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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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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3日晚

莫斯科,《通灵》拍摄现场

当朱夏被蒙上眼睛塞上耳朵,被带着走下楼梯时,她心里全然没有底气。

虽然之前做功课看往季《通灵》的时候,朱夏知道每一年都必然有《x先生》这个环节,但她并没有很当一回事。

直到真的被蒙上黑布又戴上眼罩,眼前重新一片漆黑的时候,她才猛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视力依赖已经如此之深。

而当被塞进入耳式耳机,再戴上外耳罩,连同听觉也被大部分剥夺的时候,她更是一时有些茫然。

“以前几季好像不用戴耳罩?”她喃喃自语着,没想到隔了一会儿从自己的耳机里传来了拉伊莎的翻译:

“节目组说是从这一季开始新增的。”

扶着工作人员的手,朱夏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挪走下楼梯,然后被带着在一个地方站定,耳机里拉伊莎的声音传来:

“x先生此刻就在你的面前。”

但是她其实却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沉默了或许有二三十秒钟,她想要往下蹲下去,蹲到一半却又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朱夏深呼吸了几次,提出要求:“可以把我背包拿过来吗?”

每一次话说出口,她只有通过声带的振动才能意识到自己真的有在说话,双重耳机的配置下,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

“你现在应该看不到,需要工作人员帮你从背包里拿东西吗?”

“不,请不要把手伸进我的背包里,我自己来摸。”朱夏拒绝了。

“请不要把我的背包放在地上。”她再次要求道。

这么说完,她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手上落下了一个重量,然后彻底落下。

等到背包的重量彻底交到她手上的时候,朱夏有了种安心的感觉。

她将双肩包朝前背着,再次下蹲,让背包的底部落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将手伸进去摸索。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到些什么。难道还能指望一个失忆的人包里会有针对这种状况的东西吗?

但朱夏逼迫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从刷观众和x先生好感度的角度。

“在我前面是有选手在地板上放置过什么东西,或者是点燃什么东西吗?”

她没有得到回应。

“我不知道……我觉得周围的环境让我不安……”

朱夏有些小声,类似自言自语般说——当然,按照她和拉伊莎的约定,除非拉伊莎彻底听不到她说的话,不然哪怕是类似自言自语的话,对方都一定会翻译成毛熊语。

她的耳机里除了拉伊莎说的毛熊语,依然没有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没有回应。

她的心往下沉了沉,这次x先生的挑战真的很奇怪……

她将不安地情绪强制压了下去:“这里有多少人?我感觉到有很多杂乱思想正在干扰我。”

耳机里仍旧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那一刻,很难说她没有产生自己被抛弃的感觉。

离她最近的那个意识是不是就是x先生的?

正要开口,她又猛地反应过来,那有可能只是摄影师或者别的工作人员。

不过她觉得自己接下来这个要求应该能够被满足:

“可以请摄影师离我远一点吗?请除了x先生以外的工作人员都离我远一点,最好两米……不,三……请离我四米远。拉伊莎,你也要远离我——工作人员请帮一下她。”

几分钟后,朱夏终于明确地感受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意识。

“是一个让人感到温暖的人,年龄不是很大……大概是读大学的年纪。”

“很爱笑,很乐观,不记仇,这种性格的人按道理来说应该有很多朋友,但奇怪的是,我觉得他现实里交往的圈子比较狭小……”

“身体很健康,是无论男女都喜欢的身材比例,感觉内部很有活力,应该是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人……更大的可能是,他是从事体育行业的。”

【哇哦!小姐姐真的没让我失望!x先生都惊呆了!】

【她是第一个明确指出x先生从事体育的吧?前面好像只有说“艺术”“健康”之类可以挨边的】

【讲真她的难度应该比别人大吧,因为多了翻译再转一道,别人还能从工作人员语气里感受到点啥】

【……请不要拿我们普通人的想法去代入她们……真的灵媒根本不会从语气去感受,靠语气的那是逻辑学者】

【前面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从个人采访来看我觉得斯嘉丽的逻辑挺好的】

【但是她的逻辑好不等于她是用逻辑思维能力来通关《通灵》。闭眼后车厢找人,那是逻辑能解决的?感知幕后,那是逻辑能解决的?】

朱夏接连说出了一些关于x先生的信息,例如:

“父母还健在,但是和他们的关系有点奇怪……不常联系。有个兄弟?关系应该挺好的。”

“非常、非常具有绅士风度的一个人,认真来说我甚至觉得不止是绅士风度了,好像是被女性所压迫的感觉……这种奇怪的、过度向女性倾斜的态度,我个人觉得……大概率是在单亲家庭,母亲很强势的那种孩子身上才会出现。”

这两句话都得到了马克西姆的点头认可。

特别是第二句,当拉伊莎翻译出“被女性压迫、过度向女性倾斜的态度”,明显可以看到马克西姆脸上原本期待和认可的笑容挂不住了,反而充满了苦涩感,而当“母亲很强势”被翻译出来后,马克西姆更是长叹了一口气,两肩如同泄气般不堪重负地垂下。

他这样的表现,虽然还什么都没说,但已经足够让人看明白了,朱夏完全说到了点子上。

【小哥哥这个样子,看上去好像很有故事】

【我记得前面弹幕好像有他的粉!求科普啊!真的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吗!】

【哇!我之前还说这一季的x先生终于靠谱点了是个会听人话的——我受够了前几季那种自大狂x先生了——结果人家是因为一直在压迫环境下长大导致后天性格易退让?】

【好对啊!我自己就认识一个男生,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倒过苦水说妈妈的控制欲太强,他真的是很体贴很体贴女性的,都觉得是负担】

【被前面弹幕召唤出来了,说说我知道的关于马克西姆和德米特里:1年幼时父母离婚,据说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种;2爸爸是个花花公子,有过三次婚姻现在单身;3妈妈曾经以断绝亲子关系逼迫马克西姆退队;】

【4德米特里读的中学是寄宿制男校;5重逢时马克西姆完全不记得德米特里;6妈妈是个艺术家和同/性/恋平/权呼吁者,到现在都还希望马克西姆子承母业】

【这可是国家队啊,退出国家队是不是等于退役啊?】

【????逼迫退队可还行】

【同志平/权?等等……难道妈妈是女同骗婚?!】

【花花公子?同/性恋/平/权斗士?我去,这两兄弟的身世好像都可以写一本小说了】

【虽然抖包袱不好,但我还是得说——这位马克西姆真的不考虑了解一下豆荚网父母皆祸害小组吗】

【不是,我前面才千度搜完这次的x先生是何方神圣,虽然不是啥大赛,可好歹也代表毛熊国拿过奖牌吧,这种级别的选手被亲妈要求退役?】

【他妈妈脑子里面都是豆汁吗?在毛熊国让代表国家队参赛的儿子退役去呼吁同志平权?是嫌她儿子死的不够快是吧!满脑子馊味!】

【我看这种妈才该快点从妈的岗位上退役!】

【不是啊……豆汁儿怎么你了你要用豆汁儿形容他妈,辱豆汁儿了好吗!】

【所以为什么为人父母不要求持证上岗……我有时候真的痛恨被生出来,但有时候又很感激他们至少让我见到这世界,太分裂了】

当马克西姆改变坐姿,朱夏似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犹豫着停下了自己的话,然后脑袋微微倾斜,仿佛是在感应,又仿佛是陷于苦恼中的样子,一下子就没了动静。

马克西姆等了等,没见朱夏继续,挑起眉头摊了摊手,朝着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工作人员赶紧询问一下什么情况。

不过工作人员刚刚开口询问,拉伊莎还没来得及将翻译出来,朱夏就突然动了起来。

她连续向前走了几步,因为动作太快,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朱夏就已经往前走了足有四步,每一步的步距大概有五六十厘米,最后右脚落在前方,恰恰好在x先生的台前停住。

随后她身体向下弯,右手自然下垂,做出了一种如同弯腰捡拾物品的动作。

摄影师后知后觉地将镜头重新调整对准朱夏时,她刚好俯下身去做捡拾的动作。

镜头清楚地拍摄到,朱夏的右脚突然朝右前方打滑,随后她整个人歪倒在了地上!

观众们如梦方醒,弹幕轰然炸开: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那个大步走真的惊呆我!但是滑了一跤……?感觉有点虎头蛇尾……】

【我好像有点没看明白】

【她怎么做到闭眼的情况下动作这么快?!不会是后期搞事快速播放了吧?!】

【空降表示有点搞不懂这位华裔之光的路数啊,是来搞笑的吗】

【全程懵逼脸最后暴漫脸的我,斯嘉丽总是能整出点新花样给我惊喜,手动狗头】

但也有网友的注意力还放在节目上,很快就意识到了华裔选手这一跤或许摔得大有深意。

【明显这个滑倒不是失误】

【为什么都说是摔跤?明明是在感知吧?】

节目画面里,朱夏滑倒在地后,很快调整了姿势,半蹲着上半身挺起,但又晃晃悠悠的,背并不是挺直的,而是自然地很轻微地弓着。

虽然因为宽大的黑布遮挡,没有办法看清楚此刻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但仅从露在外面的部分来猜测,她大概是一个自然放松的状态。

不过虽然身体是放松的,但她的嘴却是张开的,伴随喉咙一直有吞咽的动作。

镜头始终对着朱夏,可以看到肢体中渐渐传达出一丝痛苦,并在某个时刻到达了临界点,整个人从恍惚的状态中猛地挣扎起来。

弹幕上出现了网友们的质疑:

【我的妈,这感觉不会是嗑/药了吧?】

【好恐怖啊】

【朱夏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不过,观众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拉走了——

【!!!快看x先生兄弟!!】

可不,屏幕上马克西姆脸色大变,德米特里更是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这时,观众们们才注意到马克西姆一脸惨白、冷汗涔涔的样子。

或许,不该说是观众们才注意到。

毕竟,节目组的镜头,此时才终于拨冗转向了马克西姆。

德米特里直接跑到了x先生的台上,从他身后单臂环绕固定着马克西姆上半身,另一只手直接捂住了他的眼睛,同时命令:

“不要看了,不要再去想!”

之后,他立刻转头看向工作人员,用嘴型做出“尽快结束”的指示。

“不要停!请继续下去!我想听她怎么说!”

仿佛是知道德米特里会做出怎样的决定,马克西姆在数次尝试挣脱未果后,立刻高声喊道。

现场一片闹哄哄的,和朱夏一样被双重道具阻碍视觉和听觉的拉伊莎,或许都从地面的震动,感受到了周围的混乱。

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左右摆了摆头,但什么也看不到。

耳机里工作人员的指令,也是说到一半又变更,之后完全没有了下文。

正当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朱夏的声音:

“现场还有一个x先生,他是我刚才面对的x先生的亲兄弟。他现在好像也站在我的面前了。”

拉伊莎猛地朝着她认为的前方转过了头,然后才想起来要将这句话翻译成毛熊语。

因为德米特里想要中止朱夏的通灵,而马克西姆却强烈地要求继续,两兄弟甚至完全顾不上还在拍摄,直接就争执了起来。

两人吵架期间,马克西姆双手用力,终于将德米特里捂着自己眼睛的右手拨了下来。

而从x先生德米特里任性的登场,到之后的两人内讧,工作人员看着热闹,也忘了拍摄任务。

摄影师倒是忘不了——毕竟那么大个摄像机重的啊!

但是他又因为离朱夏太近,压根不敢开口,只能在保证拍摄画面可用的前提下,想办法换着角度拍摄从而多走几步,希望能提醒到同事“看到我这个大活人”、“想起来你们工作还没做完”!

不过不管x先生和工作人员开小差在干些什么,反正朱夏都看不见,也听不到除了拉伊莎和工作人员的话,便直接按照自己的节奏和判断来行动。

黑发的女灵媒开口:

“我可以脱掉眼罩和耳罩了吗?压得我骨头疼。既然两位x先生现在都站在我面前,而且完全顾不上我了。”

说完抱怨的话,又等了一会,朱夏直接动手想要尽快拆掉绑在后脑勺上眼罩固定的结。

这个结一直硌着她的后脑勺,还被眼罩的带子紧紧地压下去,简直让她怀疑自己颅内压都要被压迫得上升了。

越忙越见鬼,完全没法将布结从眼罩的带子下掏出来然后解开的朱夏,反而一不注意扯到了自己的头发,瞬间疼得她呲牙咧嘴。

不过好在,总算有工作人员围了过来,开始帮她拆这些。

当眼罩耳罩被摘下,她看到了面前的两位x先生,也听到拉伊莎的翻译:“你认识他们吗?”

朱夏猛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不认识,我几乎没几个认识的毛熊人。而且我有轻度脸盲。”

然后她立刻因为工作人员投向她的有些诧异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带着气性的话,心里是舒坦了,却可能导致观众缘下降,又赶紧给自己圆场:

“他们最后心都不在了!我还站在那,没有结束我的任务,他们又在干什么?真以为通灵很轻松吗?看看我现在的脸色!也就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好吧!”

“我痛恨在我之前拍摄的普鲁登斯——我100确定,在我前面进行拍摄的那个绝对是他!”

“所以他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昆虫作为助手?这场地里的东西让我抓狂,吵得我脑壳疼!数量也多得让我头皮发麻!真的太让我难受了!”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朱夏衷心地希望,以后自己再也不会被安排在普鲁登斯后面进行拍摄!

必要的话,她甚至愿意给安排选手顺序的工作人员免费算命……或者满足对方其他一些不过分的小要求也行。

走神结束后,朱夏接受了马克西姆的道歉。

这位x先生的态度实在很友善,个人的经历也让朱夏情不自禁地感到怜惜,由此产生了一分好感。

——尤其是对比另一位x先生,马克西姆的亲兄弟,德米特里。

那位仁兄的脸色几乎可以说是“黑如锅底”了,这对白种人来说可十分不容易。

如果眼刀能切实地对人造成肉/体伤害的话,朱夏甚至怀疑对方有可能想把自己千刀万剐?

这让自觉只是重现了,自己感知到的x先生马克西姆印象最深的事的朱夏,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你弟弟因为儿戏一般的脚下打滑,从十米台摔下去导致受伤并留下心理阴影,你不去开解他,反而对我这个只是发现了他潜意识里挥之不去的心里阴影的人怒目横眉……

这不是迁怒吗?过分了。

因为德米特里坚持,之后三人之间的交谈变成私人行为,从x先生之椅和台前转移到拍摄场地外围的角落里,不用继续曝光在摄像头中。

——虽然其实还是有部分内容会被摄像头收录,但还有更多彻彻底底私/密的谈话。

因为拍摄时种种事件导致心里憋着火的朱夏,抱着我不爽也不让别人快乐的想法,愉快地在德米特里离开后,她和马克西姆单对单的谈话中,提点他道:

“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很好,这是好事。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应该有意识地改改自己的性格。”

她看着马克西姆欲言又止的样子,视若无睹地继续说:

“你和你母亲的关系我就不多说了,因为你现在的环境已经不太会受到她的影响。你想说你已经有意识地在改变,不会再对女性无底线的退让……但,你并没有意识到,你对你的家人——除了你的母亲,还包括你哥哥——都还是在无底线的包容、忍让。”

“我觉得德米特里对我有偏见,他不想听我多说,我也就懒得多费口舌。但你作为他的兄弟、队友、搭档,你们朝夕相处的时间最长,你应该有所察觉的……”

“德米特里的控制欲,在与日俱增,我说的对吗?”

“他跟着你们的父亲成长,但在我看来,那个男人并没有真正履行作为父亲的职责,他只是提供了生物基因和金钱。你的哥哥德米特里,在你父母离婚之后,一路在寄宿学校读上去,他的情感是失衡的。老师、同学能产生的情感联结,和真正亲人之间的情感是不一样的——尤其他是曾经有过真正的亲情,只是因为父母离婚而失去。”

“你以为我是在说母爱?不,我在说你和他之间的手足血缘之情。”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看到的,他很怕失去你,所以你受伤他比你还紧张。”

“你得承认,从你受伤后,他对你的关注越来越强烈对吗?”

“其实你的伤差不多该好了,轻度的锻炼不会对你产生伤害,恰恰相反,还能帮助你的肌肉尽快回复受伤前的水平。现在影响你的是你的心理问题,我个人的建议是,该找心理医生看病就去看,不要在意别人的言论。运动康复心理学发展都多少年了,这是有科学理论依据的。”

“你的问题解决后,他的心理紧张感应该会有一定的舒解,但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的话,以后你要再有点啥伤病,他还是会像这次这样,甚至会表现得更过。”

“就是我前面说的,他的情感是失衡的,所以在现在重新得到亲情之后,出于代偿心理,会抓得特别紧,这很正常。”

“但,恰恰因为你本身在亲情这一块的处理方式也是不合适的——你永远是那个先退一步的人,你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永远是你退一步,他逼近一步,迟早会出问题的。”

“虽然你们的父亲几乎没有履行作为父亲的职责,几乎没有教导过德米特里,但德米特里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哪怕只是假期时间来算,他从小一路看着你们的父亲的行为模式长大,因此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会不自觉地使用你父亲那种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

“而你是由母亲带大的,虽然你不愿意遵循她为你规定的路,但你的性格更柔软、敏/感、多情,更趋向于艺术家的性格。”

“你的父母最后离婚,固然有很多现实的因素,但也有心理上两个人都觉得累的关系。”

“好好思考我今天说的话。”

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自己说了个爽的朱夏,在离开拍摄地点的时候,看了一眼已经提前坐到了x先生之椅,等待着接下来的通灵者的德米特里。

对方的神情很平静,似乎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说到什么愉快的事,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她眼睑微垂,没有再看,顺着工作人员的引导,和拉伊莎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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