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魔女与魔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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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你们觉得那是真正的穆提梦魇王吗？”
佩尔丹：“比之前的小一点，弱一点。”
拜恩讥诮道：“只是一点碎屑而已。”
现在正和那“碎屑”战斗的是石青，苜蓿在射出了最后那支箭之后就站在一边，虽然那双湖蓝色眼瞳之中也有掩盖不住的杀意，但还是将战场留给了父亲，自己则是在旁边警戒着另一只梦魇王。
明明这里和阿奇关系最亲近的是勇者佩尔丹，刚才怂恿阿奇挑衅并理应负起责任的是魔王拜恩，但龙父女却似乎对这只其实和他们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异乡梦魇王深恶痛绝，直接扑上来就往死里打。
假斯拉欧加其实并不弱，从前代穆提梦魇王哪里得到的继承、亚兹梦魇王资助的魔力，以及怂恿魇神会去搜集的各族强者的肢体共同构成了现在的他。
但很不幸地，现在他不但直面着一个超越境界者，旁边还有另一个超越境界者和好几个高阶强者在虎视眈眈。
一番交锋后他终于认清楚了一个事实：他打不过。
他倍感憋屈。
他出生在一个很高的起点上，父亲三百多年间积累的基础都在他的脚下，从得到自我意识的那一秒开始，他就认为继承父亲的野心得到一切就是已经在自己面前铺好的康庄大道。
穆提梦魇王想要主宰一切的力量，想要完美的躯体，最后逐渐失去优势后他还想要谋取秩序的力量，成为一个真正能够掌控命运的“神”。
力量和躯体假斯拉欧加正在获得，然而秩序之力却仍无半点进展。
他意识到自己尚在成长之中，自己不能轻易交代在这里，于是他在重伤之际将残余的梦魇领域凝结成险恶的魔力团，将之推向石青！
而他本身则趁机如鬼魅般掠向另一个方向企图逃走！
在外面虎视眈眈的众人正要出手阻拦，却被人抢了先。
整个空间忽然来了个大挪移，假斯拉欧加的逃跑方向忽然被调到了佩尔丹面前。
虽然佩尔丹原本并不想打扰石青的战斗，但如果是敌人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可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假斯拉欧加虽然是直冲佩尔丹而来的，但佩尔丹侧后方还有个阿奇在。
勇者拔出他的大剑，目光凛冽。
九阶武技·孤鸣斩！
宏大的魔力冲击之下假斯拉欧加的身躯瞬间被一刀两段，又从切口处向两边快速沙化，生命力本身正如同破掉的水缸一样止不住地流失！
而空间在挪移的同时也难免将假斯拉欧加刚才丢出去的魔力团给挪到了另一个方向上，按照这个轨迹它最终会咋在宫殿中的一处防御魔纹上，抵消掉大部分的破坏力，剩下的大概只够融化掉一堵墙。
然而半途竟有一只由黑雾构成的黑色巨臂突然横插一脚，闪电般将能量团给捞走了。
在场者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高阶梦魇之间的领域掠夺！
拜恩、石青和苜蓿立即朝黑手的方向追了过去，而佩尔丹、阿奇和洛甘则暂时留下负责亲眼目送败局已定的穆提梦魇王。
假斯拉欧加亦即穆提梦魇王相当地难以置信：他明明……他明明就没有移动过这里的空间！
还有谁，还有谁能在他面前掌控这座宫殿？
刚才这些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也是一样，他们究竟是怎么……
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在他脑海中出现：难道……
此时，一个极富压迫感的尖锐女声从他耳边响起，回答了他的一切困惑：
“你这只不懂事的小梦魇，”那个声音一开始还貌似有那么一点调笑的意味在，紧接着就陡然带上了令人胆寒的尖锐杀意：“你还真敢顶着这张脸，在我的宫殿里撒欢啊？”
与声音同时出现的是一个浅淡的半透明人形，躯干上隐约有魔纹浮动，她高大而丰满，有着霜魔族标志性的冰蓝色发与瞳。
此刻她正趴在假斯拉欧加背后，左右手各自揽着后者其中一半的脖子，这个动作乍看之下似乎有点亲密，然而她的双手都伸出了坚冰组成的尖利指爪，死死扣住了假斯拉欧加的两边脖子。
她的表情，亦凌厉到近乎狰狞。
“凯尔……碧娜！！”假斯拉欧加也在怒吼，但是他吼得忒没气势了，因为他吼到了一般，那副用活人血肉拼凑而成的假皮囊就散了开去，紧接着是安装在底下的高手躯体。
当它们全然崩溃后，梦魇的本相，一团没有特定形状的肮脏黑雾就被全然暴露了出来。
那张被割成了两半的假脸皮因为比较轻盈的缘故，在四散的魔力中飘荡了好一会儿。
它的嘴唇似乎还在翕动着，与正快速消散的黑雾是一致的蠕动频率，但是没人听到它在说什么，当然着本身也并不重要。
凯尔碧娜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它们，说：“还有你，斯拉欧加，明明当初是我先给埃斯莫德下了绊子你才不至于死在那里！”
“你怎么敢……怎么敢！！”
霜魔军阀凯尔碧娜，她在自己身上刻下魔纹，拒绝回归天地而执意要将自己的灵魂困锁于此，哪怕死了也要守着自己用一身血腥得来的宫殿和财宝。
空无一人的宫殿和财宝堆安静得厉害，她早已记不清自己已经死了多久，她的灵魂几乎也快要成为这里的一部分了。
结果却忽然闯进来两只梦魇，而其中一只居然还使用了斯拉欧加的记忆和外貌。
凯尔碧娜怒不可遏，久违的沸腾杀意甚至让她的灵魂产生了重新活了过来的错觉。
她故意让假斯拉欧加产生能够控制这座宫殿的错觉，并在关键时刻将其推入了致命的坑里。
可是看着那张破碎的虚假面皮，凯尔碧娜却仍不解气。
她无法控制地，向并不在她面前的大贤者发出来质问。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一个大贤者能够回答她了，于是这里曾经与大贤者最熟悉的阿奇代为回答：
“那是一回事，你要将手伸向人界又是另一回事。”
“还有，凯尔碧娜大人，”面对同族的前辈，洛甘语气有礼：“大贤者已经去世了，请您离开吧。”
凯尔碧娜收敛起怒火，冷笑道：“死了啊？”
“那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的语气再度尖锐：“但是小娃儿，难道你以为，我留在这里就是因为他吗？”
佩尔丹手握剑柄道：“无论是因为什么，现在的你都只是一个残留的灵魂，你无法动用生前的力量，哪怕是要对付那只梦魇王，你都只能借我们都刀杀人。”
凯尔碧娜阴森道：“但想消灭灵魂状态下的我可不容易，我能借你们的刀杀他，就不能借另一只梦魇的刀杀你们。”
佩尔丹有点难以置信：“你想要将你的宫殿和财宝送给一只梦魇？”
凯尔碧娜死于抗魇战争之前，在她那个时期穆提大陆明面上的主要矛盾在于人魔两界之间，梦魇仍藏身于阴暗之处。
所以她对梦魇本身并没有那么强的敌对情绪，因此也难以理解佩尔丹话语中的难以置信。
她嗤笑：“难道你们就不是冲着宫殿和财宝来的？”
佩尔丹正想否认却忽然想到，魔王陛下好像确实是想把这些东西充公来着？
好吧这并不重要，他停止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勇者大人虽然面对自己人时常是个憨憨，但对外的气势向来一点都不虚，他单手横举大剑，释放出属于九阶强者的威势来。
与此同时就像是相互呼应一样，从上方开启的另一个战场中传来了属于超越境界者的威压，将整座坚固的宫殿都冲击得晃了两晃。
佩尔丹就在这阵振动中说：“那么你可以判断一下，那只梦魇加上你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我们？”
他唱了白脸，阿奇就自然而然地递上了一个红脸，并且红得直入要害：
“那是现任魔王的战斗，你不想看看吗？凯尔碧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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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兹梦魇王原本确实是对在战后新生的穆提梦魇王有些兴趣，甚至寄予厚望的。
哪怕真实年龄只有一个月，但穆提梦魇王毕竟也是个“王”，而亚兹梦魇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对“王”这个称谓和身份有着某种滤镜。
明明梦魇本性黑暗，但他却曾短暂地产生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是梦魇王，假如有另一位与他有着相同利益关系的“王”能与他一同厮杀，那说不定也会是一种不赖的感觉吧？
但是穆提梦魇王却让他彻底失望了，那确实只是一个一个月大的不堪一击的娃娃罢了，指挥魇神会等一干工具人时毫无章法，内里的心思也一看就透。
还如此沉迷于前任穆提梦魇王俘获的区区猎物，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其可笑的结局更是坐实了这个评判。
居然将领域当成魔力球扔出去好争取时间逃跑？他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战斗方式！
还有，那张假面皮脱落后假斯拉欧加最后喊出的话语，作为一族的佩尔丹他们听不见，但亚兹梦魇王是听得见的。
他喊的是：“提尔提！！”
——软弱的，耻辱的，难听至极的求救。
亏自己还费心找出来一个名字来供他叫唤。
果然，梦魇王只需要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不，“王”只需要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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