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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高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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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有何不妥?”

眼看那三辆车子已经走远了,自家师傅还圆睁着眼睛瞪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大弟子面露疑惑。

一清道长喉头动了动,转过身,眉头紧锁,只吩咐了一句“赶紧进城”,便端坐在车上,盘起腿,闭目凝神修行。

并非他不想扣下那妖妖娆娆的少年,只是不知这些人是通过何种途径得到那孩子的,万一真是王爷送的,自己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唯今之计,便是尽快进城,弄清楚这件事。

待师徒三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宁州府,自百姓口中了解到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清道长脸色都变了,立即吩咐徒儿驱车前往董府。

董府已是挂上了素缟,白幡、白灯笼在屋檐下摇摇晃晃,阵阵白色烟雾越过墙头飘了出来,带着明显的烛火的硫味。墙的那一侧哭声一片,哀哀戚戚,悬梁绕栋,听上去却又过于尖锐,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一清道长仔细辨别着空气中残留下来的不同寻常的味道,眼皮跳了跳。

——这是刚才路上遇到的那只猫妖的味道!

守门的家仆看到是道士前来,以为是为逝者做道场的,并未多加阻拦,连问也不问一声就放他们进门,然后又安排马房的人将牛车赶走,便又懒洋洋地靠坐在门房的矮阶上,等着下一波吊唁者登门。

一清道长进得门来,直奔灵堂。一路上,那只蠢猫留下的味道还真是强烈得让人反感。

行至半途,见廊道上有一位腰束白麻带、满脸愁容,看上去颇像管事的中年男子匆匆行来,他赶紧示意徒儿上前将人拦下,然后自己快步走至那人跟前,也不管是不是有失礼之处,一脸急切地询问:

“这位管事,贫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府上老爷——生前最后时刻是与何人相处在一处的?”能将房屋弄塌又全身而退的,绝非凡人!

被问话的中年男子正是账房的廖管事,他正为府上几位少爷和姨娘闹着争财分产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如今被人这么一问,便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他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着眼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而后拱拱手,毕恭毕敬地回答:

“实不相瞒,自我家先主母故去,我家老爷便喜盘亘在正院。老爷在西厢房歇息的时候,皆是遣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宿下的,一应热水洗漱用具也是早早就备下了,只第二日才由贴身小厮将那些用过的东西抬走,至于其他的——”说着,他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笑,“主人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岂敢妄议。小的也只是个账房管事,对于内院的事情,实是不熟。道长不若去询问张大管事为好。”

——现在府内一团乱麻的,让他上哪去寻那大管事!

一清道长脸色沉了沉,只拖着对方不放,将其拉至通道一旁的隐蔽处,避开其他往来家仆的视线,压低了声音说:

“如今我只问你一件事:府上原本可是住着一位妖妖娆娆的少年?看上去年岁不过十四五的样子。”边说着边比划了一下高度,看对方有些犹豫,又补充道,“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旁的事,贫道不会过问。”

廖管事有些犹豫地点点头。“曾听老爷的长随茂名提起过,是有这么一个少年,好像是别人赠与我家老爷的。”董老爷喜欢的是清秀可爱又稚嫩的弱质少年,有一回自己去书房向老爷汇报账目的时候,偶然见过一名妖娆少年,艳丽又明媚,着实让他惊讶了好一阵子,以为老爷换口味了呢!

“莫非,那孩子有问题?”廖管事立即联想到老爷意外身亡的事情上,脸色瞬时变了。

旁的人兴许不清楚,自己可是知道,在城郊有一座不同寻常的山庄,老爷偶尔会去那里淘登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全都是经自己的手划拨的银钱,从不假借他人之劳。据说,只要有钱,那庄子里是连妖怪都有得卖的!

——难道那少年其实是妖怪变的,害死了老爷?

廖管事正欲进一步详细询问,不想进出内院的西边角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二少爷一脸急怒之色,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

“少爷!二少爷!您慢点!如今灵堂里都是经常往来的熟识人家……”紧随其后的,是二少爷的贴身小厮茂叠和后院的几名巡更。大家慌慌张张的,脸色很难看。

身形虚胖的二少爷视线极快的在院内一扫,脚步不停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廖管事肃身而立,待胖乎乎的二少爷行至跟前,这才恭恭敬敬地行礼。

“二少爷。”

“你……你说!那几个男孩,是不是姨娘和大哥叫你卖了!”二少爷气喘吁吁地瞪着他,那胖短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梁上了。

廖管事微微皱眉,避开对方的手指,又敛身行了一礼,沉声道:“廖某实不知二少爷说的是什么。若是少爷无其他要事,且容廖某先行告退,账房还有许多事务要打理。”

看他要走,二少爷急了,伸手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喘着气道:“你,你别走!你只需告诉本少爷,你们,将、将红云卖到何处去了即可!本、本少爷自会去赎他回来!”

廖管事暗惊,与一清道长面面相觑,赶紧追问:“谁?你说谁卖了谁?”

二少爷面色潮红地瞪着他,又奇怪地瞥了那面生的老道士一眼,不满地嘟囔道:

“不是你们卖了红云好换钱么!这事必定是要在账房过账的!看你如何狡赖!”

“此事,廖某实是不知!二少爷是不是弄错了?因着张大管事下了严令禁令,这两日并无人从府中运出任何物事!”廖管事垂手肃立在一旁,一脸坦然。

在他们看来,那些娈童也不过是通买卖的物品,只是价格有贵贱之分而已。像红云这样的姿色,少说也值个三五百两银子,若真有人起了歹意,趁着府中混乱顾不上后院的琐事,从而胁迫一两个漂亮的孩子绑了出去卖掉换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带人出去可比带着财物出府要容易多了,只需将那些孩子伪装成做粗使的小厮,又许给他们好处,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着走即可。

若真有一两个在这个时候走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谁知,二少爷下一句话更是将他吓得不轻。

“不止是红云,就连棋哥儿锐哥儿,还有其他人,都走得一个不剩了!他们若不是被卖了,怎么可能消失得如此干净?就连房间里的衣物都没有带走!”胖子少爷缓过气来,说话声音更是响亮,颇有些理直气壮、前来兴师问罪的意味。

廖管事眉头微拧,看向茂叠和其他仆从。

大家一致点头,证明二少爷的话确是真的。

廖管事神色一凛,指了其中一个仆役去寻张大管事,便又转身对一清道长拱拱手,颇为客气地说:“府上尚有事情要处置,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道长——”

一清道长截断对方的话,摆摆手,直说“无碍”,却毫不客气地提出欲往幽禁那些娈童的小偏院探个究竟。

廖管事一脸为难。

即便小偏院关的是男孩子,可那也是后院的一部分,怎可贸然让外人贸然进入。

正待拒绝,张大管事到了。

张大管事是认识一清道长的,知道这是位得道高人。听了事情经过,他二话不说,客客气气地将一清道长师徒给请到了后院,往小偏院走去。一路上,事先得了吩咐的家仆已是将各个院落间的通道都守住了,以防被不知情的丫鬟和女眷们贸然走动间撞上。

到了偏院,果然如二少爷说的那样,静悄悄的一片,早已是人去屋空。

张大管事脸色铁青地唤来了这两日值守的护院和巡更,严厉地训斥了一番,众人都推说不知情。

一清道长不愿插手他们的内务,径直往屋内走去。他最先进入的,便是一个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房间。

看着床褥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污渍,他微微皱眉,鼻翼动了动,没说什么,一甩拂尘,转身出了门,逐一检查其他房间。

待到一间外面看着相同,内里却是装饰得极其华丽的房间,他停下脚步,认真仔细地搜寻起来。

屋子里的贵重摆设仍在,床褥微乱,床前矮几上还搁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清茶,早已冷却。看得出来,在房间的主人消失前,他是躺在床上的。这个与其他房间的情况基本相同。

也就是说,在这一群孩子消失前,大家都在睡觉。

由此可以断定,他们是在夜间消失的。

只是——

红云早已被他废了一身妖力,又消除了记忆,且这房间四周布着凡人肉眼不易察觉的阵法,日夜压制着他的灵气和戾气,从那杯清茶残余的味道中也可以辨出,就连他的日常饮食,也是遵照他的吩咐,加足了料的。那孩子根本不可能突然恢复妖力做下这等事。

而且,由前院一路行来,猫妖的味道愈发淡了,到了这里,已是痕迹全无。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的事与那只猫无关!不单是猫妖,就连其他妖怪的味道都没有留下。

那么,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地潜入后院,带走十多个孩子而不叫人察觉?

一清道长沉思着,跨出门槛。

此时院中聚了十多名壮汉,正是这两日在后院值守的护院。

张大管事已是问完了话,看到老道长出来,赶紧殷勤地上前,有些紧张地询问:“道长,您看此事……”

一清脸色阴郁地扫了院内众人一圈,道:“大家不妨先说说董老爷辞世那日夜间,府中有何异常。”

张大管事朝那群护院一使眼色,大家逐个上前将那天自己看到的事情又述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天晚上遇上了一群疯狂的老鼠?”

一清立即抓住了让他感兴趣的事情。有老鼠相助,这可不是猫会做的事。

那名回话的护院立即点头,旁边也有一人插话,补充说明:

“小的那晚还听到,院墙处似乎传来些微响动,好像是孩子的声音。只是不待小的上前巡查,那群老鼠便疯狂地冲了出来。小的无奈,只好跟王启一块撤走了。”王启,正是那晚跟他一块巡夜的。

“蠢货!当时怎么不立即回报!”张大管事气得脸色发青,怒叱道。

“可是,那晚正堂大屋倒塌,小的以为那些老鼠是被地面的震动惊到,这才倾巢而出……”

一清道长摆摆手,面向张管事,语重心长道:

“报官吧。将那些孩子捉回来,哪怕只寻到一两名,也可问出那夜是谁闯入贵府。指不定,还可查出害了你家老爷的凶徒。”猫妖的妖力并不是很强,亦非力量型的妖怪,顶多偷窃些金银珠宝,要弄垮一间大屋,它还没这个本事。

张管事神色一凛,恭敬地送走了师徒三人,立即遣人报官。

出了董府,牛车拐到大街上,年纪较小的道童满脸不解地问:

“师傅,您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那董老爷,真的是被妖怪害的?究竟是什么妖怪,那么厉害!”

一清道长叹了一口气,“乖徒儿,这回你可是问倒师傅了!为师也勘不破啊!”

道童诧异,“怎么可能有师傅勘不破的妖怪!师傅最厉害了!”然后用肩膀撞了撞赶车的道童,“师兄,你说是不是!师傅又诓我们了!”

那道童腼腆的一笑,不语。

一清道长心里一动,试探着问:“睿儿,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名唤程睿的道童默了默,才幽幽叹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一清道长挑挑眉,神色有些讪讪的。

“徒儿可是怪为师的行事过于乖张,不但见死不救,反而助纣为虐?”山庄里的事,多是自己插手,才导致那些妖物被困,成为人类的禁脔。可是,放任那些妖物不管,只会对人类造成更大的危害!谁知道那些妖怪有没有害人的心思?就算之前不曾害人,他也无法肯定以后他们不会害人!终究是人妖殊途……

“睿儿并非圣人。只是看到那一滩血,有感而发。师傅莫要放在心上。”

程睿轻轻呼出胸中郁气,面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平和。

一清脸色更臭了。

那根本就是人血,不是妖怪的血!

他这好徒弟正拐着弯的骂自己,不该让董府报官追捕那些孩子呢!只是——

人各有命,今生的苦难,皆是为了全上一世犯下的恶事!那些孩子沦落到这般境地,却也不是他促成的!

转而想到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一位俊俏的小哥儿,他捋捋飘荡在胸前的白须,神色莫测。

——那孩子,居然教人看不透他的前世今生!不知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又是何缘故?还有,刚才他竟然疏忽了,随行的那只猫妖既是不听少年的话,那么,又是谁在压制它?那紧闭的车帘后,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想起那个有着一头银发的女子。

非妖亦非人的存在么……

“睿儿,去成风那里看看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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