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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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空气流通起来，没到一刻的时间，乔小伍就好多了。
虽还有些头昏目眩，但胸前反胃感消失了，心跳也逐渐趋向正常。
她轻闭双眼，握拳用虎口捋顺胸口，喉边低吟出了一口气。
“就是缺氧了。怪我，应该不让你自己洗头发。洗澡这办法也不对。”秦帅轻声自责，同时感知到她好多了，心稍安了一些。
他用手边的浴巾给她擦头上残留的泡沫，动作轻柔，让人觉得很舒服。
小伍本是不喜湿发受头风的，但这次的风吹在湿发上，水汽蒸腾带走很多烦热，反而觉得很舒服。
她闭眼柔柔握住秦帅的手，示意对方不用擦了。语气轻软，但已没了刚才那般强烈不适，
“不怪你，是我该早点洗完出来。办法挺好的，手没沾湿呀。”
“搓澡巾好用吗？”秦帅问，自然知道她不会怪自己，只是还好这次她没事。
小伍忽地笑出声来，闭着眼睛笑得浑身无力，只靠着他，点了一下头说，“好用啊，我洗干净了。”
女孩的柔软笑声像一滴水珠淌过心口，他面色如常，却心里发痒，暗自调息转移注意力。
“还难受吗？要不要回床上躺着？”他趁机挪了下腿。
小伍以为他要起身，立刻用外侧手臂圈住他，头贴在他锁骨，小声叫道，“再等下好不好，头还晕呢。”
真是越怕什么越对什么更敏感，他抱着她不敢动，脑子里划过抱她出浴缸前看到的那一幕，暗自疑问，
“本人脑子里留下的影相资料，私自回看算不算是无耻之徒？”
小伍缓缓睁开眼，看到角落里的龟背竹，视线恍惚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了。
手依旧圈着他，她的头晕缓解，想抬头看秦帅的脸，不小心嘴唇轻蹭到他的喉结。
倏地感受到对方的僵直，她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手收回来坐稳，发现底下有什么东西硌着。
正犹疑间，她定神一看哥哥脖子怎么红了一片，这才反应过来。
大惊后仰，小伍差点把自己吓翻在地。
秦帅无语，看来她懂，那瞒不住了。
这下轮到他闭眼，抿唇扶稳她，让她坐好。他的耳尖极烫，热到快要蒸腾向上，把他整个人拎起来了。
他睁眼低叹，眼见着小伍慌张的样子，在自己腿上左动右动，宛若公开处刑。
强稳住声线，“别动了小伍。你越动，我越管不住……”
她彻底震惊于自己超强的领悟力。
这个脑子你想让它知道时，它不知道；不想让它知道，偏偏明白个透。
秦帅脸颈赤红，嘴唇都衬得失了血色，却只面无表情地盯着小伍。见她如惊弓之鸟，眸子左顾右盼。
他又暗叹口气，既想保护她，又不想伤她的心。
吓到她不是他的本意，他哑然开口沉声套问，“你还信我吗？”
“嗯。”短平快的一声，小伍目不斜视了。
信就行，大家都坦荡点，不装也挺好，他哑然失笑道，“它可能有点禽兽，但我肯定不是，对吧？”
啊？
几秒后乔小伍的大脑又“不恰当”地听懂了……
“嗯。”反正她也不会装。
如果刚才的心跳线，是大幅上下起伏，那现在恐怕是一条直线。
……
待小伍彻底无恙，秦帅帮她吹了头发，又为她额头换了药。
两人在家吃了饭，一天没出去。
傍晚窝在家里一起看电视，气氛温馨祥和。
互相“坦诚相见”后，二人关系不仅没变尴尬，反而多了份互相理解的柔情相惜。
这也主要得益于秦帅总能轻易化解尴尬的能力。
也许是天分，也可能是经历的馈赠。
上午的事件如果尬着处理，可以非常尬。
但亦可简单解读为，两人之间增进了互相的了解。
秦帅了解到的：明着说是洗澡还得找薛阿姨；暗着说，就是了解到，嗯，小伍妹妹身材其实挺好的，要啥有啥。
小伍了解到的：明着说是自己现在要想洗澡，必须得通风；
暗着说更简单——哥哥是一个，男人。
到了夜晚，秦帅问小伍去睡觉好不好，女孩乖巧答应。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回自己的主卧，脸上再没有一丝踌躇。
小伍也没反对，反正自己受伤这段时间就是被抱来抱去。现在矫情太晚了。
秦帅把小伍放到大床上。
深绿色的棉质床品让女孩很安心，她嘴上还是客套了一下，“其实没事，洗完澡今天应该能睡着。”只字不提回小屋，但他懂。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交代，
“能睡着也在这，在哥哥这睡得更香，我看你睡熟就把你抱回去。”
意思就是今夜小伍必须完成睡好觉的任务，不容置疑。
她背着床头灯的光线在黑暗里翘了翘嘴角，钻到被子里闻着柔香。
瓮声问道，“哥哥用的什么香水，怎么这么香？等我走时让我带走一瓶吧，还记账上。”
正从卧室的另一端抬一把椅子过来的秦帅失笑，手中松了劲放在床边，坐下说道，“那你得问薛阿姨，她洗的衣服。我平时不用香水，可能是衣物柔顺剂的香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小伍随口问，“薛阿姨人很好吧，她会喜欢我吗？”
自从回家后，秦帅感觉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娇气了。
这个念头使他心意满足，“会喜欢，吗？你该问，谁会不喜欢你。你看李子那殷勤样，再看看我在这干嘛呢？”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坐在她床边哄人睡觉的样子。
谁不喜欢自己，她脑子里有某些画面一闪而过，好像是张忧愁的脸，没人能做到真正的人见人爱吧。
下意识没理会这些陌生画面，她话锋一转，“那哥哥也喜欢我？”
“嗯。”秦帅简短回答，不去深探夜里暖光下旖旎的气氛。
可能不止作为哥哥喜欢那么简单，但那么说也没错。
之前病房不大，他坐在身边小凳子上，她就安心了。这个主卧好大，他再坐在椅子上，就好像不够了。
“哥哥，你明天上班，上来睡吧。”小伍拍拍身边空位。
“不行，你先睡。”秦帅纹丝没动。
眼波流转，她脱口而出，“那你这么看着我，我有压力睡不着。”
“唉……”没想到，好事和坏事之间还有一线之隔？
他赶紧认命上床，不过没盖被子，任小伍靠过来，虚抱着他的胳膊睡了。
他手举着手机看邮件，眼神总忍不住飘过去。
一会看她煽动的眼睫，一会看她呼吸的鼻尖。
时不时还看看她在自己床上躺着的整体画面，深叹口气压了压胸口的塌陷之感。
一刻钟后，小伍的气息渐深，明显睡安稳了。
又等了一刻，他起身把她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起来，手边被子散落，拖在地上。他大手一捋，抱她回了小屋。
进屋后他没开灯，悄悄把她放到枕头上，手还在她身下压着，见小伍一声也没哼，呼吸节奏也没有变化。
秦帅借着照在她的脸上的月光，盯看了许久。
继而实在没忍住，稍稍凑近她的脸颊，直挺的鼻尖靠近，只差分毫就能碰上，但他停下了，只学作她平时的样子轻闻她脸上的味道——是他床上的味道混合着女孩肌肤的香气。
他稍作停留，缓缓呼吸辨认了一会，就把她身下的手轻轻抽出。回望了一眼乖乖睡颜，便去了主卧。
周一一早，小伍被秦帅叫醒。
“小伍啊，先醒醒，哥哥跟你说点事。”睡了十个小时的小伍睁开朦胧的双眼，努力聚焦眼前的男人。
她缓缓坐起身，看了看腿上的被子，他怎么把他的被也拿过来了。
秦帅用长指轻戳了戳她清晨的小肉脸，“小伍，小伍？”
“哥哥要去上班了，薛阿姨马上就到。下午我就回来，你乖乖在家养伤，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这是我备用手机，拿着。”
小伍眯眼点头如捣蒜，心情也随之紧绷了起来。但她知道哥哥都安排好了。
起身走出去，站在秦帅身边看他在客厅沙发上装包。总觉得有事悬而未决，没跟他说。
他侧过脸问她，“怎么了？”
不想耽误他早晨的时间，她懵懵摇头，微笑捧了一句，“哥哥是衣架子吗，怎么穿什么都好看。”
秦帅这才发现她注意到自己换了风格，今天他穿了件略职业的白衬衫，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应道，“你是小仙女吗，怎么说什么都这么甜？”
完了，这才几天，大老爷们已被“糖化”，不过他甘之如饴。
这时门铃响了，秦帅赶紧去给薛阿姨开门，小伍伸头看他如何操作门锁。
他坐在门边凳上换鞋，换完薛阿姨刚好走进来。
“来了，薛姨。这是我妹，跟您说过的，在这边上学受伤了，来我这养伤的。麻烦您了。”
薛阿姨左右抻了抻脖颈，好奇友好地跟女孩打招呼。
瞧见对方是个秀气的姑娘，长了双有灵气的大眼睛。长辈尤其喜欢有福相的小孩。
只是她这个头和手包得跟个粽子似的，看着怪可怜的。
“我也叫您薛姨吧，您辛苦了。”小伍脆声说道。
秦帅在门边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昨晚还紧张呢，今天小嘴巴巴的。
这个小丫头跟女性相处起来总是自如不少。但对男性警惕心很强，除了自己。
薛姨欣悦点头，说自己拿过来好多菜，去厨房收拾一下，给小伍做饭熬汤。
看着哥哥要出门了，她才突然想起来要说什么，赶紧抓住秦帅裤线，怕抓皱又急急松开，语气有点焦灼，
“对了哥哥！我想画画，想问你借工具。”
秦帅盯着她有些讶然，“你会画画？怎么之前没告诉我？”
小伍不敢浪费时间，匆忙解释，之前没机会，现在也只是想试试。
“你那屋子的床头柜，和客厅书桌柜子里。应该都有，随便找，随便用，记账，啊。”
他低头刮了下小伍的脸颊，宠溺说着“见外”的话。
大学时期秦帅也选修过美术课程，基础工具应该都有，虽说不知道小伍会试出什么结果，但他还会鼓励她多尝试。
出发前他补充道，“缺什么东西，用那个手机发给我。自己研究着玩吧，回来咱俩一起弄也行。”说罢就出门了。
薛姨在厨房听着门口的对话，偏过头和小伍善意对视，“这兄妹俩真亲啊。”
小伍害羞地弯了弯眼，只对薛姨说，“哥哥是个好人。”
小姑娘虽说是娇羞了点，但两人还算能说到一起去。
薛姨边摘菜边关心她，“你哥说你是摔伤的，这怎个摔的，搞成这样子？”
问得小伍一怔，她看看自己的双手，摸了摸额角，回答道，“上学骑车子摔得。”
自己会不会骑车子啊？还没试试。
睁眼说瞎话，都是哥哥逼的。
薛姨一脸惋惜，怪她不小心，还说她哥周末发给她好些个养头伤的食谱，说自己妹妹脑子有点摔坏了，要补补。薛姨本身也会熬汤，这就炖了食材给小伍补补脑。
脑子摔坏了，听起来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啊……
不过好像这么说也没毛病啊，小伍抿了抿嘴，跟薛姨招呼了一声，便去客卫洗脸了。
心中思忖着饭后找找工具，试一试画脑中的画面。
看看能不能串联在一起，找到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