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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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致远端着特浓黑咖啡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被那卓绝的气味激得脑子瞬间清醒许多，然后才声音平稳的和这位派出所民警询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派出所民警表情也有些茫然。
“我们本来是按照做笔录的要求，就习惯性的询问了一下那个程阿婆的动机, 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给小儿子结冥婚这件事。”
戴致远点点头, “然后呢？”
派出所民警有点牙疼的托腮，“然后，那老太太就仿佛找到共鸣一样，开始疯狂给我们介绍她遇到了什么厉害的大师，请人合了八字, 还说按照大师给的符咒，结了冥婚, 自己的小儿子和儿媳妇之间能有鬼胎转生。”
戴致远等人：“……”
派出所民警一摊手：“本来我们以为是老太太糊涂了，结果, 她就给我们画起符来了，有模有样的, 唬得人一愣一愣的。对了，她还一直骂你们, 坏了她家儿子的好姻缘。”
乐黎在旁边被气乐了，评价道：“胡搅蛮缠！”
说完, 他还忍不住好奇了一句道：“对了, 那个程阿婆有没有骂那三个参加婚礼的大学生？”
这个案件里, 明显明昔、仝雨他们起到的作用更大吧！
总不能只骂他们，不骂一开始那三人？
派出所民警：“都骂了好几圈了，对你们雨露均沾, 唯独没骂骗了钱的那个诈骗犯。”
乐黎绷不住了，喃喃道：“绝了，这都什么破事。”
被洗脑的人从来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荒谬。
甚至还沾沾自喜的把这些东西当做谈资分享出来。
这背后的事情, 只要一想，就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派出所民警也是差不多的复杂表情：“然后，我们就按照流程，把符咒拍照送检嘛！再然后，检验结果出来了，这边说符咒有大问题，最后，你们被叫过来了，我也被叫过来了。”
先听完派出所民警详细叙说的经过。
随后，技术部门也将检验结果拿了过来。
“我们收到派出所发过来的图片，研究对比之后，意外发现，程阿婆绘制的那些符咒，和之前从中谷秘境发现的那个棺材上的符咒，有一定的相似性。”
戴致远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而是亲自对比了两边的符咒内容。
相较之下，中谷秘境和明昔有关的那个棺材上，符咒的图案会更加复杂一些。
程阿婆这边绘制的内容，则是比较简单。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符咒的效果如何。
只能是猜测，两边符咒的来源，可能会有一些关联……
戴致远仔细比对完符咒的内容，不由得微微拧眉。
中谷秘境那个棺材的来源，其实并不容易查到。
他们之前已经安排人手，搜查了案发前一个月内曾经前往国中谷山景区的全部大型运载车辆，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而从这个时间点再往前推，一是附近监控录像已经被覆盖，难以找到相关车辆的线索，二是数据量更加混乱庞杂，无法通过计算机大数据的手段来判断，而只能是通过人力走访询问的方式，得到的信息本身就不够准确……
“综管办”的调查组这边，甚至产生了一些不妙的猜想——那个棺材的来源，会不会在更早的时间？
隐藏在层层迷雾中的别有图谋者，也已经谋划了更久的时间……
和派出所民警结束了这个有些短暂的碰头会之后，戴致远亲自送人出去。
等他重新回到会议室之后，便和乐黎示意了一下。
戴致远：“联系一下明昔、仝雨和萧雅志他们，对了，还有那位当事女鬼，问问他们之前有没有了解到一些更详细的事情。”
乐黎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一边感慨道：“其实我对这件事抱有比较悲观的想法。”
不过，顿了顿之后，他又自己改口道：“也说不定，或许那个女鬼知道一些什么呢？”
乐黎在办公室打电话的时候，人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完全没睡着，只是有点闭目养神的意思。
倒是在她枕头边上的小白虎，睡得呼呼的，可爱得不行。
ai少女好不容易才等烦人的邵明德自己转身离开，结果可好，她还没来得及把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鬼哄好，电话突然就响起来了。
ai少女第一时间把声音和震动都关掉了，避免突然把明昔吵醒。
看到来电号码是乐黎之后，却不由得有些犯了难。
也不知道是该立刻叫醒明昔，还是直接接了这个电话，视情况而定。
因为这个电话的打扰，女鬼也终于从墙壁里钻了出来，有些不安的和ai少女说道：“你要不要先接电话，我没事了的……”
ai少女用手机摄像头看了一眼床头的方向，终于还是迟疑着按下了通话键。
“喂？”
听到里面温柔悦耳、却明显是男声的一个字回应。
乐黎瞬间瞳孔地震。
天哪！是邵明德口中的那个男狐狸精！明昔背后的高手！
他猛地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几乎是狂喜乱舞的拼命朝着身边的戴致远、于春雁和杜岢三人招手，让他们全都安静下来，认真的倾听电话里的内容。
乐黎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手机尽量显得十分温和端庄、似乎还有些不确定的迟疑，轻声开口道：“你好，请问，这是明昔的手机号吗？”
对面似乎也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迟疑，然后简略的回答了一个字：“是。”
乐黎一边激动，一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装作有些茫然不解的问道：“哦哦哦，你好，请问你是明昔的？”
他就仿佛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存在一样，还有意无意的试图去套男狐狸精的身份。
然而，乐黎、或者说是乐黎代表的“综管办”调查组四个成员和明昔之间的每一次来往，ai少女都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所谓的“男狐狸精”可能还会被糊弄过去。
可是，在明知道乐黎身份的情况下，乐黎现在的举动，听在ai少女二中，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明显是在试探什么的样子？
ai少女沉默下来。
然而，他的无声，听在乐黎耳中，自然就成了另一个答案。
对方十分的敏锐和戒备。
还不确定明昔有没有和这个“男狐狸精”提过“综管办”调查组的事情，但是，对方对于自己身份的任何疑问，都变得十分谨慎小心。
ai少女想了想，虽然还不知道乐黎这通电话的来意，但是，自己显然已经演不下去了倒是真的。
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要蛮干，而是交给更合适的人。
这是她最近领悟到的人生哲学。
想到这里，ai少女把心一横，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警察局办公室里，调查组的四个人正纷纷探头凑到了一起，不动声色的互相眼神交流，正摩拳擦掌的试图打开这个突破口呢！
结果可好，人家直接物理断电话了。
乐黎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阵阵盲音，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这就挂电话了？”
他有些恼火气氛的表示道：“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明知道我们是找明昔的，还直接给挂掉！？不行，这男人的人品不行！回头我一定要告诉明昔妹妹！”
于春雁：“……对方表现得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小心谨慎。”
和明昔之前的细致谨慎，算是如出一辙了。
戴致远倒是有点别的想法。
他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的和自己的同伴们询问道：“你们觉得，明昔这个时间，应该在哪里？”
乐黎瞬间来了兴致。
“我这就给仝雨和萧雅志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的依旧很快。
只不过，电话那头，仝雨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沙哑困倦的意味，一听就知道，应该是人还没睡醒就被吵起来了。
仝雨崩溃的头疼道：“喂？”
乐黎：“咳，正休息呢？把你吵醒了吧，不好意思啊！”
仝雨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们打电话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说吧，我一定配合。”
乐黎当即干脆的询问道：“我想知道一下，你和萧雅志、明昔离开之后，是什么时候分开的？”
本来还睡眼惺忪的仝雨，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瞬间清醒过来。
他的脑子转得飞快。
“综管办”调查组的这个问题，明显是在核实他们三个人的行踪……
难不成，在他们离开之后，案件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仝雨虽然心中不解，不过，对于“综管办”调查组的询问，他还是表现得十分认真和配合的。
“从槐树园小区离开之后，我和雅志、明昔先去吃了个饭，具体的时间呀——你等我翻一下手机，看一看里面付款的账单时间。”
仝雨很快从手机支付的界面里找到了对应的信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乐黎，甚至主动给对方发了个付款截图。
之后，仝雨才继续说道：“然后，我就直接开车送明昔回家了，对，我们就各回各家呗，这等于是熬了一夜，当时提心吊胆的不觉得，现在事情结束了，肯定只想休息啊！”
“哦对了，萧雅志在我这边，你们要是需要问他的话，我可以直接去隔壁把他给你们叫起来。”
乐黎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不打扰了，让他睡吧！”
仝雨听了，一时间还有些失望，“那好吧！”
乐黎：“你们下午有时间，方便过来警察局这边一趟吗？关于程阿婆案件中的细节，可能还需要和你们三个核实一下。”
仝雨一口答应下来，连同萧雅志那份，“行，回头我们俩一起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仝雨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立刻就和自己的号兄弟分享这一情况。
他直接打着呵欠从床上起来，然后踩着拖鞋出了卧室门，直奔都快成了萧雅志转述的一间客房，毫不客气的开始“咚咚咚”的敲门。
仝雨：“哥们，有情况！”
被吵醒后头痛欲裂的萧雅志的痛苦的把一个枕头砸向了门口，言简意赅道：“说！”
仝雨若有所思：“我觉得他的目的是在和我们询问明昔的去向，我不理解。”
萧雅志单手撑着床坐直身体，面无表情：“……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告诉我。”
放下和仝雨的这通电话之后，乐黎也露出了一个有些吃惊的表情。
算了算时间，这也才过去没多久，他其实也倾向于认为，明昔这会儿的确是在家里。
而且，邵家人不少。
邵家所在的那个豪华小区里又有数量众多的监控摄像头，和物业一问，就能确定明昔的行踪。
想通了这里之后，乐黎顿时震惊道：“人家都已经登堂入室了，邵明德居然都没抓到那个‘男狐狸精’！？”
戴致远瞅了他一眼，沉声道：“根据明顾问的说法，单从符咒水平上就能看出，对方绝对是一个非同一般的高手。”
于春雁：“说到这个，你们有没有觉得，明顾问之前对明昔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乐黎连连点头：“发现了啊！所以我之前就在猜测嘛，那个‘男狐狸精’是不是和明顾问有些渊源……”
说着说着，乐黎就开始懊恼起来了。
“我刚刚应该直接把明顾问的名字说出来的，说不定这个‘男狐狸精’会有所动容呢！”
他的感慨话音还没落下。
手机铃声已经响起。
乐黎愕然的发现，竟然是明昔！
他连忙伸手接起电话，还有些震惊的想，敢情，刚刚那位“男狐狸精”是去找明昔了！？
好家伙，明昔妹妹这地位有点非同一般啊？
“男狐狸精”那种程度的高手，竟然有点像是反顾来，以明昔妹妹的态度为先一样。
这种谁更占据主动权的地位区别，在普通人之间可能不那么明显。
但是，在一个非同寻常的高手和一个普通女大学生之间，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明昔的声音里丝毫不见刚被吵醒的困倦，而是神采奕奕的问道：“刚刚你找我？”
乐黎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遍，顺便邀请道：“我刚刚也打电话给仝雨和萧雅志，让他们也下午过来。”
明昔对于仝雨和萧雅志的行踪并不过问。
她的关注点，全都落在了程阿婆居然还知道一些特殊的符咒，并且，那些符咒竟然和那个棺材上封印镇杀的符咒有关这件事上了。
上次的十绝杀阵没能留下活口，让明昔很是失落。
这次竟然从另一条线上意外获得了线索，这件事不只和针对ai少女的阴谋有关，也事关自己的身体，那她肯定是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
明昔当即表示道：“不用下午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们。对了，你们在哪里？”
乐黎一时间还有些意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戴致远。
戴致远微微颔首，无声道：“直接来这里吧！”
乐黎干脆的把警察局办公大楼里，他们这间临时会议室的房间号说出去了。
明昔应了一声，当即挂断了电话。
她一边动作麻利的起床换衣服，一边告诉ai少女和女鬼道：“之前盯上你的那伙人，可能也盯上了女鬼。”
ai少女直接被惊呆了。
完全想不到自己和女鬼之间，竟然还有这种属于受害人之间的渊源：“什么！？”
女鬼则是整个鬼都怔怔的，有些不敢置信。
她并不清楚ai少女的身份，也不了解之前中谷秘境那个棺材的情况。
就连自己的死亡，在她看来，也只是单纯的意外而已……
至于所谓的冥婚，除了自己的父母贪财之外，其实也有阴差阳错的意思，她也是有点认命的。
现在，明昔突然说，程阿婆背后可能还有别人？
而且，盯上自己的人，之前和盯上了明昔手机里的那个魂魄……
女鬼只是一想，就觉得混乱极了，根本理不出丝毫头绪。
明昔的动作很快。
穿好衣服之后，重新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白虎直接抱在了怀里，动作温柔极了。
然后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佩戴好蓝牙耳机，最后还不忘拎上了女鬼的骨灰盒。
当她下楼的时候，不管是邵明德、管清宜还是邵婕，都已经各自出门了，去公司的去公司，和姐妹淘约逛街的逛街，去学校学生会的去学校，家里安静极了。
明昔正好和林管家走了个碰头，随口询问道：“司机呢？”
林管家现在已经完全学乖了。
当时表示道：“我这就帮你去叫，明昔小姐。”
明昔微微点了点头。
看起来怡然自若极了
看起来，完全不曾被今早的争吵和混乱所影响到丝毫……
然后，等到林管家把明昔送出门，听到她抱着小白虎坐在车后座，声音温和的告诉司机：“去警察局。”
林管家：“？？！”
他虽然弄不清楚情况，但是能和警察局这种地方扯上关系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吧！？
就算身份证丢了，这也是去附近的辖区派出所，而不是直接去警察局办公大楼啊！
林管家根本来不及询问，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尾气，内心焦虑极了。
看着明昔那么不慌不忙、理直气壮的架势，又不像是她遇到了什么事，所以，这件事到底是不是需要立刻告诉还在公司的先生啊！？
这可真是愁死他了……
明昔来得比戴致远、乐黎他们想象中还要快。
只不过，看到明昔今天依旧抱上了小白虎，拎着骨灰盒的从容模样，戴致远都忍不住的眼皮在跳。
明昔这姑娘的心理素质是真的非同一般。
一般人对骨灰盒这种东西，多多少少还是会新有忌讳的，更别说，这个骨灰盒还真的附带了一个形容可怖的女鬼了。
结果，明昔拎着红色塑料袋过来的时候，愣是好像自己拎了一袋花生瓜子糖过来和他们唠嗑一样，毫无半点心理负担……
进了会议室之后，明昔“哐当”一下把装着骨灰盒的塑料袋就放在会议桌上了，自己则是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直接问道：“符咒呢？”
戴致远一边把技术部门的做出来的一摞对比图递给她，一边随口问道：“你能看懂？”
明昔已经开始翻图片了，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乐黎现在是真的对“男狐狸精”这位神秘高手有点感兴趣了，也好奇的和明昔问了一句：“你没带那个人一起来？”
明昔头也不抬：“你怎么知道我没带？”
乐黎：“……”
这句话正着理解反着理解都可以。
看到明昔耳朵上蓝牙耳机刚刚一闪而过的指示灯光点，乐黎瞬间恍然！
“综管办”调查组的人多少有些惊讶的发现，对于符咒这东西，明昔是真的懂。
她直接把那些图片全都给分开了。
明昔：“这些是原来棺材上的，这部分画的格外粗糙的，应该就是你们刚刚发现的那些了，的确，两边符咒的效果有相同的地方。”
于春雁惊奇道：“你还记得棺材上的符咒？”
对于大部人来说，对那些过于痛苦的记忆，大脑是会有一个本能的遗忘机制的，这也是对人体的保护。
明昔看起来，却像是是丝毫不受影响一样……
于春雁心情复杂的看着明昔点点头，回了自己一句：“记得。”
旋即，明昔还继续说道：“不过，后面这个因为是针对魂魄的缘故，所以只有封印养魂的意思，不需要再镇杀了。”
说完，明昔把那些图片往桌上一扔，摆明了看完就算，再不关心了。
明昔看向这群人里似乎更有话语权的戴致远：“这些符咒的来源是？”
戴致远说起来，语气也有些微妙：“派出所民警找程阿婆做笔录的时候，她自己主动说出来的。”
明昔皱了皱眉，“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被鬼迷了心窍的人，不可能有这个本事，她只能是照猫画虎描图来的。”
顿了顿，明昔直接道：“我要去见那个程阿婆。”
戴致远起身，主动带路道：“走吧，我们已经把人从派出所那边带过来了，也方便对她进行保护。”
才离开女鬼半天的时间。
就算是在警察局这么公正严明的地方，以程阿婆的年纪，也没能摆脱鬼迷心窍的状态。
甚至于，没有了女鬼自带的结界性debuff，程阿婆认她自己死理的程度更严重了，整个人看上去都疯疯癫癫的。
明昔懒得和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打交道。
但凡换个别的由头，她都直接当场放弃，原地开摆了。
奈何事关自己身体的下落，由不得她……
明昔当即有些恼火的和戴致远问道：“那个骨灰盒呢？让我和她好好讲讲道理！”
戴致远：“……”
听你这语气，他更倾向于，明昔是想把程阿婆和她最在乎的小儿子的骨灰一起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