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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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荣见儿子醒了，心中自是无比欢喜，道：“好好好，铁，你醒了！你可知道，你让爸和你的同事们急死了！”“我没事。”方铁边说，边支起了身。望艾月娇和蒋晋如皆是喜忧参半，啼笑皆非，方铁怯怯地问：“周总呢？”艾月娇道：“她已在殡仪馆了。”蓦然之间，方铁，一声呜咽，泪流满面；方铁，心灰意赖，哀痛不已。方铁抽泣道：“周……周总，就……就跟我的姐一样好啊！”不知不觉间，在边上的艾月娇和蒋晋如也都黯然泪落，悲伤不已，哀思久久。后，艾月娇揩了揩泪水，对方铁说：“方铁，你先检查一下身体，安心住几天院？竹海公司的事，自有总部艾力集团会负责。到时安排好的，你的医药费误工费自可向艾力集团总部报销啊？”“也好。”方铁想去最后见见周紫芝一面，但是全身无力，仿佛虚脱了似的，晕乎乎的了。方铁的心间，只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生命若水水东流”的感觉。

且说剩下来的时间，主要属于方子荣与方铁父子。难父难子，父子情深，自不必多言。经过了全身检查，悉心调养，不知不觉，一周已过，知自个儿已无大碍，方铁也就决意去结算医疗费用了。由公司预交了5000元，经过医院计算，尽有余数。方铁思忖那是公款，自当一一退回。方铁送父亲到汽车站后，即有蒋晋如所陪，去临吉县万陵山瞻仰了周紫芝的墓。在此插入“总编辑观点”：亲爱的读者，如果说人的一辈子有所谓的贵人相助，那么周紫芝就是方铁的贵人，而今贵人已逝，对于方铁的人生，当然是严重的打击，对于这负面，方铁在今后的人生中，大有体会，在此暂时一提。后，方铁便回竹海公司上班了。谁知一进公司，方铁大吃一惊，见自个儿办公室中，尽有他人在办公了，即进而问道：“你怎么会在我的办公室？”“难道你没有看过总部的调令？”那人边说，便将一“红头文件”提于方铁，上云：“……升艾月娇为艾力控股集团常务副董事长；升韩亮为竹海广告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调韩文宇为竹海广告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为见自个儿名字，方铁煞是担心，煞是不安，即来蒋晋如的办公室问之：“蒋主任，我的职位如何安排？”“待定。”一听“待定”一词，方铁完全明白了公司的人事之变，知晓了公司新的人事格局。他愤愤不平地出了蒋晋如办公室的门，将医疗余款退给了财务部的胡静，至韩亮面前道明了辞别之意。韩亮，大是欣喜，特事特批。韩亮叫方铁不用打报告了，直接到财务部结账去。方铁微微一笑，道：“真是谢谢了。”即到财务部结了工资，出了竹海公司的门。而那一首呕心沥血写出的巨龙集团企业之歌，也就明珠投暗，如东流之水，一去不复返了。

方铁别了竹海，至临吉县一家外贸公司应聘，那公司的人事经理张杰先让方铁填张表格。方铁填毕，复交张杰手中。张杰一看即道：“方铁，你不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我们需要大学本科学历，英语6级。真对不起！”方铁，无言。方铁，笑笑。方铁走出那家公司的门，即在市区的小旅馆开了一周的房间，每天20块钱，是临吉县最最便宜的，也是最最简单的房间了。里面，就一张小木床和一个被子而已。那一周，方铁去了20多家公司应聘，但是无一成功。但是，当然，方铁所应聘的，都是好一点的工作。比如“业务经理”；比如“文案企划”；比如“总裁助理。”无可奈何，方铁只有怀了5000块钱回竹溪了。

方铁回将竹溪，正逢初春雨水时节。近得临吉汽车站时，风儿蓦然刮紧，雨儿蓦然下大，方铁旧伞忽破，身无片当，措手不及，急急而奔。他的鞋；他的裤；他的衣；他的包，那禁得住骤雨之狂打，暴风之劲吹，还未进得汽车站，却已里里外外湿透了。方铁进得候车大厅，屋外还是雨水串串，风声飒飒。回想自个儿豪情万丈进城，囊中羞涩回乡，方铁顿然有种非常阴郁，非常幽怨之感。青春年纪，若花岁月，恨于无奈，似水而逝。排长队，购上票，检过口，乘得车，方铁即遂中巴自临吉县市区朝江南山村竹溪而行。

临吉市区，渐渐地，渐渐地，远了；江南小村竹溪，渐渐地，渐渐地，近了……方铁透过满附水汽和水珠的车窗玻璃，往窗外一掠而过的模模糊糊的雨景，不觉有些激动，有些兴奋了。感乎，进得临吉市区，月把时间，世态炎凉，非属一般！叹乎，虽在市区，却思竹溪，短短月余，恍若一世！出得市郊，便入乡野，是雨中的白雾氤氲的山川；是雨中的潺潺的溪涧；时雨中的东去春归的田野；时雨中的泼墨国画似的村落……虽则给人灰白惨淡，阴郁湿寒之感；但对方铁却更是几多熟悉，几多亲热！不在话下。

却言自四城高中跟方铁作别之后，倏然几日即闻父亲之病患家道之变故，赵雨菲遂早早辞校，回得赵家，年末进城，辞岁打工。而此中间，曾逢方铁就职于竹海广告，谁知正欲细细而访，方铁却是悄悄辞职了。茫茫人海，何处寻得？无论上班，还是下班，赵雨菲对方铁总有一种非常思念，非常暗慕之感。正因为如此，赵雨菲总是无精打采，心不在焉似的。她作为禾日国家大酒店的人事培训专员，却总把培训计划搞乱，总把人事任务拖延。故实习了人事专员一周后，由人事部经理徐梦琪之提议，赵雨菲复又调回了前厅部，做了前厅主管。记得人事经理徐梦琪曾开门见山地对赵雨菲说：“雨菲啊，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我们觉得你不适合人事部的工作，一是，你的工作兴趣不高，老把培训计划搞乱；二是，以你的漂亮外表和英文功底，更加适合前厅部。”赵雨菲，无言；赵雨菲，无奈。但赵雨菲至终还是点了点头，谓徐梦琪道：“谢谢，谢谢徐经理，谢谢！”徐梦琪理然未知，赵雨菲如此这般，是由于方铁啊！

行文于此，需得回首。行文于此，又说方铁。方铁所乘的中巴，经客人一路是不是的上上下下，慢慢行驶，久久颠簸，终于到了小村竹溪。自竹溪村口而下，方铁百感交集，心绪万千：“是啊，自总经理助理到失业，这就是第一次职场经历了！自得到周紫芝的知遇之恩到知名企业竹海广告有限公司上层地震，这就是方铁第一次的涉世阅历了！”

方子荣见儿子方铁归来，煞是惊讶，煞是欣悦，道：“铁，回来了！爸，想你啊！”又见儿子浑身上下，皆已湿透，里里外外，似是落汤鸡了，即道：“快快快，暂时换上爸的衣服，等爸烧好了水，擦一擦身子，再换上干的？”“嗯。”到得竹溪回到家中，方铁感觉无比温暖，无比亲切，无比愉悦，无比自在！而此时此刻的韩亮，却正由方铁的辞职而哈哈大笑，沾沾自喜。“啊，方铁这小子终于逃了；啊，方铁这家伙终于自甘堕落了。”却不想后来又成对手，暂且提及一下。

却说艾月娇闻方铁辞了竹海的工作，看总部的调令后，知方铁辞别之由也。于公于私，艾月娇乃欲聘方铁任艾力控股集团企业报总编辑之职，但她知道需同父亲艾巨豪相商而定。是以，已是常务副董事长的艾月娇即来得其父艾巨豪的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