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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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李天阳正在林子深处飞快地穿梭着，靠着笔记上的指引，一路上有惊无险。

他感觉这林子仿若活物，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生物求生的本能趋势他迫切地想早些脱离这个林子了。

“快了快了”他喃喃道。

先祖李其昌的笔记经过他这些年的反复记忆默写，早已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知道只要自己能避开前方最后一个险地，便能抵达祭坛处。但最后一个险地在笔记最后一页的地图打个红色的叉，笔迹用力。

他心知肚明，这代表着九死一生。

但这就是现实，哪怕是再不争气的世家弟子，遇到了这种一飞冲天的机会，那也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去争取那一丝可能，因为人一旦见识过美好的花朵，那泥潭里的生活就会变得无法忍受了。

人活一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无论生前有着如何的丰功伟绩，百年之后终为黄土。所以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家族为先，悠悠千载，人世间无论如何变幻，世家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或明或暗地站立在权贵阶层中的顶点。

清河杨家出现了一个天之骄子，在七岁炼体，十二岁达到引气境，十七岁便已初步罡气外放，太虚宫掌门曾称赞此子定能让杨家鼎盛千年，有资格望其先祖项背。

而他江东李家年轻一辈中连一个引气境圆满的都没有，最后若如真让杨家嫡子皓月凌空，可能受到波及的就不止是他这一代人了。

因此为了家族，哪怕是死，他也必须赌一把。

心中正想着，眼中精芒一闪，李天阳停住了脚步。

因为前方的杏树枝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雪白的小狐狸，脖子上挂着一个氤氲七色之气凝结而成的金铃铛，正慵懒枕着自己的尾巴半眯着眼睛。

“退去吧。这不是你应该涉足的地方。”白狐懒懒的口吐人言道，声音略微有些稚嫩。

“抱歉，我有必须过去的理由。”妖怪精怪已在人世间消声隐迹多年，但李天阳毕竟是世家出身，遍阅古籍之下，自然知道妖类也可修炼成道，因此并不奇怪白狐能说话。

“哦？人类是打算背弃盟约吗？”白狐闻言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道。

李天阳感觉到白狐隐隐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是刚刚收到消息，有两个人死在了杏子林，因此我才前来此调查。”李天阳感觉不可力敌，便与之虚与委蛇，看看有没有机会避开。

白狐指了指自己道：“哦，那个呀，你不必去了，是我干的。”

什么？李天阳心中一颤。

“因为姐姐说他们踏入了禁区。”白狐天真道。

白狐口中的禁区应该就是我的目的地了，这么说人类与他们有过约定的。

李天阳想到白马镇最近的异样，突然福至心灵道：“我前来查看禁区里的封印情况的。”

白狐闻言愣了一下，伸出小爪子看了看道：“唔，好像是快到人族来使时间了呢。”

李天阳心头狂喜，有戏。

就在这时，整个林子突然明灭不定，地动天摇。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雷声像是直接出现在心头里一般，震得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脸色发白。

“这是什么东西？”李天阳有些惊惧。

白狐听到这声闷雷，身形微颤，一扫之前的慵懒，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丢下一句话让李天阳在原地待着别乱走，随后便一跃而起往林子更深处跑去。

待白狐走后，李天阳定了定神，自己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他辨别了一下方向继续前行，只不过这次他谨慎了许多，小心翼翼的躲在树木的阴影中前行。

前行不过数里，他已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片林中开阔之地，这里到处都是断壁颓垣，完全是一片焦土，上面寸草不生，只有一丝淡淡的黑雾从地面上升腾而起。

他心一颤，这不会就是先祖所说的成仙地吧？

他不甘心地向四处打量，可这片废墟除了这些断壁颓垣外，什么也没有。

蓦地，他心有所感地转过头去，只见来处站着一个手拿拂尘，容光焕发的老者，白须过膝，双目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股仙气。

随着老者缓步走来，断壁颓垣变化成了雕栏玉砌的巨型宫殿，李天阳此时就在大殿中央。

老者向大殿内走来歌道：“昆仑宫里紫金丹，成仙证道百万年。”

李天阳心想这就是先祖所言的仙人了，于是他拱手作揖，诚心道：“小子李天阳，拜见仙师。”

老者仿若未闻，继续向前走，直走到墙壁处立住，随后身影逐渐虚幻，消失于空气中。

李天阳此时才发现大殿正前方的墙壁上刻着一些古怪的文字，墙的右半边则是几幅壁画，墙体风化侵蚀极其严重，与整座仙气缭绕的宫殿显得格格不入。

他勉强辨认出画中是一位皇者立于高处接受无数先民匍匐跪拜。

李天阳不解，因画中人的服饰风格不存在人类史书中，他无法辨别画中所描绘的时代。

第二幅画里是一个衣着华衣女子与第一幅画中的皇者率领部下并肩作战，对抗着远方铺天盖地的黑云。

第三幅画更是大半已损毁，只看见壁画右上角有一抹不知何处而来的金光洞穿了黑云，但皇者也已匍匐倒地，万民悼泣。

李天阳看着第三幅画，不知为何，体内的人族血脉喷涌而来一股悲伤之感，让他如画中的万民一般为了皇者逝去而哭泣。

他不禁伸手触摸壁画，手指却像是触摸到一个柔软的屏障。他稍一用力，便听嘭的一声，屏障应声而碎，整面墙如风吹过尘土一般消散掉了。

突然间，李天阳感觉到自己后背寒毛都倒竖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飞快接近，他急忙向侧方就地一滚。

一道绿色的光芒与他擦肩而过，险些将他洞穿。

这道绿光并非攻击性法术，而是像某种生命一般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定定的看着他。这团绿光初现时还如手指头一般大小，才过数息极速膨胀便已大过人头。

李天阳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这团绿光现在看起来像是洪荒巨兽的眼眸。

绿光此时停止了膨胀，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绿气，整座宫殿像是被刷上了一层涂料一般映射着幽幽的绿光，不复之前的仙气和庄严，充满了诡秘之气。

李天阳浑身一颤，像是被浸入到冰水中一样，他恍若从仙气缭绕的天宫一瞬间坠入死后阴间冥府。

他满头大汗地急跑到宫门处，想向外逃去。但却不料宫门重愈万斤，无论他如何使劲也无法拉动一丝一毫。

此时绿光眨眼间便到了近前，速度极快的从李天阳的后背撞入了他的身体内。

李天阳被冲击力带得向前扑倒，原先拉不开的宫门被他一撞而开了。

不，不是撞开了，而是消失了。李天阳此时神思依旧清明。

倒在地上的一刹那，他惨笑一声，这里哪有什么宫殿，只还是先前的断壁颓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