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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艰难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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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子和何赛花发现聂欢变了,变得有点沉默寡言了,每天把自己的活干完后就到柜上来帮忙。这天中午何赛花和王胖子在柜上算帐,何赛花说道:“我说掌柜的,你有没有发现聂欢那孩子有些变了?”王胖子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说道:“怎么没有?不过他到柜上来帮忙也好,嘿!嘿!那些小媳妇、大姑娘见了他,都争着买咱家的豆腐,咱们生意是不是比以前要好很多?”何赛花也满心欢喜道:“那到也是,那天聂万才家的小丫头来买豆腐,付了一两银子,一两啊!”王胖子摇着脑袋接口道:“都是瓜娃子!”

何赛花对自己的外貌向来很有信心,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你说‘豆腐西施’……西施嘛!都是女的,哪有男的做‘豆腐西施’的?”王胖子知道何赛花有些失落安慰道:“你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较什么劲啊!只要咱们生意好,谁做‘豆腐西施’都无所谓。”

王胖子原本是好心安慰,却不想何赛花听罢破口大骂:“王胖子你是不是嫌老娘人老珠黄?想当年老娘在勾栏院也是红伶,跟着你偷偷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受罪……”王胖子吓的赶紧捂住何赛花的嘴轻声道:“哎呦!我的姑奶奶!这话可不敢说,让人知道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再说我什么时候敢嫌你来着?平时还不都是你嫌我。”何赛花想想也对,看着王胖子脸上的神情“噗嗤!”一笑一口气很快就消了。

上灯时分与“神针门”相隔不远的一座宅院内,聂凤姿正和聂玉莲说话“你已到及笄之年,明天正午你去‘禁院’见你三师叔,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你往后武功能有多大长进就看明天了。”说完聂凤姿起身要走,聂玉莲问道:“娘亲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聂凤姿说道:“嗯……门内有事今晚我不回来了。”聂玉莲望着母亲的背影,像逃似的出了大门。

聂凤姿出了大门,心想自己也不知道用“门内有事”做借口,搪塞过多少次了。自从出现聂凤仪的事情后,师傅为自己作主安排了门亲事,那人叫聂万春,为人比较老实,有一间绸缎庄。聂凤姿直到洞房花烛夜,才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虽然说不上玉树临风,也算得上仪表堂堂。婚后对自己也疼爱有加,只是在自己心底一直有个影子,自己始终无法将他抹去。等到自己做了掌门,渐渐的在家的天数就越来越少了,有意或是无意的在躲避着什么。突然想起了聂凤仪那句话“我不后悔!”,想想要是换做自己会不会后悔,人难道真的能活在回忆里。

聂欢和大牛轮流去“神针门”送货,这天刚好聂欢送完货出来,又遇见那对宝贝兄弟,俩兄弟一看马上围了上来,又推又搡、恶语相交。聂英一手推向聂欢左肩说道:“姓聂的,‘神针门’也是你这样的人能进的!”聂欢看他全是破绽,出手过高肋下空虚,自己如果出手,真的可以让他连死三个不同样。现在自己已由外壮练至内壮,由炼筋、到炼膜、再到炼气。现在即使这两兄弟用尽全力,也伤不了他分毫,如果自己运力反震反而会把他们伤了,聂欢也不躲避,任他们兄弟两推搡。这两人正在歪缠,只听得“嗯!嗬!”一声,一个身穿翠绿色裙衫,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孩出现在角门口,那女孩见是聂欢,迟疑了一下走了过来,聂英和聂雄好像很怕她,两人马上装作给聂欢整衣服、拍灰尘。

女孩是聂玉莲,现在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走到聂欢眼前似乎想说些什么,

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转眼看了那兄弟俩一眼,俩人低着头不敢看她,聂玉莲“哼!”的一声转身离去,俩兄弟不敢吭声低着头跟在后面。

聂欢整理了一下挑担出了角门,外面虽是天气阴沉快要下雨了,但聂欢现在看来,好像是蓝天白云、阳光灿烂。聂欢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老天爷还是公平的,自己如果当年没有离开‘神针门’,即使‘神针门’允许自己习武,估计现在的武功,也不会比那俩兄弟高多少。而如今已是云泥之别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聂玉莲径直穿过“神针门”的众多院落,来到“禁院”,那两兄弟半路上就被她赶走了。院内静悄悄的,她走到西院敲门进去,一个身着粉紫色窄袖短衣,下穿蓝色长裙,秀发如云的女子,正背对着聂玉莲在靠窗的绣架上绣“百鸟朝凤”,绣品已接近完工上面的鸟千奇百怪、光彩熠熠、栩栩如生。

“你的武功是你母亲教的吧?”聂玉莲回应道:“是的”聂凤仪轻声道:“不错,怪不得你母亲以你为荣,年纪轻轻就能步不惊、尘不起,说明你心定、气稳。”聂玉莲心想:“这个师叔好厉害,到现在头都没回一下,就知道我武功深浅,怪不得娘亲这么看重她。”聂玉莲当即双膝跪下,耳中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一根绣花针带着丝线刺中自己腰间,感觉一麻就此跪不下去。只听聂凤仪说:“我不收徒弟,你我没有师徒之份。”

聂玉莲听她说完感觉身体一震,被封的穴道解开了。聂凤仪这时已转过身来说:“‘金针刺穴’这门功夫虽是本门的镇派之宝,但非本门独有,只是和本门有莫大的关系,本门机缘凑巧所得最全,所以才为江湖人所敬仰。”说完聂凤仪眼光也变得温柔起来,思绪好像回到了那慷慨激昂、快意恩仇的江湖日子。

聂玉莲来时原本有些忐忑,现在看着这位师叔不但年轻、而且漂亮,自己母亲的长相在“神针门”算得上数一数二,而这位师叔更漂亮,而且比母亲看上去要年轻许多。

聂凤仪看着聂玉莲那俏生生的模样,语气也不免温柔了一些说道:“听声辨位,是这门功夫最基本的,刚才我刺中你穴道便是认穴,你**功尚未练成内力不够,金针无法射远。”说完手指一弹,一根绣花针带着丝线,“突!”的一声钉在身后的门板上,那绣花针是极为轻细之物,况且后面还拉着长长的丝线,没有深厚的内力不要说指弹了,就是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掷远。

聂凤仪看见聂玉莲眼中有道光一闪而过,说:“你放手一搏,让我试试你这几年所学的武功。”聂玉莲见这位师叔并不起立迟疑道:“师叔……你就这样坐着吗?”聂凤仪用手拢了拢耳边的秀发说:“你要是能把我逼得站起来,就算我输了。”

聂玉莲见师叔如此毫不在意,顿时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当即抱拳说道:“那就得罪了,师叔!”说完一个垫步,右手一引使个虚的,左手从右臂下穿过直击聂凤仪胸前,凤集拳第十八招“凤凰于飞”聂凤仪说道:“好!干脆利落,年纪轻轻的就会凤集拳,不错。”左手轻拂将她攻势化掉,手指弹向她的脉门。

脉门被制马上半身酸麻动弹不得,聂玉莲左手翻转下压,肘尖撞击聂凤仪胸口要穴,右掌疾拍聂凤仪肩头,第四十招“凤舞龙蟠”。聂凤仪手臂一震聂玉莲左手马上弹起,竟然压她不住,右掌被聂凤仪粘住。聂玉莲想要后退已来不及,只觉得耳边一凉,头发就披散下来。原来插着发髻的簪子被拔了下来。

聂玉莲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才两招,自己原以为可以撑个十七八招的,这个师叔的武功比母亲要高许多。”

聂凤仪说道:“你反应虽快,但内力不够,遇到内力深厚的高手就要吃亏。”说完看着聂玉莲说:“我再试试你的剑法。”

聂玉莲来时对这个师叔的武功多少有点怀疑,现在交手之后所有疑虑一扫而空,当即抽出短剑抱拳行礼说道:“师叔,得罪了!”短剑一圈轻飘飘的一剑直刺过去“丹凤朝阳”。聂凤仪等到剑尖及胸,右手才快若闪电点了一下剑尖,聂玉莲只听到“叮”的一声轻响长剑滑过一边,原来聂凤仪用手中的绣花针拨开了她的短剑。聂玉莲前面两招就落败,这次不仅谨慎了许多,并且燃起了她的斗志,顿时使出全部所学,短剑穿花蝴蝶一般将聂凤仪围在中间。

聂凤仪手中绣花针一上、一下、一拨、一挡不仅将她攻势化掉,并且嘴里不住说着:“好!有凤来仪……不错……弄月引凤”。

聂玉莲心想:“师叔坐在那里不动,我都赢不了一招半式,岂非让她看轻了。”想到这里聂玉莲剑势一变,短剑连续画圈,一个套着一个使出了师祖刚教的“百花剑法”第一式“秋水芙蓉”。说是剑法,其实是从针法中脱胎而来,‘神针门’的不传之秘,寻常弟子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能接触到。

聂凤仪说道:“不错,师傅居然连这也教了你。”说完手中绣花针横挑、竖切迅捷无比,将聂玉莲的剑招全部破掉。聂玉莲剑势一变,曲中带直,“驿寄梅花”剑花朵朵将聂凤仪胸口要穴全部封住。

聂凤仪看到这一招,眼光突然温柔起来心中暗叹了一声。当年和任重争夺“英雄令”时自己使的这招,任重用“鱼传尺素”应的,从那时起心里便有了这个人。

聂凤仪手中绣花针一绕,逼住剑势,左手手指连弹“一弹三叹”将聂玉莲的剑势打乱。两人在厢房内疾风暴雨的交手,数招一过,聂玉莲求胜心切,短剑贴于腕后,与聂凤仪交手,身体向前“花遮柳隐”短剑在腕下转出,横切聂凤仪双手。这招在“百花剑法”里是既险、又狠。

聂凤仪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连这招也学会了,心中也不由得佩服,现在自己双手与她相交,无奈之下只得左手双指夹住剑锋,然后右手手指一弹“嗤!”的一声,绣花针刺中聂玉莲“曲泽”穴,聂玉莲手中短剑“当啷!”一声掉落地上。

聂玉莲暗数了一下刚过十招,心里虽然很沮丧,但脸色依然平静如水心想:“这位师叔武功如此之高,在神针门却很少听到她的名字。”她不知道聂凤仪在她出身前就被禁闭了,十多年前就和她母亲齐名,被禁这十多年武功更是突飞猛进,只是她的事情是神针门的一大禁忌,门中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三五人而已,聂玉莲心里已对这位师叔充满了好奇心。

正在胡思乱想聂凤仪说道:“你一定很失望吧?”聂玉莲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聂凤仪说道:“门内像你这般年纪,武功能到这地步的你是第一人。”聂玉莲心中暗想:“第一人有什么用!还不是十招都过不了。”聂凤仪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今天就是春夏秋冬四人来也不会比你好多少。”那四人是自己的师姐,跟随大师伯和母亲已有数十年。现在听聂凤仪这么一说聂玉莲心中稍微好过了一些。

聂凤仪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说:“你母亲让你来学‘金针刺穴’,我想……我应该让你看看什么是‘金针刺穴’”说完只见她手指一弹“嗤!”的一声,一枝绣花针带着丝线从自己耳边掠过,射入木门中。随着她双手不停,聂玉莲只听耳边都是“嗤!嗤!突!突!”之声,瞬间房内拉满了丝线,像蛛网一般围住了自己。聂玉莲这时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惊讶,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一直以为自己母亲的武功在“神针门”是数一数二,没想到这个三师叔,看上去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徐娘半老,坐在那里云淡风轻的演示一番,就把自己给惊到了,现在终于明白娘亲,要求自己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都要答应。

聂凤仪看出了她内心的震撼,缓缓道:“这门武功虽然极为复杂、难练,只要你坚持不懈,终有一天你也能做到的……回去想想、自己有什么不足,需要什么准备,三天后再来。”

聂玉莲出去后,聂凤仪站在窗前外面开始下雨了,雨打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聂凤仪看着窗外一步之隔的围墙,想着心事,当聂玉莲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从聂玉莲眼中,看到了倔强、不服输的精神,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自从那灰衣人走了以后,聂欢更是勤学苦练,用心体会,每次劈柴也不像以前那样,只用蛮力,劈开就算。如果现在有个高手看到聂欢劈柴,就会发现,他每一斧子力道恰好能将那些杂木劈开,没有一点点浪费,并且柴禾大小基本一样。不管那是什么样的杂木,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是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谁又会注意一个打杂的伙计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聂欢从那卷轴之中又悟到不少的变化,剑法又长进不少。随着易筋经内力的一天天强大,那根火叉在聂欢手中也渐渐的变得轻飘起来,有时内力运到极致,火叉震动不止,发出“嗡!嗡!”声响。闲来之时心中暗想“如果再和前辈交手,不知道能够撑一百招、还是两百招?”

一天中午,聂欢正在院里干活,那俩兄弟偷偷的从店门里进来,被大牛发现了要赶他们出去,这俩兄弟这次却规矩的很,一边往外退一边说:“我们是来找聂兄弟的。”聂欢很奇怪问道:“你们找我干什么?”聂英说道:“我们请你和大牛兄弟去‘醉仙楼’吃饭。”大牛很干脆的回答“不去!格老子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聂欢知道这二人此次前来,必定有事说道:“我这里活还没有完,等完了我向掌柜的告个假。”这二人见聂欢答应和他们去,马上喜形于色,聂英说道:“这容易!我去和掌柜的说。”王掌柜见这两兄弟出面,满脸堆笑对聂欢说道:“聂欢!你和他们去吧,这里反正也快完了。”大牛不想去,聂欢一个人跟着兄弟俩去了“醉仙楼”。这两人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点了一桌菜给聂欢斟满了酒。聂欢并不动筷说道:“无功不受禄,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明说。”这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聂雄说道:“不满聂兄弟,我们哥俩今天请你来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以前有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今天我们赔礼道歉请你原谅。”说完端起了酒杯看着聂欢,聂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两人见聂欢干了很高兴,也一饮而尽。聂雄接着说道:“前两天兄弟你去‘神针门’,我和哥哥不是和你有点误会,她……她看到了,说我们欺……欺负你,让我们以后不要再找她。”

聂欢来时就知道,这哥俩绝对不是为了向自己道歉,才来店里的。但是聂玉莲对他的态度,却让聂欢大感意外,虽然以前聂玉莲随四姨来过店里两次,不过就在店外没进来。

聂英接口道:“以前在学塾,徐先生总是褒奖你,我们和她总是不服,特别是……是她,我们兄弟俩以为她讨厌你,所以才……处处与你为难,你出来以后,她曾经还向我们问起过你。此次她说我们持强凌弱,丢了她的面子,不想与我们为伍。”其实这兄弟俩不说,聂欢也知道,以前在学塾,就自己和聂玉莲两人在争第一,这丫头特别的争强好胜,自己虽然无意去和她一争高低,但事实是每次先生褒奖时都有自己。

聂欢看着这兄弟俩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明白,这兄弟俩肯定是喜欢上了聂玉莲。

聂欢说道:“那我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吗?”兄弟俩听聂欢肯帮忙马上来了精神,聂英连口说道:“有!有!有!麻烦聂兄弟,到玉莲面前帮我们说句好话,就说那天咱们是闹……闹着玩,我们并没有欺……欺负你。”说完可能自己也感觉过意不去,低着头干咳了两声。聂欢笑了笑说:“第一我和她不熟,她也未必愿意听我解释。第二我也不会说谎。”这两人见聂欢不愿去找聂玉莲顿时泄了气。

聂欢见这两人像小孩一样,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不过,有一天她要问起那天的事,我想我可以帮你们解释。”两人眼看事情也只能这样。

聂欢不想和这兄弟两有更多的交往,说道:“不好意思!聂某帮不上忙无功不受禄,店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出了“醉仙楼”。

第二天聂欢挑着货担走在街上,隐隐约约的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选了一个僻静的巷子拐了进去,果然那人跟了过来,聂欢刚想回头,那人越过自己头顶拦住了去路,是聂玉莲。

聂玉莲拦住聂欢气鼓鼓的问道:“他们找你了?”聂欢点点头“那你就帮着他们说谎?就因为他们在‘醉仙楼’请你吃了顿饭?”聂欢心中叹了口气,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第一我没有吃他们的饭。第二我也没有帮他们说谎。”聂玉莲追问道:“那他们对我说没有欺负你,还让我来问你。”聂欢说道:“他们现在是欺负不了我,所以就不存在欺负的问题。”聂欢知道聂玉莲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但他也不会解释。果真聂玉莲疑惑的看着他,她看出聂欢说的不是谎话,眼前之人虽然身穿布衣、肩挑货担,却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英武之气。

聂欢说完挑着担子,绕过聂玉莲朝“王记”走去,聂玉莲呆呆的看着聂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经过二年多的努力,大牛的《易筋经》还差几式就全部练成了,大牛悟性虽然差,但是肯下苦功每一招、每一式都很扎实,虽然还没有学得完全,但是在他身上效果已体现的非常明显,晚上见聂欢练剑,自己挑了一根碗口粗的大门杠舞得“呜!呜!”作响,感觉有使不完的劲。

聂欢在一旁说道:“你这门杠看上去虽然威风,但是过于笨重,一旦被人欺近就非常危险。”说完迅速切入,火叉已抵在大牛胸口。大牛看着抵在胸口的火叉问:“那你说使什么?别的我嫌它们都太轻。”聂欢收了火叉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让我想想……想到了告诉你。”大牛说道:“那好吧,格老子先使这个再说。”

转眼又到了年底,真是“每逢佳节倍思亲”,聂欢趴在柜台上,看着镇上的的百姓在忙着杀猪、宰羊,采办年货。心里又想起了徐先生和灰衣人心想:“不知道他们现在在那里?还记不记得自己?自己现在不但在练《易筋经》,《洗髓经》也练了四年多了。”正在胡思乱想,门外走进一个人,皂衣角带是“裕隆”质库的朝奉冷谦。见只有聂欢一个人在问道:“掌柜呢?”聂欢赶紧躬身行礼说道:“掌柜出去收账了,大人有什么吩咐,我转告掌柜的。”冷谦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只是今天柜上闲得无聊过来看看。”说完转身出去。

今天是大年三十,到了下午街上空空荡荡的少有行人,早早的收了铺子准备年夜饭。王胖子站在门口抬头看天,云黑压压的像铅一样沉,说道:“看样子要下大雪了,阿欢,你四姨还没来吗?”聂欢一边上着门板一边回答道:“没呢,天还早着呢。再说‘神针门’那么多事,一时半会也走不开。”

“下雪了!下雪了!”外面的孩子叫了起来。聂欢抬头看,真的,天上飘起了雪花,开始如细蚊飞舞,不一会漫天大雪犹如飞絮,瞬间瓦上、地上一片雪白。王胖子说道“这么大的雪多年没见了,你四姨可能不来了,我先进去了,看看你何姨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背着手走进了里屋。

聂欢上好了最后一块门板,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带着飞舞的雪花闯进门来“格老子好大的雪!我进镇才开始下,一会地上就白了,刚才在‘裕隆’门口险些摔了一跤……对了!刚才在镇口看见冷朝奉了,这么大的雪他还出去?”是大牛送货回来了,一边拍打着满身雪花,一边忙不迭的说着。聂欢接过大牛的挑担问道:“帐都收回来了?”大牛拍了拍腰间说:“都在这里,聂万财的老婆,问我你怎么没去?还有,今天聂玉蝶也在,问你好不好,说让你过年去玩。”

“让谁去玩?”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聂欢他们背后响起,“四姨!”两人异口同声的叫起来。一个身披浅绿色披风,头戴斗篷的美貌女子出现在店里,聂欢忙问道:“下这么大的雪,四姨你怎么来了?”聂凤娇一边抖掉身上的积雪一边说:“傻孩子,明天是大年初一,四姨不来你们明天穿什么?”说着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两套新棉袍,“一人一套来穿上,让四姨看看。”两人把棉袄脱掉换上新衣,聂凤娇满脸带笑说道:“唉……看看我们欢儿,真是一表人才!岂是那些弟子能比的?”

“就是,刚才聂万财的老婆还向我打听来着……哎哟…哟…”大牛在一旁话还没说完,聂欢把他脚重重踩了一下。聂凤娇满脸不屑说道:“哼!想得美,凭几个臭钱就想我们欢儿做女婿。等开了年,四姨帮你在内门找一个才貌双全,温柔贤惠的女子。”聂欢红着脸说道:“四姨,别听大牛瞎说,人家也就客气而已。”聂凤娇一本正经说道:“傻孩子,无论内门、还是外门的弟子,四姨都清楚。你别自轻自贱,虽然你连外门弟子也算不上,但是本门的女弟子那个不知道‘王记’有个叫聂欢的!”大牛在一旁高声的附和着“就是!镇上的小媳妇都知道。”

聂凤娇怕再说下去聂欢脸上挂不住,连忙打断话头说道:“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初五迎财神,四姨去庙里你也去吧。”聂欢应了。

聂凤娇转身出去,外面天已黑了雪越发下的大了,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她把斗篷戴好,说了声:“进去吧,外面雪大。”身影一闪消失在风雪中,雪地上浅浅的留下两个印痕,神针门的“暗香浮动”名不虚传。

俩人把店门关了,换上旧衣服进厨房帮忙。今天是大年三十,除了平时的豆制品,还加了腊肉、火腿两个平时舍不得吃的菜。

按照惯例年终发薪水,王胖子把算盘扒拉的山响,边算边说……俩人一年到头,工钱去除吃住,共得二贯二吊。聂欢也不和他计较,王胖子见二人没异议自然高兴,晚饭不免多喝了两杯,略微有些醉意,何赛花扶着去后院歇息了。俩人把碗清了,聂欢习惯性的把火叉也带回也回柴房,院子里积雪已经没过脚踝了。

大牛一进屋一屁股坐在草铺上“格老子的!一年到头做牛做马才得二贯二吊钱,睡在这种破地方还要交房租。”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小坛酒来,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递给聂欢。

聂欢接过酒坛说道:“你偷掌柜的酒,不怕他明天发现扣你工钱?”大牛满不在乎的说道:“他爱扣就扣吧,反正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钱,格老子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聂欢听他说到全家不饿,也不觉黯然。自打来‘王记’已有六七个个年头,每年都是两个人吃完了晚饭,早早的回房休息了。别人全家团聚、其乐融融,自己和大牛却倍感孤单。心想:“以前和先生一起守岁,现在先生也不知在哪里?多年没消息了。”

聂欢想到此处也忍不住喝了一大口,酒火辣辣的像一条热线沿着喉咙流到胃里,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相互传着喝着,都没怎么言语。不一会坛就空了,大牛不胜酒力鞋也没脱倒头就睡,不一会已鼾声大起。

“噼!啪!”外面已有小孩放起了鞭炮,在这雪夜里声音传的很远,隐隐有回声,显得小镇格外的安静和空旷。和“王记”隔着几个巷子的“裕隆”质铺,有个人影像鬼魅一样飘了进去。

聂欢听着大牛的鼾声,和外面不断传来小孩放鞭炮的声音,酒劲也上来了,晕晕的有些兴奋。聂欢把灯芯剔亮,把长笔蘸了清水在石板上练起字来,“东明九芝盖,北烛五云车。飘颻入倒景,出没上烟霞”这是聂欢临过无数次的《古诗四帖》自从悟到剑意后,练字就渐渐的不再注重形式,有时候空手临帖意在心中。今天日子特殊,又喝了些酒一时兴起便挥毫运斤。

起始极慢待写到“春泉下玉溜,青鸟向金华。汉帝看核桃,齐侯问棘花。……”笔势一变由缓柔渐渐变得迅而有劲,圆头逆入、欲放还收,开合也越来越大满室游走,初始地上还能辨字形待写到“龙泥印玉简,大火炼真文。上元风雨散,……虚驾千寻上,空香万里闻。”笔势又一变就只有笔意,没有笔形。不止是地上,墙上也水迹斑斑,此时以笔为剑,笔走龙蛇方中有圆,提按、使转、虚实相间。而多年习练的易筋经和洗髓经,此时聂欢在忘我的状态中水乳交融。体内真气也越来越盛,笔尖发出“嗤!嗤!”的声响,油灯“噗!”的一声灭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雪光反照到窗棂上影印在墙上。聂欢此时人笔一体,物我两忘。旁人看来他手舞足蹈,所写东西乱七八糟。而此时在他脑海之中尽是笔意、剑意。仿佛回到了当年张旭初见公孙大娘舞剑“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那放纵飘逸,若疾乍徐,缓急轻重的节奏和倏聚倏散、跌宕起伏的剑势。待写到“淑质非不丽,难以之百年。储宫非不贵,岂若登云天。……”笔势又一变,流动、曲折,藏锋直入满室人形闪动,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最后写至“衡山采药人,路迷粮亦绝。……一老四五少,仙隐不可别。其书非世教,其人必贤哲。”笔势又一变,变得飘飘忽忽,不可捉摸。看似仪态万千的妙龄女子,突又变成伏虎、飞龙,沉重如山突又变成如山间流泉。从头到尾一百八十八字,诸多变化,诸多妙法,聂欢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手中毛笔此时已然成了长剑,内力也从《无始钟气篇》“宇宙有至理,难以耳目契”开始到《洗髓还原篇》“易筋功已毕,便成金刚体。外感不能侵,饮食不为积。……浃骨更洽髓,脱壳飞身去。渐几浑化天,末后究竟地。”《易筋经》此时水到渠成。手中毛笔已然承受不住真气激荡,“啪”的一声笔杆从中炸裂,笔尖毫毛如烟一般四散开来。聂欢此时才猛然惊醒回过神来,静静的站在屋子中央。

大牛的鼾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外面的雪依然在下着。聂欢感觉自己能听到每一朵雪花飘落的声音,魂魄仿佛可以神游天外,可以脱离自己的躯壳。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是透明的,能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这一切对聂欢来说太奇妙了,自己从没想到过能有这一天。聂欢痴痴的听着雪落下,夜晚是如此的寂静,以至于远在山里,树枝折断,山石滚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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