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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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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白二家在舂县外合兵一处,巍郡郡守感到威胁,调走郡内大半守军整合五万军队进攻义军驻地。

然而这五万大军都是新兵,因为参军可以减少高额的税收,每家十三岁以上五十以下的男子都纷纷穿上军装,跑去和义军交战。

十一月,早在巍郡边界驻扎的薛家军见时机已到一举进攻,薛家长子薛振云领一万大军披坚执锐强取城邑,攻无不克,无一城能守三日。短时间内就占据了巍郡北面的城县村庄。

巍郡在舂县的军队被王问玄、沐无言打得屡战屡退,士气大挫,处处都是逃兵,不过半月时间,三军兵营内所剩人数不足五千。舂县县令连夜带着金库潜逃,县内守军一片混乱。

沐无言出计分兵作战,王问玄领王家精兵八千入县安抚民众,白家出兵攻破巍郡汇合兵力的营寨。

“就一个小破兵营,老子我分分钟拿下。”

“二叔莫要轻敌,我看还是沐都尉带兵攻打鹿柴比较妥当。”白慕雪道。

“我和你二叔一起去,六千多人还怕他那点残兵?”

这段时间,都是沐无言领其训练的白家精兵作战,死伤难免,虽然多为伤兵在营帐内养伤但五千人可以继续作为战力的仅有一千三百余骑兵,两千左右的步兵。

“白将军,我看二位老将军自信满满不妨让他们试试。”

诧异之余,白慕雪也觉得二位叔父好歹是老一辈人也不好阻拦,他们虽然第一次打仗,但手上有白家兵六千,这些士卒可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二位叔父当心,我与沐都尉在大营中等你们的好消息。”

可是官兵在弱,兵营里箭支充足,四面木栅栏坚固高嵩,左右营相距七八里收到敌军进攻鹿寨过来支援也不会太长时间。

果然战时白卯自大领兵三千冲砦在前,久久不能攻下还被流矢射伤左眼,鲜血直流疼痛难忍,连忙叫左右的人保护自己,因为顾及将军颜面,没大喊撤退,就在掩护下往后移动。

敌军左右营的援军也加入战场,白晔救援白卯的军队受到左右夹击,白家军在慌乱中前后不能动。

敌军又打开兵营出兵进攻,白卯着急治伤与白晔自顾自的往后逃跑,白家军无人指挥,后面的部队跟着逃跑,前面的不知情还在浴血奋战,没一会发现被包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得一胜军心振奋,敌军迅速组织三营兵力发起进攻。

士兵传报白卯、白晔回来,白慕雪、沐无言一同出去查看。

败军惨样一目了然,沐无言上前质问道,“六千多人怎得零零散散这般不堪?”

“不知道,没看到老子眼睛伤成什么样子了嘛!治不好你负得起责?”白卯大吼,没管沐无言的阻拦想要进去治伤。

沐无言命士卒拦住他们,又问其他逃回来的士兵。

有人回答,“二位将军撤走,我等看到了就一同跟上去……”

“那没看到的呢?”他在问。

“可能还在后面,也可能还在打营寨……也可能被俘虏了……”

“一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我军自起义以来何时这般溃不成军!”他大喝道。

“二位将军自顾逃命,我等乱了分寸只得……只得……”那人不敢再多言。

“你什么意思!怪我们是嘛!”白卯朝说话的兵丁瞪了一眼,见沐无言还阻拦着他们不让进去,快步来到沐无言跟前指着他的脸大声责问。

“我们学得都是诗歌文赋,第一次打仗难免的嘛,有经验了下次赢回来不就行了。”白晔瞧不得沐无言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昂起头说道。

“再说了,他们半天打不下营寨,敌军援军又到了,我们肯定要撤啊。”

二人罔顾白家兵死伤兵员依旧端着上级架子引得身后士卒忿忿不平,却敢怒不敢言,毕竟军饷都是二人发放,只得认命。

“说得轻巧!此次将士奋战尔等怯战先逃扰乱军心,指挥无能反怪攻砦不利!”

“你算什么东西,大侄女你说说这里谁做主?”

白慕雪不言,此等大罪即便父亲都会勃然大怒,他本意是让二位叔父过来攒些军心名气,却不想二人如此盲目自大,一战败得这般凄惨,连她都心惊。

白卯不管沐无言转身要朝军营里走,却被他一把甩在士兵面前。

沐无言拔剑指着白卯,朝将士们喊到,“延误军机已是重罪,如今扰乱军心大败而归又指责将士无能!按军法如何处置。”

斩首示众,可众人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出来,只得低头抱怨,直到沐无言一剑砍向地上的白卯,鲜血四溅之下才目瞪口呆的看着沐无言。

“你……”

白慕雪不敢置信的差点没站稳,不仅是叔父死在他的眼前,还是沐无言未经她同意又擅自动用军法。

即便关系一般,可也是同血脉的亲戚,二十年相识,就这么在眼前无能为力。

“混账!你敢杀我白家之人!来人给我杀了他!”

白晔惊吓之间慌忙的跑到那些士卒的身后,躲在他们的庇护下。白家将士恨不得他死,可无奈不方便动手。

“尔等战友伤残身死皆由此人,包庇者与之同罪。”

白家兵见白卯已死,白晔大势已去也不在护着,有几人想到战友为此人葬送性命,生了让其陪葬的心思,鼓足勇气之下把他推出去。

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白晔惶恐间抬头看着走来的青年,“沐无言!你!你敢!”

“停手,此事我来解决。”白慕雪岂能坐视不管,走向沐无言身边意图拉住他。

“赏罚分明,难道战死的士卒性命如此不堪?公道何在!”

“我是白家亲属,你没权利杀我!”

“将士们可斩否!”

即便声音都到嗓子眼了,也无人敢答喊出来。白刃一挥,沐无言又是一剑,斩去白晔一臂。

惨叫声震聋发聩,他也不顾一旁白慕雪瞪来的眼神,朝白晔吼道,“诸将重创远胜此伤,你尚能叫骂,因你枉死的将士如何能言!”

“可斩否!”

“斩……”

“斩!”

“斩!斩!斩!”

自有一人发声,逐渐越来越多的人迎合,直到败军将士纷纷站起来异口同声的大喝。原本低落衰败的士气也逐渐高昂。

白慕雪伸手想去阻拦,却被他快步闪开,一剑砍向白晔的喉咙。

“好!好!好!”也算是大仇得报,将士们心中的不满随着叫好声散去。

“传我军令,备战出发!”

沐无言的军营内将士向来随时准备战斗,一声令下骑兵上马,步兵携弩背箭、操戈舞盾集结在军外。

片刻之间整军完毕,他手中长剑甩立于地,接过长枪上马喊到,“我亲自督战!半日为限,未破营寨自刎阵前!”

说罢,没顾一旁的白慕雪怎样的表情,领军出发。

败军将士有被震撼重新燃起斗志者纷纷拿起武器跟了上去,伤势惨重的士卒目送他们出征后相互掺扶着走进军营,独留白慕雪无力的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沿途碰上不少往回跑的白家兵,沐无言喊到,“尔等溃逃全因将领无能,胆怯者回营免罪,随我杀入营砦者两战功劳并赏!”

此言一出,不少人看军队士气磅礴人数众多,纷纷加入队伍一同前进。

沐无言前军的骑兵先一步看到敌军过来,恰逢平原在沐无言一声令下左右分成两组待命。

白家军弓弩手上前,悍弩强弓铁矢连发,穿透敌军的铁盾与皮甲直击要害,顷刻之间伤亡立见。

等敌军进攻的速度变慢了,沐无言迅速指挥步卒拔刀持盾向前冲锋。

白家军势如猛虎,在弓弩受挫下的官兵阵型混乱,见敌军来势汹汹,还未交战败相已露,官兵中将领意图整顿队形,可两侧骑兵迅速靠近冲入大军来回穿插,官兵恐慌溃逃的人不计其数。

转瞬之间沐无言在后督领步军攻过来,大破敌兵,追赶往鹿柴方向逃散的残部。

先命骑兵与追捕的目标拉开距离,等靠近营砦官兵见战友撤回时推开守门,让他们进来。沐无言立即让骑兵提速,马蹄声如雷震耳,迅速追上逃兵攻进营砦冲锋挑刺守兵,何须半日,中营转眼沦陷,左右营只剩残兵伤员在白家军的包围下缴械投降。

沐无言派属下清点两战总计战死的将士,统计抚恤金,同时清点俘虏伤员与军中伤员,统一进行治疗。

说来讽刺,白慕雪作为主将还未调兵,这偌大的兵营就只剩下伤兵在营地养伤。

“你这伤得可惜啊,要是在沐大人手里这后半辈子不愁了。”

“是呀,你这断腿伤胳膊的回去家里十年都是半税,以后十年家里卖给军队的米稻价格能提高四成。”

“这……同样都是白家军怎得差距这么大。”

“以前的赏钱都是吃这些大族剩下的,沐大人向来论功行赏,你立了功就不会让你吃亏。”

“我们村里村外都说沐大人心善,他帮我们组织搭建房子,带我们耕田、捕鱼、抓兽养了大半鱼禾郡的人。”

“这打仗早晚没命,沐大人却帮我们都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了,父母妻儿一辈子吃穿不愁,我们也算安心赴死了。”

白慕雪站在帐外听着一个又一个士兵们夸着沐无言,直到有几个伤兵出来时看到她。

“大小姐您怎么在这。”

“你等竟还在军中?”

这些都是早年她带出来的兵,本以为都被沐无言裁去了,没想还有不少。

“大小姐哪里话,这些年战死、伤残裁去的确实不少,不过我等从鱼禾出来的还有百来人在军中。”

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黑衫,她不禁问了句,“你等穿了十余年的白衫为何轻易换上别的?”

“沐大人说我们冲锋在前血染衣袍都是常事,白色最容易渗上血渍,黑色的不容易看出来。”

嗯……”

虽然她问得不是这个意思,可那一句沐大人,却又好像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些伤兵见白慕雪没在说什么也就行礼告退离开。

没多久,沐无言领几个骑兵回来,告知她鹿寨已拆,前军已经携带伤员进城,后军也可以带着物资进城了。

她没理会,坐在军帐中写着书简。

沐无言让士卒告知军中其他将士帮忙搬运器械物资入县与王家军汇合。

直到军营里空荡荡的在没旁人,他才走进拉开帘帐,白慕雪也不管他进来,看着手上的刚写完的书简一言不发。

“你两位叔父屡屡犯错,若是轻罚将士不服,军心受挫难以重振……”

“是,你做的很好,杀了他们给了所有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高额的抚恤金也能宽慰他们的家人,全军将士也都稳定情绪对你大义凛然为他们做主拍手叫好……”

他看着对方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不自主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也不说什么。

“可是……你想过我这两位叔父,他们的家人谁去给个交代?世家大户,难道和寻常百姓一样么?给再多的钱再多的补贴有什么用!”

他一愣,抬头看了眼已经眼眶湿润的白慕雪,或许远不止长辈死去的原因……

“你当然不会明白!死在我手上,白家所有人的压力都在我身上!”

“若是要交代,旁人不管,你要杀我,我绝无怨言。”

看着对方对说生死面不改色的模样她不由想笑。

“杀人能偿命嘛?”

不能……

“我们都知道杀人不能偿命,你杀他们做什么?稳固军心!你看看领着一只刚刚落败的队伍马上反败为胜多厉害啊……沐大人!”她眼神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她始终恨不起来的人。

沐无言欲言又止,看着对方红肿双眼的神态,难免有些自责。

“其实民间传言也挺对的,都在传鱼禾郡沐无言智谋过人、英姿勇武,治民养兵攻城掠地无所不能……而白家长女,当世不孝!贪慕其美色,撕毁毁约陷全族不义,在外多日不见回府,年过二旬不侍父母左右。”

她早已没有名声可言,也再无颜面回白家败坏家族的名声。至今,二人死在她军中,会不会烙个弑叔之名都不敢想象,可这些她都能忍。

“民间流言蜚语都是信口雌黄,全是乱嚼口舌的人说的。”

“有用嘛?”

所有人只会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一面。

他没在回话,只是看着她一阵心疼。

“哼,如今我这两位叔父死在我军中,他们的家人会甘心吗?我那几个叔母也都是世家出生,堂兄弟姐妹也都娶嫁别的名门望族各有各的背景,你以为得罪的只是两个人吗?”

世家之间相互接亲,关系错杂庞大,寻常百姓不敢去惹更没有能力去惹,即便身处乱世,也永远轮不到百姓喊冤的时候。

“你想说世家礼法制度太过迂腐,百姓不服将士不满,你重振法治就是为了改变这一个制度……是啊……效果出奇的好,百姓将士们口口声称沐大人啊!”

“可你要知道这是我们家的军队啊!将士们一口一个沐大人,一口一个军法!”

“我那两个叔父毕竟也是大族出生,按照礼法即便惨死也该送回祖坟厚葬……可你知道我委托将士们收敛他们尸体送回鱼禾城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沐大人说了,军法处置者原地安葬!”

还没等沐言开口,她继续说道,“这些可都是我白家的兵啊!他们有把我们白家宗室当做主人嘛?”

“现在我要遵从礼法派人送他们回鱼禾城,沐大人您同意嘛?”

他低下眼帘,白慕雪却早已知道答案。

“你当然不会同意,战事紧迫,将士们建功立业冲阵在前,伤员也需要静养,没有人手更没有牲口……所以……我亲自送他们回鱼禾城可以嘛?”

拖车承重,绝不是女子可以拖动的。可眼下将士们也绝不会有人愿意送这两具尸体到鱼禾城去。

两难之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呵,看来沐大人是要我跪下来求啊。”她语气嘲讽的说道。

“军……”

“还是军法。”她打断道。

“我两位叔父打了败仗你可以依照军法不顾我的阻拦直接杀了,那是不是我指挥不利你也要杀我!”

“不会……”

“你骗了我多少?又瞒了我多少?还有什么不会的。”

“对不起……”

“别跟我说这三个字!我讨厌!”

听得实在太多了,她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段时间仗着她的放任未经她允许行使的军法、未经她允许发布的政策,未经她分发的钱粮、白衫改为黑衫的装束改动……这些都能容忍,毕竟事后都和她说了“对不起”。

虽然清楚对方仗着的是自己对他的感情,可上月那些越俎代庖瞒着她的事,她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管。

二人都不说话,帐内除了呼吸声在于其他声音,直到白慕雪开口问,“沐无言,如今军中谁做主?”

“你……”

“好,即日起,你率前军在前,我领中军在后,出兵作战我来决定。”

“是。”

前往舂县的路上,知道她不会再与自己说话索性就不说了。

曾几何时,自己对她愈发愧疚……

一开始,加入白慕雪的队伍就是因为她容易掌控才带兵相救,刻意与她交流牵引话题,刻意保持暧昧……从一开始协助处理事务到全权掌管军中事务,在凭着她的放任,染指更高的权利……

他没有王霸之心,只想着自成一军在乱世中名震一方,世家礼法从小厌恶,也刻意用军法去洗刷铲除。然而过程中,不断接触这个世家女子,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一起讨论兵法,同吃同行,战场上互相激励,从公事谈到私事无话不谈……本以为可以向对待程萦玥那样做到全身而退不沾分毫,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她不断对他放任,他亦是有着得寸进尺的想法,或许白慕雪还没有意识到,不是她坠入了圈套,而是沐无言不断徘徊她的身边自己落入了自己设下陷阱。

情爱什么的他没空去想,只觉着对她早没了利用之心……

白慕雪组织了十来个白家士卒把城外军营里的二人尸体还有书信送回鱼禾城,在沐无言的默认下,几人才动身出去。

十二月,大多伤兵可以参战,白、王两家分兵分别从崆城方向一路西进巍城和朝阳山方向绕路袭击盘民县袭击巍城。

白家军在沐无言收笼民心策反太守之下,没几日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的进城,十来日就到了巍城西部最后一道防线,沟山。

一连数日沐无言都只派十二一组人进山探路和探查军情,直到下旬,还没有进攻的意思。白慕雪派人告知其明日亲自攻山,他跑去告知他的计划。

“此山危险万分,在没有查明情况下贸然进攻只会徒增伤亡……我已经给王家军发了书信,过几日两面夹击一同拿下此山。”

白慕雪没有听他的劝告,领中军两千人进攻,沿路屡遭袭击,损失不小,只得撤退。

沐无言担心她受伤领三百骑在山口接应,见她只是轻伤方才松了口气。

一路上依旧是一言不发,直到回了中军主帐,沐无言拿了些伤药进去。

她没有拒绝沐无言挽起她的白色衣袖,擦拭流箭划过的伤痕,冷冷问一句,“擅自出兵,罔顾将士性命,按军法,沐大人为何还留我性命?”

“知险未深入,折损将士不多,可从轻发落。”

“你哪来的权力?”

“疼么?”他不答,只觉得擦拭伤口时,白慕雪不时打颤,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句。

“我宁可战死,也不想管这些烦事。”

此话绝非空穴来风,他也没有深问,对方不说显然就是不打算告诉他。

“行了,你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她起身没走多远,不经意回头却看到沐无言翻动着书桌上的文书。

“别看!”

他早该想到的,世家仗势怎可轻易放过他,至今相安无事果然……全是白慕雪挡在前面。

文书内充斥着指责、讽刺甚至拿出宗族来抬高身段,白慕雪快步走来,想要抢下文书,沐无言直接动手撕碎。

“你不必为我如此……”他眼含不舍的轻轻说道。

军帐内沉默了很长时间,白慕雪没有说话,转身朝卧寝走去,直到她消失在沐无言眼中,他才走出去。

三日后,沟山后方狼烟腾腾,他知道这是王问玄进攻的信号,也立即让山前的部队进攻,形成夹击。

没一会,两家人马迅速占山,得知薛家军已经围城多日,稍作休整立即前往巍城与薛振云三家合攻,连续攻城八个时辰,三面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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