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顾府除夕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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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紫凝前来，跟萧离尘低声言语几句就将其带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回头愤恨地看了眼顾惜夕。
顾惜夕心中哀叹，自己跟最亲的师兄师姐……关系竟走到了这般田地。
万千家灯火楼台，十数里云烟盛京，门悬柏叶，户换桃符，除夕已至。
景王府内，萧瑾衍长身玉立，双手端平，任由彦章彦瞻为其更衣束发。
不消一会功夫，只见他身着墨青色直襟长袍，衣襟和袖口处皆用金丝银线绣有流云纹饰样，腰间是同色嵌宝锦带，如缎墨发束以镶白玉鎏金冠，金色面具熠熠生辉，本就清贵之气难掩，这一装扮下来更显其贵不可攀，众人在其面前仿佛要泯于尘埃。
英叔进屋来，躬身行了礼。
“镇国公府新收的护院，试剑山庄林家嫡子林钰，果如王爷猜测那般，与西洲皇室确有关联。”
“西洲林家原是冶铁世家出身，前朝时已雄踞一方，后时逢早些年萧家皇权不稳，无暇西顾，其家主林南天便趁势自立为西洲王，没过几年就又称帝了，而这试剑山庄擅制剑，还正巧姓林，很难不让人做此联想，说说看，都查到了什么？”
“据查，试剑山庄庄主林西归就是早些年混迹江湖的侠盗鸿雁，后来才创了山庄，而这林西归本名林西海，乃是林南天的幼弟，如此算来林钰是林南天的嫡亲侄儿。”
“你说什么？林西归竟是侠盗鸿雁？当年月影珠遗失，便是鸿雁所盗，原来这些年那珠子一直就藏在了试剑山庄。”
“可试剑山庄几年前已被灭门，不知道是不是跟月影珠有关，如今宝珠的下落再次成了谜。还有细查之下，发现试剑山庄一直在暗中追查渔归图。”
“手握月影珠，又寻渔归图，看来林家野心不小，只怕这林西海隐姓埋名蛰伏江湖就是受林南天所驱，意在所谓的前朝宝藏。”
“逐利者利未得身先死，也不知林南天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他眼下可顾不上这些，林南天嫡出子嗣要么耽于享乐要么软弱无能，反观其义子能力出众，且已呈虎狼之势，可以预见这林家基业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易主了，但西洲不能乱，至少这两年不能乱。”
“我看那林钰心性坚韧，倒是可造之材，他或许能成为林家的一线希望。”
“不错，亦可成为我们的博弈之机。小小顾府，东洲西洲，牵动四方，原来她早已是局中人。”
“现在想想，王爷遇上顾府小姐，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老天都在襄助王爷成事。”
“除夕宴要开始了，我该进宫了。”
“依往年惯例，王爷今晚怕是又要留宿宫中，含墨殿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只是宫中不比府上，王爷一切还需多加小心。”
“知道的，英叔莫要太担心。”
镇国公府因这辞旧迎新，也平添了许多喜气。一大早就忙忙叨叨直到暮色起，现在放眼望去，门前、各个檐角下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窗户上贴满了铜铃连夜剪出的窗花，对联门神也都齐整地贴好了。
府中几人看着布置一新的顾府，都生出些许感慨来，皆是漂泊在盛京，这顾府也就算是临时的家了。
顾惜夕早就决定好除夕夜要办场家宴，大家热热闹闹的，一是怕小棠孤身在京过节会感伤，二是为林钰铜铃难得的兄妹团聚喜过新年。还请了楚青阳，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赶来。
几人中除了铜铃，皆是不擅庖厨的，这会混在灶间打下手完全是在添乱，最后铜铃只得一声吼将碍事的三人都赶了出来，一人忙活还麻利些。
果然陆陆续续菜就像变戏法似的一一都上了桌，色香味俱全，看了直叫人垂涎不已。
林钰在院中放了鞭炮，几人就准备开席了。
还未动筷子，楚青阳就来了，两手拎满了礼盒，阔步入厅堂。
“这会宫宴不是才开始没多久吗？青阳兄竟能这么早就来了。”
“每年宫里的除夕宴都差不多，我吃了几杯酒就退了，巴巴地赶来赴你这顾府家宴，可见你顾惜夕的面子有多大。”
“哟，是我面子大吗？是值此佳节，想跟佳人过吧！”
顾惜夕揶揄地看看楚青阳，又看看小棠，闹得俩人皆羞得不敢看对方。
“喂，顾惜夕，顾府摆宴席，怎么只请了堂兄，不请本王？”说话间，萧逸就像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缓缓踱步走了进来。
顾惜夕忍不住用眼神询问楚青阳这是怎么回事？
“额，我是借故要回趟大理寺方才离宫的，逸儿他就嚷着想跟过来看看增些长进，我就……”
“顾惜夕，你别自作多情，本王不是特意来看你的，本王是好久没与堂兄私下里聚聚了，才跟过来的，再说，本王连宫宴都舍了，跑来吃你这小小的家宴，那是给了你多大的体面啊！”
“我还真是谢谢殿下肯赏脸大驾光临寒舍，这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坐下吧！”顾惜夕咬咬牙，撇撇嘴，心下无语，大过年的，这小子能说句讨喜的话吗？
楚青阳却心中生疑，这傻小子该不会是对顾惜夕……却还不自知吧？真是……缘分来时不自惜，缘份去时方知此情悄然已生。
开席，早已饥肠辘辘的顾惜夕开始食指大动，萧逸在一旁讥诮其言行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顾惜夕就吃得更是粗鲁无状，旁边的小棠楚青阳一个觉得好笑一个觉得无奈，这样倒也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惜夕，你这家宴，没请墨公子来吗？”
“请他做什么？而且……他怕是不方便吧！”
“这墨公子又是谁？顾惜夕，你……认识的野男人？”
“……萧逸，我劝你嘴上放干净点，他可是比我脾气还差。”
“青阳哥哥，惜夕原本还想请景王爷的，但他……怕是请不来，也就算了。”小棠看气氛微妙，适时插话道。
“这样啊，确实请了也来不了，每年除夕宫宴后，王爷都是要留在宫里守岁的。”
“喂，顾惜夕，你不会连皇叔也敢惦记吧？且不说你与皇叔差着辈呢，就是不论纲常，你如此粗鄙，皇叔那般风华，这也太风牛马不相及了，你……也就勉强够够本王。”
“……手太短，够不着！对了，你说我要是真加把劲，一不小心成了你皇婶，那你以后见了我是不是得行礼？嗯，冲着这点我也要试试。”
“顾惜夕，你……”
俩人还在掐架时，就听到有人踏进院中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顾惜夕一惊，竟是叶枫。
叶枫是只身一人来的，目中带着怨气怒气更多的是伤痛之色。顾惜夕看得心里直打鼓，莫不是他也知道了。
“顾惜夕，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在场的楚青阳、林钰知道来人是龙湖帮的帮主，其余面面相觑，皆有些懵，不知这不速之客是谁。
“没事的，他是……我朋友。”
顾惜夕像是被抓包的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不知从何解释起，走得再慢也走到了叶枫的面前。
“我想知道……”
“是，我是！”
叶枫脸上先是闪过错愕，然后露出一丝苦笑，原本只是怀疑，没想到这么痛快就得到了答案，心口发闷得紧。
“颜红素啊颜红素，你当真是不肯给我叶枫半点机会，既然骗了，为何不一直骗下去？”
“我……原本没想骗你，只是当时的情形，我怕你太冲动了。”
“那后来呢？要不是我听到了首阳宫里的风言风语，又知道了林钰特意来寻你，这才起了疑心，你准备瞒我到几时？”
“对不起，我……”
叶枫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把颜红素揽入怀中，埋怨已过，知道她真的还活着，她回来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你能回来已是最好，不要说对不起，要说也是我龙湖帮对不起你，我原本……没脸见你，可是我太想知道是不是你了，就一刻也等不了地过来了。”
顾惜夕想要挣开怀抱，叶枫却抱得更紧，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样。
“让我再抱一会儿，我就是想确认你是真的回来了。”
“叶枫，别闹了，屋里的人都看着呢！你这样闯进顾府，我都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叶枫不情愿地放开了顾惜夕。顾惜夕赶忙退后了一步，眼眶微红，有些不自在。
“你……用过晚膳没？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
于是顾府家宴又多出了一人，顾惜夕跟一众不明状况的人介绍说是自己入京路上遇到的大侠，曾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顾惜夕，我可以重新求娶你吗？”
顾惜夕一口菜没差点呛在喉咙里，连连咳嗽，眼泪都要呛出来了。小棠赶紧端上一杯茶递了过来，忙拍拍顾惜夕的后背，替她顺气。而此时早就觉得顾惜夕和叶枫不对劲的萧逸更是眼中冒火。
“大叔，你是哪位啊？顾惜夕好歹曾是本王定过亲的王妃，你这救命之恩就能强取豪夺啦？”
“你又是哪儿来的毛头小子？大人之间的事轮的着小孩子插嘴吗？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呢！”
“……你们俩个，都给我闭嘴，不想好好吃饭的都可以回去。”
这时，又有一人飞至院中，是拾七，刚巧落在了正欲端汤进来的铜铃面前，铜铃被吓得不轻，托盘汤盆均从手中滑掉。拾七眉头一皱，一瞬间单手出击，不过几个翻转，就将汤盆托盘堪堪接好，端平递向铜铃。铜铃几乎是傻眼了，木然地接了过去。
拾七不再看她，而是走向了顾惜夕，将手中提的两个青釉色小瓶子放在了桌几上。
“君子觞，主上让送来的，给顾小姐的家宴添些酒。”
顾惜夕一愣，这君子觞墨轻寒还真酿出来了，不算食言。
其他众人听了更是一惊，‘君子觞’随着失传于世早已成了这酒中之仙，只能闻其名，凡人哪能有幸尝到其中滋味，这墨轻寒随意添彩就是好大的手笔。
“他……怎么没一起来？”
“主上，他抽不开身。”
“哦，谢啦，也替我谢过你家主上。”
“除了谢，顾小姐可还有其它的话需要拾七转达？”
“没了，对了，铜铃烧的鸡味道属实不错，要不要包个鸡腿给你家主上带回去？”
“……”
拾七心道，主上，拾七已经尽力了，君子觞都送出去了，可连句好听的话都没能换回来，主上这追妻之路……嗯，路漫漫其修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