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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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这座基地市彻底恢复了正常秩序。
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生产不能断，否则拿什么对抗市区外的妖魔们？
哪怕市区边缘有众多祭灵师常年镇压，一般妖魔还真攻不进来。
应刑也接到了返校通知，立刻动身前往学校收拾东西，准备返校办理毕业手续。
18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龄，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该奔赴各个领域，为人类的未来而战。
“如果我没有得到祭灵，大概会进入学院或者军队……”
应刑看着面板上，代表着黑袍诡的图案。
学院，主攻科研领域，军队，则是战争机器，代表着官府的最强武力。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这两家。
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直接毕业参加工作，或者是选择加入各个祭馆，期待着能否有机会得到一只祭灵，成为地位尊贵的祭灵师。
而只要成为了祭灵师，就能随意离开基地市，前往荒野中斩妖除魔了，每一名祭灵师都肩负着为人类开疆扩土，拓宽生存空间的使命。
妖魔的尸骸，同样极具价值，要是能击杀妖魔后，将尸体带回来，不但能受人尊敬，享受极高的社会地位和社会特权，还能获得惊人的财富。
应刑思来想去，觉得就自己目前的情况，好像不太适合带着这只奇葩的诡怪闯荡荒野……
嗯，应刑相信，自己很难战死，无论遭遇何等强大的妖魔，都有一定概率活命，但肯定也别想有什么斩获就是了。
极限一拖一，耗到天荒地老……只是想一想这种打法，应刑就觉得头皮发麻。
一对一我先天不败，你随意。
强是真的强，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从理论上说，我加入军队是非常合适的，军队基本都是集体行动，各种高科技武器管够，我再出手拖住敌对妖魔的有生力量，友军立刻一顿狂轰滥炸……”
但问题在于，应刑的祭灵是一只诡怪。
是最无解，最难杀，难以具备正常生物思维的诡。
应刑现在的身份，也是祭灵师群体中，最犯忌讳的“驭诡者”！
虽然，应刑在掌控了这只诡怪后，成功将这只诡怪的思维，从0点上升到了1点，证明这家伙拥有了勉强能跟草履虫一较高低的本能。
但还是不靠谱。
驭诡者真正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就是必然存在着诡怪复苏的风险。
常年与供养的诡怪打交道，朝夕相处，自身的人性就会不可避免地向着诡怪同化。
而诡怪是不可能有人性的，它们只会遵循机械死板的规律展开行动，长期以往，只能是人被诡影响，诡不可能被人影响。
早就有专家指出，每一名驭诡者，都必然踏上了成为妖魔的道路，要么堕落成嗜血好杀、人性丧尽的厉诡，要么就是过度使用诡怪的力量，导致自身暴毙，诡怪复苏。
这是一个游走在钢丝上的疯狂群体，强是真的强，但也极度危险。
每一名驭诡者，有一个算一个，不是疯子就是拥有疯子的潜质，让人避而远之，久而久之，驭诡者就成了最不受待见的群体。
毕竟，正常人是没办法对一个动辄发疯，掌握有超凡之力且从理论上必然会失控的职业抱有好感的。
“可我该怎么跟人解释，我掌控的诡怪不可能失控？我怎么证明我能完美操控厉诡，却不会被影响到分毫？”
应刑感到脑壳痛。
他与亲手编写的模拟器早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对模拟器所收容的诡怪，自然能有天然的感知和了解。
这种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心灵感应，更像是大脑操控手脚一样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应刑很确定，自己的诡怪不会扭曲他的人性，自己也不可能会失控，最终沦为妖魔。
可他没办法跟别人解释这一点，强行解释更没有必要。
应刑是疯了，才会四处宣扬自己有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属性面板，哪里有把自己最大底牌暴露出去的？
应刑清楚，自己没办法加入军队，无法取信于人，军队不可能接收他这么一位定时炸弹般的战友。
至于加入学院……更不可能了。
“我不尽快斩妖除魔，找机会努力表现自己，怎么收割愿力？！没有愿力，我就没办法快速提升实力，取信于人才是我现在该做的！”
应刑对自己的金手指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已经明悟，想要获得1单位的完整愿力，就相当于得到了一个人真诚的信奉或者极致的憎恨。
说白了，要想在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远更快，要么当救世主，要么当大魔头。
思索间，应刑已经来到了学校。
中安市第2高中，2123届毕业生都在纷纷赶来，拿毕业证，收拾东西，各奔东西。
“来来来，吃瓜吃瓜。”应刑对着认识的同学招呼。
“我说，你怎么带着这么多瓜来学校，这是离别福利？”
跟他关系不错的付成仁疑惑地接过西瓜，毫不客气地开吃。
付成仁也是命运多舛，自幼没了爹。
据说，他小时候，他爹说要离开国境发大财，富贵险中求，但此去就再也没回来。
“卖瓜老板比较热情，哭着喊着要卖给我瓜，我这人又比较心善。”
应刑回应着，默默注视着周围的人，很多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这一别，说不定就是永别。
“同学一场，你只送瓜？”
班长梁众走过来，皱着眉头。
他衣着华丽，各个都是大品牌，尤其是那件上衣，是用妖魔的蛛丝制作而成，冬暖夏凉，只这一件衣服，就高达十万块。
梁众的父母开了一家丧葬运输公司，能在这一行站稳脚跟的基本都不差钱，据说他父母花了巨大的代价，捕获了一只妖魔，还聘请祭灵师出手护航，让梁众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祭灵师。
这也让梁众有了傲视同期的底气和自信。
梁众反手拿出一堆纸券，分发给每一个人：“来来来，这是我家的优惠券，等你们自己或者亲人有需要下葬的，找我们家运输，七折优惠。”
七折？
很多同学脸色一变，郑重地将这优惠券放好，这可是真金白银。
这年头，从咽气那一刻到入坟，动辄数十万的支出，打七折的意义有多大，可想而知。
梁众给本班的同学发完，骄傲地看着这些人：“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已经成为了祭灵师，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在将来前往荒野中与妖魔厮杀，不出意外的话，我跟你们中的很多人永远都不会再见面。”
说完，转身离去。
付成仁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吐沫，羡慕嫉妒恨：“这家伙真讨厌，看到他刻在脸上的自负了没有，他花的钱全是他爸妈的，他的祭灵也是他爸妈给他的搞到的，他自己算什么？”
“没办法啊，毕竟是个二代，也的确给大家带来了实惠，丧葬这种事情，对咱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早晚的事。”应刑道。
梁众有狂妄的资本，至少表现出来了斩妖除魔的决心。
只希望别是嘴上说说，将来只敢躲在大后方耀武扬威窝里横。
“对了，你昨天不是说，有一个绝妙的创意吗？”应刑问道。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付成仁精神一震，低声道，“你看，军队大举出动对付妖魔的时候，一般都有派战机轰炸妖魔的战术，对吧？”
“这是当然。”
“但这样同样有风险，每次出击，都会有很多战机被打落，风险太高！既然这样，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我可以进入学院专攻高科技，研发一种既能锁定自动妖魔，又能在靠近后自爆的战斗机！”
付成仁越说，就越是眉飞色舞。
应刑大为赞叹：“了不起，匪夷所思的点子！这样，咱们不妨先给这种武器起个名字，叫做导弹如何？”
“？”
付成仁瞬间自闭。
应刑拍着付成仁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如果没的选，你可以直接加入军队。”
这个时代，科技和祭灵师是稳住局势的两大支柱。
在大力培育祭灵师的同时，对科技的研发也在持续。
虽说，因为科技时代遭遇妖魔复苏，人类惨遭重创，很多高精尖科技都在常年的战乱与血腥中失传了。
但当今的人类，至少在人工智能领域上，超越了百年前科技大爆发的时代——别以为这是应该的，人类在过去九十多年的煎熬中，付出了太惨痛的代价。
人才断层，科技断层，人口崩塌，文明溃散……
“加入军队……试试吧。”付成仁一边吃瓜，一边低垂着头，极为沮丧。
应刑拍了拍付成仁的肩膀，听着广播中的集合声，走进了操场。
等他走后。
付成仁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奇怪，大热天的，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么阴冷……”
应刑周身自然散发着一股细微的冰冷，长时间凑在一起，才能有所感觉。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赶来。
操场上已经有三千多名应届毕业生。
张主任面色威严地站在礼台上，拿起话筒。
这位教导主任五十岁上下，劳苦功高，一对浓眉很是醒目，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也尽是愁苦，好似在教学上耗尽了心血。
“又是一年毕业季，我还依稀记得你们刚入学的样子，一转眼，三年之期已到。”
说到这里，张主任停顿了一下。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立刻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我能有幸成为你们的教导主任，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对于我呢，大家也是知道一点点的对吧，我很欣慰，要知道，我一直在忙碌于工作，所以刚才端着水杯上来……”
“之所以端着水杯呢，也是考虑到工作，我过去三年的工作就是努力教导大家……至于我教得怎么样，不用我多说，这是我的工作……所以才端着水……”
张主任挺着那张天然愁苦的面容，一本正经叙说着。
下方的躁动越来越强烈。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很多学生面如土色，这本该是个毕业的欣喜与离别的伤感相交织的场合，可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偏偏是张主任上台演讲。
其他的老师们，此时也闭目养神，显然是早已做好了心理预期。
终于，车轱辘话说了快五分钟后，有学生忍不住了：“老师，别反复强调了，我就直说了吧，您教的是没用的东西！”
张主任那愁苦的面色陡然一变，眼神都变得凌厉了起来，厉声道：“住口，我不允许你们这样说自己！！”
“？？？”
众人沉默。
忍不住出声的付成仁，此刻更是陷入了懵逼之中。
“话说回来啊，我在过去三年努力承担教学工作，居然老了三岁！就像我手里的这杯水一样，你们猜猜，我不倒水，杯子里会有水吗？”张主任苦口婆心进行着劝说，“大家要对自己有信心，哪怕现在很多人没有机会成为祭灵师，但将来说不定有机会，就像这杯水……”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张主任话音一转：“……因此，我给大家请来了一位优秀的学长，他是过去十年中，本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不久前还在辐射区与妖魔厮杀！”
众人精神一震。
应刑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礼台。
从辐射区归来的强者？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地方，七天前刚引爆了一枚禁忌武器，遍地都是恐怖的高温和辐射。
在那种地方生存下去，就已经非常强悍了，更别说还要对付变异的妖魔。
一位强壮的男子走上了礼台，气势不凡，让人瞩目。只见他抬头一扫，凌厉的目光中，散布着强大的压迫感，让很多学生下意识低头，不敢对视。
跟这种常年与妖魔厮杀的存在比起来，他们这些人还是太嫩了。
这位强者刚一出手，就先抛出了一台无人机似的直播设备进行直播，显得非同寻常，这才缓缓道：“我是王刚，2113届毕业生，年纪轻轻就在核爆区打死了3200只妖魔，你们敢想吗？3200只哦！”