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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滴水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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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申时终于在山坳之间发现有几间草屋,聂欢欣喜不已,自己入山以来第一次发现有人居住。

聂欢敲了几家门发现都没人,当他要放弃时,从一间矮小破旧的草屋里,出来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太太。聂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问明白,原来这里已不是四川,受兴元府管辖,自己这么多天翻山越岭的,早就出了蜀地了。

这里的居户都是猎户出去打猎了,要过十天半个月才回来。老太太身体不好,儿子不放心不敢出远门,就在附近一会儿就回来。聂欢讨口水喝,老太太请他进屋。那是二间草屋,一间住人一间烧饭,里屋除了一个火炕和炕桌什么也没有,真是家徒四壁。

聂欢听见外面远远的传来脚步声,知道老太太的儿子回来了。果真那人远远的就叫:“娘!你看我今天打到什么了?”

老太太应声出去说:“阿生家里来客人了。”很快门口站着一个大汉,三十岁左右穿着皮袄,由于常年在外打猎肤色黝黑,手拿一只狐狸。见到聂欢很是高兴,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往往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个外人。聂欢在山里三、四十天了,身上衣服早就破的不成样子了,不过人感觉还是比较精神。两人见过面,聂欢询问去少林寺的道路,阿生说:“你来的不巧,村里的猎人前两天刚刚出去打猎,我娘亲身体不好,我才没有和他们一起去。翻过前面那座大山,有个小镇,镇上有个皮货商或许他知道,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差不多到晚就能到,正好我也要给我娘亲买两付药。”

晚饭老太太将猎物烧了端上来,三个人围着一桌吃饭,聂欢很久没有吃过热食了,虽然是一些粗茶淡饭,也感觉格外的香。聂欢看这母子两个日子过的虽然清苦,倒也安贫乐道。只是老太太一直叹气说:“阿生都三十了,还讨不上媳妇,都是我这老婆子害的。挣的钱都给我买药了,媒人来看了几次,嫌我们家穷,没有姑娘肯嫁过来,否则这衣服也不用我老婆子缝了,娃儿!吃完饭你也把衣服脱下来,大娘也一起帮你缝了。”

聂欢看着油灯下阿生在帮大娘穿线,舐犊情深这种场景聂欢不止一次的想过,仅仅是想想而已。老太太让聂欢先睡把棉袍脱下来,给她缝补。

聂欢在里间听见老太太说:“阿生把那几张皮子都拿出来,让娘帮他做件坎肩”张阿生从墙上摘下皮子轻声说:“娘这是要卖了给你换药的。”老太太轻声对儿子说;“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闯荡,又是一个人,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好歹你还有娘,多少还有个照应。”聂欢只觉得眼眶一酸,心里有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很晚了老太太把坎肩和干粮放在聂欢枕边,才息了灯去休息了。

身边的阿生睡的很熟,打起了鼾。聂欢轻轻起来拿起包袱和干粮,把在“王记”打工时所赚的十多两散碎银两放在桌上,用木炭写了四个字“给娘治病”轻轻的开了门,月亮刚过中天,外面很冷都冻得实实的,月亮白白的发着冰冷的光。聂欢现在内力深厚感觉并不冷,但还是穿上了老太太缝的坎肩,因为心里能感受到这家人的温暖。聂欢施展轻功风一样的朝神农镇而去,一天的行程,天刚蒙蒙亮聂欢就到神农山顶了,看到山下炊烟袅袅升起,耳边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感觉重新回到了人间。

山路上已有行人在赶早集,聂欢为了不惊吓他们也放慢了步子。镇上商家已开门营业,聂欢买了碗热茶,把带的干粮就着热茶吃了。

走进了一间药铺,里面还没顾客,坐堂先生还没来。掌柜的看见有人进来,客气的出来迎接问道:“客官!你要买药吗?”聂欢摇摇头说:“不用,我只是来向你打听个事。”

掌柜的听说打听消息,热情马上就减了大半。这种人聂欢见得多了,也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从包袱里摸出两钱碎银子放在桌上说:“天坑坪的陆阿生知道吗?”掌柜的看到放在桌上的碎银,马上就明白了连忙说:“知道!知道!”聂欢接着说:“他有个老娘常年生病,你知道病因吗?”掌柜摇着头叹息道:“知道,陆阿生是个孝子,打猎得来的钱都给他老娘治病了。唉!三十出头了还讨不到媳妇,那老太太其实没多大的毛病,就是家里条件差,太吃苦了得不到休养,导致气血两亏。”聂欢问道:“能治吗?”掌柜的立马瞪大了眼睛说:“那有什么不能的?只要用药调理,二十帖药基本可以恢复。我和陆阿生也说过,他没那么多钱,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聂欢把碎银子推到掌柜面前说:“治好需要多少钱?”掌柜的连忙把碎银子放入袖中说:“不超过纹银十两。”十两银子对于陆阿生来说就是一年的收入。

聂欢拿出一张金叶子放在柜上,用手轻轻拍了拍说:“这里纹银二十两,送药上门,多余的就算辛苦费。”说完走出门去。掌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乡下少年,出手就是一张金叶子。更让他吃惊的是,金叶子平平的嵌入柜面中。黄金是很软的东西,这少年用手轻轻拍两下,就能压入木板这本事可不一般。赶紧对伙计说:“去请坐堂先生,让他赶快去天坑坪陆阿生家。”

聂欢出了药铺,在镇东找到一间钱铺子,拿出一张金叶子换了二十两纹银,进了一间成衣铺,花四钱碎银买了几件合身的旧衣服,让裁缝做了个剑衣把长剑包起来缚在背上。看了看柜上的料子,都是一般的布料没有鸣凤镇的好,便选几匹比较上档次的,也让他们送去陆阿生家,向掌柜问明了皮货商铺子的方位告辞出来。

远远的便看到有个铺面,前面挑着幡,上面一个大大的皮字,聂欢进去向掌柜的问路。掌柜看一个乡下少年身背长剑,虽然衣服破旧,但长得眉清目秀,清清爽爽的显得一表人才,心里便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说道:“少侠运气真好!今天本店恰好有两车皮货,要发往东京汴梁,少侠若是方便的话,可以随车同行。”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聂欢接着说道:“听少侠口音好像是四川人,不知是四川哪里?”聂欢胡乱说道:“成都。”掌柜也不起疑说道:“成都好地方,那少侠是从翠云廊,金牛道出剑门关的吧?”

聂欢胡乱应了,掌柜的怎么会想到眼前之人是翻山越岭而来。掌柜说道:“看少侠也是个练家子,一来路上有个伴,二来也可以依仗一下少侠的保护。你要是愿意呢,吃、住、行本店全包,不过保护费就没有了。”聂欢心想“这到也好,自己原本不认识路,现在有这等方便之事。”于是对掌柜说:“哪就有劳掌柜了!”。

正午之前掌柜带了二位镖师给聂欢认识,这二人一人使双刀,一人空手,两人都是云顶派的高手,空手的那位双手青筋暴起,显然练的是鹰爪功之类的武功。两人见一乡下少年身背长剑器宇轩昂,但年龄不过弱冠左右,当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嘴上客气一下应付了事。

掌柜和两个镖师骑马,聂欢和赶车的伙计一起。车子从神农镇出发,经襄阳、南阳郡、平顶山到登封再到东京汴梁。掌柜的说:“这两年世道不太平,生意不好做,这两车皮货看似挣钱,一旦遇上打劫的就血本无归。所以请了赵、李二位师傅帮忙走镖。”一行四人,加两个伙计,不敢耽搁,吃过午饭马上出发,刚出镇口,聂欢看见一个人急匆匆的满头大汗,往镇子里面跑正是陆阿生,聂欢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心里暗暗说道:“好人该有好报!”。

天亮出发,断暗投宿,从不错过地头,路上还算顺利。这天不到中午就到了南漳,怕断暗之前到不了涌泉,掌柜决定休息不走了,一反常态找了一家较大的客栈,让聂欢和两个伙计住一间,赵、李二位师傅一间,自己一间。让伙计把马车卸了,把骡马喂了,说道:“聂少侠你是不知,此地离襄阳城二、三百里地,山路复杂,道路隐晦,很不安全。占山的土匪经常在这一带抢劫,必须明天和别的商家结伴而行。”果真刚过晌午,聂欢和伙计在房内闲话。陆续有人开始投店,多为一些散客,在此结伴,也是要去襄阳的。

差不多到申时客栈之内来了辆马车,但棕作盖,前后有勾栏门,挂着布帘子。车后跟随着一男一女两个随从,男的差不多而立之年,女的花信之年,二人都着青衫身背长剑。车门帘掀开,里面出来一年逾半百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身穿土黄色褙子,二人随着老人进入上房。掌柜等了半天,才等到有带护卫的住客,当即整整衣服前往上房拜访。

掌柜递上名帖说明来意,老人转头询问那中年人:“宗杨,你看怎么样?”那宗杨躬身说道:“一切都听姑姑安排。”老人转向掌柜说道:“那就这么办吧,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时局又这么混乱,明天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掌柜的满心欢喜,千谢万谢的出了上房。

第二天一早,那些散客早早的就等在院子里了,见老夫人和掌柜他们一出来,一起上前问候,要和车队同行,老夫人都允了。众人高高兴兴,跟着聂欢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前往襄阳。

众人出城往北,山势越来越险要,南漳真不亏为“八山半水分半田”曲折的山路,陡峭的关隘,石头垒就的建筑,有的地方仅容一车通过。刚出发时的兴奋劲,到此荡然无存。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只盼早早过了这段鬼门关。宗杨和赵师傅两人骑马在前,李师傅和那青衣女子跟在车后,聂欢坐在赶马车的伙计旁边。一行人快到春秋寨时,宗杨和赵师傅勒住了马仰望山上。天上群鸟乱飞不敢落下,两人相互一望心中各自明白。宗旸下马回头对大家说:“保持警惕!不要乱!山上有状况。”说罢从背上抽出长剑,赵师傅和青衣女子也各自将兵刃抽出。众人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钱掌柜在一旁嘴里不断的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果真,一声唿哨,冲出五六个身穿黑衣,黑巾蒙面,手持各种兵器的强人。带头之人手拿铁扇,说话声音低沉似乎压着嗓子“扔掉兵刃,饶你们不死!”聂欢奇怪,但凡强人只为图财常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留下钱财。”之类的,极少说要取人性命的。果真只听宗杨说道;“在下陈宗杨,今天和拙荆陪姑姑前去探亲,路过贵宝地,还望各位高抬贵手。”带头的黑衣人说道:“陈宗杨没听说过,在下黑虎寨陈天虎,放下财物和兵器放你们过去。”钱掌柜见这阵丈腿都软了,拉着李师傅连忙问:“怎么办?怎么办?”心里想这一年恐怕是白干了。李师傅走上前去双手抱拳说:“在下云顶派李士超,江湖朋友称在下鹰爪王。”原本李师傅以为自己报出云顶派,对方多少要给自己一点面子。不曾想那带头之人却说:“云顶派是什么派?没听说过。”云顶派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在川北一带还是比较有名的。李师傅不曾想对方这么说,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强压怒火说道:“出门靠朋友,在下恳请这位大哥给个面子,放我们过去,以后一定略备薄礼登门拜谢!”

那黑衣人听罢却略显不耐烦说道:“那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你有本事就过,否则都给我留下。”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朋友帮忙照顾,否则你武功再高也有吃瘪的时候,黑衣人如此说法摆明了不给李师傅面子。

李师傅此时已没有了退路,双手一运功手上青筋突起,摆出“守株待兔”双脚成虚步,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目视对方说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云顶派。”带头黑衣人后面走出一个,看上去精精瘦瘦双目凹陷的老者。那老头说道:“让我这老不死的来见识见识,什么叫云顶派鹰爪王。”走到李士超面前右手“青龙探海”直击右肩,出手居然也是鹰爪拳。那老者双手枯瘦黝黑,出手如风。李士超惊呼“少林大力鹰爪功,你……你是少林门下?”那老者不发一言,冲拳、跺腿、翻腕和李士超一个拳路。但是比李士超要高明太多,两人交手不过十招,那老者分筋错骨手拿住李士超左手,一分一翻李师傅左手肩膀脱臼,整个手臂就垂了下来,疼得头上冷汗直流。那老头哼哼冷笑两声说:“鹰爪王!不过如此。”慢悠悠的退回到黑衣人后面。

聂欢看到这里内心顿生疑问,其余的虽然还未出手,但凭现在这老头的武功也太高了。这么高的武功,来这个偏僻的地方打劫过往商家,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果然陈宗杨脸色铁青说:“诸位明说吧,为何而来不用装疯卖傻了。”带头之人轻摇铁扇缓步上来,“好说,好说。只要诸位放下兵刃,把马车留下,就放你们一条生路。”陈宗杨沉着脸目不斜视,盯着黑衣人对妻子说:“护好马车,这里我来处理。”原本跟着的散客,见到黑衣人出来有的已掉头跑了,待看到李士超被卸了一条胳臂,余下的都跑光了,黑衣人也不追赶。现场就剩下聂欢他们,和那老太太两批人。

带头的黑衣人说:“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有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剑法。”说完铁扇一合,当作长剑直刺陈宗杨胸前“膻中穴”。陈宗旸左腿后撤,长剑由下往上提撩黑衣人手腕“迎风挥扇”。黑衣人叫声“好”铁扇一开,当作雁翅刀斜切陈宗杨右手手腕。陈宗杨侧身、提腿、长剑内旋剑尖向下,左手剑指搭右手腕“金花落地”。两人一交手云顶派的陈、李两位师傅都看出来了,黑衣人使的是崆峒派奇兵门的武功,而陈宗杨使的是青萍剑法。现在不但聂欢对那老太太的身份感兴趣,连掌柜的和陈、李两位师傅都想知道,那老太太究竟是谁?黑衣人居然排了如此阵仗。钱掌柜原本想依靠老太太的护卫到襄阳,没想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场上陈宗杨一个不慎,左臂已被铁扇划伤,鲜血把袖子都染红了。青衣女子看到自己丈夫受伤,眼中都是关切之情,虽然万分着急,手拿长剑,依然一步也不离篷车。聂欢跳下马车走上前去,钱掌柜也跟着到那篷车旁边,女子见聂欢他们过来,长剑指着他屏息以待。聂欢躬身行了个礼说:“请女侠能否告知在下,车内为何人?以致对方如此的兴师动众。”聂欢不出手,是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怕是江湖上的个人恩怨。青衣女子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聂欢见对方不愿回答只好回头,这时车内有人说话:“少侠慢走!老身回答你吧。”说完那老太太掀开车帘走了出来,聂欢见她右手拿一匕首。青衣女子见老人出来连忙阻止:“姑姑!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危险。”老人对她摆了摆手说:“无妨,今天老身已作好玉碎的打算,终究不能让他们活捉了去。”回头对聂欢说:“老身姓陈,家住浙江廿三里嫁宗汝霖为妻,侄儿和侄媳,护送老生去登州探亲,我家老爷得罪了‘直通达灵元妙先生’林灵素的徒弟,他们想活捉老身迫老爷就范,老身来时已做好了最坏打算。”钱掌柜听罢忙问:“可是时任登州通判的宗汝霖?”宗泽之名聂欢是知道的,为官清正、体恤民情,自己和钱掌柜一路行来,发现有些庙宇已改成道观,有的和尚也改扮成道士,全因林灵素成了当今皇上的国师,手下之人借机敛财。听到此时不再犹豫,抽出长剑说道:“最坏打算,那也不必!”

此时陈宗杨浑身是血,依然在咬牙苦苦支撑,知道自己一旦支持不住姑姑、妻子都凶多吉少。尤其是姑姑,父亲再三交代一定要安全送到登州。黑衣人的铁扇已完全封死了陈宗旸的剑路,此时陈宗杨完全采取守势,长剑基本上以拦、挂、云为主。黑衣人铁扇忽开忽合,陈宗旸剑势一慢,曲泽被他点中,手臂一麻长剑“当啷!”一声坠地。心中暗叹一声眼睛一闭,只听见“当”的一声巨响,接着一声闷哼,睁眼一看自己面前站着那个乡下少年,右手长剑遥指黑衣人。黑衣人眼看自己一招“霸王别姬”就可以切开陈宗杨的咽喉,没想到杀出一把长剑,把自己铁扇挑开把对手救了,并且现在自己体内气血翻腾。

现场的人都以为陈宗杨性命不保,没想到那个坐在马车夫身边的乡下少年,一剑挑开了铁扇,黑衣人胸口剧烈起伏,看上去还吃了些暗亏。众人见此情急都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看上去文绉绉的乡下少年,会有如此功力。钱掌柜看到这情形,内心暗自庆幸心想:“幸亏一路上没有对他太过苛刻,当初只是看他是练武之人,人看上去也顺眼,在一起多个人,也可以多一分照顾。现在看来幸亏当初的决定,否则自己的损失就大了。”

黑衣人调息一下感觉没大碍,走到聂欢面前抱了抱拳说:“不知少侠是那个门下?能否告知一二?”黑衣人看聂欢年纪轻轻武功这么高,肯定是那位高人的徒弟,不要到时侯得罪了担待不起。聂欢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个门派的?”这话原本不假,黑衣人听了感觉就像是调侃他了,自己在武林中声名赫赫,此次冒充强人打劫,这才用黑巾蒙面以防认出,耐着性子说:“你可知所救之人与谁为敌?”聂欢撇撇嘴说:“听说是个叫什么林灵素的臭道士。”黑衣人眼露杀意冷哼一声:“妙先生的名字可是你叫的。”说罢挥了挥手“杀了他们!”身后的黑衣人,包括那个老者一涌而上,云顶派的陈师傅使双刀,截住一个双手使分水刺的矮个,陈宗旸夫妇截住一个使剑的年轻女子。

聂欢见他们身影一动,自己就飞鸟投林直冲入他们中间,长剑先刺向那老者。那老者所练大力鹰爪功,不惧刀剑可断刀碎石,与人动手常常空手接拿刀剑。见聂欢长剑刺来,双手一夹“童子拜佛”夹住长剑刚想运力折断,忽然感觉手中之剑犹如烙铁,奇烫无比。心中暗呼:“不好!”刚想撒手,只感觉左手一凉,除大拇指外四根手指齐根而断,鲜血四溅,当即大呼一声狂奔而去。聂欢长剑刺向老者同时,一脚“踏碎琼瑶”踢向一使方便铲的壮汉。那壮汉身形高大臂力强劲,方便铲“铁锁横江”往外硬封,顿时只觉得方便铲上传来巨大压力,自己身形不稳,一连后退七八步后背撞到石壁才止住,顿时双手酸麻气血翻腾,“当!”的一声方便铲再也拿不住掉落地上。聂欢双脚借力,人如离弦之箭直射那领头之人。黑衣人只觉得一道剑光射向自己,来不及躲避只能硬接。铁扇与长剑相交,众人只听得“嗤!”的一声,黑衣人手中铁扇,和右臂被斩为两节。刚才就这一瞬间连攻三人,聂欢所使剑法,就好像在山里和猴群嬉闹,上下翻腾无影无形。

黑衣人额上冷汗直流,用左手点住右臂穴道止住流血说道:“好功夫!请问阁下高姓大名?”聂欢看他疼得发抖,还兀自坚持不倒,心里还是比较佩服说道:“聂欢。”黑衣人点了点头,捡起断臂转身离去,余下的黑衣人跟随他很快消失不见。

众人都觉得刚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赵、李二位师傅,和陈宗杨夫妇都上来见礼。众人开始看这乡下少年身背长剑,都以为只是做做样子。现在发现真是真人不露相,钱掌柜尤其高兴直夸自己有眼光说:“到前面旅店我请客,给大家压惊。”。

众人帮忙把李师傅左手归位,用绷带把手固定住,陈宗杨只是皮外伤上了一些金疮药,众人向涌泉出发。

傍晚不到众人到了涌泉,在悦来客栈下塌,为了安全大家房间都挨在一起。钱掌柜要为聂欢另行安排一间客房,聂欢拒绝了,还是和两个车夫睡一个房间。吃完晚饭众人在前堂闲聊,陈宗旸让夫人陪姑姑先回房间。众人围坐在一起,钱掌柜不解的说:“那些人既然想要绑架老夫人,为什么又要放掉那些散客,干脆斩草除根岂不干净?”

陈宗杨说:“那些人是假扮强人,什么黑虎山,陈天虎多半是假的。只是要让他们放出风声,是被强人掳去了,绑架官眷毕竟是要杀头的。”众人听了恍然大悟。陈宗杨转向聂欢说:“聂少侠,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聂欢说:“陈大哥是想问我师门之事吧?”陈宗杨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是在场的每个人,最想要问的。聂欢也不隐瞒,大概的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以及自己到少林寺就是为了查找师承,只是略去了《易筋经》和《洗髓经》的事。众人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陈师傅问道:“不知聂少侠用的什么招数,瞬间打败三人,一招就把那领头之人手臂斩断?”

聂欢说道:“今天能打败三人也是纯属侥幸,一是那老者轻敌,用手硬接长剑被利刃削去手指,二是那大汉依仗蛮力硬接那一脚,反被我借力倒攻那领头之人,才使他们迅速落败。”众人见他说得轻松,年纪轻轻不但不居功,还这么低调都觉后生可畏。陈宗杨见天色不早,明天大家还要上路,提醒大家早点回房休息。

众人散了各回房间,陈宗杨走到聂欢身旁低声说:“聂少侠晚上还望你警醒一些,我怕那些人还不死心。”聂欢点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两个车夫已经睡着了。把长剑解下来放在身边,盘膝坐在床上五心向天很快入定,按照《洗髓经》运功调息“每于夜静时,两目内含光,鼻中运息微,腹中宽空虚,正宜纳清熙。”真气运行三周天,感觉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神游体外能感知身边的一切。钱掌柜早已赴周公之约,李师傅疼痛难眠,陈宗旸盘膝打坐还保持警觉。

三更刚过李师傅也睡着了,陈宗杨疲惫难挡开始打瞌睡。接近四更,外面起风了,树枝发出呜呜的响声。聂欢听到有东西落在屋面的声音,比猫的脚步还轻,心想“终于还是来了。”把长剑缚在背上,推开后窗飘了出去。屋面上有个苗条的身影,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黑巾蒙面。那黑衣人像是白天和陈宗杨夫妇动手的那位,正轻轻的把屋面的瓦一张张揭开。“下三滥吗?”聂欢突然发声,那黑衣人冷不防身后有人说话,反应非常敏捷“狸猫翻身”长剑已经抽出直指聂欢。见聂欢站在屋面上双手背在背后,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说:“你是聂欢吗?我受人之托,带你去见他。”聂欢一出声陈宗杨就惊醒了,马上拔剑出来,对聂欢说:“聂少侠!不要去,别上他们的当。”聂欢对下面说道:“你们不要跟来,我去去就来。”

聂欢跟着那女的跳下屋面出了镇子,朝北面的山上而去。那女的白天和陈宗杨夫妇交手,没看见聂欢打败三人的情形,现在看到面前之人年纪与自己相仿,不过弱冠左右,心想:“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一共才几年啊?”心里不由得怀疑起来,想要试一试聂欢。脚下开始加速,使出本派绝顶轻功“蹑影追风”,在山石、树丛之间飞驰而过,聂欢紧追不舍。黑衣人看甩不开聂欢,朝一片树林掠去,聂欢看到她向树林掠去冷冷一笑,心想:“逢林莫入那是对别人而言,对自己而言那就是到家了。”

黑衣人起了争强斗狠之心,一心想把聂欢甩开,在林子里绕来绕去,待回头发现后面没有聂欢的身影了,突然醒悟道:“糟糕!我忘了此行的目的了,只顾着争强好胜了。”正在懊恼时,只听上方有人说话“你在找我吗?”黑衣人抬头一看,只见聂欢站在一根拇指粗的树枝上,随风摆动。黑衣人打个冷战心想:“幸亏只是和他比试轻功,如果交手,刚才他在上面,可以毫不费力的一剑刺穿自己。”轻视之心顿去,带着聂欢出了树林。

远远的看到半山腰有灯光,靠近了一看是座寺庙,却上书“万寿宫”知道又是庙改观,黑衣人打了声招呼,看门的道士让他们进去。黑衣人带聂欢进了偏殿,里面坐着一个穿青色道袍,头戴五月冠的道士。那道士面目虽然长得还好,只是两只眼睛给人有一种阴鸷的感觉。身后站着两个人都是黑巾蒙面,这两人聂欢白天都见过,除了那受伤的两人没来,其余三人都在。

道士看到聂欢进来,起身打招呼,聂欢也抱拳回礼,两人分宾主坐下。那道士自我介绍道:“贫道是本观观主,乃丁少保四世孙,师从‘直通达灵元妙先生’贫道得闻聂少侠年轻有为有意结交。”说罢揭开桌面红布盖着的托盘,露出里面的物件,在火烛的照映下闪闪发光。“聂少侠,这里是黄金三百两,区区薄利不成敬意。”聂欢见他说“丁少保四世孙”时极为得意,“丁谓”聂欢是知道的,徐先生在私塾曾特意告诫过自己说:“此人机敏智谋,多才多艺,但鼓动皇帝大兴土木,勾结太监陷害忠良,将寇准赶出朝廷。后因作恶太多贬为崖州司户参军,‘五鬼’之一奸邪之臣,读书人当以此为戒。”当今皇上受林灵素蛊惑竟然追封他为少保。

聂欢见他拿出金银来收买自己,十分反感说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重礼我承受不起,道长有事请说,如无事聂欢就告辞了!”说罢起身告辞准备出去,那道士见聂欢轻视与他,十分恼怒说道:“宗汝霖不自量力和妙先生、相爷为敌,自己都恐怕不保!你们岂不是以卵击石。我有心结识与你,你却不识抬举,今天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武功。”说罢揉身而上,一沾即退,脚下走八卦方位,或正或斜。

聂欢刚刚出道与人交手只用剑,掌法、拳法没有学过。依仗自己内功深厚,身法灵活、巧妙、能在间不容息之间躲过,不过也狼狈不堪。在旁边的三人一看,明白那是没有学过拳掌功夫。

聂欢渐渐的被逼至墙角,道士穿掌掩肘直击胸前。聂欢本能反应,身体横空以脚撑墙,人如滚珠,凌空掏击道士头部,那是在山林与猴群嬉戏时学会的。道士错身避开,聂欢借势前滚,单手着地紧接着挥腿后踢。三人眼看观主要赢,忽然形势大变,变成观主和一只大马猴在打斗。聂欢忽而凌空翻踢,忽而扑地滚进,身影灵动迅疾,点尘不惊。

在场之人心中都疑惑不解,明明一开始手忙脚乱的,怎么突然之间武功大进。因为他们不明白,聂欢现在是把观主当作了猴子。在山上聂欢经常同时和几只猴子搏击,追得他们四散逃窜。

两人二十招一过,观主渐渐着急心想:“一个乡下少年我都拿不下,以后怎么在这班人面前立威?”一个“穿袖挑打”左手架开聂欢右臂,右掌直击胸部,聂欢左手横掠,身影横空左腿旋踢他头部,那道士用左手架开刚要进身。不想聂欢在空中竟然能不借力横飘,只见眼前黑影一闪躲闪不及,双手勉强接得半招,封住踢向胸口的一脚,肩头的这一掌就躲不过,结结实实的拍在右肩,聂欢也只用了三成功力点到为止,那道士顿时整个右臂就提不起来了。聂欢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纠缠,抱拳说了句:“承让!”转身出了偏殿,庙中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聂欢出了庙门下山而去。

聂欢回到客栈差不多天亮了,众人都聚在大厅焦急的等他,看到他毫发无损的回来都欣喜万分。陈宗杨握住聂欢的手说:“聂兄弟,你可把我们担心死了!”聂欢知道他们要问,把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众人见他说的轻松,其实明白必是凶险万分。众人等到天光大亮,路上陆续有行人了才上路。自此每到一处饮食、住宿无不小心谨慎,不敢马虎。不一日到襄阳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自襄阳到汴梁多为官道,路上行人、商旅众多,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

众人一路还算顺利,过南阳到鲁山再没发现那些爪牙。不一日到禹州望西去登封,往北是汴梁。聂欢见钱掌柜有点心不在焉,询问之下钱掌柜说:“少侠要去少林寺,在此我们就要别过,我担心那些贼子,见你不在卷土重来,那宗杨兄可又要吃苦了。”聂欢见他把陈宗杨推在前面,自己好像满不在乎也不点破说道:“我决定先护送老夫人到登州,回过来再到少林寺。”钱掌柜听聂欢说先去登州,后去少林笑得脸上都放出光来。

陈宗杨听钱掌柜说,聂欢要护送他们去登州,万分感激对聂欢说:“聂少侠,你若不嫌弃,我愿和你结为兄弟。”聂欢见他真心诚意欣然应允,钱掌柜在一旁也替他们高兴,陈宗杨要大聂欢许多,理所应当的成为大哥。

聂欢此时想起了大牛,不知他现在在哪?一切是否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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