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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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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物完毕走出超市,阮卿正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这是一条还算比较热闹的街道,红灯笼和小彩灯已经挂满了树梢,只待为节日增添一些特有的氛围。

街边拐角有几个流动的商贩,车上挂着暗淡的灯光,沾满油渍的广告牌牌上写着“糖炒栗子”“烤红薯”,一时嘴馋,阮卿没顾上自己一个小时前才刚吃了一碗小馄饨,在绿灯刚刚亮起的时候,转身朝着摊位走了过去。

摊位前有一对小情侣,女孩子正窝在男朋友的怀里说着悄悄话,两个人紧凑在一起咯咯发笑。等拿到属于自己的烤红薯,两个人便手拉着手离开了。阮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女生像是偷懒撒娇一般极其缓慢地朝前移动,直到男生无奈才笑着蹲下身,背起女孩离开了视线范围。

她的眼前突然有些不甚明晰。

“姑娘,要烤红薯还是板栗?我们家红薯可好吃了,卖完这一锅啊我就要回家过年啦。”摊位的老板娘对着阮卿说道,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阮卿回神,“一个烤红薯,半斤栗子,要这个稍小一点的红薯吧。”

老板娘欣然给她装了起来。

手中的购物袋太重,烤红薯的香味又不断勾引着她,阮卿干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打算吃完再回家。

勺子挖下第一口烤红薯,甜但又好像没那么甜,大概是老板娘说的太夸张,让她期望值过高了。又可能,在她的记忆中,有过最令人难以忘怀的。

吃到一半,她便觉得有些腻了,虽然不想浪费但又实在吃不下,四下寻找垃圾桶,可目光所及,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扔垃圾的地方。

阮卿瘪瘪嘴,看来今天运气不是太好,先是遇到了不想看见的人,又吃到了味道一般的烤红薯,关键现在她满手黏腻却又找不到一个垃圾桶。

人的崩溃有时是在一瞬间的,哪怕是一点小事就能把人的情绪全然散落出来。

她望着繁荣的街景,看到来来往往结对走过的路人,突然就很想哭。

阮卿啊,你是从什么时候让自己沦落到这般地步的?

无家可归,又,伶仃一人。

那天晚上,阮卿的微博动态更新:

“路边摊买的烤红薯真的不好吃

北京的街头也是真的冷”

除夕,阮卿不想继续待在家中。一个人的房间,确实安静,但又很让人抑郁,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于是阮卿出门沿街随意溜达着。她没有目的地,走到哪算哪。

这天的大街上其实已经没有太多人了,少有的人也在忙着奔赴家庭。只有阮卿,像个流落街头的人一样,漫无目的。

她在心中将自己比作一个尚且能吃饱穿暖的流浪汉。

不过这样也好,平日里难得见到缓慢流动中的北京城,今天倒是感受了一把惬意,阮卿心里也得了些安慰。

她随机坐了一辆公交车,直到终点站才下车,又在终点站上车,回到出发点。两次下车时,等着下班回家吃饺子的司机都笑着和阮卿说了句“新年快乐”。阮卿也笑着回应,这算是她这个寂静春节中的小彩蛋吧。

她很喜欢别人不经意间的善意,这样一来,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回到出发点时,天色已经暗了许多,她在外逛了一整天,竟也没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回家的路上,她收到了孟乐颜柯嘉雯一群人发来的新年祝福。

柯嘉雯让她一个人也不要忘了吃饺子。

孟乐颜死活缠着她非要和她视频跨年。

周妨给她发了个红包,但她没收。

姜莱则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一张一群人在周妨家里聚餐的照片。照片里男男女女都有,大多数她也不认识。她只看到了照片最前方姜莱搂着贺钰高举相机,和角落里低头抽烟的宋昭。

内心突然好像被针扎了一般,阮卿在心里问自己看到这张照片是什么感觉?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有难过有思念,难过于他的生活她不再熟悉,思念于此刻倍感思念的人。

经过柯嘉雯提醒,阮卿路过超市,进去买了袋速冻水饺和几听啤酒,这大概就是她除夕夜的晚餐了。

谁说一个人的晚餐不叫年夜饭呢?

微博是她的小树洞,心里的苦楚无法说出声的时候,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将其憋在心里,于是都写在了个人微博里。

于是,此刻,微博更新:

“地铁很拥挤,除夕夜路上人很少,北京的街头很冷,烤红薯也是真的难吃,吃到了苦涩的栗子,司机叔叔祝我新年快乐……

不喜欢吃饺子,但这个夜晚还是决定买一袋尝尝

因为我关于年夜饭的记忆就是饺子,大概还是怀念团圆的感觉

嗯……想吐槽的太多

我的意思是,我想你了。”

发送完毕,阮卿站在小区门口的711门前,她在思考踏进家门之后的煎熬。

鼻尖突然有一瞬间的冰凉,阮卿盯着地面,就看到一片一片的小雪花飘落,迟到的大雪,终于还是在最后关头赶来了。好歹这个春节也不算那么乏味。

“下雪了。”阮卿抬头仰望着天,嘴里喃喃道。

得了雪的慰藉,她才收起悲观的情绪准备回家。转身,目光不经意扫到对面711的玻璃窗前,阮卿愣在了原地。

你感受过呼吸静止的时刻吗?又或许眼泪一瞬间流下来的时刻?

明明内心无悲无喜,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知道是在表明自己的委屈,还是重逢的欢喜。

泛着昏黄灯光的玻璃窗里,宋昭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紧捏着饮料瓶身,眼神却直直落在阮卿身上,他不知道在那边望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阮卿的。

宋昭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不清楚是不是错觉,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很多,眉眼也比以前更显凌厉了。握着瓶身的手指关节用力,泛着微微的红。

眼神流转间,勾连出藏不住的暧意。

宋昭始终坐在那里看着阮卿,看她不知道什么原因流下的眼泪,在小心思量这与他相关的可能性大概有多少。而阮卿也僵在原地,她不知道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小卿。”

另一道声音叫住阮卿,她怔愣着迟迟不肯转头,直到那人来到自己面前。

“小卿,你怎么了?”梁挚山惊讶于阮卿的眼泪,“怎么哭了?小卿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阮卿呆呆地看他一眼,忙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泪水,“我没事。”再回过头看向玻璃窗时,那里早已经没人了。

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一般。

阮卿着急地向四周张望,急切地寻找宋昭的踪影,可都是徒劳。失落加倍,她开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卿,到底怎么了?”梁挚山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有些无措。

阮卿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好半天才终于止住眼泪。

“没事,就是刚刚,刚刚丢了东西。”她仍在抽噎。

梁挚山一听便轻声笑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却又在半空中意识到动作的不妥止住,于是收回。

“我还当怎么了,不哭了,东西丢了便丢了,大过年的可不许哭鼻子。”他像哄小孩一样宠溺地哄着阮卿。

阮卿深呼吸一口,抬眼看梁挚山,“梁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梁挚山:“听说你留在这里过年,便想着过来看看……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章安也让我带了新年礼物给你。”

他将一个包装精致的黑金盒子递给阮卿,里面是章安送她的礼物,但梁挚山没说的是,礼物也是他挑选的。

阮卿接过,“那帮我谢谢章安姐,回头我请她吃饭。”

“嗯。”

梁挚山:“下雪了,早点回家吧。”

阮卿揉了揉发红的鼻尖,点点头。

“我……送你进去?”梁挚山犹豫着开口,似乎怕阮卿会拒绝。

阮卿本身就不善拒绝人,又想到朋友给她投食的各种东西,这些她本来也打算分给别人做礼物,“好,刚好我也有东西要给章安姐,你帮我带给她吧。”

两人一起走进小区,在身后角落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人冷着脸观望着一切。

拳头紧握,后槽牙被紧咬到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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