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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云二爷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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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帷幔,终于看清后台妆镜前坐着一人,半束发,穿着鸦青色的布袍子,朴素的很,手中轻握着一把纸扇。如此这番景象,同平日里戏台子上的浓妆华服很不一样,但即便如此,我也能凭着他的身量,气度,背影,一眼认出他来。

“二爷?”我试探着唤他。

“多谢你的戏袍子,我很喜欢。”

他转过身来,脸上不再是厚重的戏妆油彩,是纯净的年轻公子模样。他不似宋天祁那样明媚阳光,也不似许生那样冷面生疏。若和他平日见人的明艳相比,卸下行头的他清淡了许多,不惹眼,却也让人忽视不得。

他一笑啊,便不清也不淡了,像池子里的水一晕染开,涟漪四散。

“喜欢就好。”

我本是个在男子面前自来熟的女子,如今此刻却也屏声敛气,不知说什么才好。但我总计划着说些什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见面。

“二爷,你平日可喜出门?可在皇城里转悠?”

“闲时出门,皇城也没什么意趣。”

不不不,我狂放地摇着头,说道:“浮浪亭可喂鱼,升平楼可观舞,北初山可赏花,泰安河可游船,万灵寺可祈福,北宸牌坊外可郊游踏青。”

“那今日,可替我引路?”

“可!”我果断应下之后,问道:“那,二爷可要蒙个面?不然走出去被认出来围住了可怎么办?”

“多虑了,我这样,只消从后门悄悄走出去。离开了祥云戏班子,很难有人将我认出来。”

二爷站起身来,比我高了许多,我抬头望了一眼,有些动心,便赶紧低头答道:“这里离浮浪亭近些,咱们先去那里。”

我领着二爷从祥云戏班子后门走出去,果真,一路上遇到许多人,居然只有认得我付浅浅的,却没有认得他云二爷的。

“你在皇城,比我更有人缘些。”二爷低声玩笑道。

我本想说:你在这皇城众多男子里,却是我最在意的。但我付浅浅在男子面前还是有分寸与理智的,我虽肤浅,但却不轻浮,故而最后回答的是:“二爷若是换上行头,这姑娘小姐们可是要从北宸牌坊排到南街的石板桥去了。”

“你可排在里头?”

“那当然,我付浅浅一定是排在最前头的!”

我这样说完,他眼睛微微眯着,笑出了声。逗笑间,走到了浮浪亭,我从池子边又顺带折了一只迎春花,然后一边说着话,一边圈出了个花环。

我本要递给他的,忽想起一事不对,赶紧将花环上的迎春花全部摘了下来,装进自己的荷包里,只剩下一只绿色的枝条,倒是配他卸下行头的清净模样。我将花环递给他,说道:“这只花环,可是独一无二的。”

“别人都没有?”二爷半信半疑。

“额……你这只,最特别。”

“那我便收下了。”

在浮浪亭闲逛了一会儿,眼见着日头西下,街灯渐起,这时最好的去处便是泰安河了。于是我带着二爷直奔泰安河,租了一条游船,摆上了酒菜。奈何我两袖空空,连这庆贺二爷生辰的酒菜,也是他自掏腰包。

坐上船,绕着河走,游船驶到升平楼下时,突然不知个什么东西扔了下来,在船舷旁溅起好大一阵水花。我抬头望去,宋天祁和许生二人正坐在升平楼二楼看着我们呢。

“宋天祁!你扔了个什么下来?”

“付浅浅!我扔的酒杯,给你们助兴啊!”

“你讲不讲理?!”

“付浅浅,我就是太跟你讲理了。”说罢,宋天祁冲着船夫大吼一句:“我是小王爷,给我把船停到岸边上来,可听见了?”

这船夫,听闻此话,赶紧将船驶向了岸边,我真是怎么说都没用。

宋天祁怒气冲冲地跑到岸边,说道:“你去给他庆贺生辰,我是能接受的。但是,你们大张旗鼓地在我面前游船,是不是欺负人了!”

“我怎么知道你在升平楼呢?”

“付浅浅,天黑了,我要送你回府。”宋天祁话锋一转,拉着我就想要送回金府。

“不行!我得先把二爷送回戏班子。”

“那我陪你一起送!”宋天祁说道。

“我也去!”来了一个宋天祁还不够,许生也不学些好,也来凑热闹。

这可倒好,我和二爷走在前头,这二人紧跟在后头。说起这一点,我倒是很佩服二爷,他倒是阵脚不乱,就跟没看见这二人一样,自在和我说着话,倒是叫人越发服气。

“二爷,多谢你今日的款待。”

“谢他干什么?那租船买席的银子,还不是你扔到台子上去的?里面还有我的钱呢?对了,还有许生的钱呢?为什么不谢我们俩?”说着,宋天祁一把搂过许生的肩膀,挑了挑自己的下巴,俯视着我。

二爷也不脑,举起花环,对我说道:“多谢你的贺礼。”

二爷说完便进了戏班子,宋天祁在身后得瑟道:“连朵花儿都没有,我的可是满头的花。”

“可把你得瑟的,一铁骨铮铮的汉子,满头戴花也挺开心呀!”我低头笑话他,一搭眼瞥见宋天祁腰间戴着我送他的那只绣山松的遗梦香囊,未免他和皇帝宋天礼撞了香囊尴尬,我便一把抢了过来,自己戴在腰间。

宋天祁抢不过我,只能寻许生的开心,伸出拳头轻轻打了许生一下,问道:“你可有花环?”

许生哪知道什么花环,自然是摇头的。他这一摇头啊,可把宋天祁给乐得不行,前仇尽消,一膀子搭在许生肩上,然后拖着他就往回走,那使的劲儿可大了,我都担心许生这个白面书生给压倒了。

宋天祁攀着许生走在前头,只叫我跟在身后,说是二人一齐送我回去,结果他们聊得倒是欢快,留我一人紧跟忙赶。夜色渐起,城中心早已点起了灯笼,整条大街亮堂得很,只是我们西街这边呢,一向是各家住宅,门口点的一两只灯笼却也只是照的亮自家,照不亮街道,故而每日玩得稍晚一些,宋天祁总要亲自将我送到金府才行,不然我自己也是会怕黑的。

“过些时日是要将这条街都点上灯笼才行。”宋天祁一路走一路说。

我只当他是玩笑话,却不想第二日一出门,便真看见整条西街两侧都摆上了灯笼。我本想亲自去感谢宋天祁,难为他有这份心。结果却听人说,这是官府安排的,说是惠及百姓,好几条街道都安排上了,每晚还有巡街的官爷专门来点灯笼呢。

这段时日,我没遇见些新的小公子,我消停了,宋天祁他们也就消停了。日子慢悠悠的过,转眼间到了清明时节,我和阿金买了纸钱香烛,提着篮子去了墓园,在阿金爹娘墓前呆过一阵儿后,阿金便陪着我去了我阿娘的墓地。

阿娘的墓地,今年有些不同。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有烧过祭品的痕迹,香烛都还燃着,旁边摆着许多花儿,还有各色糕点,譬如枣泥糕等,不知是谁留下的,我也是打心底里感激的。

“阿娘,你看今年的花儿多好看呀。”

“婶娘不用挂念,浅浅如今过得很好。她在这皇城里呀,过得是顺心如意,处处都有人护着她,念着她。”

从前一到扫墓的时候,我总是哭哭啼啼的,难过许久。后来阿金总是会陪着我,逗着我,总说我阿娘在天之灵,定是希望看着我玩笑嬉闹,我就也信了,也不再在墓前哭了,总愿意笑一笑,让阿娘看着也放心些。

拜祭完,我挽着阿金走在路上,总觉得今日奇奇怪怪,和往年十分不同。来往的行人虽多,但是匆匆忙忙,似乎不愿在外停留。

“今年清明,居然没有下雨?”

“付浅浅,你才发现呀!皇城从年初到现在就没下过雨好吗?还有许多地方已经半年多没掉过一滴雨,各地都忙慌了,就你现在才缓过神来呢。”阿金说道。

“啊?前些时日我和二爷在泰安河游船的时候,也没觉着河水有什么变化呀?”

“今日你再去看看?那河水低了好多。”

“那……现如今怎么办呢?若是不下雨,庄稼可怎么办?”

“这倒不是你关心就有用的,以后少浪费些银钱就好了。现在酒楼的生意也不好了,粮米铺子的价钱涨的吓人,大家都省着钱买米呢。”

“怎么会呢?不过也就几月未下雨,也还没到收成的日子,去年的米应该是够的呀?怎么就成这个局面了呢?”

“照例来说也的确不会这么慌乱的,只是前些日陆续来了好些流民,据说是北境有流寇作乱,所以皇城里的人也就都慌了,各自屯米屯粮的,什么都涨价了。”

“那官府呢?天子脚下,皇城里的人在怕什么?

“那国库里的粮食一车一车地往外送呢,只是这流民却越来越多,官府就只能紧闭城门,劝散他们。”

“那保育堂怎么办?粮米铺子如果吃紧的话,怕是不会再给他们送米面了。”

我付浅浅总以为自己也算是在皇城里呼风唤雨了,今日当真希望能呼风唤雨,可又没有这个能耐。人说国泰民安,果然若是家国不安宁,我也是乐不起来的。

夜里,有人来敲金府的大门。刘妈妈急匆匆又来敲我的房门,说是小王爷在门外等着见我。我虽纳闷,这大晚上在金府门口发的什么疯,但还是去见了他。

几日不见,透着门外灯笼的光,我似乎看见了宋天祁嘴边的胡茬,憔悴了许多。

“你怎么了?”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我来的急,只因我明日就要走了,所以这么晚了来扰你。”

“走?去哪儿?”

“去北境,镇压流寇,安稳民心。”

“为何是你?这次的旱灾如此严重吗?”我实在不懂,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旱情,但都不是今年这副模样。

“此次的事有些复杂,并不单单是旱灾。皇兄是一国之君,他不方便离开皇城,那么这件事就该我来做,毕竟我姓宋。”

“可是……你平常除了吃喝玩乐,你出远门能否照顾好自己都未可知,如何……”

我心中的疑虑甚多,本想一股脑问出来,却被宋天祁打断了。

“我来找你并不是说这些的。我只想问你,如果我这次平安回来,你愿意嫁给我吗?”宋天祁的目光很坚定,那深情期待的模样,让我于心不忍。

我虽犹豫,但实在又不忍心骗他,问道:“何时走?”

“明日一早,我就带着人马走了。”

“何时回?”

“若顺利,一两月就回来了。若不顺利,那可就不知道了。”

宋天祁说完,未等到我回话,又问了一次:“如果我平安回来,你愿意……”

“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我说得恳切,眼瞧着他在等我的那句话,想了想,还是说了:“姻缘,会遂心如意的。到那时,我定去城外接你回来。”

“好!”宋天祁一口答应,然后对我说:“付浅浅,明日别来送我。”

我未曾料到这话出自宋天祁之口,他那样幼稚小性儿,时常爱吃醋生气,总是粘着我追着我,如今如此洒脱地让我不要送别,让我不由得佩服他。

“付浅浅……”

宋天祁又唤了声我的名字,他的双手攥着拳头,几次向前却又收住了,害我心中有些泛酸。

“我等着你回来。”

我说得真心,却不想这人居然将我的真心踩在地上,说道:“我不在的时日,千万别去招惹陌生男子。”

“嗯?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不去结识新的小公子,可满意?!”

宋天祁离开了。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那样难得的正经,仿佛生离死别,难道北境那边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不知何时入睡的,天刚蒙蒙亮就又醒了,我今日好生装扮了一番,选了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穿的水蓝色衣裙,赶去了城门口。

他宋天祁说的话,我付浅浅可是从来未听过,在他面前,我一向是娇纵蛮横又不讲理的,今日,也一样。我定是要去送他。

只是,城门紧闭,没有军队,没有人马,异常的安静。

我拉住守门的侍卫,问道:“小王爷的兵马呢?不是说今日一早出城吗?”

“什么一早?昨晚连夜就出城了,一刻也没耽误。”

这个宋天祁,这次居然骗到我了,难怪他昨夜穿着盔甲手持佩剑。破天荒头一遭,居然也有让他得逞的一日。我呆站在原地,心中隐隐不安。城门外突然吵闹起来,我本以为是他们折返回来了,结果却是闹事的流民。

没了宋天祁在身旁,我有些难过,眼见着皇城越发萧肃,人心惶惶不说,特别是富贵人家,更是高门紧闭,和城门外的流民相比,真是天上地下两幅模样。

我想了想,自己能做的虽然不多,但总该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自己这一路以来受到的荫蔽,于是我准备了物件儿,一个人爬上了山,去了万灵寺祈福。

跪在菩萨的金像下,我虔心祈祷上苍:

我付浅浅,愿用自己一辈子的好姻缘换取风调雨顺。还有宋天祁,只愿他平安喜乐。

不知这样的誓言,是否诚心。在菩萨面前跪了许久,一时腿麻,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被人一把扶住,转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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