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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祭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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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云闻言也不觉意外,只徐徐向前,对林月央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林月央闻言一愣,然后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看来二哥是真的没事了,她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林月央与林山跟着风不云来到了阁中一间精致的厢房,在这个厢房里,林月央见到了自己的二哥。

看见林修尧好生生的站在房中,林月央的鼻子忽然一酸,眼眶也红了起来,她走到林修尧的面前,轻轻唤了一声,“二哥,你还好吗?”

林修尧见到林月央也有些激动,他一把抓住林月央的肩膀,神色急切地问道:“月央,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之前就一直觉得很奇怪,不云怎么莫名其妙地就不准他回去了呢,还把他强留在了光风霁月阁,现在看到林月央,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家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林月央不料林修尧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这么说,因为她一开口就想哭。

林修尧被林月央的沉默给弄得心乱如麻,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情急之下,用力地摇了摇林月央的肩膀。

林山见林修尧如此激动,也只好出来主持大局,他将林修尧放在林月央肩头的手给按住,语气平静道:“林公子,你先冷静一点,听末将慢慢给你解释。”

林修尧见此人这么说,又看着自己放在妹妹肩头的手,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激动了,他松开了林月央的肩膀,点了点头。

见林修尧冷静了下来,林山就慢慢的给他解释道:“林公子,林家昨夜走水,府中所有人都被大火烧死了。”

轰然一声,林修尧只觉得脑海中炸了一个响雷,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山,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你说什么浑话,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林山见到他的反应也不觉意外,他面色平静地道:“林公子,节哀顺变。”

林修尧还是不相信,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全部死了呢,虽然心里隐隐明白眼前这个人没有骗他,但他还是选择自欺欺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林修尧自言自语,状如疯癫。

林月央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本来不想哭的,可现在又想哭了,她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然后张开双臂将心神俱裂的林修尧紧紧抱住,“二哥,二哥,其实我也不想相信的,可是它偏偏就是真的。”

林月央的眼泪终究没有忍住,大颗大颗的在脸上滚落,洇湿了林修尧衣襟上那用银线密密绣出的墨竹枝叶。

看到林月央在自己的怀里哭成了泪人,林修尧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捧着林月央的脸,说了一大堆安慰人的话。

林月央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一会儿便止住了眼泪,她见二哥的衣襟上全是自己的眼泪,忙用手轻轻地擦了擦。

“月央,好端端的,家里怎么会走水呢。”林修尧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劲,虽说如今已经入了秋,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可以前那么多年秋天都好端端无灾无难的,怎么今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而且林修尧记得很清楚,自己家中的每个院落中都备了两个青花纹鲤鱼为底的大水缸,按理说就算是走水了,也不至于火势大到全家人都葬身火海,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蹊跷。

林月央被林修尧问的一愣,其实她也觉得奇怪,这一场飞来横祸来的太蹊跷了,可是无凭无据的,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黑幕,但愿真的是天灾吧。

林月央想了想,抬起了眸子,“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哥,你是不是怀疑谁?”

林修尧在厢房里的一条梨木红漆圆凳上坐下,风不云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林山则站在林月央的身后,林月央等着林修尧开口,却听到了林修尧的一声叹息。

“我连他们的死讯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里会有什么怀疑的人,我知道的东西可能都没有你多。”

林月央默然,看来二哥对于自己的最后知道这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林山见大家都沉默不语,清了清嗓子,开了腔,“林公子,你不如想一想,令尊在朝堂上可有得罪什么人?”

皇后娘娘的父亲身为御史,肯定有时候要说一些权臣们不喜的话,林山觉得这件惨剧也可能是一些人犯下的滔天罪行。

林修尧一脸茫然,“平时父亲从不跟我们这些晚辈讲朝政上的事。”林月央点点头。

讲到这里,林修尧又意识到一件事,他连忙问道:“月央,父母,大哥,大嫂的后事可有办妥?”

林月央一愣,暗怪自己不当心,居然忘了问夜少琛这件重要的事了。

正当林月央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林山忽然道:“娘娘您不用担心,陛下已在符山建好陵墓,您的家人现下全部已经入土为安了,娘娘如果此刻想去祭拜,末将立刻去准备瓜果冥钱,我们晚些就可以出发去符山。”

林月央愣愣的想,原来夜少琛将一切都打理好了,她如今真的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林修尧听闻家人的后事已经打点好了,便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他道:“准备瓜果冥钱的事就不麻烦这位大人了,就让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去尽自己最后的孝道吧。”

林修尧的眸光一黯,他看了林月央一眼,便起身往外走去,林月央连忙道:“二哥,我跟你一起去。”

林修尧脚步一顿,立定等林月央过来,两人出了光风霁月阁,走在街道之上,林月央见天色已晚,心中不由起了担忧,这大晚上的,不知道瓜果冥钱还有没有的卖。

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人在寂静的长街上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终究是将瓜果冥钱寻了来。

回到光风霁月阁,林山说天色已晚,明日再带林月央去符山祭拜父母,林月央对此倒是没有异议,今日夜深,去山上确实是不太好。

想到父母,想到大哥、大嫂以及他们那可爱的小宝树,林月央不禁深深叹息,人生实在是聚散无常,难道离别竟是生命的常态。

第二天早晨,天刚刚蒙蒙亮的样子,林月央一行人便乘马车来到了符山,马车在山脚下停下,林修尧将马车用绳子缚在了一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上,他拍了拍手,穿过一大片草丛,朝林月央走了过来。

林月央正低头看裙摆上沾染的草屑及水珠,山上草木极为茂密,清晨又是露重的时候,沾染上这些东西倒是没什么奇怪。

只是她好久没有脏过衣服了,至于爬山涉水更是久违。

林修尧站定,“走吧。”林月央回过神来,看到二哥已经越过自己朝山上走去,忙不迭地了跟上去。

山道上白雾缭绕,林月央在高处弥望着山底,只见天地间一派空濛,林山走在林月央的前面,有他带路,她与林修尧很快就见到了家人的陵墓。

在父母的坟茔前跪下,林月央与林修尧深深拜倒,磕头,磕头,再磕头。

林山站定在二人的身后,他轻轻地将手中的一篮瓜果放下,林月央与林修尧双双站起,他们开始上香,上完三炷香之后,林山开始将宣读手中的祝文。

林月央手也没有停下,她将两碟瓜果摆好,再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献嘏辞,林修尧等林山将祝文念完后,再作了一揖,从他手中接过祝文,然后在陵墓前焚化。

林月央退开了一步,她静静地看着祝文化为灰烬,神色平静,眼角还闪着泪光,表情没有一丝不耐。

如是这般,她又与二哥一起拜祭了大哥、大嫂,以及其他的亲人,待一切都做好,太阳都已经升上了中天。

山林中雾气渐渐消散,高大的树木显出了轮廓,树影皆是碧阴阴的,日光耀目如金,在树阴处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月央一行人穿过树林,步行至山脚,坐着马车在山道上缓缓归去。

马车中,三个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林月央将帘子揭开,探出半个身子,最后一次凝望着高高的符山。

符山周边的雾气淡淡的萦绕着,而她的家人将永远在这个地方长眠。

放下帘子,林月央突然静静地看着林修尧,“二哥,家如今你也回不去了,不知道你可有什么打算?”

林修尧一愣,眉心微拧,显然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林山在一旁开口道:“陛下之前说让人重建林府,可现在一时半会儿林公子也住不了,不如先跟着娘娘回宫吧,看陛下如何安排。”

林月央点点头,她也觉得这样挺好,经过那样突然的噩耗,她现在可不敢让二哥住在外面。

林修尧听了默了一会儿,然后也没有说什么不同意的话,现在林家都已经没了,他还能怎么样,况且皇帝也算是他的姐夫,他住在皇宫里头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也不是说不过去。

注解:嘏辞:意思是古代祭祀时,执事人(祝)为受祭者(尸)致福于主人之辞。

胙肉:祭祀时供神的肉。《东周列国志》第七十九回:“及祭之期,定公行礼方毕,即便回宫,仍不视朝,并胙肉亦无心分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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