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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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他们进入的那个种植室，腥臭味反而慢慢减淡了。
里面的人低语着，时不时传出几声笑声，和寂静的环境格格不入。
大门被关紧了，强行撬开一定会引起里面人的警觉。
合计之下，他们一致决定找个掩体先观望，等他们走了再溜进去。
五个人挤在一处草丛里，勉勉强强不被发现。樊九被安排蹲在最中间，几个人就属她最矮，努力地想要伸长脖子看看动静，却被左右两边的贺席川和陈叔压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在里面待多久。
终于在她望穿秋水的时候，传来了动静。
听见有人嬉笑的声音、寒暄的声音。
“……好的，您走好……”
“……一切交给我们……没问题……新鲜的……”
“……温度低……”
樊九只隐约听到这几个字。
相比于她，其他人看得更清楚。那些人身上的军装脱了下来，白衬衫的袖子挽到了手肘，不知道手指上沾了什么东西，每个人都在使劲儿地、仔仔细细地擦着每一根手指，样子颇为嫌恶。
那些人又客套了一两句，终于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五个人依次从草丛边走出来。
陈叔和贺席川站在入口处“放风”，陈格快步走到门边。身为机甲系的人，必须对于各类结构都烂熟于心，大到机甲星舰、小到甚至光脑的某个零件。对于开门这项技艺，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樊九看着他捣鼓了两下，轻轻一声响动，门就被打开了。陈格得意地朝他们挑挑眉，率先走了进去……
“我焯！”
结果刚踏入就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你小点声。”
见外面没有异动，贺席川和陈叔也过来了。
“怎么了？”一边问着，贺席川越过几人，就要往里面走。
他推开门，甚至脚都还没有踏入，在原地静止了一阵，然后沉默地转过身，面色凝重。
方毕蠢蠢欲动，想进去看一眼，被贺席川拦住了，过后他才说道：
“里面……堆满了……人。”
尽管以前在史书上曾记载过星际初始，食物严重不足又管控缺失，再加上当时人们确实刚经历了大末世时代，那样的环境下心理已经出现了状况。由此确实出现过“食人”的现象。
但到如今，每个人都以为那已经成为了历史，至少不会是发生在刚刚才进入紫雾危机的头几天。
他用了堆这个字，樊九已经预见到了结果，但当她真正走进去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怔住了：
黑色的布袋被解开，里面掉落出很多断肢。有些头部和脸上布满冰霜，眼睛紧闭着，看起来十分安详。然而不远处，机器人熟练地取出里面的“人”，“哐”“嚓”“咚”，一刀一刀地砍成一小节一小节。鲜红的血液从台子上流下浸湿了地面，发暗发沉，甚至在某些小角落里，滚落着眼珠子。
如果说刚才他们看到的桌台是屠宰场，那么这边就是加工坊。
精细化作业，将人一片一片地“凌迟”。
樊九想到了曾经不知道那本野史上看过的一种酷刑——先将人身上的肉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烧滚油，把人放进油锅里一滚，血肉翻飞，就像鱼鳞一样。
再那些机器人再度落刀之前，贺席川、陈格还有陈叔三人利落地将他们肢解了，碎成了一地零件。
其他人这才依次走了进去。
很明显的，这里就是一个精细化作业的加工厂。
刚才那几个人身上的斑驳，就是沾染的血迹。
而他们不停地疯狂地、使劲儿地擦拭着手上沾满的污垢，就是沾染的人命。
“塞港根本就没有物资。”
在见到外人时，他们直接拿出了枪支，想将人就地解决，这样就又多了一些食物来源。
要不是贺席川这张大名鼎鼎的脸，他们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方毕在挨着查看每个人身上的伤口，确定死因，贺席川和陈叔在帮忙。
樊九和陈格两人就守在门口，随时通风报信。
“所以，我们住的地方之所以温度这么低，因为那里是储存室？”陈叔记起来在那些尸体身上和脸上看到的冰霜，显然是作为“储备粮”冷冻在某个地方。
员工宿舍异常的温度昭示着那里多半就是他们的冻库。
难怪那个黄队长那么紧张。
“但是，”樊九一时间搞不懂，“这里可是种植基地！有土地、有种子、有光源，甚至连加速生长营养剂都有，他们为什么选择了……屠杀这种方式？”
况且，同类相食需要克服的心理压力应该是更大才对。
结果，樊九话一说出口，收获了陈格怪异的眼光。
“你是说，种菜？”
“那个，樊姐啊，您有所不知，”陈格艰难地措辞着，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给人科普这类知识。
“自从营养剂流行之后，会种菜的星民就越来越少了，实验基地的人员已经是仅有的具有这类知识的人。但他们也仅仅是会种植，根本不会处理。就算这里的种植基地长满了可食用的植株，也没有人能够……煮？”
听完后，樊九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合着当初贺席川主张来塞港，打的是让他们啃生食的主意？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
“恐怕除了黄队长，还有那些高层，整个塞港基地的人，都被……”
这才过了多久，塞港实验基地至少也有几百人，就算在毒雾中有些人没能及时到地下城被吞噬了，留下来的也少说上百人。
而这些人，害怕食物不够，在一开始就杀了所有人，将人做成储备粮，以备后来享用。
方毕检查完，朝他们道：“这里的受害人几乎都是被活活冻死的，少数有击打伤，我推测他门是被骗到了冻库，然后活活被冻死的。”
一共七十二人，大概率除了那些人和运送尸体的队伍，整个塞港地下城就没有活人。
恐怕要不了多久，即便有贺席川的震慑，这些人也一样会磨刀霍霍。更何况大家都知道，他的精神力状态时好时差。
精神力并非不能使用，只不过一用就会被人发现。在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时，他们不想打草惊蛇。
但现在情况已经摸清楚，要想不被掣肘，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于是，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这里。
半个小时后。
地下城所有的探测器开始疯狂的警报。
金属的暗箭不断从草丛中射出。
然而整个地下城似乎都被精神力包裹住，这些武器就跟无头苍蝇一样，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下手。
黄队长被惊醒，接着，那几个军官也赶紧开门。冷不防，一根金属箭直接从远处破空而来，直接将人射了个对穿。
胸口绽放出一大片红色的血花，白衣军官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喉咙里咕噜咕噜地想着，眼神不甘地盯着前方的黑夜。
见状，其他人吓得赶紧回了屋。
自从吸收了那些晶石之后，樊九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源源不断，运用自如。既然这些所谓的暗器专门对付精神力的，那她就给他们好好上一课，什么叫做借力打力。
本来贺席川也想参与这次精神力行动，但被樊九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理由是不想再当人形拐杖了，弄得后者不尴不尬地闭了嘴。其他人就算想开口，但贺席川自己也不坚持了，就随他们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陈格眼看着平时威风凛凛地战神只能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吉祥物，别说，出于人类的劣根性，心里还有点小小的窃喜。
精神力蓬勃爆发唤醒了塞港地下城所有的精神力探测器，然而樊九在激活了它们之后，又陡然将精神力拧成一股，迅速地覆盖那几位罪魁祸首居住的地方。
那些无头苍蝇的金属箭像嗅到了屎的苍蝇一样，马上有了目标，朝那边蜂拥而去。
眼见着同伴身死，其他人赶紧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终究无济于事。
那些箭能戳破这种特质的墙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恐怕当初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精心布置的探测器下。
探测器里放置的暗箭有限，把整个墙面插成刺猬后，箭雨也停止了。
但在樊九的预料之中，她本意也就是要将整个碍事的探测器给耗干殆尽。里面的人知道自己死路一条，也不再惊慌，反而做起了最后的挣扎。
尤其是看见外面只有樊九一个姑娘家时。
另一边，在贺席川几人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开始出动，找寻所谓的冻库。他们想着万一里面还有幸存者，能救一个是一个。
就算没有，冻库直接导致上方房间的温度降低，不关掉也根本无法休息。
他们循着暗道，终于到了所谓的冷冻库。越靠近温度越来越低，有不少人已经控制不住颤抖。
“轰——”巨大的地下室门被打开，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贺席川和陈叔首当其冲，脸被吹得生疼。
“这里竟然这么大？”
陈格惊呼出声，居住区下面竟然全部是冻库，但等他看清楚里面陈设时，怀疑道：“这不会是专门用来冰冻种子基因的库房吧？”
没人理他的自言自语，大家都慢慢往里走。
距离大门最远的那个角落里，数十个人已经结成了冰雕。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这些“冰雕”依然像往常一样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然而这时，他们听到了有人嘻嘻哈哈的声音，有很多的脚步声。
他们有人费力地睁大布满冰霜的眼皮，紧接着，开始奋力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