌张张的？”周叙奇怪问道。
许禾能怎么说，没话说。
她也不知道。
不过周叙这身高和那时常挂着生人勿近的脸，说实话，看着确实不太友好。
见许禾肩膀缩着不敢动，周叙觉得这扯住她书包的动作跟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无异，但他没立马放开，说不定一松手，许禾就立马跑没影了。
周叙另一只手伸进口袋，不知道拿出个什么东西，扔进许禾书包侧旁口袋，随后放手：“行了。”
许禾侧头去看，没看到他放了什么进来，只听见他的声音混在晚风里，扑面而来的栀子花香，“早点回家。”
周叙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灯光中，许禾才从书包里摸出那个东西，是一支烫伤药膏。
她拿着那支药膏在原地站了一会，抬头看天空时，忽觉今天的月亮亮了许多，周围的星星闪烁不停。
许禾走到停车场，沈瑾华还没来，她便蹲在草坪旁等着。
耳边似乎还有周叙说话的余音，许禾手里握着那支烫伤药，忽然想起很早之前，徐月栀也被开水烫伤过。
许禾对那时的记忆，只保留了短暂的片段。逼仄拥挤的屋子，杂物挤着人堆满角落，在那个不过几十平米的房子里，徐月栀弯腰只手扶着水池边沿，另一只手在冷水下不断颤抖，水流冲击下的手臂，是一大片肿胀的红色。
屋子的另一端，是许永平高昂的谩骂声。
滚烫的水冒出向上翻滚腾升的白烟，随后融进白炽的阳光中，飘出窗外。
许禾记得，徐月栀后来经常穿长袖，只是为了遮住那块丑陋的疤痕。
如果当时她也有药涂，会不会就没有那块疤？
沈瑾华走到车旁，才发现蹲坐在不远处发呆的许禾。
“等很久了？”
许禾起身：“没有，我刚到。”
坐上车，许禾抱着书包在后排，等车平稳开出学校，她才问：“外婆，妈妈…打电话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