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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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野一身白蓝色的运动装回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自己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同桌，是被人架着回来的。
一旁还跟着他们班的几个女生，各个嘘寒问暖的，让秦念野好生疑惑。
程思益被半撑着王泉坐下之后，抬眼就撞见了一身运动装的秦念野。
不是长袖长裤的普通校服，她这一身运动服倒是很出众，干净又阳光，白色的短袖，在腰侧有两道青蓝色，显得她本就不堪一握的腰线更加纤细，肩上披着他们同款的宽大校服。运动短裤长度在膝盖上两拳的位置，完整的露出了她光洁的小腿。
程思益视线晦暗了几分，下意识地目光向下，只去看那双白色的运动鞋，鞋带是粉紫色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关注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觉得自己行为奇怪的程思益完全没有去听身边的体委在跟他说什么。
直到被王泉碰了碰胳膊，他才将视线从那双运动鞋上移开，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冲了冲自己刚受伤的膝盖。
秦念野的项目还没检录，往这边看过来，在班里同学关心过一轮之后，她才跟权樱上前了几步，走到他眼前。
正拿着纸巾清理着脏东西的程思益，抬眼只能看见一片阴影，与他距离最近的，是她低垂头观察的时候，坠到前边来的头发。
秦念野对于他受伤这件事，啧啧称奇，语气舒缓，还带着几分不经意的轻笑，“从垫子上摔下去了？”
程思益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哎呀呀，该说不说，你还挺倒霉。”
本就一团乱麻的心绪因为秦念野的不在意更烦躁了几分，王泉在一边给了个眼神，让秦念野别再开口嘲讽。
秦念野耸了耸肩，刚才周边的人已经说过一轮了，他前面那个人跳高的时候，将垫子往外蹭出了块去，程思益那一跳没控制好角度，虽说是从杆上越过去了，但落到垫子上的时候，重心失控，正好往相反的方向滚了圈，膝盖蹭到了跑道上。
地面本就不怎么光滑，这一蹭直接蹭掉了大块的皮，血流的有些吓人，不过没伤着骨头，就是些皮外伤。
“程思益，你这样，明天的项目还能参加嘛？”
王泉仰天无奈，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有不少贴心的姑娘，给程思益又是送纸巾又是递创可贴的，其中不乏坐在他们隔壁班的姑娘，但眼前这姑娘到目前为止是半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
冷笑了声，“放心，爷身残志坚，一定能上场，跟某些想着弃权的人可不一样。”
秦念野掩唇笑了笑，“那就行。”
说着在程思益身前坐下，想到了什么还特意回头，半仰着脸认真提醒了句，“我这衣服是白的，你注意着点，别把血蹭我身上。”
程思益舔了舔后槽牙，压着声音，“行——。”
权樱拍了拍程思益的肩膀，“大兄弟，好好养伤，我看好你。”
程思益又是一阵无奈。
秦念野又喝了两口饮料，权樱跟他说自己去趟洗手间，问她去不去，得到否定答案之后，权樱顺带拐着坐在秦念野身边的学委就走了。
翻了翻自己的包，秦念野把自己的号码布拿了出来，却发现自己周边的俩姑娘都不在，叹了口气只能转身看向身后的程思益和王泉。
将手中的四个曲别针和号码布递过去，谄媚的笑了声，“帮我挂上呗？”
也没说叫谁，王泉一直注意着程思益的情绪不佳，正要伸手接过，却被程思益半路截胡。
“转过去。”
秦念野乖乖转身，感受到背后贴了点热量。
想到了什么，秦念野忽然开口，“你不会报私仇，拿别针扎我吧？”
程思益咬牙，刚才真差点扎着她，“放心，爷正人君子，干不出那种事来。”
王泉笑了笑，“你不是不打算去参赛吗？”
最后一个曲别针挂好，秦念野微微扭了身子，头发扫过尚未将身子完全收回来的程思益的鼻尖，带来一阵并不难受的痒，伴随着清淡的洗发水香味。
秦念野冲着王泉狡黠的笑了笑，“这不得去走个过场，到时候不上场就是，反正最后老师计时看的是号码布，我上没上场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正好听到3000米检录的通知，秦念野起身活动了下身子，在离开之前，低头从包里拿了东西递给程思益。
一小袋棉签和一个小瓶子。
目光往他扣着几张纸压着血的那条腿上看了眼，脏的东西应该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秦念野难得几分正色，“涂这个吧，这么大的一片，这可比那创可贴好用多了。”
程思益疑惑着伸手接过，秦念野却是没再管，拿着自己的饮料就要走。
走之前还特意嘟囔了句，“原本打算自己用来骗老李的，便宜你了。”
将手中那一小罐瓶子拧开，看到里面棕褐色的药水，刚才被撩拨起来的那抹烦躁登时消失不见。
王泉探头看了眼，“碘伏啊。”
轻轻点了点头，程思益往走下看台，蹦跳着往检录处走的那抹身影看了眼，眼眸波动，他迟钝地觉得她洗发水的味道特别好闻，带着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单手借力，用牙将那袋棉签撕开，从中取出了根棉签，沾了碘伏，一点一点的涂在了自己的伤处，刺痛感更是将这份感觉放大，程思益却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权樱跟学委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秦念野的身影，“人呢？”
王泉随意朝操场抬了抬下巴，“走过场去了。”
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权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跟学委开始抱怨，自己明天的跳远能不能找个理由不去。
3000米的枪声响起，却迟迟没看见秦念野回来。一大片的人乌泱泱的从起跑线上冲出，直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第二梯队，经过他们班的位置，在座的三个人才互相质疑的看了看。
“那刚才跑过去的是秦念野吧？”权樱不太敢相信。
王泉推了推眼镜，眯着眼镜盯着正经过主席台的身影，确认过一番之后才答，“好像真是。”
“卧槽——！”程思益噙着笑骂了句。
秦念野一直以来塑造的孱弱形象深入人心，让权樱捏了把汗，毕竟她清晰的记得，他们去实验楼四层上化学课的时候，秦念野那叫一个大喘气。
“她不会是被摁着上了跑道的吧？”
“嗯，可能是没找着机会溜？”
权樱锤了下自己手心，“我就说直接说生理期最省事！”
王泉默了瞬，“你明天倒是可以用这个理由试试。”
程思益舌尖扫过齿面，“她应该没蠢到硬着头皮跑下来吧？”
一旁的学委往自己做左手边空荡荡的位置看了眼，不经意的加入了他们的讨论，“我觉得，秦念野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弃权啊？”
“怎么可能。”权樱当即否定，“午休的时候，她还打算往自己的腿上涂上片碘伏装伤呢。她准备的可周全了，手里还有瓶红药水，拿来装血的。”
后边的两个男生静了瞬，视线一同往程思益受伤的那条腿上看，权樱也跟着看过去。
“……”
这片棕色是不是待错地方了？
学委声线不紧不慢，“那个，一班的周玙刚才不是还给她送运动饮料吗？”
权樱猛地回神，看向此时秦念野空荡荡的位置，那瓶饮料显然是被带走了。
“可周玙过来之前，她还跟我讨论怎么逃呢？”权樱这下子是真的疑惑了。
学委淡淡笑了声，“说是那么说，可能心里早有答案了。”
“我去——”权樱咂舌，“那周玙什么人啊，秦念野一直念叨着要弃权，怎么他就确信她会去参赛呢？”
“我中午还看见秦念野跟他两个在那说，怎么用那两瓶药水骗老李呢。”
敢情那周玙根本不管秦念野说啥，早就确定她肯定会去参赛了啊。
“毕竟是未婚夫妻。”
王泉推了推眼镜，没理会程思益递过来有些汹涌的视线。
权樱摇头，“有名分果然是不一样。”
秦念野再从他们身前缓缓跑过，班里有人给她喊加油，场下的人却是目光坚定，白净的脸上渗出了轻微的汗意，额前的碎发有几缕与皮肤紧贴。
她的速度不快，跟前面一直保持着一段并不容易追赶的距离。
程思益凝神一直紧盯着她的身影，跟别的项目不同，这种长跑，是必然会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走一遭的。
他想起了什么，刻意的往一班的位置看过去，离得有些远，他不确定周玙是不是在。
刚才擦过药水的伤口，渗进微微的热意。
秦念野再次出现在面前，班里加油的声音也大了些，总算是换来了场下人的侧目，紧闭的唇微微勾了勾，随即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跑道上。
过弯道，程思益只能注意到那微微摇晃的长马尾，好像是真的能搅动一池春水。
少年人的风姿总是展现的不经意。
或是在一片低垂的脑袋之中，因为解答出一道难题，微微仰头，溢出的一丝笑意。
或是面向所有人，自信昂扬，果断又勇敢，放任本不该的那些的骄傲又狂悖。
又或是，阳光之下，随风而动，带着汗意，一片欢呼与加油声之中坚定向前的身影。
颤意顺着脊背攀附而上，何时何地，总会有人折服于此种风姿下的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